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尘时撇撇嘴,“但母妃教我遇见漂亮女孩子要叫姐姐。”
愉贵妃顿时“咳咳”两声,目含威胁,什么话都给你娘吐露出来了。
晏尘时心虚闪躲开视线,朝晏阙朱身后躲了躲。
“大不了以后不叫姐姐。”
他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叫阿无!”
小时狗脸疑惑,“啊呜?”
晏尘时大惊,把狗举起来晃,“啊!小时你会说人话了。”
愉贵妃一脸难言的看向娄无衣,表情完美诠释了“小王爷你别介意我儿子脑子有病他就是这样”。
晏阙朱提醒他,“小九,你不觉得自己这么称呼王爷,有些奇怪吗?”
听起来真的很像某种动物的叫声。
小时点着头,“啊呜啊呜。”
晏尘时的取名水平,多半是恭维不得。但他的膨胀程度,别人也是比不得。
“很可爱呀,”他非常自信,又划重点表示,“而且只有我可以叫阿无,别人都不能叫。”
“这样就可以区别开了对吧?”
娄无衣想说有什么要区别的,小时狗脸不满的伸爪勾勾晏尘时的衣袖,“汪?”
我呢我呢?
作者有话说:
无衣脑子里:萨摩耶嘿嘿……可爱……嘿嘿
男主平时表现状态就是八岁小孩,很符合女主心里的笨蛋狗狗模样他不装傻点根本俘获不了芳心无衣心思那么缜密的人
第14章 小殿下
“嗯……好吧,只有我和小时可以叫阿无。”看在你不是人的份上。
小时狗脸开心,“啊呜!”
“多大的脸啊九殿下,”愉贵妃亲妈发言,“怎么就你要搞特殊?”
晏尘时分外坚持自己的观点,且不忘自夸,“殿下可是临朝第一美人,才不要跟别人称呼的一样。”
晏阙朱摆摆手,示意他别闹。
“你得问问王爷的意思。”
于是殿内三人一狗都望向娄无衣。
娄无衣沉默半秒,表情毫无恼意,“殿下开心就好。”
她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可爱的,但晏尘时似乎很看重特定称谓,尤其那句只有他可以叫,娄无衣的心忍不住软了几分。
不过是个跟狗狗一样的小男生,由着他无妨。
晏尘时立马得意洋洋,“看嘛,阿无答应了哦。”
“啊呜汪汪!”啊呜答应了哦。
又停顿了一下,娄无衣看向另外两人,“娘娘和太子也可称呼我无衣,不必唤作王爷。”
太子反应平平,愉贵妃却怔了一下,盯着她的脸看半晌,喃喃轻道,“无衣,好啊好啊,无衣。”
她怔然的幅度有些大,晃动头上的珠钗,翡翠细珠打在鹤望兰花瓣,颤了又颤,殿内三人均是看到这,心下各有想法。
片刻的失态后,愉贵妃又恢复了平时的华贵柔美,只是到底笑得更真切些,比鬓边鹤望兰颜色都更甚几分。
她安排贴身侍女去张罗铺上晚膳,又招手让娄无衣坐近些,问她从前在漠北的事。
娄无衣说话习惯留有余地,总是让人感觉不到的拐着弯,让你觉得和她很亲近,实际上疏离到极点。
尤其是和她觉得用意不明的人说话,浮于表面的聊天,她最擅长。但和愉贵妃聊了一顿饭的时间,她却能真切感受到这人的诚意,即便摸不清是敌是友,话也时不时透了几分真。
娄无衣有些拿不准,愉贵妃对她态度如此友好,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她还记得当年原主爹娘对她的恩情。
那,她突的想道,先帝呢?
若是对她尚且如此亲近,先帝……
话住无言,愉贵妃抬手扶鬓,眼中真情不似作伪,“无衣,我当真是极喜爱你的,你娘亲……”
她及时停住,又不掩期望,“日后你跟着小时多来栖凤宫看看我,可好?”
她抬起眼帘,看着愉贵妃的表情,恍惚间瞧见她眼底的怀念。
太子和四皇子对立,她坐山观两虎相斗,然到底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站队是她来临朝的第二件事。
那,“无衣定会常来看望娘娘。”
愉贵妃顿时笑开,眼角隐约润上几丝绯红,衬得她更为娇美可人。
她看了眼窗外,神色缓了缓,有些舍不得的拉住娄无衣,“眼看天色已晚,若是能留无衣在宫里歇息就好了。”
“罢了,”愉贵妃自说自摇头,也知道这不可能,她转头唤道,“小时。”
晏尘时啃着太子给剔下的鸡腿肉,“母妃?”
小时咬着太子给剔完肉的鸡腿骨,“汪?”
愉贵妃:“……”
别人都吃完半天,你还在吃,你娘到底是生的是猪还是人?
愉贵妃嘴角微抽,“送无衣回府。”
晏阙朱看皇弟碗里还剩着肉,决定自请缨,“母妃,我去送无衣吧,小九还没吃饱……”呢。
愉贵妃话都不想听完,她今晚跟娄无衣聊了这么久,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又优秀又漂亮,够娄安年吹几十年,对比她的废物儿子,愉贵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柔美可人半晚的愉贵妃,没忍住露了几分真“刻”。
“还没饱?半桌子菜都是他吃的,宫女还给他添了三碗饭,翎贵人宫里那只猪都没他吃得多。”
殿内寂静,只有晏阙朱讪讪无话,娄无衣看着油盐不进使劲扒拉碗的小废物,嘴角忍不住上扬。
骂的是他,他还没自己皇兄反应大。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符柔美,愉贵妃拍拍晏阙朱,不无感叹道,“小阙,母妃知道你疼弟弟,但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好吧。”
她宁愿养两只狗,也不要养猪。
小时都比晏尘时会看眼色,剩半截的骨头都不啃了,狗脸殷勤的在愉贵妃脚边蹭。
“你看看,小时都比他懂事。”
被骂的晏尘时依旧充耳不闻,懒洋洋打了个饱嗝,好饱好舒服,只想坐会儿,懒得再动。
愉贵妃眼睛都绿了,“九殿下!去送无衣回府。”
最怕母妃叫他九殿下,晏尘时顿时弹起来,掸了掸袖子,非常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无走吧,殿下送你。”
小时连忙跟过来,对着娄无衣“啊呜”,昂着脑袋也要跟着一起。
娄无衣:“有劳殿下。”
她又叫住准备送她出门的愉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无衣告辞了。”
“哎好,”愉贵妃对她含笑摆手,一扭头语气严肃,“小时要把无衣送到府上,知道吗?”
晏尘时抱着小时转过身,眼睛都亮晶晶的看人,“知道啦。”
“汪汪汪。”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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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黄,万物朦胧,大眼一看,已是戌时,宫墙暗影憧憧,人影疏疏,宫道上灯烛微暗,辇车从凤栖宫驶出去,只听得马车轮子轱辘。
晏尘时上车便抱着小时坐在那里,一人一狗俱是发着呆,很像是在发饭懵,她看得好笑,寻思着把这副场面记住,有空便画出来。
“啊!”晏尘时呆着呆着,突然满脸可惜的拍了一下手,十分惋惜,“今日没让小时给你表演写字,都怪母妃一直缠着你说话。”
他话到后面,颇有些忿忿,母妃眼珠子都快黏在阿无身上,他连句话都没机会插进去。
小时原本好奇的昂着脑袋,一听让它写字,顿时狗脸不满的看着晏尘时。
“汪!”自己不知道写吗?
娄无衣笑笑,“有机会再看。”
“对,”晏尘时已经想好何时有空,“明天周检就让小时表演一下。”
小时:“汪?”
想到周检,他又语重心长的说,“你明日可要好好表现哦阿无。”
“这是你第一次在国子监考试,要让别人都知道你的厉害!”
“尽力就好,”娄无衣比他还要平常心,半点不担心,“名次不重要。”
晏尘时皱着小脸,“啊?”
努力拱火的九殿下,“有好多人背后说你坏话呢,阿无,你都不生气吗?”
国子监对她空降上舍流言甚嚣,娄无衣早就有所耳闻,只是那些人说就说呗,她又不会少块肉。
“生气?我不太在乎那些。”
就像上辈子娄家在她掌握大权后,为了拉她下马用尽手段,散布各种谣言,可她就坐在那里,谁也没能把她拖走,她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对她来说,都不值得她费心思。
“好嘛。”
晏尘时有些丧气,说不上来他这副模样为什么,但他就是在很认真的不高兴,娄无衣一时默然。
他下巴抵在小时的脑袋上,小声嘟囔,“皇兄每次都是第一。”
她问,“那你呢?”
“我……”晏尘时眼神飘忽,又火速理直气壮,“反正皇兄和我是一边的,他第一的话,我就是第一,没区别呀。”
听他这么说,娄无衣大概理解他刚刚的想法,大抵九皇子觉得自己也是和她一边的,所以她要是拿了好名次,也是他拿了好名次,同样的道理。
真是小孩子气。
她抬眼望向九皇子,牵起嘴角,“我明日也会尽力取个好名次。”
九皇子喜不自禁,拉着小时的两只前爪鼓掌,“好诶,阿无加油!”
“啊呜啊呜!”
车内笑笑闹闹,以离对恒安王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居然真的很喜欢和他家殿下说些废话,还能愉快的聊这么久,果然是妈。
比贵妃那个亲娘还要妈。
宫里安安静静,宫外街上却热闹非凡,夜里有风,娄无衣借着风拉起的窗帘随意望向外面。
小吃摊上冒着热气,有食客搓着手站在摊前等,街角有情人共赏天际黑云,有小孩举着玩具打打闹闹,笑声铃铃传进车内,人间烟火气美不胜收。
她想,此时该是两个脑袋伸出去,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惊呼。
风吹闭窗帘,隔绝她视线,娄无衣看回马车内,便见小殿下抱着毛茸茸的小狗打盹儿。
两颗脑袋抵在一起,朱红玉带绕着鸦青长发,缠住黑白相间的茸毛,比赛似的都哼哧哼哧打着小呼噜。少年琼白鼻翼微颤,温软如棉,长得个妖精模样,睡着后却乖的不像样。
她看得心中欢喜,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像萨摩耶。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以离轻声道,“王爷,王府到了,噢……殿下是否睡了?”
熟知殿下本性的以离,问句都用的是陈述语气。
“是睡熟了,”娄无衣从辇车下来,之木已经在车下,她不忘嘱咐以离,“回去慢些,别惊醒了他。”
门帘落下一道缝隙,少年唇色赭朱,下巴半隐半露在光暗里,透出几分勾人心弦的妖冶。
以离:“是,劳王爷挂念。”
细缝转瞬即逝,她心弦却勾的飞舞。
待到辇车拐至街角瞧不见,娄无衣方才收回视线,“进去吧。”
之木低头,“是,主子。”
作者有话说:
小时能吃能睡真咸鱼,除了脑子聪明会武,是我写的第一个懒狗男主
第15章 雪绵绵糖
*
翌日,周检。
娄无衣依旧如往常时间去国子监,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她有些意外这些人的积极程度。
索性周检还没开始,之木跟着她在院里散步,想着待会儿的考试,晃着晃着竟和陈学正迎面碰上。
今日陈学正比平日里还要威严,约是准备周检上“以貌制人”,震慑学生们不敢做小手脚。
娄无衣微低头,“学正安好。”
陈学正见她,严肃不近人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王爷不必多礼,正好老臣也要告诉王爷一个消息。”
娄无衣抬起头,“不知是何事?”
陈学正道,“今日周检,院内酌以实际考虑,王爷无需参考。”
娄无衣皱眉,“这是……”
“鉴于王爷堪堪进书院几日,对课程都不太熟悉,臣等也是听皇上的意思,便出此考虑。”
陈学正似乎尽力把原因撇清楚。
他顿了顿,又像是带着几分安抚,“不过臣听贺兄说起过王爷,想来此次安排却是有些可惜。”
陈学正和贺老爷子私交甚笃,概是因为惺惺相惜彼此才情,老人家互相攀比孙子孙女更是寻常事,他知道娄无衣有本事也合理。
虽然平日里两人要争着比谁的后辈更厉害,但骨子里都是惜才的,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欣赏对方后辈。
老人家总是喜欢知书识礼,婉婉有仪的小姑娘。
听这话,娄无衣心知肚明老皇帝这是还防着她,先前震慑不够,他依旧疑心重重。
用脚想都知道他的打算。
周检上,国子监众生大放异彩,才情武术均优,可见天启年轻一辈后继有人,而漠北蛮荒地上的恒安王,由此必然心生卑意,更加不敢乱来。
可惜,他低估了恒安王。
娄无衣点点头,温顺懂事,“皇上思虑周全,实在圣明,我此番便也得空见识见识临朝才子才女的风采。”
倒是半分未有微词,表情十分沉得住气,不像有点本事便巴不得展示出来的愣头青,失了舞台就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