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翻宿敌后被碰瓷了——杨柒佰
时间:2022-07-18 07:43:41

  “香料本就有药用疗效,晚辈正有此意。”
  沈文舒不卑不亢答道。
  “哦豁?你刚才说老夫人身患寒疾,要用温补之药,为何你这方中还有生桑叶,黄连、荷叶等泄祛火之物?”
  沈文舒方才还说是虚寒,现在又用上寒凉药物,分明是在打脸前面之言。
  他自得一笑,就是个小娃娃罢了,还道多厉害呢?估计连本医书都没背完。
  面对刘院判的质问,沈文舒垂目不答,一旁的邵太医急在心头,不由小声提醒道:“沈姑娘,黄连等物确有清心祛热之效。”
  他说得委婉,在场不懂医术的也俱明了,用药只有退进两选,哪还有在中间犹豫不决的。
  崔浩民脸色不定,面对此种情景,他倒不敢叫人再去配药了,这再吃出个好歹?
  众人正迟疑间,只听沈文舒不慌不忙,抚平衣角道:“医道讲究阴阳两和,相辅相成,在配香之上亦是如此。这张生发香方前半部甘松、芎?、天雄、辛夷等都是温补之物,这剂猛药下去,还需黄连、生桑叶等物进行平衡,此间方可燃香取用,而燃尽的香灰,涂在污血处,起止血之效。”
  刘院判听到前面微微点头,一听后面还要燃尽香灰涂抹污血,瞬时愤然道:“你这是什么乡间土方子,老夫人脸上的血污都是用软布煮水晾晒后才敢上脸擦拭,你用香灰,这污了伤口,不是要她的命吗?”
  他说得气势磅礴,眉宇间俱是对沈文舒方子的不信任,这叫房中拿方子准备开药的崔浩民顿然不觉,刘院判到底是太医院素有名望的太医,他说得这般肯定,自然能信几分。
  此时,门外有人提步进来,抽出崔浩民手中的方子,认真看上两眼,对沈五道:“沈家姑娘,你这方子确定一剂见效?”
  这话问的刁钻,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个郎中敢说自己的药方当即见效,众人目光都锁向沈文舒,只听小姑娘温声道:“确信,必能一剂见效。”
  “甚好。”来人手指夹住那张薄薄纸张,越过崔太师和崔家长房,侧首吩咐道:“下去抓药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香料是我国古文化中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上可追溯到战国时期,屈原曾说:余既滋兰之九畹兮,里面的兰也指兰草,香草。
  文中香方来源于《香典》,宝子们看到这里不要乱配香(郑重脸),用料和比例都不同,结果也会不同,写这篇文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不一样的传统文化,为防止版权纠纷,文中不会写具体用料,后面会写鹅梨帐中香哟~
 
 
第8章 这孩子,嘴真甜
  踱步而来的男人一身素色青衣,外罩月白笼纱,脸色苍白,生得羸弱,衣服在他身上空荡荡挂着,松松垮垮,唇色极艳,眉眼倒是精致,隐隐有几分崔老夫人年轻风采,头发用玉冠服帖理在脑后,若是散下来,就更像女孩子了。
  他身边站了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生得圆头圆脑,脸上绑着两个小团子,猛一看像是豆沙丸子成了精。揪着身边青衣男子的衣角,眼睛正滴溜溜往房内瞧。
  “这是犬子,崔宏瑾。”
  一旁的崔浩民介绍着,声音里满是自得。这可是他们长房的体面,年纪轻轻就任三品学士,是崔家最有可能接崔太师重任的人。
  沈文舒点头,自崔学士进来,房内众人表情渐渐郑重起来,连一直咄咄逼人的刘院判也闭口不言,崔老太师自青年进来后脸色稍缓,温声问道:“瑾儿,来看看你祖母。”
  沈五退后几步,崔学士到来之际给人如山般的压迫感,年少成名,与年过半百的沈泽位置相当,实在令人侧目。
  心中正猜测间,崔学士身边的小姑娘悄悄走近,见沈文舒正在看她,一蹦一跳抱住她的腿,仰头甜甜叫着:“姐姐。”
  沈五自小背习香典,甚少与同龄人一同玩耍,猛一被幼童亲近,先是一愣,就听小姑娘蹦糖豆一般自我介绍起来:“姐姐我叫崔宏源,小名叫圆儿,我瑾哥哥年方二十,并未婚配,尚有不少家产,无妾室无通房,实乃京都第一好男…”
  话未说完被人捂住嘴,一旁的崔学士冷了脸,将她扯着后领揪起来,眼睛斜过,小姑娘安静了。
  崔宏瑾垂眸,扫过沈五,冷声道:“圆儿正在换牙年纪,很是聒噪,担待。”
  连解释都是冷冰冰的,沈文舒点头,被提在半空的小女孩正挤眉弄眼对她使眼色,她嘴角抿出一丝笑,表示理解。
  崔学士点头,再未与房内任何人说话,将小姑娘拎着转身出门。
  临到门口,崔宏源挣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大声抱怨着:“我才没到换牙季,瑾哥哥你撒谎。”
  “可以拔掉,也是换牙。”
  掌下的小姑娘脖子一缩,再不敢多话了。
  被崔圆儿一打岔,房内气氛稍缓,就有女使上来奉茶,崔太师无奈道:“那是我的小孙女,最喜欢逢人夸赞她哥哥,沈家姑娘,你多担待。”
  沈五点头应承着,双唇轻沾茶水润唇,捡了块茶点小口吃起来。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贪嘴爱吃些,不仅不会惹人厌烦,更能让人亲近。果然,一旁的崔浩民将茶点朝她推进几分,笑道:“这是家里请的扬州师傅做的千层糕,你若喜欢,回家再带去点儿。”
  “多谢崔大人。”
  沈文舒甜甜的笑,鼻尖上的小痣随着吞咽一跳一跳的,带着少年人的俏皮。
  崔父心头暗叹,还是个小孩子呢,也就比自家女儿大个几岁,实在不必要求她太多,便是治不好,也罢了,到底是年轻啊。
  女使按照沈文舒的方子抓制好,她拿着药包去厨房配制,崔家长房指挥着女使去帮忙,她摇头拒绝,只说是家中秘典,不容旁人围观。
  小姑娘年岁不足,说起话倒是不卑不亢,崔太师在她身后点头,让人带着她往厨房去了。刘院判在一旁小声嘟囔:“什么家中秘方,别是害怕偷跑回家就好。”
  崔家厨房一应物齐全,沈文舒撩起袖子,寻觅出一个干净瓷罐,将乌麻油倒入其中,各色香粉倾入,小火煎熟,最后放入白芷,等药材被油烫至发黄,滤去渣滓,将浓稠油料装入瓷瓶。
  剩余的香粉渣,则用蜜细细练过,分成大小相当的丸子,用纱网罩着,放在通风窗口下晾干。
  不知何时,崔学士站在门口,正抱着手臂看她。
  沈文舒回头,脚下一软,强撑着扶住桌角,低头福礼。这位学士,倒是奇怪的紧,走路不声不响。
  “沈家姑娘,可否帮忙给在下折一下袖口?”
  崔学士忽然出声,听得沈五一愣,刚想说不如让女使来,满厨房哪还有旁人,崔宏瑾双手前伸递到她面前,高大身影堵在门口,容不上她拒绝。
  崔家的人,总是喜欢强人所难。
  沈文舒想着,快速替他将长袖折过手腕,指尖碰到里层中衣,温度沿着布料透过来,烫人的很。
  崔宏瑾没多话,视线转向窗台晾晒的香丸,“沈姑娘,既然香药未制好,不如留下替我看看给祖母煲的汤吧。”
  不等沈文舒拒绝,他自顾开始在案板上整理食材。背对沈文舒道:“你方才说祖母体制寒凉,其实家中已有在用食疗温补,只是老人家贪嘴,总喜欢吃口凉的。”
  “人参大补,不如换成红参,味甜,性情较人参更为温和,崔老夫人或许会更喜欢。”
  在案板上对人参进行切片的青年收住刀刃,停顿片刻后,眯眼笑了:“看来留沈姑娘在此帮忙是对的,在下对食物材质,确有不懂。”
  沈文舒摇头,对这个高瘦的男人总是惧怕的紧,虽然人在笑着,态度也算温和,周身总覆盖一层厚重的隔层,让她看不清此人真正想做什么。
  越是未知,才越是恐怖。比如沈家那群人,能看清敌人所需,才会步步为营,呆在崔学士身边,她有些摸不准对方想做什么。
  正站在原地发呆间,崔宏瑾不知何时走到眼前,沈文舒瞳孔放大,他贴的太近,她只觉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慌张后退。
  到底没拉开两人间距离,“啪——”一声,她撞倒身后的架子,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对…对不起…”
  小姑娘像是被吓到了,眼眶微红,泪水很快充盈眼眶,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只是剥了新鲜栗子,想给你尝尝。”
  男人无奈解释着,手指摊开,几颗油黄板栗在他掌心摆着,仿佛彰显主人的无辜。
  眼看沈家姑娘又要哭了,崔宏瑾淡声笑了,“罢了,此地不能用了,还是带着药丸出去吧。”
  沈文舒松了口气,总算可以走了。她几乎小跑着将香丸收入木盒,送入崔老夫人房中。
  方才,她是故意的。站在厨架前面,就是等崔学士再强留她时生事,所幸,都用上了。
  等她叮嘱崔家人香料使用方法后,已是夕阳西下,她重又带上帷帽起身告辞,崔家人又是感谢又是相送,那位奇怪的崔学士自她去送香料后便未出现。
  沈文舒微讪,总算能走了。不料前脚刚踏出门,崔宏瑾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一辆挂有崔氏家徽的马车,男人对她露齿而笑:“沈家姑娘,我送你回府。”
  “……”
  一路上,崔宏瑾倒未生出旁的事。不过半炷香,就到了沈府,早有小厮回禀崔学士登门,远远的,隔着车帘,沈泽并王大娘子和沈文蔷等人便迎在门口。
  原本只是送到门口慰问几分便能离去,见了面,沈府众人对崔学士热情万分,又说到了饭点儿,都备好晚宴。就连一直对她仇恨异常的沈四,都上前挽着她的手,做出一番姐妹情深的样子,在她面前嘘寒问暖,生怕她这个妹妹在崔家受累。
  崔宏瑾答应的爽快,一顿留在沈府的晚饭也就顺水推舟,沈文舒暗自皱眉,总觉得,崔学士所为,都是计划好的。
  他图什么呢?她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是说崔学士看上了她?沈五摇摇头,打消这个念头,不说京城有多少女子才貌双全,只听圆儿逢人就夸她哥哥的热乎劲儿,这崔家,门里水深着呢。
  莫不是患有什么隐疾。
  沈文舒若有若无地想。
  只可惜她的医术算不上精通,不然通过中医诊断中的“望,”也能瞧出几分端倪。
  心中正暗想间,几人已经走远了,沈文蔷还挽着她的手臂,这在外人看来是姐妹俩感情好,故意落在后面说小话呢。只有听着的人才明白,两个挽着手的人有多恨彼此。
  “五妹妹,今天在崔家都做了什么呀?”
  沈文蔷并不知道崔老太师亲自上门去请,午饭时分听大娘子身边的女使说沈五去了崔府,她站在廊下顿然走不动道了。
  那可是京都有名的簪缨世族,同她爹爹这样科举考中的秀才步步高升不同,崔家出了三代帝师,最成器的是崔家长房的嫡长子崔宏瑾,弱冠之年已入主翰林院三品学士之位,而沈泽走上这个位置,用了足足二十年。
  搭上崔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文蔷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她刚回来,就有崔家的人上门来请,就凭她那张祸人的脸吗?
  心中越是不忿,耳边却听沈文舒道:“是崔家老夫人想让我制些香日常点着,不是什么大事。”
  沈五说得含糊,崔老夫人的病情本就是个秘密,她也不能对外言说。可越是含糊,越引人深思。
  再加上崔宏瑾亲自送沈文舒回来,沈文蔷不敢往下想,莫不是崔学士看上了沈五,她一个祸星,也要得嫁高门了?
  沈文箫如今在宫中做公主伴读,那是奔着东宫去的,现在又有一个沈文舒攀上崔家,那她的前程在哪儿?不行,决不能让沈五踩在她头上,她才是沈家的福星啊!
  晚饭开了两席,男女分席而坐,中间用屏风遮挡。虽说沈家人丁兴旺,大儿子沈文翰忙于朝政久不归家,能陪崔学士喝酒的,也只有二郎沈文启并沈泽父子两人。
  女席便简单多了,王氏、沈文蔷的小娘周姨娘、沈四、沈五姐妹俩。
  崔宏瑾送沈文舒回来,本就给足了沈家脸面,席面上,王氏举杯:“小五回来没有接风酒,此次全当补上了。”
  王熙筠话说得极其漂亮,既然戏台子搭好,沈文舒哪有不接的道理。立刻倒酒给自己满上,举杯间声音已有哽咽:“文舒福薄,多谢大娘子抬爱。”
  “这孩子,嘴真甜。”
  王氏抽出手绢擦干眼角,又热情招呼着:“好孩子,快吃菜。”言语热络,全然不顾席面上剩余两人。沈文舒也只装傻,心里门清儿,这是给她招恨呢。
  男席已入佳境,沈文启正与崔学士劝酒,花厅一时笙歌鼎沸,就听外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崔府的小厮由家丁带着走上堂前,看到崔宏瑾总算是找到些许主心骨,声带哭腔道:“瑾哥儿,你快回去看看吧,老夫人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院判:浑身都是软的,就嘴是硬的。
  今天我就是被沈家姑娘用香毒死,我也要说,她不行,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她就是不行!
 
 
第9章 起死人,肉白骨
  男席瞬时丢杯起盏,几人纷纷站起来,还道沈泽年岁最大,此刻支着事,沉声对那小厮道:“你说清楚,老夫人出了何事?”
  那小厮一见是沈家主君在问话,登时脸上带上怨气,不由怒道:“就是你家舒姐儿的香丸,给老夫人点上后不久便流血不止,怎么止都止不住。”
  沈泽心头慌乱,怎知又听那小厮道:“老夫人说浑身都痒,只抓的鲜血淋漓。”
  崔家人急在心头,也顾不上隐瞒崔老夫人的病,一边斥责沈文舒乱开药一边上前拉着崔宏瑾就走。
  屏风后面的女席自然听到了,只见沈泽听罢直冲冲往屏风处来,抓上沈文舒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一声,用得气力极大,身量未足的小姑娘,顿时被掀翻在地,未等众人反应,只听沈泽恨声道:“就说你带有灾祸,非要抢出头!若是害死崔老夫人,你且去赔命!”
  沈文舒的发髻被打散,她半坐在地上,指尖摸上嘴角,是点点血痕。
  “沈大人!”
  崔宏瑾拦住他,瞧着小姑娘跌在地上,不由叹息一声。“祖母的事还未有定论,你实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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