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年姐儿一副富贵像,就是当娘娘也使得!”
众人给面子地浮起笑意。毕竟严年是嫡出,身份就甩其他两个一大截。本来是说笑的话,可严太夫人的心腹嬷嬷却笑着接了句:“可不是嘛!”
严太夫人摇摇头道:“还未定了!”
纵使满口谦虚,却看得出十分得意。
李蔚然被吓到了:“真是……”
见严太夫人未否决,李蔚然叫了声“天爷”。拉着严年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到底李蔚然嫁进来的晚,不知道严慧嫁的卫王。这是严家一桩痛事,严吴氏并不希望女儿再嫁入皇家。
不过却见严太夫人悠悠道:
“这位可是未来的储君。”
严吴氏眼睛一亮:“陛下立了太子?”
一个储君,就是十个王爷都抵不得。
在大周,王爷的权力比不得前朝,王府也只比国公府高出一小节。为避免藩王之乱,手中连兵权也无。皇上一个旨意就能轻易废除。
一但立了储君,其他皇子注定只是闲散人士。
如此天差地别,也无怪严太夫人如此自得。
严吴氏向来心思细腻,见严太夫人此般做派,便有些忐忑。毕竟这严府除去严笳,还有一个嫡出的姐儿。
这就要说起严府一桩辛密。严太夫人当年老蚌生珠,诞下过一名女婴,也曾合府娇养至五个年头。可她身子娇弱,自出生就带有咳疾。
这年京都来了个游方道士,说严珠与佛门有缘。若是在庙中静养,可躲过早夭之劫。
如今已过十个年头,想毕定是生得亭亭玉立。
李蔚然“阿弥陀佛”起来,在她看来,必定是严年莫属。如若严年当了太子妃,必定会照拂亲哥哥一二。
明明丈夫还未有功名,却好像已是当朝首辅。自己也已然是诰命加身,荣华富贵享不尽。
几个儿子应酬完去母亲屋里,严太夫人急忙相问:“如何?”
严乾坤却摇头道:“圣意难测。徐公公说圣上只是有这个口音,到底如何却也未知。”
严太夫人急了,女眷们也跟着忐忑起来。
严笳到自在,在她看来,徐公公是想要好处。
果然,严乾坤比了个数:“这些银钱只是敲门砖。婚事能落到哪位姐儿的头上,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们?”严太夫人抓住重点。
只见严乾坤神色难辨,悠悠道:“府中未出嫁的姐儿都要去宫里。甚至包括笳儿。不过笳儿是受娘娘相邀,去宫里游玩。”
众人皆是一惊。却没有多问什么。
严乾坤之所以面容不畅,是听徐公公的口音,笳儿也是候选之人。什么游玩?名头罢了!徐公公一再和他道喜,他心里却忧郁得很。
严乾坤并未再纠结此处,说起正事:“此次不单是为储君择妻,也是为各位皇子选妃。所以即便当不成三皇子的妻子,对其他的皇子也不可顾此失彼。”
“圣上要立三皇子当储君?”
严政接过话题道:“圣上没有明说,不过看样子,定是三皇子。”
到底天子近臣,应该是错不了的。
各自回到房中,严政特意叫来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番语重心长道:“皇上属意的储君是九皇子。此事不要和其他姐妹透口风,这是你们的造化,莫要失了先机。”
“是,女儿知晓了。”
严年和严琼心中窃喜,互看一眼,皆有成算。
一辆辆马车停靠在宫门前,世家贵女们徒步进入宫里。作为秀女,她们被安排在储秀宫的侧殿。连同严笳也是居住于此。
大家都在一处,又是姑娘家,难免开始叽叽喳喳。
各位的家族出身,不过一日的观景皆是明了。
周奇然,出身世家大族。周氏一族昌盛已有几百年的观景,与另一个傲视群雄的谢氏一族,并称为“大周的骨脊”。
谢氏谢宁虽然容貌稍欠,但是据说才情很高。
再一个严笳,出身清流人家严府。容貌出类拔萃,看她的谈吐,也是心智上乘。
如此便有人感叹道:“严笳想必定是板上钉钉的。”
一旁的严年扑哧一笑:“怎么?堂堂皇子会娶一个再嫁之身?”
见众人目光望过来,她好不得意。正准备详说时,周奇然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出来:“谢宁她、她......”
众人来到二人同宿的屋里,只见谢宁头吐白沫,像是中毒或是发病。
不过一刻钟,宫里的锦衣卫迅速来到此处。一时间储秀宫内群花失色,围聚成一团。那可是凶名在外的锦衣卫!
只见打头的是姚言,他身着飞鱼服,意气飞扬、姿态卓越。
带来的御医仔细查看,面有难色。姚言心中有数,又带着众人乌泱泱地离去。
周奇然看着姚言,目光晶亮。
出了这档子事,秀女选拔延后一日。周奇然带着自己做的糕点,来到锦衣卫住处:“官哥哥好,我找你们指挥使大人。”
“哟!”开门的那位笑道:“这一拨姑娘胆子够大呀!连我们锦衣卫也敢往上贴?进去吧!”
周奇然道了句谢,隐约听见那人嘟囔一句:“一个俩个的。”
周奇然心中纳闷,等到姚言屋里,依稀看到有个女子的人影。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扭头就走。
“这就走啦?”
那位开门的锦衣卫打趣道,周奇然觉得自己颜面尽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等回到储秀宫,不过三刻钟,严笳也回来了。周奇然见到那一身熟悉的衣服,心中欧着气。她道:“一个被休弃的妇人!也不知羞!”
虽没有点名点姓,可大家都知道说得哪一个。
严笳就当没听见,将手中的药瓶递于周奇然:“这是治谢宁的药。你和她同宿,且拜托你帮她服用。”
“装什么假好心。”
“假好心?”严笳笑了:“谁都清楚,如今的谢宁是定无机会的。我要是有所图,莫不去选别人卖好?”
周奇然蹭的站起来:“你就是寻个由头,好去私会外男!”
“不知所云!”
严笳不屑于和一个小丫子相争,利落地走了。
周奇然想砸了药瓶,又怕严笳再以这个名头去找那人,气得冷哼一声。
第37章 有无
不是所有的秀女都能见到皇子。
不但需要历经层层选拔,还需要受太后娘娘的亲自掌鉴。
众人亦步亦趋地来到慈宁宫,只见一位年长的女人立与高堂。她威严肃目,声音缓慢悠长:“太后凤体欠详,就由宸妃代其掌鉴,妙虚先生从旁相辅。”
大家心中一个突兀,这个妙虚先生姑且不论。如今这选拔由宸妃代之,莫非未来的储君,就是宸妃娘娘诞下的三皇子?
而立在其中的严年却知道这是个迷烟阵。正暗自得意着,宸妃娘娘开始点花名册:“严政大学士之女严年。”
只见严年低垂着脑袋上前,走起路来尽量让人看着规整。
宸妃放下花名册道:“抬起头来。”
严年依言抬头,目光却被高坐上的另一人吸引。那人身着海青却续着头发,容貌姣好且风姿绝然。严年摸不清她的身份,只敢粗略地扫了一眼,一张小脸挂起笑意。
“我还以为严家的姑娘各个都是貌若天仙,这个严年却......”宸妃摇头直叹可惜。
话没说完,众人却都领悟。严年躁红一张脸,没等她尬尴够,宸妃娘娘问起那位神秘女人的意见:“依先生看,这位严年该如何判夺?”
“看容貌是中人之姿,就是才情如何,需得娘娘亲自考量了。”
严年心里一松,到底没有使坏。依着她的条件,单看容貌毫无胜算。索性这位妙虚为她赢得一线之机。
“那就默一首诗仙的《将进酒》。”
宫人摆放起纸墨笔砚,严年挥笔豪书。单看字迹是下过苦功夫,就是缺少那股洒脱和气势。总得来说,不差但也并不拔尖。
到了严笳这里,宸妃娘娘点头道:“好一个貌美的姑娘。”
“你擅长何处?”
“女子无才便是德,妾没有所长。”
“真是个稀奇的回答。”宸妃不但未曾苛责,反倒提起毛笔将严笳的名字圈起来。
“户部侍郎严乾坤之女,严笳入选!”
众人心中皆是讶异,宸妃却笑道:“这等倾城之貌,合该养宫里。依说的话来看,心性必然淡然纯真。如此甚好!”
这就是胡诌,这位严笳是太后娘娘打过招呼。宸妃怎敢不依从?
一个上午的观景悠然而逝,总共六个秀女被留下。
大家聚在储秀宫的偏殿里,一起说说笑笑。面上都很和睦,心里却都想将对方踩与脚下。
只有严笳是一副混吃悠闲,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她心里清楚,自己能入选全是赵秉元的授意。可自己那‘光辉履历’,在皇上那一关,实在是悬之又悬。
如此,甚好。
谁知突然来了位嬷嬷,说有人招呼她出去。严笳心知肚明,定是赵秉元那个小崽子。
周奇然听见后,心中警铃大作。见严笳出了储秀宫,她亦是推脱出来。
这严笳定是和指挥使大人私会。
“小崽子,姐姐真的对你无意。况且深宫烦闷,姐姐受不住这等的约束。”
赵秉元气鼓囊囊:“我不是小崽子,我可以说亲了!”
可严笳无意与他废话,直截了当道:“叫我出来只是为耍嘴皮子?”
“才不是呢!”赵秉元难得的面容肃穆:“你可知妙虚先生?”
“就今个儿和宸妃娘娘一起掌鉴秀女的那位?粗略看了一眼,到是十分国色天香。”
赵秉元却急了:“皇祖母属意她做我的正妃。这本也是随口之谈,可这位妙虚先生当了真。只要有女子向我示好,她必定想尽办法除了去!姐姐定要小心,她就是个蛇蝎妇人,不讲常理的!”
“你的意思是?”
“若是她知晓我属意你,岂不是得发疯?姐姐万万要小心。”
严笳一惊,又见赵秉元道:“不过我嘱咐了锦衣卫,他们会在暗处保护你。”
想不到这小崽子心到挺细。严笳道了句“谢了”,回到储秀宫。
“你在干什么?”
周奇然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姚言。她支支吾吾道:“出来散散心,我这就回去。”
姚言看着周奇然的背影,没有阻拦。据下属说,这位周姑娘去过锦衣卫住所,还提着盒糕点说要找他。
此举意欲何为,姚言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周奇然,倒是可以一用。
秀女们需得和皇子们相处几日,如此再由皇子挑选,最后由皇帝进一步定夺。
而地点就设在上书房。
上书房的老先生是束太师,他是束止戈的父亲。束止戈是太师老来子,与束太师的性子南辕北辙。经常气得束太师胡子翘起来。
“今日,我们来论述一下‘有’和‘无’。诸位学子都有何见解呀?”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又曰‘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可见,无大于有。”
束太师点头笑道:“不错,三皇子《道德经》读得很细。”
赵玄泽面上刚浮起笑意,赵秉元却嘟囔一句:“切!不过是照本宣科。”
“那九弟有何独到的见解啊?”赵玄泽冷哼一声,将论题踢与赵秉元。
赵秉元丝毫没有露怯,他言道:“有生于无,是因为无的分裂。就像一只麻雀,从外面看是一个整体。但是细究起来,就会分裂出‘皮毛’、‘肝脏’和‘鲜血’等。反之则是无生于有合,就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和无没有高下之分,而是相辅相成。”
“妙哉!真是精彩呀!”束太师抚掌大笑:“九皇子小小年纪,见解却很老道。令为师耳目一新,甚至心生敬仰之情。”
赵秉元闻言推托道:“不敢当,拙见而已。”
说完偷偷朝严笳眨眼,这番论述,是严笳从前说与他听的。如今也是凑巧。
皇上正巧来到上书房,看到了赵秉元的小动作。
一旁的心腹太监笑道:“九皇子真是天资过人,小小年纪见解就如此非凡。真是大周之福。”
皇帝冷哼一声,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他遥指严笳:“那位青衣姑娘是?”
心腹太监抬头望去,笑道:“是严侍郎家中的嫡女,名号严笳。如今正是二八年华。”
“二八年华?倒是比秉元大上几岁。”
话是这么说的,可心腹太监是七窍玲珑心:“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朕有说属意她做九皇妃吗?”
听到皇上冷飕飕的语调,心腹太监赶紧自打嘴巴:“都是奴口不择言,该打该打!”
“行了!”皇上没心思看他自导自演,发号施令道:“查一查这位‘二八年华’的严笳姑娘,难得秉元欢喜一人......”
话没说完,就悠然离去。至于何意?且猜去吧!
第38章 指婚
七日观景一晃而过,今日是皇子指婚的日子。
宴上美酒佳肴,美人起舞。
严笳刚饮了一盏酒,身上就发起热。谢宁见严笳脸色发红,关切地问道:“你可是不善饮酒?”
见严笳连连摆手,谢宁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