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学也来找姐姐了——钦点废柴
时间:2022-07-16 07:24:12

  阮茜霖家本来也已搬走,她母亲高龄拼二胎,为了方便她差23岁的妹妹读小学,又举家搬回来。
  好在阮茜霖那会已大学毕业工作,在就职的高中有宿舍,平常只是回来吃饭,不用跟妹妹挤上下铺。
  次日下午,谈迎打印了一沓传单,一部分往小区广告栏张贴,一部分送到附近相熟的小卖部老板那里。
  网上消息也贴出去了,还没有人联系。
  无论房东还是房客,非必要不想给中介捞金。
  若往后推两个月,秋季期开学,房源自然紧俏,房东倒不必大费周折。可惜高考后房客退租,暑假补课之前的近两个月房子基本无人问津。
  谈迎最理想的房客是一些暑假实习的学生,不影响九月之后出租。
  谈迎臂弯挂着装传单的艺术布袋,撕开宣传单背后的双面胶,往广告栏空白处抹。
  今日阵雨天阴,几许夏风拂过下端特意剪开的纸条,窸窸窣窣像树叶婆娑。
  谈迎忽觉视线边缘有道影子悄然迫近,乍一转头,登时血压升高——
  那抹并不陌生的奶绿依然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抬了抬手:“嗨,海边的美人鱼,我们又见面了。”
  “……”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高清摄像头”阴魂不散,实在磨人。
  谈迎冷淡道:“又翘课了?”
  “你在干什么?”他的目光聚焦在新鲜的传单上,“你出租房子?”
  谈迎忙说:“不是。”
  他笑:“我都看见你贴了。”
  谈迎没好气:“打零工,贴完20块,懂吗?”
  他离她只有半壁之距,在广告栏光面的支柱里,两道细长的身影几乎重合。
  他的眼光跟昨天一样,张扬地落到她脸上。
  谈迎比昨日抹了点口红,戴了圆环耳坠,头发一样披着,夏风调皮地帮忙撩到他肩上。
  他低头看到了。
  谈迎不着痕迹挪开半步。
  “正好,”他的笑容半永久纹在脸上似的,卸不掉,“我就是来租房,可以打上面这个电话吗?”
  谈迎煞有介事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读几年级,暑假不回家吗?”
  那边说:“我在翠月湾实习,打荷仔,知道吗?”
  所谓打荷就是在后厨帮厨师打下手,切切料头拜拜盘,美其名曰助理,实际就是一打杂的。工作要求低,确实适合实习生。
  谈迎怔了怔,心叹这是什么孽缘,“翠月湾大把房间,不帮你们安排住宿?”
  结合昨天他说跟前台妹子是同学,大概是职高或者职校最后一年出来实习。
  “暑假翠月湾的房间多金贵,怎么舍得给实习生安排。”
  他耸耸肩,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谈迎思忖片刻,若是能顺利出租,管他是什么孽缘,没听说过谁和人民币有孽缘。
  她示意刚张贴的单子,“这里要不租暑假,要不全年。”
  他撕下最左端的条子,掏出手机输入号码,“这真的不是你的号码?”
  谈迎:“不是。”
  下一瞬,她的牛仔裤斜兜传来异动,音乐伴随嗡嗡震动,像往腰间绑了一台按摩器。
  他的眼神下降,定位到了。
  但谈迎总感觉他在看她的腰部。
  恐怕也很难不注意到。
  今天穿了一件短款修身短袖,和阔腿牛仔长隔着一线赤露的腰肉。
  高清摄像头又开始工作了吗?
  谈迎掏出手机,把尾号1603的本地号码挂断。
  机主回看广告栏,锁定“谈女士”和“微信同号”,含笑低头操作手机:“你叫谈什么迎?”
  谈迎暗暗翻白眼:“两个字。”
  他又问:“哪个迎?”
  谈迎顺口道:“欢迎的迎。”
  “哦,你欢迎我吗?”
  他收起手机的动作,像是激活了她的,谈迎插兜里的手机又是一震。
  谈迎解锁发现微信多了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只橘猫,ID是一个数学的因为“∵”,鬼魅表情似的,申请信息:周寓骑。
  她放下手机看向他:“你要租房我就欢迎。”
  周寓骑用那双小鹿眼盯着她,稍一眨眼能溢出水雾似的,带着一种蛊惑的天真。
  然而声线的无辜更胜一筹:“交朋友不欢迎吗?”
  谈迎下意识撇开眼,提防不负责的暧昧,“你要租多久?”
  对于她的冷落,周寓骑没表现多大失望,“全年。”
  谈迎蹙眉:“房子没看过,口气倒挺大。”
  周寓骑随意张望周围,轻叹一口气:“这二三十年的老房子不就那样了吗。”
  谈迎愈发觉得此人在涮她,把布袋提手挂上肩膀,双手插兜准备去小卖部。
  脚步声跟近,那股年轻异性的压迫力如影随形。
  “我是说真的,订金怎么交,合同怎么签,一会就可以吗?”
  谈迎止步,眼里充满不屑:“我只跟成年人签合同,你几岁?”
  周寓骑好像也意识到问题,第一次出现蹙眉思索的表情,奇怪的是,却不太严肃。他应该只是沉浸到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反感她的嘲讽。
  这人虽然行踪诡异,好像脾气不差。
  没等谈迎琢磨透彻,周寓骑忽然咧嘴一笑,规整的白牙平添几分稚气,愈发坐实了“未成年”头衔。
  “反正会是个成年人跟你签合同。”
  他自顾自折返,几步外停下跟她晃了晃脑袋,仿佛他才是带看房的热情房东。
  “走啊,你陪我去看看房子。”
  谈迎:“……”
 
 
第4章 
  合同当晚签妥。
  房租虽然谈迎在花,业主是她妈,谈政玫下了晚自习顺便到怡香园搞定。
  “阿迎,你到哪里找的贵客,”谈政玫进客厅便把透明文件袋递过来,最上面竟多了一张名片,“你看看,租房这人竟然是翠月湾总经理。”
  谈迎立刻从咸鱼瘫变回海豚,坐直掏出名片,又在网上搜了名字和电话,都能对上。
  翠月湾是鸿应集团旗下酒店之一,谈迎以前公司参加过鸿应一个高尔夫酒店室内设计的招标会,卯尽全力,无功而返。
  谈迎把名片塞回去,过目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这位朱总籍贯竟然在她工作的苍城。
  “实际住那里的是朱总的亲戚吗?”
  “说是朋友的儿子,准备在翠月湾实习,托他照顾一下,”谈政玫掏出手机,把朱总推来的微信名片转给她,“你加下他,平常有事我叫他找你。”
  原来富二代体验生活,难怪经常翘课。谈迎回忆他的打扮,随意中难掩质感精致。
  谈迎扫了一眼那个比奶绿身影只少一分陌生的ID和头像,“你加就行了,以往不都你对接租客的吗?”
  谈政玫推了一下她肩膀,体育老师的气势不可小觑,“你不正好在家,房租白给你花呀,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
  谈迎咕哝几句,磨磨蹭蹭通过周寓骑的好友请求。
  WiFi上的周寓骑比现实更加神出鬼没,加上还没一分钟,屏幕上方忽然闪现“对方正在输入”——
  房东姐姐。
  谈迎:「哦。」
  周寓骑:「真冷淡。」
  谈迎:「……」
  她扯了扯嘴角,艰难打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周寓骑:「很多。」
  谈迎:「嗯。」
  周寓骑:「我们明天见面详聊。」
  谈迎:「上班。」
  周寓骑:「周六?」
  谈迎:「加班。」
  周寓骑:「我等你下班。」
  谈迎放弃拉扯,锁了手机丢一边,省去前头“房东”这类台词,简直跟借故推却暧昧对象的邀约一般。
  有病!
  谈迎一石二鸟,骂周寓骑也骂自己。
  她搓了搓脸猛然起身,惊动了处理微信群消息的谈主任。
  谈政玫撩起眼皮,“一惊一乍的,哪个老板又惹你了?”
  不待谈迎回答,游宜伟站在一楼楼梯口扬声喊:“阿迎,吃宵夜不,给你整两串烧烤?”
  谈政玫立刻岔开话题,挤眼道:“去吧,陪你爸喝两杯,你不在他的炉子积灰好久,刚刚特意洗干净等开光呢。”
  谈迎瞬间将什么周寓骑什么翠月湾抛却脑后,起身随便扭两下腰,蹦跶下楼。
  一罐啤酒把谈迎放倒十来个钟头,临近午饭点才伸着懒腰起来。
  其实生物钟在七点把她叫醒一次,往常她早该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开车避过早高峰,八点半前到达公司。
  今天的通勤路谈迎在梦里走完了。
  她被前东家赶得太急,微信上还有些遗留问题,只好打着哈欠处理,该交接的交接,该甩锅的甩锅。
  然后,“∵”的语音消息挤进来。
  “姐姐,客厅灯坏了。”
  语气沉沉,跟状似表情的∵一样阴丧。
  谈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昨天还好好的。」
  没过一会,周寓骑发来一个15秒的视频,估计直接从聊天界面录的。
  租房客厅顶灯出现在屏幕C位,没亮,阳台外似要下雨,整个画面昏暗压抑。
  开关声音明确响了两下,周寓骑在画面外告状:“看吧,不亮,我没骗你。”
  谈迎第一时间想到找物业报修,才后知后觉这里不是她在苍城租住的小区,物业配备专业齐全,怡香园的物业响应能力跟房龄一样年老迟钝,若不是牵涉几家的大问题,此等小规模维修都是业主自行解决。
  再说,物业相当于中介,业主们总怕被多宰一刀。
  谈迎便回复:「天黑前我给你修好。」
  周寓骑的语气又丧又哀,跟气喘吁吁跑完五公里蹲路边等救援一样:“现在准备天黑了,我怕黑,你什么时候来?”
  “……”
  谈迎只好承诺午饭后过去检修。
  谈政玫去武术馆打卡,游宜伟到画室上课。谈迎像小时候一样焖上米饭,洗好菜,等他们回来下锅吃中餐,然后便扛着工具出门。
  游宜伟本想牺牲午休陪她过去,给谈迎劝退。
  “我才是专业的。”她关上装了折叠梯、新的吸顶灯以及工具包的车尾箱,劝返老父亲,开车出发怡香园。
  老房子没有电梯,谈迎吭哧吭哧爬上五楼,手背蹭去额角细汗,敲开租客家门。
  “姐姐好!”
  周寓骑的声音比门铃响亮,一扫初见时的阴霾。
  谈政玫若撞见这一幕,估计又要评价她一惊一乍了。
  只怪谈迎很久没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生打交道,有点拿捏不住距离,尤其这个人在她这算“前科犯”。
  她瞪了他一眼,“别乱叫姐姐。”
  周寓骑帮她接了一下梯子进屋,“那该叫什么,我可以叫你阿迎吗?”
  新租客刚搬进来,还没摆出多少私人物品,除了灯坏了,整个客厅似乎跟昨天没大区别。
  谈迎解下工具包和吸顶灯的纸箱放地上,展开人字梯放稳在客厅中央,仰视吸顶灯不看他,半模仿他的口吻:“我可以叫你阿奇吗?”
  “汪汪队吗?”周寓骑不怒反笑,“想不到你也知道,我以为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
  谈迎横他一眼,过去试了两下开关,果然无效,然后关了入户门处电箱,蹲在工具包便翻找。
  周寓骑恰好站在她身后,谈迎还是穿一件短款短袖,蹲姿露出比昨天更大一截腰肉。
  明明在野海边见过更赤坦的底片,也许回归日常环境,他的三观从狂野变回文明,他不争气地耳朵泛热。
  周寓骑不着痕迹挪开一步,眼睛关禁闭,嘴巴闲不住:“你真的会修吗?”
  屋内昏暗如同低血糖的视野,谈迎戴好头灯,正了正角度,揿亮光源。
  周寓骑自言自语,口吻纯良:“我不会修,我怕电死。”
  谈迎扶梯而上,“扶着点梯子,一会帮我接东西。”
  周寓骑扶稳人字梯仰头,目光跟随她的动作,却不小心撞进她短袖里的山峦。
  昏昧,朦胧,依旧毫无遮掩,有股波动的美感。
  “接吻。”
  清越的女声如同珍珠沉海,落到他的心坎上。
  耳朵要烧融化了。
  周寓骑忙低头看梯脚。
  谈迎重复:“喂,我叫你接吻啊,你在找蚂蚁吗?”
  “……”
  周寓骑恍然,抬头只见她一只手吊着吸顶灯外壳,正等着他——
  哦,原来是接稳。
  周寓骑讪讪接过放到一边,然后按她要求递螺丝刀。
  谈迎自顾自指着底座上一抹黑色,“这里黑了看到没,应该是烧坏了。”
  周寓骑第一次出现诡异的沉默。
  谈迎干活专注,乐得耳根清净,很快拆下底座,暴露出天花板不同颜色的线头和插口。
  “你分得清火线和零线吗?”
  周寓骑的发问难掩担忧,算是还有良心。
  谈迎抽空俯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你物理学得还不错。”
  周寓骑不轻不重嗤笑一声,状态回来大半。
  他生得白,安静时有种莫名的幼态,容易叫人卸下防备。
  谈迎不知不觉收敛锋芒,淡淡道:“我搞室内设计的,这灯当初就是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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