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提着裙子的月亮
时间:2022-07-15 06:59:57

  还没走到厨房, 就看到司予尘坐在客厅里。
  他已经洗漱完毕,穿了身闲适得体的衣服,清爽利落的模样和她慵懒的举动形成鲜明对比。
  司予尘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发消息,目光从喻岁安身上淡淡瞥过一眼, 很快就重新低下头去。
  “还以为你会起得晚一点。”他先开的口。
  昨天她一番折腾, 确实差点让他难以招架。
  要不是将她打横抱起塞进被窝里,终于没了动静,司予尘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安心回房间睡觉。
  他觉得以后若是自己在家,应该不会再这样放任她喝酒了。
  “口渴, 起来倒杯水喝。”喻岁安倒是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杯中的水带着一丝甘甜, 喻岁安一饮而尽, 终于感觉缓过神来,这才接着问他。
  “今天是工作日吧,你不用去公司吗?”
  “正好你起了就和你说一声,老爷子今天出院。”司予尘起身,抬腕看了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爷爷要出院?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这是个好消息,喻岁安听见,也有些激动地朝他迈出几步。
  “嗯,放心。”
  客厅的温度很低,冷得她抖了抖肩膀。
  “那你等等。”喻岁安转身要回卧室,“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司予尘侧身看了眼窗外,“你在家等着就行。”
  “嗯?”喻岁安开始还有些不理解。
  他和她结婚,不是最希望她在司老爷子面前秀一秀恩爱吗,怎么忽然又不用了?
  直到顺着司予尘的目光望去,她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昨晚两人一块喝酒的时候还是晴朗的夜空,这会儿却已经是瓢泼的大雨。
  雨珠砸在客厅的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人共处一室,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幽暗,却无端叫人安下心神来。
  他总不会是顾忌这场大雨,才没让她去吧。
  但既然他说不用,那就不用了。
  也没多想,喻岁安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也行。”
  “不过你刚才说,要我在家等着,是想把爷爷接到龙榆府邸来?”
  “不是我要接他,是老爷子非要来。”说到这个话题,司予尘也有些头疼,“我让他回老宅,他说什么都不肯。”
  “来了也挺好的,老人家都喜欢热闹。”喻岁安觉得没什么问题,“医院闷得慌,你爸妈长居国外,爷爷回了老宅也没人聊天儿,你就听他的吧。”
  司予尘听到这话,哼笑一声,眼神古怪:“你确定?”
  “确定啊。”喻岁安把手里的水杯放回原位,不理解他的大惊小怪,“爷爷愿意过来小住,我能有什么意见。”
  “那就行。”司予尘点点头,淡声道,“一会阿姨过来,会把你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喻岁安一愣。
  龙榆府邸这套大平层,卧室分了好几个,总不至于老爷子住进来还要赶她走吧?
  瞧见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司予尘笑得恶劣。
  只听他不紧不慢说完那后半句话:“搬到主卧去。”
  ???
  “主卧?那不是......”
  那不是司予尘的房间?
  主卧再大,也就只有一张床。
  和一个只有夫妻之名的男人同床共枕,这和一锅红烧肉递到嘴边却不让她吃有什么区别。
  “怕了?”司予尘故意逗她,“还是你想让老爷子看到平日里恩爱的夫妻竟然分房睡?”
  “那我就屈尊,搬过去住吧。”
  窗外的雨势小了些,喻岁安便催他:“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医院吧。”
  没再反驳,是因为她说这话之前是想过的。
  老爷子想要热闹,更想看看之前网上的传闻是真是假。
  所以无论是他住到龙榆府邸来,还是她和司予尘一块儿搬到老宅去,都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不露馅,即便有再多空房间,也是要住在一起的。
  再加上司家老宅距离公司和酒吧都比较远,来回很不方便。
  还不如让老爷子就在龙榆府邸留下来比较好。
  司予尘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一眼,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带上门就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里立刻变得空空荡荡的。
  这爷孙俩倒是一个性子,想什么就立刻要做什么。
  雨珠已经在玻璃窗上形成飞速流动的水痕。
  也不知为什么非挑个这样的日子出院。
  喻岁安对着玻璃窗呵了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阿姨还没有来,她一个人在家里,决定给这爷孙俩一个惊喜。
  她有高级西式烹调师资格证,自己动手下厨,摆弄些色香俱全的菜式不成问题。
  就当是庆贺司老爷子提前出院,身体健康了。
  果然,下午司予尘和老爷子回到龙榆府邸时。
  一推门,就闻到了来自厨房的饭香。
  整整一桌子菜,从主食、汤品到水果都备齐了。
  再听家里的阿姨说是喻岁安亲自下厨,没让她帮一点儿忙,司老爷子硬是拉着喻岁安的手夸了十分钟。
  “爷爷,先吃饭吧。”喻岁安将餐厅的座椅拉开,柔声劝他,“一会儿菜凉了,味道就变了。”
  “好好好,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可这才刚从椅子上坐下,司老爷子忍不住又唠叨开了。
  “臭小子,你要对我们岁安更好一点,不要欺负她,听到没有?”
  这话说的,像是司予尘才是外人。
  “欺负她?”想起醉酒后的喻岁安缠着他问这问那,司予尘有些无奈,“我哪儿敢。”
  司老爷子指了指面前的一桌饭菜:“你还不敢?你看看岁安做得这一桌子菜,多辛苦?你连句哄媳妇儿的话都没有。”
  “爷爷,别说他了。”
  司予尘没答话,喻岁安倒是已经盛了碗汤,用勺子舀凉了,递到司老爷子面前。
  “您刚出院,我就没做那些重油重盐的,这汤清热去火夏季喝正好,您尝尝。”
  司老爷子很给面子地端起碗,才喝了一口,又开始夸她。
  “好喝,好喝!我们岁安,人长得漂亮,厨艺也好,幸亏是嫁到了我们司家,不然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
  “我和予尘两情相悦,怎么会嫁到别人家去。”
  喻岁安说着,又给司老爷子添了几筷子菜,没注意到司予尘的夹菜的动作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再说了,我还想孝敬您呢,舍不得做别人家的媳妇。”
  没有老人家不爱听这话,司老爷子也乐了。
  “那以后啊,你就常来老宅看看我,人老了都孤单,要是这臭小子不陪你,你和爷爷说,我派人来接你。”
  喻岁安乖巧应着:“爷爷,我也想着您呢,以后一定常来。”
  ......
  这一顿饭吃下来,一个好话不断,一个闷声不吭。
  吃得最高兴地,还是司家老爷子。
  饭后司予尘回到书房处理工作。
  窗外的大雨还在继续,想出门活动活动也不方便。
  喻岁安便在客厅陪着司老爷子看电视。
  电视剧播了两集,司老爷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知道老年人都休息得早。
  喻岁安拿起遥控器调低电视音量:“困了吧,要不您先去休息?”
  “都是住院住得太久了,整日无聊,就睡得早,作息改不过来了。”
  司老爷子大概是想给夫妻俩多点自己的时间,也没多说什么便要回房。
  “你做你的事去吧,和予尘都别忙得太晚,年轻人也要早点休息。”
  “好。”喻岁安通通应下,“有事您喊阿姨,喊我都行。”
  看着老爷子进了卧室,她才关掉电视,也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门口,她才蓦然想起——
  今晚是要睡主卧的。
  这几个月一直住在次卧,倒是习惯成自然了。
  司予尘应该还在书房里忙工作。
  她可以先回房间洗漱,免得尴尬。
  想到这,喻岁安定了定神,快步前往主卧的方向。
  -
  热水让人放松。
  喻岁安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司予尘也回房间了。
  他打开衣帽间最上层的柜门,从里面抱了一床新的被子出来。
  喻岁安坐到椅子上,用毛巾擦头发,看着他有些好奇:“司予尘,你干嘛呢?”
  迈着长腿穿过衣帽间,司予尘说:“晚上,你睡我的床,我睡地上。”
  喻岁安手上动作停了片刻,忍不住笑起来。
  “谁都知道你这些年,身边女人不断,这时候倒还挺绅士。”
  半干的发梢搭在胸前,水珠浸润了一小片布料,顿时将衣裳染成深色。
  司予尘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想多了,我是怕你忍不住对我做什么。”
  喻岁安不想给自己挖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去接他的玩笑话。
  “算了,你这贵公子怕是上辈子都没睡过地板。”
  她抹完护发精油,站起身,准备回浴室里将头发吹干。
  “床挺大的,让你一半。”
 
 
第十九章 
  卧室的大灯关闭, 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台灯。
  喻岁安侧躺在另一侧,背对着暖黄色的灯光。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睡。
  说实话,是很不习惯的。
  就算闭上双眼, 其他的感官也会被无限放大。
  比如, 哗啦作响的水声。
  是夜晚的大雨打在窗上。
  也是浴室里花洒下的水柱, 砸在地砖上, 溅起在玻璃门上。
  渐渐地,让人分不清。
  她依旧阖着眼,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到浴室门被人拉开。
  过了一会儿, 后背传来一丝凉意,是被子被人掀开了。
  最后一点昏黄的光亮也被人熄灭了,喻岁安可以感觉到自己处于完全的黑暗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的床垫陷下去一块。
  床很大, 司予尘也距离她很远, 但属于男人的气息和浓烈的沐浴露芬香还是瞬间占据了她的嗅觉。
  像是在强硬地提醒她,此刻正身居对方的领地。
  刚才应该让他把那床被子留下的。
  大意了,喻岁安心想。
  这种感觉对于喻岁安来说很陌生。
  但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 困意终于袭来。
  -
  司予尘是在一声巨响中惊醒的。
  雷声滚落, 窗帘没有完全合上。
  接连的闪电将卧室内部短暂劈亮,随即又沉入黑暗。
  床头的电子时钟泛着微光,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困意浓烈,司予尘正打算接着睡下, 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回头, 身旁的床单起了褶皱, 床上却是空的,没有人。
  衣帽间和卫生间的灯都黑着。
  她不在。
  意识到这事,司予尘用手摸了一下,她睡过的位置还有余温,应该是刚刚离开。
  喻岁安,半夜三更,她去哪了?
  司予尘穿上拖鞋,拉开主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屋外十分安静,没有人。
  从书房,到客厅,再到厨房,一片漆黑,只听得见雷雨声。
  司予尘正准备转身,回卧室里拿手机给喻岁安打个电话。
  又是一道闪电重重划破大雨的夜空。
  厨房的岛台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反着光,应着闪电晃了一下。
  他走近了几步,才看到岛台上放着水壶和半杯水,桌面上还淌着大片的水渍,没来得及擦干净。
  水渍沿着岛台的四周滴落,恰逢又是一记响雷。
  司予尘听到了非常轻微的,颤抖的声音。
  他绕过岛台,终于看到了——
  蹲在角落里的喻岁安。
  她双手捂着耳朵,脑袋深深埋进双膝,口中似乎重复着一句话。
  “别过来,别过来。”
  “你还好吗?”
  司予尘抬起脚步朝她走过去,他弯了些腰,想去询问她的情况。
  可手指刚一触到她的背上,就被迅速避开了。
  她仍旧低头抱着自己:“别过来......”
  “喻岁安。”
  司予尘蹲到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是我,司予尘。”
  听到他的声音,面前的女孩子缓缓抬起头来。
  她没有哭,却是满脸惊恐的样子。
  那样的眼神比窗外的闪电还要震撼,劈得人的心脏一阵剧痛。
  司予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害怕的模样,程度比在密室里更加严重,还有一种孤单无助的情绪。
  这时候的喻岁安,不再是那只狡猾漂亮的狐狸,却更像是个可怜的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司予尘?”
  她愣愣地看了面前的人好久,才缓缓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真正身在什么地方,面对着什么人。
  喻岁安抬起双手,轻轻掩住自己的面庞。
  “对不起,我做噩梦了,梦到被人跟踪,被人抛弃。”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想起来喝水,怕打扰你们就没开灯,结果却被打雷吓到了。”
  未说出口的话止在嘴边,司予尘呼吸一窒。
  酒吧的事情一直没有完全解决,原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直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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