孔峙就说:“是私事没错,可我不是也帮你办了许多私事吗?这次换你陪我有问题?”
好像是没毛病……但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算了,礼尚往来,起码不欠他人情了。
狡兔死,走狗烹,章峰函被孔峙赶走后,覃琳在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自顾不暇便也顾不上找颜乔的茬,因此颜乔在公司的日子逐渐好过了起来。
孔峙这个严苛的资本家偶尔还会劝她不要加班。
那天她一时兴起,给孔峙做意式咖啡时尝试拉花,在咖啡表面拉了一颗爱心出来。
给他端过去以后才发现暴露了对他的爱慕之心,逾越了边界。
没想到孔峙看到后,难得在工作时露出了笑容,说道:“你画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喝了。”
她马上说再去做一杯美式的,孔峙却为她改掉了挑剔的毛病,不劳她再折腾,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颜乔盯着他圆润性感的喉结两眼放光,趁他不注意咽了咽口水。
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双休日颜乔也不再兼职接私活了,研究起怎么考驾照。
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买得起车的,她考驾照的目的主要是让孔峙和她单独出去的时候开车不那么辛苦,自己可以替换他,他就不用那么累了。
颜乔应付考试的能力绝对一流,科一游刃有余,科二一举通过,科三手到擒来,科四十拿九稳。教练说按照她这个进度,她就是这期学生里最早拿到证的。
从拍卖行发函到举办拍前会展,期间有一个月的筹措时间,颜乔好好利用了这段时间,还差一步之遥她就能顺利拿到驾照了。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学位证,功成圆满。
为了感谢孔峙帮她拿回学位证,她请孔峙在公司楼下新开的日料店下了顿馆子。
日料店主打精致的怀石料理,菜色还原天然本味,营养健康。
环境也十分高雅,桌位之间以屏风相隔。院子里铺了一地碎石子,用钉耙勾勒出了山水的抽象形态。
一餐要花她不少钱,但是她一点也不心疼。
初冬练车没有夏天辛苦,但是每当下车的时候后背依旧蒙了一层汗,日积月累她也晒黑了不少。
孔峙不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只是注意到她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圈。
颜乔终究没瞒过他,和盘托出。
孔峙听了笑得很令人心动,想必是对她动了心。
她不逼问,她要他有朝一日自己把喜欢说出来。
这家日料店罕见的沿用了先用餐后付款的机制,赌的就是个诚信,很拉好感。
她本想假借去洗手间把账结了,没想到孔峙见微知著,跟了上来,以他有这家店的会员卡为由买了单,并且嚣张地说:“跟我出门哪用得着你一个女孩子买单,瞧不起我是吗?”
好赖话都让他说了,颜乔无言以对,出店以后小声吐槽:“就你大款。”
谁成想他耳朵竟然这么好使,听见了她的嘟囔,扬着眉梢问:“有钱怎么了?”
颜乔敢怒不敢言,硬着头皮恭维:“有钱特别好,出门有排场。”
孔峙笑着垂首宠溺地说:“不是有钱好,是为你花钱的感觉好,只有为你花钱的时候,我才会这么高兴。”
第二十八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孔峙对她的宠爱到了可以用纵容来形容的程度。
有一次她需要统计主管级别以上的领导层自主学习的情况,一半的人不愿意以“接龙”这样简单便捷的形式配合她,孔峙就在群里发了话,说以后所有的登记全部要以“接龙”的新形式去做,学不会的可以告老还乡。
还有一次孔峙不在公司,她就狐假虎威替孔峙做了决定,结果孔峙回来以后知道了,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夸她干得漂亮,得了他的真传。
这是工作上的,还有生活上的。
虽然不知道孔峙到底是不是因为她住在宿舍才做的决定,但他确实对工建部下了命令,让他们在一个月之内将员工宿舍翻新改建。
所有住在宿舍的在册员工在此期间可以免费畅享德世旗下任一酒店高级客房的住宿服务。
颜乔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彻底打破上下级的界限了,她也开始变得有些恃宠生娇。
已经有两年没人给她过过生日了,所以当生日到来的这一天,颜乔已然忘记了这天是自己的生日,直到被各大社交平台、商家发来的祝福短信和邮件提醒,她才隐约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进入社会以后她变得非常世俗,没有假期的纪念日在她眼里都是平平无奇的工作日。
既然要上班,那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德世还是很人性化的,把客户生日送礼上门的传统沿用到了职员身上,在员工生日这天会送上祝福卡片和集团的周边。
颜乔一上班,人事部的同事就给她送来生日贺卡和一个印有德世logo的充电宝,她礼貌地表示了感谢。
贺卡的格式和内容是固定的,人名用横线空了出来,是发出前才填上去的。
落款是孔峙,签名是手写体。
颜乔用指腹蹭了蹭孔峙的签名,没有把墨迹蹭花。
是印刷上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失望,失望过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人忙事多,没理由关注她的生日是几号。
颜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贪得无厌和患得患失都来自于孔峙越来越自然的靠近。
他不以为意地做了许多只有对女朋友才可以做的事情,但是既没有对她告白,也没有忽冷忽热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只当他没精力处理感情问题,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向她展示一场精心策划的明确告白,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而且因为他和她之间的云泥之别,她根本不敢向他讨要身份。
她不得不认真地问自己,究竟是要不明不白地跟他纠缠在一起,耐心等待他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有意识地和他疏远。
如果她不喜欢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后者,可是她愿意接受甚至是享受孔峙给予的温柔爱抚,甘之如饴。
她无法想象自己洁身自好,义正词严地叫孔峙收回这些诱惑以后,该怎样承担接踵而至的追悔莫及。
想到这些,颜乔心乱如麻。
就在她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孔峙再次向她砸了一笔钱。
他原本是真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的,但早给她准备好了去参加展会的衣服和鞋,在从人事部的同事那里得知今天是她生日后,直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了。
颜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她知道孔峙对她的认可是基于她从不忤逆的乖巧,可她这次偏和自己较劲,跟他过不去,说道:“我不要。”
买都买了的东西被无理拒收,孔峙也不生气,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喜欢这种吗?以前都是穿我喜欢的,但我觉得你也该学着悦己。”
上此室友给她发的样片被他看见,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记得,还放在了心上。
颜乔左右为难,纠结了一会儿坚持道:“我真的不能总是收您送的东西,那样显得我喜欢贪便宜,很掉价。以前我收,是因为不收我就没衣服穿,但我现在有工资了,自己买得起衣服了,再无缘无故受您的恩惠,就毫无尊严可言了。”
孔峙的脑回路还是跟她不在一个频道:“好吧,不剥夺你消费的快感,但是生日蛋糕你总不至于也要自己买吧?蛋糕这种东西,平时你自己买一万个都可以,但是过生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给你买,就很可怜了。”
颜乔发现,不论是真理还是歪理,他总能让她哑口无言。
其实如果费些周章的话,就算没有提前预定,依然可以在生日当天得到定制的专属蛋糕,可颜乔就是不想让孔峙把时间和金钱挥霍在这上面,只让他为自己买了一个4寸大的网红款生日蛋糕。
粉嫩可爱的小天使捧着脸立在蛋糕中央,周围是一圈圈精致的裱花,用粉色奶油勾勒出了一个左右对称的蝴蝶结。
漂亮得下不去口。
蛋糕店外有露天的公共座椅,她和孔峙坐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蛋糕的包装,孔峙在旁边看着。
等她把蜡烛插上以后,孔峙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金属打火机给她把蜡烛点上。
颜乔问他:“您又不是烟不离手,怎么总把打火机带在身上,那东西危险,会带来隐患,这样不太好。”
“你管的还挺多。”孔峙笑,不像嫌她话多,却冷硬地吐出两个字,“许愿。”
颜乔闭上眼,半晌又把眼睛睁开了,解释道缘由:“你没为我唱生日歌。”
孔峙还是笑,给她唱。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日歌再不像早些年那样单一固定,出了许多欢快有趣的新生代歌曲,都能表达对寿星的祝福,可孔峙依旧中规中矩地给她唱着那首旋律重复的“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让她听了一本满足。
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和颜乔亲厚的家人了,祝福家人健康长寿如同一句空话。
她也没有奢侈的愿望,只许了“希望孔峙早日表白”这一个愿望。
除了蛋糕,颜乔再没向孔峙索取任何生日礼物,包括孔峙提出的顶楼旋转观景餐厅的法式晚餐。
因为再欠下去,她可能就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喜欢他了。
入冬的第一个星期日,拍卖会的拍前博览会在国际会场中心举办,不管有没有钱、会不会出席拍卖会,只要预约登记,提交了实名信息,都可以前往观展。
正好是公休假,不出意外,一定人山人海。
孔峙本来打算坐动车,跨市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但颜乔刚领到驾驶证,又菜又好强,非要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毛遂自荐。
他也就依了她,连司机都没带,让她带着他驱车前往。
新手上路,孔峙居然敢让她拿自己上千万的豪车试驾,她也真的敢开。
不知道是她对自己的技术百分之百自信,还是孔峙勇气可嘉。
颜乔一路开得很顺,他的车智能化程度高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半。
——左脚刹车,右脚油门,沿着公路的弧度打方向盘,偶尔换一下档,不夸张地说,小学生都能开。
不过对路况的把握和判断,还得仰仗孔峙从容不迫的指挥。
颜乔的弱项是倒车入库,准确地说是实况下的倒车入库。
教练教的时候只教了几个点位,而现场的情况是,教练教的点位都被旁边车子的车身遮挡住了。
于是她也就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本着不服输的精神,她执拗地一点一点调整车身与车位之间的距离和角度。
折腾了十多分钟,一下车,车屁股还是歪了。
孔峙见状笑得不行:“就这样还好意思跟彭宁抢饭碗?”
颜乔本想反驳,但想到出发前分不清手动档和自动档的区别,自己偷偷搜了“D档”和“N档”分别是干什么用的,没好意思为自己辩解。
展厅真的很大,展品真的很丰富,慕名参展的人也是真的很多。
展区分了古董珍玩、古典家具、古籍善本、珠宝翡翠、西方艺术品五大板块。
根据展商出资的不同,展位的大小也不同,各类拍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颜乔才陪孔峙逛了一个展区,心思就不在拍品上了。
孔峙当初给她置办行头的时候她以过于贵重为由拒绝了。
为了参展时能够维持住她的体面和孔峙的颜面,她特意去商场买了一双新鞋。
谁能想到新鞋格外磨脚,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脚就被磨烂了。
孔峙见她举步维艰,察觉到异样,蹲下身查看。
颜乔也顺势瞥见她的后脚脖和皮革接触的地方血肉模糊,看上去狰狞可怕。
一想到这是她拒绝了孔峙的好意,自作自受弄成这样的,她就忍不住心虚。
就在她以为孔峙会趁机奚落她的时候,孔峙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出口走去。
颜乔惊慌失措地问:“我们不看展了吗?先生。”
孔峙反问她:“脚磨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看展?”
颜乔一哽,再无二话。
怎么会这样?
早知道会弄巧成拙,给他添麻烦,她何苦放着他给她买的高档鞋不穿,穿这名不见经传的杂牌。
第二十九章
上次进山,孔峙为了以防万一,往后备箱里扔了个野外医疗箱,里面有各种实用的伤药。
孔峙找到自己的车以后把颜乔抱进后座,三下五除二脱了她的鞋,蹲在车外看了一眼她的伤势,随即取了后备箱里的医疗箱,拿出治疗外伤的喷雾,晃了晃瓶身。
颜乔还是一如既往地怕疼,他还没喷她就使劲往车里缩,硬是从一头退到了另一头。
孔峙站起身,垂下手,无奈地皱眉:“干什么?我又不是要害你,躲什么?”
颜乔望了眼掌心蜿蜒曲折的细微伤疤,抬起头,头头是道跟他理论:“您知道吗,检验主人有没有打过猫咪的最佳方式就是对它出拳,看它会不会躲,所以我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反应,您应该好好反思一下,我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上回在医院就是这个坏东西一点也不温柔地帮医生摁着她,不让她挣扎,可她明明是为他才受的伤,结果他非但不心疼她,还恶劣地调侃她。
这次是她自作自受,受伤的原因不再与他有关,他指不定会下多重的手呢!
孔峙失笑扬眉:“你还有理了?”
可不是占着理吗?
孔峙不跟她废话,正好她缩得深,腾出了空位,他就势坐进了车里,关上了门。
颜乔蜷着脚趾,一下一下蹬着他的大腿,谁知没踩两下就被他攥住了脚腕,她又开始嘤咛,发出奶乎乎的哼唧声。
女人这样招来如果不是负罪感,就是被撩拨起的情/欲。
她清晰地感觉到孔峙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接着便见他再度打开了车门。
光照进来,照亮了他从脖颈到耳根泛起的不正常的绯色。
他却欲盖弥彰地说:“不想被路过的人误会就闭嘴,不要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