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教堂——酒过九巡
时间:2022-07-14 07:48:20

  那将是她最后一个假期。

  ——直到他来接她。

  但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他可以带她去任何一座城市,然后钻进任何一场日落。

  於星夜在瑞德捉住她的手心,往他胸前贴时,递出疑惑的眼神。

  然而瑞德的回答,就像辛波斯卡偏爱的不作任何承诺的道德家,连仁慈都是狡猾的。

  “我说的是可以帮忙,可没说代劳。”

  “帮你可以,但还得你自己动手,不许偷懒。”

  他像是绅士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又荒谬了太久,理亏了太久。

  他像是获得了首肯的盗猎者,杀戮的本能终于显现。

  湿滑的皮带被一根根解开,划破空气的皮肤一般决绝地抽出,扔在地毯上,写作无序的诗句。

  潮润的衣扣被一颗颗捏住,交叠的指尖已分不清是谁在出力,从领口到腰际,从严丝合缝到敞露胸怀,吟唱无言的乐曲。

  呼吸先于身体拥抱彼此,像是献祭出灵魂在交颈。

  眼神快过双手紧扣对方,无形无态,却抵死缠绵。

  明明於星夜才是先提出要脱衣服的人,现在却好像每一刻都比上一秒更加慌乱。

  她明明已经攀住了瑞德的手臂,那是独属她专用的,最坚实的浮木,可夹着雨丝的一阵风吹过来,她还是忍不住紧缩着颤栗,一个凶狠灭顶的浪头打过来,她还是感受到飘摇。

  她别无选择,除了抓得再紧些。

  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忘记了一件事实。

  ——瑞德根本就不是来给她挡雨的。

  玫瑰栽种在庄园里,就和园子里的土壤同生共死了。

  刚出生的羊羔落入猎人手里,被杀死的就是天真和纯洁的代名词。

  此刻的瑞德,根本就是端起长.枪瞄准她的猎手。

  是来讨债的债主,是摘下面具的小丑,是嗜血的刽子手。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不知节制地索取过,客厅里的沙发成了刑场,手起刀落间,无色无味的血液漫溢出来,还来不及蒸发就被覆盖上新的。

  痛与乐都来不及通过惊呼或低吟消解掉半分,就被气喘吁吁的吻吞噬、淹没,而后化作更为急促的、缠绕得更紧密的气息。

  他们像在这场大雨中并肩奔跑,耳边灌满风声,眼前划过闪电。

  原来雨水无法滋养的树,交握的十指可以。

  原来当他们触碰对方,就注定爱上彼此,从皮肤到心脏,从肉.体到灵魂。

  他们陷落进狂乱昏聩的情.欲,又在沸反盈天的爱意里打滚,连雨是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细瘦白皙的小腿无力地从宽厚精悍的肩头滑落时,瑞德抬起头,泛着水光的碧玉眼眸追捧着她细细描绘。

  於星夜恍惚听见窗外,水珠从树叶尖端滴落,“啪嗒”砸上下一片树叶。

  她眨眨眼,那是雨的尾声。

  她的呼吸平复了,雨还没有。

  她静静听着,一动不动。

  瑞德忽然问:

  “所以,你答应了,对吗?”

  他的嗓音比气息更平稳,却不是因为胸有成竹的把握,而是因为他其实在刚刚触碰到她的时候,就想要问。

  可是他舍不得叫停,更舍不得用交换条件的姿态给她设卡,好像她不答应,就不可以继续。

  但实际上,瑞德的忐忑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问题里。

  他没有再问“你还愿不愿意”这种开放式问题,而是恨不得连答案都替她准备好。

  事实证明,於星夜的叛逆并不只在于看见禁欲系的黑衬衫会更想伸手剥开,看见系得平整的领带就想解下来。

  不满足于打破原有的束缚,她还会想要系上新的束缚。

  由她亲手编织的,受她的命令而封印的,新的束缚。

  於星夜并不回答,反而慢吞吞地问他:

  “如果我说,我不想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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