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桂花芋圆
时间:2022-07-19 06:58:11

  延肆一开始听她叫疼,便半掀着眼皮去瞅她额头,只见少女那白生生的皮肤上确实红了一小块,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心虚。但听小女郎后面越说越惨,越说越不对劲后,黑漆漆的眼底瞬时浮现几丝无奈。
  “我、我什么时候打骂你了。”延肆反驳。
  “你刚刚就打我了。”娇珠指着额头往延肆跟前凑,“这就是证据,你可别想抵赖了。”
  “我这叫打吗?”他扬眉。
  “反正你弄疼我了就是在打我!”女郎委屈嚷嚷,又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延肆昔日所犯下的罪证。
  “你以前就掐我脖子,捏我下巴,还朝我射箭要削我头皮!”娇珠越说越激动,一想到当初延肆这狗东西对她那般可恶,女郎就十分来气,可气的同时又委屈,要不是她自个儿聪明,指不定当时小命就没了。
  小娘子一下子便觉得自己犹如浮萍,生世飘摇,吸了吸鼻子,眼睫一颤,“啪嗒”掉下来两颗晶莹泪珠。
  延肆听她一桩桩的翻旧账,顿时脸色不好了,可见她此刻哭得厉害,又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抹眼泪。
  “别哭了成不成。”他低声,刚拭掉两行泪,又掉了两颗出来。
  娇珠拂开延肆的手,心里觉得他的手掌粗糙,硌得她的脸颊疼。
  “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一点也不疼我……”女郎的嗓音闷闷的,继续掉眼泪。
  “你当初非拿我射箭取乐,我说害怕你也不听……”娇珠揉了揉眼睛,杏眼湿润润的。
  延肆回想一下与她初见那日,他或许确实存了几分要杀了她的心思,但是后来……他现在也不可能杀她的,可此时见她哭得凄惨,心头微微梗滞。
  “我若真要射你,你现下怎么还可能活着。”他当时见她生得娇里娇气的,不过是想吓吓她罢了。他若真想杀一个人,怎会有失手的可能。
  只是,他确实对她不算好……
  娇珠才不想听他解释,自顾自地掉着眼泪,一下哭梗住了,还打了个哭嗝。
  “反正你就是不疼我!”
  延肆被她哭得心累,只能拨开她捂着眼睛的手,“那你说怎么才算疼你。”
  女郎愣了愣,眼皮哭的微微红肿,她吸了吸鼻子,娇声抽噎了一下。
  “那自然是要事事依我,对我好才行!”她哽咽道。
  “哪有男人听女人的话的。”延肆蹙眉。
  “我不管,反正你不依我就是对我不好。”小娘子开始不讲理,她又扯他袖口,仰头巴巴望着延肆,“主君带我出宫好不好。”
  她噘着嘴,大有一番延肆不答应就立刻哭的架势。
  延肆就知道娇珠打的是这个主意,但又怕他真不答应了,待会儿小女郎真要哭个天昏地暗了。
  于是他抬手,拇指和食指合起来一掐,便将娇珠嘟得能挂油瓶的小嘴捏得嘟了起来,小娘子瞬时就被掐成了鸭子嘴。
  “答应你了,行了吧。”他终于松了口。
  而娇珠一听到延肆答应,气也不生了,高兴地双手立刻环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了延肆怀里,趴在他的肩膀上嘤嘤撒娇,“主君你真好。”
  而在延肆看不到的背后,女郎弯着眼睛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撒娇买乖装柔弱,娇滴滴怎么了?只要有用的法子,通通都是好法子。
  ……
  二月十二,百花节,亦称为花朝节。
  传说二月十二这日是花神女夷的生辰,也是百花诞生之日,故而因此二月十二便有了百花之节之称。
  而百花节最初起源于南方流域,因历朝历代的文人多以歌赋诵咏之,后来便在北方也渐渐传了开来。
  再者,二月十二正是春日,恰逢百姓出门赏春踏青之时,二者结合,百姓正好热闹不已。
  这日,娇珠早早地便起身,任由青黛,阿枝替其梳妆打扮。
  眼下初春时节,气候虽有渐暖之势,但晨夜依旧寒凉,所以青黛还是给娇珠备了一件披风。
  披风是鹅黄色,正配得上美人这几日新做好的妃红色裙衫,两厢颜色都极其娇嫩,衬得娇珠是愈发雪肤花貌了。
  一头乌黑青丝半挽,额角几缕柔软碎发随风轻扬,女郎抬眸仔细照着镜子,尽显娇憨灵动。
  “这里这里,我还想再插一根桃花簪子。”娇珠伸手指了指发间,杏眼水润如含清泉亮晶晶的。
  青黛依言给女郎将簪子插进了发髻里,看着少女动人的容貌,忍不住夸赞道,“都道花神容貌无双,依婢子看,若是世上真有花神,那必然是美人这样的妙人了。”
  阿枝闻言也笑眼弯弯,“那自然,我家郡主可是仇池第一美人呢。”
  “你俩可别夸了,再夸我待会儿可真要上天了。”娇珠对着镜子抿了抿口脂,看着唇上那嫣红鲜嫩的颜色,满意地笑了笑。
  一切收拾好后,娇珠出了屋门,只见某人已经坐在院子里等得一脸不耐了。
  “换个衣服换这么久,还想不想出门了。”延肆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说换个衣裳,竟然快换了一个多时辰,再这么让她磨蹭下去,太阳都快下山了。
  “主君等一下嘛。”娇珠拉住延肆。
  延肆回头,眉头挑得高高的,“又怎么了?”
  女郎凑近他,眨了眨眼,娇滴滴道:“主君看我哪里不一样了?”
  延肆闻言垂眸,倒还真仔细看了她好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小娘子格外红润的唇瓣上,良久迟疑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辣椒了?”嘴都辣红了,怪不得在藏在屋里头不出来呢。
  娇珠闻言瞬不高兴了,狠狠白了延肆好几眼。
  她抹得这可是晋安现下最受女郎欢迎的口脂,延肆他什么眼光啊,瞎了吧!还偷吃辣椒,你家辣椒能吃出这么漂亮的颜色?
  女郎板着一张俏脸,谁也哄不好。
  延肆不明所以,只当她是个河豚,天天生气。
  小娘子憋着一肚子的气走到了院子外,看到树下那匹熟悉的马后,娇珠跟它大眼瞪小眼,心里顿时更生气了。
  “我才不要坐这个。”上次就是坐的这个马,回来的路上她五脏六腑都快被他给颠出来了,今天她可是化了美美的妆的,才不要被风吹得灰头土脸么。
  “那你要坐什么?”延肆解开缰绳,绕了几道在手心,他看着莫名其妙就生气的女郎,也有些气了。
  总是这般无缘无故地,也不知道在气啥。
  “马车,牛车都行啊,反正我不要骑马。”娇珠想到上回不仅颠得难受,大腿内侧的软肉也磨得痛得很,都有些破皮了呢。
  更何况她现下穿得又是春衫,若是骑马那岂不是又要磨得更厉害了。
  但延肆不知缘故,只当娇珠故意生气拿矫呢,于是也没好语气了。
  他抱臂,撩着眼皮凉浸浸地打量了她一眼,最后扯着唇轻嘲:“麻烦死了,你不骑马那就走着去吧,我不可等你了。”
  说着他便一副要自己上马的架势。
  娇珠一听顿时委屈死了,她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一早上,结果他就这般态度。先是说她偷吃辣椒,现在又嫌她麻烦,反正从不对她好就是了。
  女郎红了眼眶,不去便不去!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娇珠提着裙子就往回走,延肆看到蹙眉,伸长胳膊便拽住了小娘子的腕子。
  “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女郎回头,一双眼睛红的和兔子似的。
  延肆见到,顿时怔愣住了。
  “你、你怎么又哭了?”这几天她哭得次数都快赶上旁人一年流的眼泪了。
  “上次骑马你就颠得我肚子疼脸疼,大腿也疼,这次我不想骑马你又凶我,我难道还不能哭吗?”小娘子好生难过,说一句哭一声。
  延肆被娇珠说得心虚,上回是他有意撒气,纵马回宫毫不顾忌她的感受,但这次他便已下定决心好好顾着她了。这次也不是没想过坐马车,只是延肆向来不喜有人跟随,便只打算自己载她出门了。
  “这次不会了。”延肆低声哄她,弯腰擦去娇珠脸颊上的泪珠,眼珠黑漆漆的,“我保证。”
  延肆还是第一次这么放缓声音和人说话,虽然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但见娇珠不哭了,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他牵着她。
  娇珠闻言哼了一声,勉强不生气了。
  延肆托着娇珠上马,顾及她怕腿疼,便让娇珠侧着坐了,接着娇珠只觉马背一沉,身后贴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延肆拽住缰绳将女郎揽在了怀里。
  “你侧着坐容易掉,抓紧我。”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只觉鼻尖都浮动少女身上的木樨桂香。
  娇珠虽还不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胆小惜命地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埋在延肆的怀里,小声骂着他。
  延肆听不清,以为她又在撒娇。只一夹马肚,便扯着缰绳架起马来。
  轻风拂面,不似先前的刀刮。身子也不觉得颠得难受了,娇珠这才安心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女郎身子软绵绵的没骨头似地倒在他身上,延肆的耳根烫得厉害。
  脑子里莫名就浮现这几日他看得那些话本子,顿时脸皮一热,火烧火燎的。
  …
  到了花神庙,已是正午。
  二人此番出宫并不想被太多人知道知道身份,因而只隐在了人群里。
  现下虽是初春,但正午的太阳也不小,此刻女郎站在阳光下,白嫩的小脸红扑扑,倒有些香汗点点了。
  延肆见娇珠怕热,便抬起手帮她遮着脸。
  “要不要先去对面的茶肆。”
  娇珠闻言摇头,踮脚望着花神庙里,她还没见到花神呢,才不要离开。
  作者有话说:
  延狗:她到底在气什么?
  娇珠:为什么他每天都要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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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花神祭祀
  随着击鼓之声响起, 乐人随之敲击编钟,薛嬏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踏上祭台的台阶。
  她穿着一袭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青丝挽成了高耸入云的望仙髻。此刻手持着一株粉色的桃花在祭台上跃然起舞, 舞步所到之处皆是桃花瓣飞舞。
  百姓在祭台之下双手合十, 纷纷祈愿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娇珠望着台上那翩翩起舞,舞姿灵动轻盈的女郎, 不禁心生赞叹。真不愧是一舞动京城的薛家女郎, 果然名不虚传。
  而延肆被这拥挤的人群已经挤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低头望着身旁目光痴痴的小娘子,不禁蹙眉。
  真有这般好看吗, 竟能看得这般入神。
  “有这么好看吗?”延肆开口问她。
  “当然好看了, 你看她跳得多好啊, 她的裙子也好漂亮啊!”女郎一脸艳羡, 看得很是陶醉。
  延肆盯了娇珠的小脸半晌, 见她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想法后, 于是终于吝啬地抬头看了那祭台上跳得卖力的女子几眼。
  衣服好像确实不错, 不过杨娇珠穿起来应该会更好看。
  而就在百姓聚精会神地欣赏花神之舞时, 花神庙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哭泣的嘈杂之声。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去, 娇珠自然也听到了,也好奇地也随着人群一同寻声望去。
  只见一白发老太跪在花神庙前捶胸顿足地哭喊。
  “恳请花神娘娘救救老妇的孙女!救救老妇的孙女啊!”
  守在花神庙的官府士兵看到这情景后, 立刻上前去轰人,丝毫不理会那老媪的苦苦哀求之声。
  “疯老婆走子,滚到别处哭去,这里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求求官老爷救救老妇的孙女吧!”那白发老媪不顾官兵的驱赶, 奋力抓住了其中一位士兵的裤脚, 继续苦苦哀求。
  那士兵嫌恶地狠踹了她胸口一脚, 可老媪依旧死死不松手, 那士兵的脸色当即就不耐烦了,举着刀就要往老媪身上砍去。
  “住手!”娇珠惊住,连忙出声制止,挤开人群就朝前走去。
  延肆还再考虑回宫就给女郎做几身比今天这花神还要更好看的裙子时,便被身旁的小娘子拉住了手带得往前走。
  那士兵被人骤然打断,顿时生了几分怒气,可寻声看到娇珠的脸时,立刻就被女郎的容貌给惊到了,于是轻浮开口:“小娘子多管什么闲事?”
  而延肆闻言则立刻沉了眼色,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娇珠则拽了拽他的衣襟,示意他别太冲动,继续朝那士兵扬声道:“这阿媪不曾犯法,你凭什么处置她!”
  “今天可是百花节,多少贵人要来这里烧香祈福,她在这里鬼叫岂不冲撞了花神娘娘,若是扰贵人清净,谁能担责!”士兵辩驳,而后扫了一眼女郎身旁的黑衣青年。
  他蹙眉,只觉延肆的身形十分熟悉,可一时之间却也也想不起来是谁,但见二人皆是衣着华贵,便也不好继续开口得罪。
  “花神娘娘仁慈爱民,你们这般草菅人命才是真正对她的大不敬!”娇珠走上前将老媪扶起,温声开口,“阿媪今日是有何事来求花神,不如告知我们一二。”
  老媪见女郎容貌夺目,灿若神仙妃子,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真正的花神,连忙下跪连连磕头道:“求花神娘娘救救老妇的孙女吧!求花神娘娘救救老妇的孙女吧!”
  娇珠被老媪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继续好声与其解释:“阿媪,我不是花神娘娘,但你大可将你的难处说出来,我们能帮必会帮你的。”
  而老媪听娇珠柔声抚慰,霎时涕泗横流,哭哭啼啼地同娇珠说了起来。
  “我那苦命的孙女被隔壁屠户的傻儿子给玷污了身子,民妇告官无人受理,而那屠户又仗着自家亲戚在官府里做活,便将老妇的孙女强娶了过去,如今才嫁过去一个月,他那一家子对我孙女便是日日打骂,前几天因我家孙女回了娘家诉苦,他们便将老妇的孙女打得一身伤痕,如今他们不给我的孙女活路,要把我的孙女硬生生逼死啊!”老媪一边诉苦一边垂泪痛哭,围观的百姓听到这番说辞后也是无一不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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