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脑袋上顶的是TC集团司太太的头衔,只能将全身的气质提起来走。
此刻她才意识到,实际上司予尘的世界离她很远。
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刻意地忽略了。
但也好在是有了这些相处,司予尘如今给她的感觉熟悉不少。
松松挽住他的臂弯,倒不觉得那么无所适从。
两人进入场地内部,不断有人过来和司予尘攀谈。
即便是后台,各种相机、摄影机也没停止过工作。
咔嚓,咔嚓——
这种声音本身就会形成压力。
喻岁安拽着司予尘的胳膊压低嗓音:“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去找你那些莺莺燕燕,我一定会跟你鱼死网破。”
司予尘面对镜头微笑,悠然自得,像是再习惯不过。
他没答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臂弯处的那只手,大约是要她安心。
两人挽着手走过红毯,在台上拍照时,司予尘又换了一种更亲昵的姿势——
单手揽着她的腰,侧脸贴在她的发顶。
合影结束需要签名,司予尘等到她签完自己的名字,才与她十指交扣,牵着她的手领她离开。
下台时更是小心地顾着喻岁安的裙摆,就像是一个绅士又体贴入微的丈夫。
所有情意绵绵的细节暴露在镜头之下,网络上的负面言论自然不攻自破。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喻岁安本人没有当真。
因为她也是这戏里的角色。
她与司予尘入了座,便频频有人过来敬酒,有敬司予尘的,也有敬她的。
“初见司太太,我敬您一杯。”来人端着杯红酒,“不知怎么称呼?”
喻岁安听出了这话里的轻视。
她是没什么名气的,那些人来敬她,多半是看着司予尘的面子,或是想借着她与司予尘搭上关系。
他们这个圈子,社交很重要,酒自然是不喝不行的。
喻岁安抬起葱白细长的手指。
可指尖刚握上杯柄,就被司予尘按下了。
“你这声司太太都已经喊出口了,还说不知道怎么称呼,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喻岁安见状松了手,司予尘便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他笑容乖张,明目张胆地,是不想让对方好过。
“抱歉,我太太酒量浅,这杯我代喝了。”
碰了壁,对方悻悻离去。
想来掺和一脚的人自然也少了不少。
“谢谢。”喻岁安想让他松手,挣了挣却没逃开,只好作罢,“你得罪那些人,不要紧?”
司予尘神色淡然,满身傲气:“那就等他们坐到我的位置,再来和我谈吧。”
谈话间,开场的表演已经落幕。
“你是和我一起的,谁得罪谁......”
司予尘的后半句话淹没在雷动的掌声和主持人的台词里,喻岁安没有听到。
她的注意力留在今晚的拍品上。
今晚一共四轮拍卖,前三轮除了古代书画、佛造像,还有一些青铜玉器。
喻岁安看得有趣,一直坐在她身侧的司予尘倒是没什么动静。
喻岁安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他:“这些你都看不上?还是没兴趣?”
司予尘语气神秘:“我在等。”
喻岁安嘁了一声。
故弄玄虚。
终于重头戏到来,由主持人和安保人员一同护送上台的第四件压轴拍品,也以真面目示人。
那是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
由世界著名珠宝设计师设计完成,切割精致,即便是这个距离望去,其优雅美丽的程度也令人惊叹。
“太美了。”喻岁安忍不住惊呼。
虽然前三轮的拍品也颇有新意,但和这条项链相比,确实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司予尘的眼光果然不容置喙。
“喜欢?”司予尘侧身问她。
简直是句废话。
“这条项链,世界上会有人不喜欢吗?”喻岁安反问。
司予尘没出声,只是松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
竞价开始。
这回,司予尘终于开始参与到最后一轮的竞拍当中。
第二十章
拍卖价超过八百万。
喻岁安开始绷直身子。
她悄悄偷瞄司予尘, 发现他的表情非常放松,下巴轻扬,似乎现在还只是进入热身阶段。
拍卖价超过一千万。
参与竞拍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拍卖价超过一千五百万。
竞拍的人少了一半,剩余的脸上也多是神情凝重紧张。
厅内一时安静许多。
拍卖价超过两千万。
竞拍的人只剩下寥寥无几。
司予尘双腿交叠, 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微笑, 无论谁出价, 他只管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加价。
拍卖价超过两千五百万。
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参与竞拍。
司予尘正要开口,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三千万。”
司予尘和喻岁安都没有回头,因为那个声音他俩都在同一时刻认了出来——
任心怡。
拍卖价一下子被抬高了五百万, 四周立刻起了微小的议论声。
喻岁安偏过头看司予尘,观察他下一步动作。
司予尘却只是抬起手, 温柔地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从容开口。
“三千一百万。”
巨额的数字轻飘飘地落到她的耳朵里,像是只念给她一个人听。
“三千五百万!”身后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三千六百万。”
他依旧看着她。
喻岁安被他盯得发毛,忍无可忍:“坐好, 你说就说, 别看我了。”
“不是你说喜欢吗?”
喻岁安一噎,竞拍价再高,那也是司予尘自己的钱,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但是司予尘这话一说, 倒像是她才是始作俑者了。
“差不多就行了, 这项链你也用不着,拍回来顶多是摆在柜子里看着,酒吧和偷拍的事我们另算,这会儿没必要非去跟她争。”
“谁说我用不着?”
喻岁安:“......”
算了, 她和这人没法说。
司予尘倒是依她所言, 真的坐直了身子, 不再盯着她看。
但对方逐渐熬不住司予尘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竞拍模式,气势陡然弱了下来。
“三千七百万!”
“三千八百万。”
任心怡不再嚣张跋扈地往上加价,但无论她报价多少,司予尘依旧是在那基础上多跟一百万。
竞拍价到达四千万的时候,对方终于忍不住了。
任心怡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到司予尘面前。
“司予尘,这款项链根本不值得拍到四千万!”任心怡话中满是怒意和不甘,“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这条项链,她也是一眼就看上的,可惜她的财产早已经不支持她为一条项链花费如此价钱。
“知道什么叫拍卖吗。”
司予尘语气不紧不慢,却又相当笃定。
“就是各凭本事,把喜欢的东西买回家,你有多大的面子,需要我和你过不去?”
言下之意就是,这条项链他要定了。
只要他有这个想法,价格再翻一翻也无所谓。
“你要一条红宝石项链有什么用。”任心怡冷笑一声,用食指指着喻岁安的脸,“难不成,你还真要拍下来送给她?”
“是啊。”
短短两个字,在场所有人,包括喻岁安都吓了一跳。
他又发什么疯?
她喻岁安何德何能配拥有四千万的宝石项链,就算是演戏,也没必要把家产都扔进去吧。
周围人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司总倒是大手笔,四千万只为博美人一笑。”
“到底是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说司予尘荒.淫无度?我看顶多是宠妻无度。”
“看今天这场面,就算真有什么,也没法儿说了,人家这是明摆了要和任家划清界限。”
“你们就不好奇那位司太太是什么来路?”
“不管是什么来路,能嫁给TC集团总裁的,至少也是哪家的千金了。”
“所以,这四千万的项链,真是给司予尘给她太太拍的?”
“不然呢?你没看见司太太那一身可不简单,但为什么偏偏没戴项链?不就是夫妻俩计划好了今天要冲这拍品来的。”
喻岁安:“......”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但她是真的很无辜啊。
“我太太说喜欢,所以我就想送她。”司予尘本人向来不爱循规蹈矩,眼神凌厉,“任小姐,还想管我的家事?”
没讨回面子,反倒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
任心怡气得不轻,愤然离去。
那条四千万的鸽血红宝石项链,自然就被司予尘拍下,有了新的主人。
主持人很会见机行事,在自由拍卖环节前,又安排了不少娱乐节目。
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我去一下洗手间。”喻岁安对司予尘说。
虽然来敬酒的都被司予尘挡下了,但她为了在这种场面下保持冷静,还是喝了不少饮料。
司予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司总。”看着喻岁安走远的背影,一旁的薛恒没忍住问他,“您刚才那一出,真不是在给喻小姐出气?”
司予尘坐在大厅正中间的位置,看着台上的鸾歌凤舞。
他的鼻梁高挺,眼神隐匿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可脸上却不见笑意。
前来赴宴,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但骨子里的高傲和优雅却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无时不在提醒周围人他的身份,似乎已经注定了他才是今日主角。
“看来我前面的话是白说了。”
薛恒一惊,连忙改口:“是,司总没必要把任家放在眼里。”
“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找我身边人的麻烦。”司予尘道,“喻岁安想自己解决,那我就顺水推舟制造机会,给她玩玩好了。”
薛恒:“......”
说来说去,还是不是为了喻岁安。
薛恒没出声,司予尘也不太在意,他勾勾手指,示意薛恒靠近些:“上回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司总,与您所料不差。”薛恒老老实实报告,“我联系了新的厂商后,任家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居然真的再次压低价格,这场价格战,已经打起来了。”
“好,这次之后,就不需要任家再做我们的供应商了。”
司予尘淡淡地。
他的话被台上的歌舞声掩住,没有其他人听到。
“任家此举,几乎是自杀式的争夺。”薛恒单是替任家想象了一下后果,背后就冒出一身冷汗,“现在任家十分依赖我们,一旦失去这样的大客户,恐怕会陷入大幅亏损。”
“你挺担心?”
薛恒话到嘴边,转得比脑子还快:“亏损而已,是司总手下留情了。”
“确实。”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一曲结束,司予尘也抬手鼓掌。
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看起来心情极好,像是分外满意今晚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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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喻岁安那边,从洗手间出来,也没着急回去。
她就靠在洗手台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歌。
镜子里映出她漂亮的侧脸。
喻岁安左右瞧瞧,理顺了头发,觉得十分满意。
想了想,又从手包里拿出一直口红,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双唇轻抿,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
那张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怒意。
没有注意到旁人,径直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
“任小姐?”
喻岁安放回口红,笑眯眯地冲女人打招呼。
“有幸见过几次面,都没有机会好好认识一下,你好啊,我叫喻岁安。”
任心怡听到声音抬头,才发现对方原来是喻岁安。
她没有说话,脸上厌恶的表情更甚。
重重关掉水龙头,任心怡转身就想离开。
喻岁安也跟在她后面走,保持了一点儿距离,还是笑眯眯的:“任小姐这么着急去哪?还是说,因为今天没有拍到喜欢的项链,不高兴了?”
任心怡止住脚步。
她转回身,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你算什么东西,敢跑到我的面前炫耀?”
“那任小姐,又算个什么东西。”
高跟鞋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好听。
喻岁安提起裙摆,一步步走到任心怡面前,然后松开指尖,黑色的裙摆骤然垂落,像极了一朵妖冶的花。
她比任心怡高出小半个头,从上而下俯视她,一改先前的和善:“敢三番五次招惹我?”
“喻岁安,你是不是觉得,攀上司予尘就可以为所欲为?”
被对方不可名状的气势骤然压倒,任心怡慌了一下神,很快又强迫自己恢复镇定。
“真是天真,等他玩腻了,像你这种没名没势的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希望你别落在我手里。”
“没名没势?我怎么觉得,你在嫉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