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皇后有点酸——神明不语
时间:2022-07-18 07:17:08

  陆婉神情严肃,似手中捧着的是什么十分重要的,关乎大事件的东西。
  “恳请娘娘为我陆家伸冤,还我爹爹一个公道。”
  ……
  帕子里包着的东西是一本有些年头的账册。
  随着书页翻动,一股经由岁月沉淀下的,仿若泡久了的酸腐墨臭扑面而来,十分呛人。
  尽管方才在殿中闻了一次,傅椋仍旧捏着鼻子,十分嫌弃地躲了远,对正翻看着的穆商言和穆书夜瓮声瓮气。
  “我看过了,这是一本账簿,记着的应当是闽南修坝购买泥沙的事宜,但出入很大。”
  尽管傅娘娘同泥瓦匠这三个字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却也在些风俗民情的杂本中晓得。
  修筑堤坝这种大事,应该要用上好的条石和木桩,以‘黄山石’和‘松铁木’为最佳,再用混着糯米石灰的‘松石泥’细细填缝,方才能起到防潮防水之效。
  可这账本中所记下的却是最为普通的黄泥黄沙,而且银两用度都高得惊人。
  穆商言眸中蓄着风暴,隐约有压境之势,他握着账本的指骨很是用力,连骨节处的皮肉都紧绷得泛起了白意,发出咯哒咯哒的摩擦脆响。
  更别说被他攥在掌心里的账本,早已没了原先规整模样,反像是刚过了水,叫人给拧了皱巴的衣袍。
  傅椋一惊,忍着那股子味儿赶忙上前将册子救下来,又摊在桌上心疼地压了压被攥皱的纸张,“小心点,这东西可就这么一本,若是毁了,可就没有第二本再拿出来了。”
  这可是那些背地里使坏,贪赃枉法的最好罪证,那些人大抵也不会想到,明明身关天牢重地,陆璋陆大人,仍旧能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这账本你是从哪里来的?”
  穆书夜抚着长扇,隔空朝傅椋手中的账簿虚点一下,心里却是想到别处,眉心不可避免地微微一皱。
  苏衍穿回来的信中讲他得了‘证据’,如若不是指得他们面前这个账本,还会指得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奔着他去的人,为的究竟是这个账本,还是另有一些他们尚且不曾知晓的其他东西?
  “哦,你说这个是……”
  傅椋下意识瞥了眼穆商言,毕竟某位陛下初时曾对她三令五申,叫她不要掺和进这摊浑水中去,但显然眼下的这个事情罢,已然不是她要不要的事了。
  而是若她不救陆婉,没有送她去见陆璋,那么这个东西此时就必然到不了她手中,若是这个东西不到她手中,那么他们眼下自就不晓得有这么一件东西存在。
  既不晓得,自然也就抓不着那些人的把柄同小尾巴……如此说来她还算是个大功臣哩。
  想到这里,傅娘娘那点本就微不足道心虚,当即就彻底跑了没影儿,又想着穆书夜应当还不知道‘明月’同陆璋的关系,就清了清嗓子,将其中事情大概讲了一讲。
  最后才讲到这个册子的来历。
  “昨日里,我坑着安修竹领陆婉见陆璋去了,我猜应当是陆璋嘱咐的,所以陆婉才将这册子交给我。”
  果不其然,话音落,穆商言就拧眉看过来,他面上阴沉未褪,黑着个脸斥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的吗?阿椋。”
  本来溜跑了去的心虚在此刻回来一些,傅娘娘端着个茶碗挡住半边脸,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尖和唇,她嘟嘟囔囔,“我这也不能算掺和罢,又不是我领着陆婉去的……”
  “所以这本账簿,其实一直被陆璋藏在京中的某一处?”穆书夜忽然出声,微一沉思后,神情倏地一变,压着扇子拍上桌案,“不好,修竹有危险。”
  安大人这几日里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先是叫傅椋坑骗领陆婉去了趟刑部天牢,被揪着他的犯人吓了个踉跄,接着又仓促的没有准备,叫傅娘娘轻而易举套出去话。
  苏衍和萨格的事情抖落了干净不说,最后还阴差阳错将穆书夜和穆商言卖了个彻底。
  简直非‘倒霉’二字可以轻易形容的。
  坐在往宫去的车轿中,他正自顾琢磨着这几日里是否在何时冲撞了太岁,又或者说这位‘太岁’有名有姓,姓傅名椋,乃是当朝‘妖’名赫赫的皇后娘娘。
  不晓得这一位,需不需要去哪个灵验庙宇,诚心烧一柱香来破破。
  正想着,冷不丁却听见车厢壁上传来‘铛铛’几声,像是有个什么人朝他车上丢砸石子发出的声响。
  安修竹奇怪着去撩帘,他自诩自己虽不如陆大人一般勤恳为民,却怎么的也算是个好官,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就有人朝他丢石子呢?
  他一把撩开车帘,正想看看是否谁认错了马车,将他当做旁人,还想着怎就这般倒霉呢,回头叫人重新给刷个料漆,还琢磨刷个什么色的好,突兀的冷光就闪花了他的眼。
  明晃晃几只银头尖箭射来,骇得他当即松手,左脚绊了右脚跌坐厢中,说那迟那时快,锐利长剑穿透车帘,飞速贴着他左眼下的一小块皮肉蹭过。
  凉意后是火辣辣的痛感,安修竹下意识随手一蹭,指背上满沾鲜血。
  他脑中一懵,脚软手软,还没怎么从中反应,只闻骏马凄厉嘶鸣一声。
  霎时间,马车就颠簸得十分厉害起来,他不稳之下被甩得东倒西歪又一头撞上车壁,只觉脑中嗡鸣一声,头晕目眩,连眼也花了起来。
  周遭铛铛声响不绝于耳,如急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下,彻底将安大人给砸了懵。
  这这这这……这是同他有多大的仇?
  晕眩之中,他撑着车壁,还庆幸这马车是苏衍走前特地加固过的。
  不然就按这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非得给他扎成个刺猬不成。
  届时苏衍回来,看到的就不是安修竹,而是‘安刺猬’了。
  赶车的小厮叫唤了几声,他都没听清,唯有最后一声拔高了音量的‘大人坐稳’模糊听进耳中。
  接着似乎那小厮扬鞭子抽了马臀,骏马高鸣一声,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周遭顿时惊叫连连。
  这条道虽不是玉京中的什么主干道,但现下里是青天白日。
  周遭有人,这动静闹得自然不小,当即就引发了乱子和恐慌,更别提,还有匹受惊的骏马,正拉着扎成刺猬模样的车厢横冲直撞。
  旁边黑衣蒙面举大刀的人如影随形。
  等奉安府接了消息赶到的时候,这乱子俨然到了尾声。
  路上只有诸多被撞得七零八落散乱着的摊,还有被车轱辘碾烂了,引来苍蝇蚊虫的瓜果蔬菜。
  穆书夜几人到的时候,路口有几名战战兢兢的百姓正被盘问。
  其中有一人抬起手比划了个约莫胳膊长短的形状,口中和振振有词道:“官爷您是没瞧见啊,那些人拿着这么长的大刀追着那马车砍,小的模糊听着赶车的叫了声大人,也不晓得是哪一位……”
  他后头话没讲完,只在那里点头哈腰。
  但傅椋从他幸灾乐祸的神情中琢磨出来,他大抵是想讲‘贪官’这个词的,摸不准还想嚷上一句‘砍得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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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老实在车上呆着,”穆商言下车前沉着脸一再强调,又三令五申,对一旁白诺和兰絮道,“仔细看好她。”
  本来这一趟,穆商言并没有带傅椋一道的打算。
  先不说万一刀光剑影,危情重重的,就是傅娘娘现下里这般模样,也足以令人提着心肝吊着胆了。
  虽比之早会儿那阵半身不遂的蔫巴模样好上太多,但也全然不似正常人那般,能跑能跳能胡乱折腾。
  这若是放出去叫人伤到一星半点,穆商言难不保自己会不会发疯。
  但无奈,傅娘娘在此事上分毫不让。
  她义正言辞表示,安修竹此番遭遇皆是拜她思虑不周所赐,若是不叫她跟着一道去,怕是待在殿中胡思乱想的,更加难以安生。
  倘若穆商言不允她一道,那可就别怪着,她自己想法子跟去了。
  说来也巧,就在二人为这事僵持不下,又因着紧急耽误不得,不得不边吵嘴边一道往外走时,却恰好遇见了正往这端来寻傅椋,手里还提溜着个五花大绑人的兰娘娘。
  原来昨晚儿一遭事,在陛下若有似无的纵容下传了满宫,兰絮听了,那就叫一个按耐不住,惊讶得连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都滚落了地。
  她没想着傅椋下手速度竟会如此之快,那点儿兴味收不住,当即就好一番收拾起来,提了一篮子糕点往凤栖宫去,美名其曰:慰问。
  到了地方,却是里头侍奉的小丫头跑出来迎,告知她家娘娘早些时候往御书殿去了。
  兰絮倒也不着急,只感叹傅椋‘生龙活虎’的精神劲头,便干脆在殿中歇着等她。
  正巧遇见听闻动静,以为是傅椋回来出来的陆婉。
  兰絮想闲着也是闲着,便端着她往日里那副娇娇柔柔的可人模样,拉着陆婉仔细话了会儿家常。
  大抵是就着陆璋的事情安慰劝解了几句,叫她不要难过伤心。
  兰娘娘端起来的正经模样,很是能拉近人心,几句话就叫陆姑娘打开了话匣子,谈天说地起来。
  二人正唠着,忽有位眼生的小丫头端上来好些茶点。
  兰絮在傅椋这里一向受到极高礼待,宫人们见她也都拿当自己主子来待,便也没觉着此举有什么奇怪的,还以为是穆商言又从哪里新调派来的伺候丫头。
  她正想叫小丫头去洗些篮子里的朱果来吃,却不料那玩意儿转身间,竟从袖子里抽出把明晃晃的锋利短匕,凶狠着眼眸就往陆婉后心扎去。
  这要是被扎中了,可不就是凉了透了,直接拿草席子一卷的命么?
  要说旁人遭此一下,可能多少有些反应不及,但兰娘娘是谁,她甚至还有功夫冷笑一声。
  纤细手指一撩长裙,二话不说就给这玩意儿来了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又是一脚踹在膝窝上,只听耳边传来膝盖砸着地砖的,结结实实‘咚’的一声。
  那丫头就被反扭手腕,卸去匕首,狠狠地压在桌案上。
  为了怕她还有什么后招,譬如咬舌自尽,又或是牙缝里藏着个毒药什么的,兰娘娘还极有先见之明,顺手就扯来垫在托盘里头,茶碗下的布巾,不紧不慢的给她塞了满嘴。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至极,全然不似方才那个连说话都细声慢语,叫人怜惜的美娇娘能做出来的。
  直看得一旁陆婉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回过来神。
  兰絮拈着帕子,淡定理了理裙子,对着她柔柔一笑,又成了那个身娇体软的兰娘娘。
  陆婉:……
  思来想去一番,兰絮觉着这事儿不容小觑,就干脆扯来金丝桌布做了长绳,将人给绑结实,又差着春梅去喊人。
  正巧今日在凤栖宫附近当值的是许思淼,兰絮同他几分熟稔,便将事情讲了讲,叫他带着几个兄弟守着陆婉,唯有傅椋或是穆商言亲至才能见人。
  许思淼意识到事情严重,肃着脸颔首应下。
  兰絮这才提溜着人往御书殿来,正碰上几人往外头走,一听又有热闹看,当即拍着胸脯讲傅椋安危就交由她了,保准守着寸步不离。
  穆商言:……
  不过细细想来,这群人大白天的又是劫人,又是行刺,必然是昨日里陆婉见陆璋的消息传了出去,惹得这群人狗急跳了墙。
  就是不晓得受连累的安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傅椋又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坑安修竹带陆婉去见陆璋,他也就不必遭此一遭,安大人那副文人身子骨,也不晓得能不能经得住这一番折腾。
  “别担心,”兰絮在旁宽慰她,“好歹是那么大一人,总归也懂得该如何保全性命的。”
  傅椋心不在蔫地点点头,下颚垫在手臂上往远街望去。
  入目一片狼藉。
  街面上满地散落着被撞翻碾烂的瓜果,四下里到处插着尾带翎羽的箭矢,简直就是触目惊心,惨烈至极。
  傅椋咬着手,不由得更担心了。
  就安修竹那般的,比之她还不如几分……
  兰娘娘的声音带着从旁传来。
  “我总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大对劲。”
  傅椋闻声转过去脸,凤眸中闪着明晃晃疑问,示意她接着往下头讲。
  “你看,”兰絮涂着艳红蔻丹的长指点着下巴,边思索边分析,“你是昨儿午后才叫安修竹领着陆婉去见陆璋的对罢。”
  傅椋点点头,叫白诺倒两杯凉茶过来,准备洗耳恭听一番,兰娘娘是怎么觉着此事不对劲的。
  “按理,若是要动手,尤其是杀人这档子事,选在昨夜里儿不是更好么?月黑风高杀人夜,保证一刀一个准,可这放在青天大白日里算是个什么事儿?而且……”
  讲到这里时,她微微一顿,“倒也不是我瞧不起人,派去你宫里的那位,讲她是个杀手都是抬举了的,着实也太弱了一些,叫我一招就给放倒了。”
  “虽说陆婉是弱不禁风,可也不至于派来如此身手的,万一身旁有人守着,这趟不就纯属是白跑着玩儿呢吗?还给咱们多送一个来。”
  “再说安修竹这里罢,先不说同时谋划两场刺杀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但这条街,”
  她示意傅椋看周遭的人,“此处虽不是繁华路段,但来往的人也不少,如此作为,岂非太过明目张胆,倒像是……”
  将白诺端来的凉茶一饮而尽,兰絮十分豪气的将空去了的茶碗拍在案上,如评书落幕一般,掷地有声的下了最后结论,“……声东击西,以表面之虚掩行事之实。”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去浪了,嘿嘿,不过好像快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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