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看到晏宿辰露出除笑以外的表情,娄无衣暗暗扫了眼小筑边,确认之微还在。
“是么?”她镇定掀眸,“轮得到你来让我做选择。”
“今日我便明白告诉你,皇位,我要,小殿下,我也要。”
作者有话说:
下章五皇子就会后悔自己来洽谈,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方便区分,只把五皇子在吴飒寒面前用女她,用晏宿橙这个名字,其他人面前还是用男生身份。
第48章 阿无亲亲我
晏宿辰见她这般嚣张, 搞不懂她哪来的底气,“你当真这般不在乎他的性命,我可是给他……”
娄无衣敛下笑意, 神色平静, 抬眸看她,“忘了说,你的命,本王也要。”
晏宿辰察觉到她的杀意, 反应极快的躲开杀招, 交手有来有回, 却不到五招便被娄无衣制服,等在岸上的吴飒寒在二人动手之初便往过赶。
“娄无衣!我来找你洽谈,你这是什么意思?”晏宿辰受她挟制,气愤异常, 大声质问。
她好笑不已,慢悠悠回他,“看不出来吗?五殿下,我这是不接受洽谈呀。”
谁要跟你洽谈。
察觉吴飒寒提剑靠近, 娄无衣神色不变,镇定自若的吩咐之微,“拦住他。”
之微破水而出,迎面出手挡住吴飒寒的剑,还悠闲的回话, “主子放心, 区区禁卫军统领, 属下轻松拿下。”
娄无衣未言, 手腕处绵雪冰一按, 晏宿辰话来不及说出口,当场昏迷过去。她带着人飞身而出湖心小筑,直奔恒安王府。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辰时还在想找个机会进宫,把晏宿辰绑出来,思考多种方法想全身而退,午时便接到他的洽谈邀约,还说为了表示诚意,他们俩只能带一人随行。
娄无衣当然是立马就应好,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来到邀约之地,一看湖心亭,她当时就想晏宿辰不愧是晏家里面唯一能当皇帝的人,和对手都这么彬彬有礼,真是皇家历来要风度的典范。
今日邀约,她根本没想过和晏宿辰好好聊,她上辈子和那么多有能力的人打过交道,对晏宿辰这种人也有所交手,如同现下一般,这种人在她手里,从没有得到过半点好处。
太要面子太要风度,而娄无衣最不在乎这些。
简单点来说就是,她脸皮厚。
让之木带来漠北军队,一开始就是她用来作威慑作用,即便中间出了点意外,没料到晏宿辰来这么一手,但娄无衣始终没想过要用兵。
不是怕打不过,而是太费劲。
万军之中,只要主将一死,军队便会溃散落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那么,她为什么不能直接绑了晏宿辰——敌方首领,非要和他人海战术,打个十天半个月?
同理,既然都是对立的敌方,见面洽谈说些废话又有何用,她不信晏宿辰给她生路,晏宿辰也不会信她安分守己。
所以,怎么说呢,五殿下,感谢你千里送人头,我会嘱咐下属,给你用个体面的死法。
*
实在很意外,娄无衣扛着晏宿辰回王府,刚跟暗卫吩咐完如何处置,就和她爹,她师兄,四目对视。
晏宿辰人还没醒,暗卫也没那么快带走,娄安年虽然脑子不是很聪明,但记性很好,一眼认出这昏迷之人是谁。
他人更傻了,比早朝结束那会儿还懵,“宝贝乖女儿,你……他,这是那个摄政王?”
娄无衣冷静点头。
娄安年持续茫然,“你俩不是洽谈吗?怎么晕在我们府上?”
娄无衣微微一笑,“爹爹,或许你可以大胆猜测一下。”
娄安年往前走两步,试探道,“难道是他暗恋你已久,今日洽谈其实是为了给你告白,但你对那个小傻子情根深种,所以他一时气急,晕了过去?”
娄无衣:“……”
“爹爹,你倒也不必如此大胆。”
她三言两语解释了原因,又对暗卫使了个眼色,早上还在金銮殿气派风光的摄政王,下一秒就要进王府暗牢。
雁满楼听得满脸佩服,情不自禁鼓起了掌,“精彩精彩,不愧是师妹。”
是他师妹能干出来的事。
一旁娄安年眉头微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盯着娄无衣半天,左思右想,斟酌再三,小声问道,“宝贝女儿,你这是不是有点像土匪?”
娄无衣当傻爹想半天想什么呢,听他说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爹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闻言,娄安年立即一脸“受教了我女儿说的对这并不出格很合理”的表情,“爹爹懂了。”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进宫去找阿时。”
娄安年摇摇头,沉迷美色不行啊宝贝乖女儿,“摄政王都在咱们府上绑起来了,你去找你外祖,让他去游说朝臣迎你即位,他比谁都能忽悠人。”
“外祖父?”娄无衣看了看她爹,“爹爹你去帮我游说朝臣吧。”
娄安年面色诧异,宝贝女儿竟然要交给他此等大任,但他对自己的本事清楚,打仗能行,跟人打交道不太行,“爹爹兴许不太能圆满完成任务。”
娄无衣对这些事自有打算,不过难得她爹跟她讨论这些,不能扫了他的兴,“无碍爹爹,你去找自己能说动的大臣,能游说几个是几个。”
娄安年犹豫,“可是……”
被娄无衣接下来的话打断话头,“之木过两日就带漠北军队来了,到时候那些大臣,不愿意也得愿意。”
娄安年:“……”
不是他的错觉,女儿真的很土匪。
娄无衣对她爹鼓励点点头,转身就走,脚步轻快不少,雁满楼啧了一声,“瞅瞅师妹这幅不值钱的样子。”
“也不知道笨蛋九殿下给她下什么迷药了。”
娄安年背手无言,留不住留不住。
这几日事情多,状况一个接一个,总算结束闲下来,娄无衣发现自己格外想她的小殿下,早知那日就在宫里多陪陪他,如今太子生死未卜,还不知道小殿下哭成什么样子。
她有些头疼,希望待会儿不会看到眼睛肿成核桃仁的小殿下。
满腹心思的娄无衣,稍有波折进了宫门,进了栖凤宫却不见九皇子的人影儿,只有愉贵妃在窗边小榻闭目养神。
她进到宫里,侍女自然会通报,小声唤醒愉贵妃,愉贵妃表情有点空,眼睛转了转,才回过神看到娄无衣。
愉贵妃略显歉意的对她说了昨夜没睡觉的事,想到刚才娄安年的话,惊讶问道,“无衣,你爹说你进不来宫里,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娄无衣挑重点给愉贵妃解释了原因。
愉贵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实在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真是了不得。
她很快淡定下来,再想到娄无衣方才进门就东张西望的样子,心中了然,“那你现下进宫是来找小时吧?”
“是,”娄无衣答完,顿了顿,“他也睡了?”
“那倒没有,”愉贵妃神色复杂,心疼的叹了口气,“他担心小阙,一睡觉就做噩梦,我忽悠他去东宫喝桃花酒,这会儿估计正喝着呢。”
娄无衣抓住重点,“在东宫喝酒?”
愉贵妃轻轻笑了两声,“小阙特意给他开的一坛,本想着事情尘埃落定庆祝一番,谁知道……”
她看了眼娄无衣,发现两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小满说小阙之前寒毒尚未清完,身体本就不如正常人强健,此次中剑之处靠近心口,又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靠草药提着一口气存活,也许几天,几个月能醒,也许几年,十几年都醒不来,他会尽力让小阙清醒,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愉贵妃心底叹气,自知说多无益,“罢了,不说这个,小时从前没喝过酒,但我猜他应该和他爹差不多,酒量不行。”
“骗他喝点酒,也好睡得踏实。”
闻言,娄无衣紧了紧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去看看他。”
愉贵妃摆摆手,“去吧,睡着了就带回你府上,登基典礼的事,有我和你外祖父操办。”
娄无衣颔首,“无衣明白。”
-
前两日狼藉一片的东宫,现下已经整洁干净,无人知晓它曾经历一场浩劫。以离守在殿门口,看到娄无衣,表情惊喜的不得了。
宫门口关的那么严,王爷还能进来,难不成是又出现什么变故了。
“王爷,您怎么进宫来了?”
“来看殿下。”
听出她话里不耐,以离识趣的挪开,“殿下和小时都在里面。”
王爷和谁说话都是冷着脸,很不配合人的问话,几个字也能把不耐烦的感觉表现的特别强烈,好像和他们说句话都麻烦,他早就习惯了。
反正,王爷在他们家殿下面前不会这样。
推开门,内室的动静隐隐约约传出来。
“小时,干杯!”
“汪汪汪……”
娄无衣听到他声音,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关上门,循着声音进到内室。
室内满屋醇香的桃花酒味,少年趴在榻边的圆桌上,半跪着靠坐桌边,颊边晕红,目光迷离,朱袍玉带松松散散,眼角泪痣透着水光,喝的迷迷糊糊,还非拽着小时和它哥俩好,你一杯我一杯。
小时酒量可能随主,也是晕晕乎乎的叫唤,站也站不稳,趴在桌子上闷头喝着面前永远也空不了的酒杯。
少年仰头饮下杯中酒,水珠顺着下巴流到喉结,隐到衣襟,随便的擦了擦嘴,又忙着祸害小时,“我喝完一杯啦,小时加满,小时快点喝完。”
小时闷闷汪汪两声,不行不行,狗也会喝晕的,喝不了啦。
“啪嗒”一声,小时醉晕在桌上。
娄无衣走过去,晃了晃桌上的酒坛,最多还剩三分之一,不由感叹小殿下不知天高地厚,喝这么多酒,她手刚拿开,方才还在看小时睡觉的少年,转头看到她,立马把酒坛抱在怀里。
随即,满脸戒备的看着她,“你是谁?这可是我皇兄给我的酒,不许碰。”
他喝醉了,不光脸颊红,鼻子也红通通的,桃花眼里水润一片,雾蒙蒙的瞪着人看,不显凶劲,倒把有些人勾的心痒。
“殿下认不得我是谁?”娄无衣来了劲,故意逗他。
九殿下抱着酒坛子看她,歪歪脑袋偏偏头,奇怪,他哪里认识长着三个脑袋的人呀。
他摇摇头。
“殿下不认识你。”
娄无衣失笑,酒量得差到什么程度,连人都认不出来。
她走近两步,“可我认识殿下哦。”
听到她这话,九殿下满脸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有什么稀奇的,临朝谁不知道殿下呢。”
醉成这个样子还记得自己在临朝非常出名,娄无衣被他可爱得不行。
九殿下骄傲完,顺势摇了摇怀里的酒坛,酒撞到坛壁响了两三声,听到动静,他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紧张的低下脑袋往酒坛里看,左眼看不清换右眼,还看不太清就把眼睛堵在坛口。
这一连串动作弄得娄无衣搞不清状况,她就着问话的时机,顺理成章坐在榻边,离九殿下三寸远。
她柔声问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九殿下终于舍得把眼睛从坛口挪开,颇有些委屈的告状,“殿下的酒没有了,只有一点点了。”
原是因为这个,娄无衣坐近些,“没了便没了,我带你去买新的,要几坛有几坛,好不好?”
他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好。”
“这是我皇兄亲手酿的酒,外面买不到的。”
提到皇兄,他抱着酒坛子的手更紧,抿了抿唇,“我皇兄睡着了,我叫他好久,他都不理我。”
娄无衣怔了片刻没说话,看着他缓缓坐直,端端正正的把怀里酒坛放在桌上,慢吞吞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坛桃花酒。”
“埋在院外那棵树下,皇兄说等我及冠就可以喝,酒坛埋的很深,皇兄说他会给我挖出来。”
“可母妃说皇兄也许要睡很久,”九殿下瘪瘪嘴,小声呢喃,“我不知道等我及冠的时候,他能不能醒。”
娄无衣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想都没想就道,“肯定能醒。”
九殿下惊喜不已,“真的吗?”
娄无衣不做肯定,换句话安慰,“你皇兄很疼你,肯定舍不得看你难过。”
九殿下果然被这句话说动,对哦,皇兄从来没有食言过。
“你说得对。”
娄无衣头点到一半,少年满脸真诚的对她说,“谢谢你,你人真好。”
“?”我不接好人卡。
她又坐近几分,离九殿下堪堪半寸,“殿下跟我道谢做什么?”
“谢谢你提醒我。”
提醒我要对皇兄有信心。
娄无衣听懂他意思,再看他迷迷糊糊的扣衣服上银线,乖的不像样,坏心思又起,“不过殿下,道谢要有诚意,口头上说说可不行。”
九殿下目光迷蒙的抬起头,不太理解她的话,“口头上道谢不行,那要怎么办啊?”
娄无衣感觉自己就像骗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比如,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实质性,嗯,九殿下挠挠脸,一般人都要钱,或者想当官,给钱嘛,太俗了,不符合殿下,何况这个人说的正中他心坎,很值得让她当个官。
“那你等等,等我娘子来了,我让她给你封大官。”
出乎意料,但情理之中,娄无衣知道小殿下做事离谱,没想到他想事情也很让人捉摸不定,“是吗?你娘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