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讨厌的你——Zoody
时间:2022-07-16 07:33:51

  收到何智颖发来的结婚请帖,岑蔚有些意外, 问她怎么挑在冬天结婚。
  何智颖说, 那天是她和石嘉旭在一起的第七年, 他俩准备以毒攻毒一下, 看看“爱情的坟墓”能不能抵消“七年之痒”的魔咒。
  岑蔚笑着送上恭喜,包了个红包给她,但那天恰好是学生艺考, 她可能没法到场。
  何智颖让她一定抽空来。
  婚礼是在山城办的, 石家本身就是做酒店生意,婚礼当天排场盛大, 到处摆满了蓝白色的鲜花和气球, 梦幻的像是童话世界。
  门后是热闹的宴会厅, 周然站在电梯前的过道打电话。
  每到年末就开始兵荒马乱,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接踵而至,别家已经开始预热圣诞节的限定饮品, 这儿却连个像样的活动策划都没见到。
  “又是纸杯蛋糕,去年刚被吐槽过难吃, 他们忘了?”周然靠在墙边, 用食指点了点烟身, 眉目间浓云密布,语气透着不耐烦。
  叮,电梯门打开, 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周然叼着烟, 偏头抬眸。
  一眼看过去, 他被定格在原地,忘记呼吸,呛了口烟。
  周然咳嗽一声,迅速把烟头碾灭在垃圾桶上,站直身子出声喊:“岑蔚。”
  被叫到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视线交汇在一起,有一会儿他们都没说话。
  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就这么看着,看对方身上的同与不同。
  岑蔚裹着厚重的大衣,脖子上的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齐刘海长了,被她拨在两边。
  “好久不见啊。”她笑了笑,开口说。
  周然迈步走过去:“何智颖说你不来了。”
  岑蔚说:“我想了想还是过来一趟。”
  “进去吧。”周然推开宴会厅的大门。
  婚礼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屋里坐满了宾客,聊天喝酒,好不热闹。
  岑蔚站在门口,捏紧包带,默默提起一口气。
  这半年以来她不是在家就是在画室,不常去外面走动。
  面对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她突然有些不太习惯,觉得喘不过气。
  “要扔捧花了。”周然说着,抓起她的手,带她快步走进去。
  舞台前挤了许多人,也有来帮女朋友抢的,个个伸长手,跃跃欲试。
  岑蔚对接捧花没兴趣,不想凑这个热闹,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她被人群推搡着无法动弹,只能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周然。
  他收到示意,朝她走近。
  舞台上,主持人高声倒数着:“三、二、一!”
  新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将象征幸福的手捧花向后抛高。
  四周喧嚷,周然贴在岑蔚身后,举高胳膊,手臂上的西装布料蹭过她的耳朵。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除了熟悉的香水味,岑蔚在他的外套上隐隐闻到了烟草,还有薄荷香。
  192的身高优势下,周然只是一伸手就稳稳接到。
  “喏。”他把捧花从背后递到岑蔚面前。
  周围有人拍手,有人起哄,岑蔚懵圈着,低头看看花,半球形,簇拥着白玫瑰、蓝绣球,还有几种她不认识的花叶。
  看她一直没动,周然抬高了些,问:“不是想要吗?”
  岑蔚接过花,只能将错就错,说:“谢谢。”
  岑蔚被安排的那桌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她揪揪周然的衣袖,问:“我能去你那桌坐吗?”
  周然应好,他本来就打算开这个口。
  他算是男方宾客,和高中班里的那群男生坐在一起。
  有人问周然:“这谁啊?”
  他只回答了名字:“岑蔚。”
  人家好奇的根本不是这个,但看他那副态度也没继续问下去。
  屋里开了空调,岑蔚脱下围巾和外套搭在椅背上,突然被旁边的男人握住手腕。
  周然的手是热的,握在她冰凉的皮肤上烫得岑蔚一惊,下意识想往回缩。
  “我刚就觉得不对。”周然盯着她的脸,眉心微蹙,“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没有啊。”岑蔚抽回自己的手,搪塞说,“冬天穿得多,显瘦吧。”
  她拿起筷子,问他:“你这次回来几天啊?”
  “明天就回去了。”
  岑蔚又问:“石嘉旭怎么没有找你当伴郎啊?”
  “怕我抢他风头吧。”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周然问她:“最近还好吗?”
  岑蔚点头:“挺好的。”
  一问一答,有来无回,每个话题都刚开始就结束,许久不见还是有些生疏。
  大人们摘走桌上的气球拿给自家小孩玩,有小朋友一不小心送了手,气球飘到天花板上。
  身边的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岑蔚喝着汤,视线跟随过去。
  气球末端的细绳在空中飘飘荡荡,周然伸长手臂,用手指勾住,一把拿回气球。
  他半蹲下身,把那气球绑在小女孩的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
  周然和她说了什么,中途朝岑蔚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来时,他手上攥着一个蓝色气球。
  手机铃声响起,岑蔚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她站起身,匆匆忙忙地穿上外套。
  周然站在那,刚要开口,就被岑蔚打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是我给智颖的新婚礼物,麻烦你帮我带给她。”
  他手里被塞了个纸袋,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有小孩过来,抱着他的腿问:“叔叔,可以把这个气球给我吗?”
  周然弯腰递给他,直起身时抬眸看了眼大门,岑蔚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就该在她身上绑个气球,周然无奈地叹了声气,省的他总是找不到她。
  除了婚礼上的匆匆一面,他们未再见过。
  来年开春的时候,画室里来了一批新学员。
  岑蔚也因此意外地和董依纯重逢,她是她的高一同桌,当时两个女孩关系很好,只是高二分班后渐渐少了联系。
  董依纯的弟弟就在岑蔚的画室,那天她来接弟弟放学,两人在门口遇上,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经常约岑蔚出来逛街,两人也会偶尔聊起高中的时候。
  有一次在咖啡馆,岑蔚装作不经意地问:“诶,你还记得周然吗?”
  “周然?我们班最高的那个?”
  岑蔚点头:“对,就他。”
  董依纯感到奇怪:“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岑蔚端起咖啡杯,说:“就,听说他后来瘦下来了,变得很不一样。他以前在班里不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吗?”
  “啊?还好吧。”董依纯反驳她,“周然挺好的啊,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可爱。我记得班里的水都是他搬的,哦,还有我值日的时候擦不到黑板上面,也都是他帮忙的,他还帮你搬过语文试卷呢。”
  这下轮到岑蔚迷惑了:“他帮我搬语文试卷?什么时候?”
  “一直都是他搬的啊,我还羡慕你呢,我每次让吴嘉述帮我搬数学试卷,他都不情不愿的,还找我要报酬。”董依纯拉下嘴角,“想起来就气,上学的时候喊班里男生干活喊不动,现在喊老公洗碗也喊不动。”
  岑蔚挠挠额头,问:“不是老师喊他搬的吗?”
  “是吗?我以为是你让他帮忙的。”
  岑蔚摇头:“他以前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
  董依纯笑起来:“他怎么讨厌你了?”
  “他从来不和我眼神对视,一不小心看到就会立马撇开。”岑蔚细数回忆,“还有,他不肯把书借给我看,他还觉得我虚伪,有心计。”
  董依纯笑得更厉害,不以为意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呀亲爱的,人家当时就一高中生诶,哪有那么多心思啊。”
  岑蔚捋了把头发,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董依纯描述里的周然和她记忆中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从咖啡馆回来,岑蔚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祝樾回来后,岑悦彤从家里搬了出去,两个人的房子买在一片老居民区里,地理位置倒是很好,离他俩上班的地方都近,而且岑悦彤觉得老居民区才最安全。
  有的时候祝樾要值班,岑蔚就会来和岑悦彤睡。
  “真的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吗?”岑蔚打开冰箱门,看到有瓶牛奶,“我一直以为他高一的时候很孤僻,但是依纯和我说人家就是内向了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很好。”
  岑悦彤在客厅里回她:“那可能就是你的偏见呗,你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家。”
  “不会吧?”岑蔚突然有些不认识周然了。
  她打开瓶盖喝了口牛奶,一股浓郁的核桃味,饮料是用玻璃瓶装的,没有外包装,看起来像是自制的。
  味道不错,岑蔚多喝了两口,问岑悦彤:“这哪儿来的?”
  岑悦彤抬头看了眼,回答说:“楼下阿姨给我的,说是她自己做的杏仁核桃露。”
  杏仁、核桃、露。
  空气安静了两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倒抽一口气。
  “你喝多少了?”岑悦彤一下子站起身。
  岑蔚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皱着脸说:“我好像开始痒了,怎么办?”
  “别挠别挠,走走走,去医院。”
  路上,岑悦彤打着方向盘,兀地开口问:“我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岑蔚两手攥拳,强忍着痒意,咬牙回答她:“高中的时候,有人每天早上给你送吃的,我也是喝了你的杏仁核桃露过敏。”
  “哦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岑悦彤说,“不过那不是给我送的,本来就是你的。”
  “啊?”
  “妈看见的,你们学校的校服,她说小伙子个挺高的。”
  岑蔚一下子精神起来,连痒都忘了:“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怕你被小男生骗吗,就没和你说,反正没过多久他就不来了。”
  岑蔚问:“妈看见是谁了吗?”
  “看见了她也不认识啊,你知道是谁吗?”
  岑蔚摇头,高中没人追她啊。
  她晃晃脑袋,不去想了。
  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人家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祝樾和岑悦彤的婚礼定在了20年的春天。
  岑蔚才知道原来婚礼前要准备的事有那么多,大到婚礼场地,小到宾客名单,甚至当天的跟拍摄影师都得精挑细选着来。
  又一年岁末,彼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一年将成为永远回不去的好光景。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岑蔚站在街口,把下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不会下雪的湿冷天气太难受了,冷风像刀刃刮过皮肤。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是首英文歌。
  岑蔚的耳朵敏感一颤,她把手里的纸袋扔到地上,伸手进口袋。
  手指被冻得僵硬,不太灵活,她点了好几下才终于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喂。”周然说话时气息不太稳,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站那,别动。”
  作者有话说:
  他来咯他来咯
 
 
第36章 第三十六封信
  岑蔚收紧呼吸, 站在原地往四周张望。
  街道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耸立,霓虹灯和广告牌五光十色,让人目眩神迷。
  对面是地铁站, 绿灯倒计时即将结束, 十字路口人头攒动。
  耳边的呼吸声越加急促, 岑蔚终于找到他。
  马路对面, 周然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举着手机,侧身让过迎面而来的路人, 大步向她走来。
  在短短的三十秒里, 周身的楼道和车辆都消失不见了,一看到他, 她眼里就只有他。
  伴随心跳一起跃然失序的是思维神经。
  周然什么时候梳起了背头。
  临近三十岁, 这男的怎么越变越帅了。
  怎么办, 好想也这么朝他跑过去。
  红灯亮起,周然在她身前站定。
  岑蔚拿下耳边的手机,视线不得不抬高。
  对视的第一眼, 两个人都掀起唇角笑了。
  “急什么,怕我跑了吗?”
  周然喘了口气, 点点头:“嗯啊。”
  他垂眸, 看到岑蔚脚边的纸袋, 里头装着请帖和喜糖。
  心脏遽然抽紧,周然掀眼,话全堵在嗓子口。
  “你......”
  “哦。”岑蔚弯腰捡起纸袋, 说, “我姐要结婚了, 我今天出来陪她送请帖。”
  周然摸着额头,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嘲笑自己瞎紧张什么。
  冷风吹得人发颤,也不能一直在这站着说话,岑蔚问:“要找个地方坐坐吗?”
  “好。”周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路上,岑蔚给岑悦彤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遇到个朋友,让她先回家。
  岑悦彤在电话里问:“哪个朋友啊?要不我找个地方等等你?”
  岑蔚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声。
  岑悦彤一秒反应过来:“哦哦,好,那我先回家啦。”
  附近就有一家心橙咖啡,他们没有说要去哪儿,但走的方向是一致的。
  “光我们家附近今年就新开了两家。”岑蔚开口说,“牛啊,‘商业奇迹’。”
  如今心橙的门店已经遍布全国,上个季度的门店新增数已经是全行业第一,口碑也持续增长,发展势头不容小觑。
  周然只是笑了笑。
  画室旁边也有一家心橙,自从同事们知道岑蔚有亲属卡,想喝咖啡的时候都会找她点,她的账号现在已经是最高级别的会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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