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一梦——子泽华
时间:2022-07-16 07:17:27

  郑梵当安嘉人默认她已经验货无虞,笑得暧昧:“那就放心嫁就是了。”
  也许多少受到一些影响,某日利苏年再次传达王彤盛情邀请她去利家吃饭,她竟不再找理由推却,直接答允。反而是利苏年讶异地笑:“安小姐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什么说法吗?”
  她看他:“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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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被利苏年牵着手带着走进了他的家。她第一次见识那样热闹的家庭,他的爷爷和父母都在,大哥大嫂还有两个小孩子也在,他还有一个妹妹。安嘉人家里从来是冷冷清清的,她也惯了那样的氛围,初次体验这样的氛围,她已经有些微的不适应。
  一一介绍之后,安嘉人的笑容已经有些僵。所以在利苏年提议带她上二楼时,她也不顾礼仪,马上答应。
  利苏年的房间在二楼的东南角。门刚关上,利苏年便把她困在门和他中间,低头看她:“怎么样?”
  安嘉人抬头看他:“什么怎么样?”
  “见过了我的家人,感觉怎么样?”
  “人多,热闹。”她说,“我现在只记得你爷爷和你大哥的长相。”
  “只有这样?”
  “我暂时无法发表更多意见。难道你在期待我发表五千字的演讲?”
  “抬杠小姐又来了。”他低头啄她的唇,又放开,“我只是确认你不讨厌他们。”
  “当然不。”她看他,“他们很热情待客。”
  利苏年放开她:“所以我在你被他们的热情击退你的热情之前,带你上楼。”他说,“怎么样,我对你还算好?”
  “还可以。”
  安嘉人轻轻推开他,他顺势让开:“既然你都带我上来了,那应该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利苏年跟在她后面:“请便。”
  安嘉人快速浏览了整个房间的大概。起居室并不算乱,沙发上搭着他一件夹克,她之前见过他穿的,几上有两本书。她又信步走进卧房,卧房中间是一张大床,其中靠左的枕头有些褶皱,应该是他惯睡的一侧。她回头看他:“你一直在家里住?”
  利苏年看她:“我十几岁到二十几岁都在伦敦,有一段时间公司的生意是在国外的,后来才回来。回国之后一直都住家里。”
  安嘉人点点头:“我可以打开你左边的抽屉看一下吗?”
  利苏年看起来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你随意。”
  安嘉人便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有几只表,两个车钥匙,还有一个喉炎喷剂。她拿起那只小喷剂,对利苏年摇了摇,他解释:“之前我感冒了一场,完全失声,这是喷喉咙的。医生建议我戒烟,所以我开始戒烟。”他说,“到目前为止,暂时是成功的。”
  安嘉人说:“我以为会在你这里看到一些危险物品。”
  利苏年走近她:“比如?”
  “我不相信你回来这几年没有交过女朋友。”她说,“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坦白一下,这几年带过几个女人回来过这个房间,香水先生?”
  “我对香水先生这个绰号发出严重抗议。”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就算交女朋友,我也不会带回家里。就算带回家里,我肯定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好让你今日发现。我在你心里不是蠢人吧?”
  安嘉人放下喷剂,合上抽屉门,又回头看他:“过去不留痕迹,很好。”
  利苏年靠近她,把她搂在怀里:“你呢,你的过去也没有留下痕迹了?”
  安嘉人给他看她的右手食指,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白痕:“我十四岁那年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伤手指,留下了这个痕迹。”
  利苏年抓起她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狡猾的安小姐。”他摸她的头发,“虽然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为时过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结婚,我和我的妻子不会在这里住,我们会搬出去住。”
  “听起来好像是个有吸引力的说法。”
  “当然。”利苏年说,“抛出好价格,才能吸引买家。”
  安嘉人想了想,没有马上接话。
  利苏年转移话题:“参观完我的房间,要不要再参观一下别的?”
  安嘉人皱了皱鼻子:“还有更值得参观的吗?”
  “当然。”利苏年说,“比如我。”
  安嘉人看着他:“我还不想参观你。”
  “那这太遗憾了,本来还想着假如你愿意参观第一次,以后就可以对你终生开放,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019
  安嘉人当然不会初到利苏年家作客便要“参观”利苏年,留下一生话柄。她握着他的衬衫扣子:“门票先留着。”
  利苏年笑,还是放开他,大概他也并不打算真的这样放肆:“好啊。”
  再下楼时,利舒颖看向利苏年的眼神暧昧,安嘉人装作毫无察觉,余光却见利苏年却给了利舒颖一个警告的手势。
  晚餐很丰盛,有几道是安嘉人爱吃的菜。大概这一两个月以来和利苏年吃过的饭也不算少了,至少已经让他摸透她的胃口。是不是人类都无法免俗地被这些细节讨好?——利苏年给她夹了一勺圆子,她便将飘远的思绪快速拉回,对他笑了笑:“谢谢。”
  晚餐过后,一众人移步到客厅聊天。
  王彤是问话最多的那一个,安嘉人能理解这样的母亲,因为她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所以,她不动声色,一一应对那些有意无意的盘问。无妨,王彤要了解她是不是合格的儿媳妇人选,她也要了解这是不是她想要的夫家家庭。
  话题已经从安嘉人的毕业院校讨论到她家里的生意,王彤说:“我很爱吃你们家的糖果,过年时你没来,不然你会看到我们家待客的都是你们家的糖果点心。”她赞安嘉人,“你年纪轻轻能当得起这个家业,了不起。”
  “我也在学习当中。”安嘉人说,“你喜欢的话,我下次让人再送过来。”
  “好啊。”王彤又问,“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怎么没让他帮你减轻一点负担?”
  大概王彤是明知故问了,安嘉人回答:“他还在念大学。”她顿了一下,“以后,家里的生意还是要交给他管的。”
  “那就好。虽然说你父母生意做得大,公司有不少人才,你也只是在大事上面抓抓主意,不用凡事亲力亲为。但毕竟这么大的公司,你一个女孩子管理起来,还是很辛苦的。”王彤笑了笑,“我们家持家的都是男人,你看苏年,自己一个人默默开了一个几百人的大公司,我们从不担心他养家的能力。”
  安嘉人笑了笑。
  坐在一旁的利耀华突然开口,安嘉人顺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安小姐,听说你之前是学美术的,听说还学得很好,怎么会浪费那么好的水平,转行去做生意了?”他说,“我们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你当年是跟着子由学画画儿的,子由是我一个战友的儿子。”
  安嘉人哦了一声,确实有些意外,这个事情利苏年从未和她说过,不过她总算明白,他当初叫她“艺术家小姐”是从何而起,大概早已经对她展开调查——这个男人,她瞥了利苏年一眼,利苏年看着她,发出一声带着疑问的“嗯”。她转开头:“还是因为弟弟小,我爸刚好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才决定帮一下忙。也只是过渡而已。”
  坐在一边的利舒颖说:“那二哥和安小姐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都是画画儿的。”
  利苏年说:“当然,我和我女朋友,当然有共同话题。”他看了看安嘉人,“她漂亮又能干,哪像你。”
  利舒颖抗议:“二哥,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
  安嘉人第一次知道利苏年在旁人面前这样宣告她的身份且对她作出这样的肯定。她忽然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突然建立起某种亲密关系——是心理上的亲密,利苏年就坐在她旁边,陪着她接受他的家人对她的一切审视,这一刻,她和他好像是同一阵线的盟友,而不是互相试探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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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见完利苏年父母的第三个星期,利苏年也被邀请到了安家。
  看得出来,安铭和郑歆云对礼貌又周到利苏年很是满意。当然,满意的还有他的家庭背景。可能也是因为太满意了,相比王彤的含蓄,郑歆云的问题简直赤裸得可怕:“你们有没有商量过,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郑歆云之前也问过安嘉人这样的问题,安嘉人觉得不可思议。闪婚并不是她的个性会干的事,母亲在她那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竟然直接问利苏年了。她看郑歆云,暗示她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利苏年笑了笑:“阿姨,我还没和嘉人商量呢。”
  这是安嘉人第一次从他嘴里听他叫她的名字。
  “可以筹备了。”郑歆云看了旁边的安嘉人,见她皱眉,却没有改口,“结婚的事你来抓主意,不要听她的。”她说,“我了解我的女儿,年纪不小了,思想还不成熟,要让她想这事,没准儿还想再谈个几年再结婚。”
  安嘉人倒也没有想谈几年再结婚,母亲真是信口开河。她瞥了利苏年一眼,利苏年趁郑歆云低身去取几上的东西,对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们很早就为她准备好嫁妆了。”郑歆云重新坐好,笑着看了一眼安铭,“是吧?”她又看利苏年,“因为我和叔叔结婚晚,要孩子也晚,所以啊,是过来人。结婚和要孩子,除非打定主意不结婚、不生孩子,不然还是早点做比较好。”她说,“你不是丁克吧?”
  “不是。”利苏年又点点头,“阿姨,这事我们会找时间商量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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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摆脱郑歆云的催婚令,安嘉人把利苏年送出家门,他的车就停在路边,没有开进去:“快10点了,你快回去吧。”
  利苏年却没有上车,看着她,语气调侃:“差点以为你是联合你妈妈向我逼婚来了。”
  “不要往脸上贴金,我才不会向你逼婚。”他们交往才不到两个月,双方父母都操之过急了。
  利苏年继续调侃:“还告诉我嫁妆都准备好了,感觉如果我娶了你,下半辈子不用干了。”他说,“你爸妈不至于怕你嫁不出去吧?”
  安嘉人反诘:“看来你在意的是嫁妆。要是几箱黄金在前,再加几本存折几本产证,是不是即使让你娶一头猪,你也不会介意?”
  “我没见过家境这么富裕的猪小姐。最多是身上肉多一些,在菜市场上卖得出好价钱而已。”他低头取笑她,“还是你是那个有黄金又有存款的猪小姐?”
  安嘉人说:“别越扯越远了。不然,我妈看我这么久没进去,待会儿又问三问四。”
  “阿姨也年轻过,也懂难离难舍。”利苏年说,“你就没点不舍?”
  “哈,有什么可不舍的?”
  利苏年低头看她,忽然问,语气半真半假:“要不,今晚跟我走吧。”
  安嘉人当然懂这句话的含义,却装作不懂:“又跟你去吹冷风看星星?”
  利苏年伸手,双手把她扣进他怀里:“门票还留着,你不用,不担心过期作废?”
  安嘉人已经感受到他身上炽热的温度——她竟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大概她至少应该庆幸,她起码不用担心嫁给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同性恋——她想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但他微微使力,把她揽得更近:“作废也没什么损失。”她说,“世界上又不是独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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