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状元——闲静少言啊
时间:2022-07-18 07:18:38

  白染染觉得讽刺。
  可子若还在白府,总不好撕破脸面。
  “把画挂在寝院吧。”白染染吩咐了下去,画是好画,寓意也好,挂在床头,日日见着,正好提醒她别忘了把留在白府的东西要回来。
  白染染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又去找合适回礼的物件。
  无意间竟瞧见了几本薄薄的小册子,同那些古籍放在一处,很是突兀。
  白染染奇怪,将小册子抽出来,只打开一页,便倏地睁大眼睛,猛地将书合上。
  她心虚地望了望周围,明珠已经去挂画了,并无人跟着。
  白染染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忽又想到陆久彦的话—早早替她生个孩子。
  生孩子,就该圆房了吧。
  白染染忍着羞意,将小册子卷起来,不动声色地藏在袖间。
  -
  待到明珠挂完画回来,白染染也分配好了各府的回礼,当然,除了白府。
  这是她的态度,若非子若还在府上,她恨不能断绝父女关系。
  明珠想不到这些,只望着白染染怪道:“娘子,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探探,被白染染挡了回去:“库房太热了……我们快回去吧。”
  怕被瞧出端倪,她特意迈大了步子往前走,将明珠甩在身后,一直手紧紧捏着袖口。
  好在库房里寝院不远,白染染说要睡一会儿支走了明珠,待到周围没人了,长舒口气,把小册子一点点从袖口抽出来。
  然后大着胆子,去瞧里面的画。
  这应当是母亲出嫁时一并带来的,做工精美,画里是一对俊男靓女,做着这人世间最亲密的事。
  这图竟要比她出嫁前那晚,柳氏拿给她那本还要清楚过分。
  白染染忍不住屏住呼吸,耳尖都红得发烫。
  偏这时屋外传来动静,她听见明珠高高兴兴地唤了句:“老爷回来了!”
  白染染身子一个激灵,着急忙慌地将小册子往枕头下藏。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将穿着暗红官袍的男子,身影拉得颀长。
  “在干什么?”陆憬问。
  依旧是那如水淡雅的声音。
  白染染心虚地看了眼枕头,确定瞧不出什么端倪了,这才站起身,有些局促道:“正准备睡呢。”
  陆憬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其他府上的女眷登门拜访的消息,他心下了然,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发,“累了?”
  谈起这个白染染可有话说了。
  她不住地点头,“可不是,一大早就起了,连睡懒觉都没有,你说做官家夫人的都要起这么早不成……我先带她们去了梅林,又留下人吃饭,要不是时间赶,还想请个戏班子来的……”
  白染染絮絮叨叨地说着。
  樱桃似的唇涂了层口脂,淡淡的红,亮晶晶的。
  陆憬不动神色地移开视线,本想说这类事日后直接回绝了便是,但转念想到他的小妻子为他忙了一天,实不该说这样的话来扫她的兴,便弯了弯嘴角,柔声道:“染染辛苦了。”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慰问,白染染却觉耳朵一阵奇异的痒。
  她揉了揉耳朵,总算想起来问:“今天的宴会怎么样?”
  “挺好的。”陆憬道。
  只除了萧煜望着他时阴测测的眼神。
  他和萧煜形同陌路,他这样看他,难免令人生疑。
  陆憬已经派人去查了,只这些,也没必要叫白染染知道,让她徒增烦恼。
  白染染闻言,果然骄傲地点点头,“我怎么说来着,你不必紧张的。”
  她老神在在地像个小夫子。
  陆憬想笑,却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只接下来的话便有些沉重了,“我从皇上那儿求了御医,刚从玉清阁回来……晚上,我们陪父亲吃顿饭吧。”
  白染染敛了神色,点点头。
  陆憬没有说御医的诊断情况,白染染也没有问。
  总归是知人事听天命,强求不来了。
 
 
第十五章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第一顿团圆饭,陆久彦兴致很高,甚至饮了些酒。
  白染染和陆憬见了,都默契的没有阻拦。
  大抵是被这氛围感染,白染染也多喝了几杯,她酒量不大好,酒品却不错,喝醉后不哭不闹的,只脚步有些虚浮。
  回去的路上白染染险些摔跤,最后被陆憬拦腰抱起。
  她晕乎乎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陆憬的怀抱可真暖和,冷风呼啸而过时,忍不住想往里钻。
  陆憬脚步一滞。
  他不由低头看去,怀里的小姑娘脸颊通红,嘴角挂着笑,眼角却盈盈有泪光。
  彼时月光倾泻而下,显得柔软又脆弱。
  陆憬到底没有出声,只加快脚步往知春苑走。
  明珠早就将水备好了,见两人黏糊的样子,踌躇了片刻,还是问道:“老爷要和夫人一起洗吗?”
  府上虽有一位老太爷,但圆房的事情他毕竟是男人,不好开口的。
  倒不如今夜便借着这股酒劲,将事情办了,她也好松口气。
  陆憬却道:“你来服侍夫人沐浴吧。”
  明珠有些失望,低声应了:“是。”
  陆憬将白染染放下,看着明珠稳稳扶好后便出了屋子。
  知春苑有两处澡堂,一处在寝院里,一处在书房。
  冬日里寝院常年烧炭暖和,白染染便习惯在寝院洗了。
  陆憬去了书房,伴鹤有眼力见跑去厨房要水,却被陆憬叫住:“顺便煮碗醒酒汤来。”
  夜里宿醉后吹了冷风,怕是会头疼。
  伴鹤脚步不停,“知道了爷!”
  -
  男子洗澡没有女子那么琐碎,等陆憬沐浴完回到寝院,屏风后还有淅沥的水声。
  陆憬抬脚往里间走。
  他手里端着伴鹤送来的醒酒汤,随手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寅时起身后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得闲,陆憬准备先躺下小憩一会儿,谁料今日枕头却有些硌人。
  陆憬奇怪,掀开枕头一看,是一本册子。
  封面上画了一对男女,上有题字《春宫秘术讲学》。
  “你在看什么呢?”是白染染的声音。
  她洗过了澡,稍微清醒了些,脑袋虽还是混沌的,好歹能说话了。
  陆憬不答,只朝她招了招手,“你来。”
  他嗓音难得显得冷淡,只他这个人总是温和的,叫人觉不出有什么不同。
  明珠极有眼色地走开了。
  白染染听话地走上前,陆憬将醒酒汤递给她,“先喝了。”
  “哦。”白染染乖巧点头。
  她换了身雪色寝衣,乌发如上好丝绸披在肩背,只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与白日的艳丽不同,清婉幼态。
  白染染皱着眉把醒酒汤喝完,这才想起来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你不记得了?”陆憬反问。
  他已经回忆起下午进屋后她慌张心虚的模样,想来那时候她就是在藏这书。
  白染染现在哪里记得这些,她脑子乱得很,又总觉得陆憬像是在审问她。
  她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伸出手去夺,“给我看看不就行了?”
  没料到她会如此,等陆憬反应过来,白染染已经打开书册看起来了。
  她睁大眼睛,像是瞧见了不得的东西,愣在原地。
  陆憬气笑了。
  他将册子重新拿回来,卷成筒状,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白染染的脑袋,“没有下次。”
  到底是当将军的,真要板起脸来训人,那周身的凌厉霎时就出来了。
  白染染愣了愣,突然就红了眼眶,“你打我?”
  陆憬一怔,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娇气,“打疼你了?”
  自然是不疼的。
  可白染染才不管这些,继续指控,“你还凶我了?”
  “那不算……”
  “你还狡辩!”白染染倏地落下泪来,语气听上去可怜极了,“我们才成亲多久啊,你就对我又打又骂了,这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呀……”
  陆憬委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实在好气又好笑。
  他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你年纪还小,看不得这个……”
  “我及笄了!”白染染又打断他的话,“怎么就看不得了,我出嫁前一晚上就看过了呢!”
  陆憬太阳穴猛地抽了两下。
  他实在不想和一个酒鬼继续这个话题,只得顺着她道:“是我小瞧染染了,明日再说这些,今晚就先睡吧。”
  被顺毛的白染染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听到睡觉两个字又不乐意了。
  “我不睡!”她道,又将陆憬手里的册子拿回来,翻了几页后停下,指着画上的两人道:“我喜欢这个姿势。”
  陆憬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葱白的指尖指着一幅“西施浣纱”。
  “我要在上面的,像骑马。”白染染道。
  陆憬眸色一深,再开口时嗓音都有些嘶哑:“染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别总是小瞧我。”白染染不满地皱皱眉。
  她觉得陆憬刚刚的说话声可真好听啊,比平日还要好听。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煞风景。
  要是能堵上就好了。
  白染染舔了舔唇,忽然俯身,去亲那双薄唇。
  温凉的触感,很舒服。
  白染染满足地闭上眼。
  片刻后,她听到陆憬贴着她的唇道:“张嘴。”
  白染染下意识张开嘴,就被突如其来的攻略丢了城池。
  很奇怪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清新好闻。
  脑袋似乎更晕了,白染染歪着身子将整个人靠在陆憬身上。
  下一瞬,她就觉双脚腾空,人被陆憬打横抱起,又轻轻地放在床上。
  陆憬又俯身去吻她的唇,白染染却推开他坐起来,强调:“我要做骑马那个!”
  陆憬想说话,又意识到和一个酒鬼说不通,最后从善如流的躺下,看着白染染跨上来。
  白染染只骑了几下,便觉得又累又无趣,当即泄气地趴在陆憬胸口,哼唧唧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温香暖玉在怀,陆憬呼吸一滞,“你明天会记得吗?”
  “记得什么?”
  陆憬长叹一声,“罢了,不好玩便睡吧。”
  “不呢,还有好多姿势没试呢!”白染染说着又要去够册子。
  陆憬太阳穴又是一跳,低声道:“白瑶!”
  被连名带姓喊的白染染抬起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大抵谁也不能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生气吧。
  陆憬轻叹一声,“你躺下,我帮你。”
  白染染立刻听话地躺好。
  陆憬替她盖好被子,慢慢伸手,往下探去。
  -
  半个时辰后,陆憬起身去唤水。
  白染染已经累得睡着了,眼角氤着泪,小脸红扑扑的。
  听到动静就守在门外的明珠早就将水备好了,闻言便要提水进屋,却被陆憬拦住,“给我吧,不必进来。”
  明珠愣了愣,“老爷不用洗吗?”
  “不用。”陆憬接过水关上门。
  明珠挠了挠头。
  是她的错觉吗?素来温润如玉的老爷刚刚好似瞪她了。
  -
  次日白染染醒来,陆憬早就进宫上朝了。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棂一束束照进来,看上去便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白染染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唤明珠进来。
  明珠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了,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也不急着替白染染梳洗,上来就直奔拔步床,掀开被子往床单上瞧。
  小别胜新婚,她特意换上了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
  可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红喜被上怎么干干净净的,一点血迹也没有?
  “明珠,你找什么呢?”白染染奇怪。
  “没,没什么。”明珠不敢说。
  她心里也没谱,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娘子昨夜睡得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很舒服啊,就连喝醉酒了也没有头疼呢。”白染染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我,我替您梳洗吧。”看样子真是她误会了,昨夜那声音,是她听错了吧。
  “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白染染怀疑地打量了明珠一眼,不过心里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等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忽然间福至心灵,猛地起身跑到床边掀开枕头。
  枕头下空空如也,小册子不见了。
  “您又在找什么呢?”这下轮到明珠奇怪了。
  “没,没找什么。”白染染支支吾吾的。
  主仆两人各怀心事,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完成,都快晌午了。
  恰逢下人来报,陆憬回来了,正要往玉清阁去。
  白染染也是要去看陆严彦的,索性也往玉清阁走,在半道上就和陆憬遇上了。
  他体量修长,暗红色官袍也不显宽大笨重,腰间挂着蹀躞带,勾勒出提拔身形,愈发衬得他风姿卓越。
  白染染眼下却没心思欣赏。
  她快步跟上去,殷勤的笑笑。
  两人陪陆严彦一道用了午膳,白染染给陆憬夹了不少菜。
  饭后又忙不迭跟着他回到知春苑,进到寝院后,毛遂自荐:“我替相公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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