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战神文苦命闺女——天行有道
时间:2022-07-21 07:01:03

  可惜就连这种好事也是轮不上她的,到底顾家的根基过于浅薄,而皇子妃对出身高低还是有要求的。
  顾锦荣攥着手心,幽幽吐了口气。
  *
  次日起来,顾锦荣本想照旧带着陈丹姝去挖野菜的,但是薛氏那边让她赶紧梳妆收拾一下,还把最好的衣料首饰都寻了出来。
  “咱们要去见谁呀?”顾锦荣搞不懂这般阵仗。
  薛氏很深沉地道:“进宫。”
  顾锦荣吓得不敢说话了。
  薛氏何尝不是心有惴惴,光是应付那群贵妇人就已令她焦头烂额了,何况是宫里的主子们?
  无奈顾震霆道他刚为薛氏请封了诰命,宫里又听说他一个流落在外的发妻,无论如何想会上一会。
  此番就是蒙皇太后召见。
  薛氏猜着这里头应有萧玉璋的主意,想让她在贵人们面前丢脸么?那她更不能叫萧玉璋如愿了。
  薛氏于是振作精神,不但请梳头娘子来梳了个京中最好的发髻——足足花了二十两银子,连顾锦荣也没能逃过,一头小辫愣是被拆散了重编,务必要在气势上输人不输阵。
  最后顾锦荣看着镜中,都快认不出里头是谁了,一脑袋金子宝石绢花流苏,这还是考虑到她年龄有限,不必太过隆重的情况下。
  还好妆容尚算清淡,想是怕夏天汗流的多,等会子把脂粉冲花了。
  顾锦荣僵硬地跟着母亲进了宫,又僵硬地走进皇太后所居的慈庆殿,上头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皇太后的面容倒还是和蔼的,年纪也跟顾锦荣印象中的奶奶差不多,然而那股不怒自威的态度,还是令顾锦荣不敢造次,深深低下头去。
  母女俩正局促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皇祖母,您找我?”
  有些耳熟的,仓促里却想不起来。
  太后笑着招手唤他上前,絮絮地问他昨夜睡得好不好,早膳进得香不香,若有不合胃口的,只管来慈庆殿禀报,她随时换个厨子过去。
  若是日日都见的,似乎不必问得这样周详,莫非他便是陈丹姝所说的那个倒霉皇子?顾锦荣如此想着,架不住心痒难熬,偷偷抬起左眼向侧上方望去。
  无独有偶,那人刚好也在看她。
  四目交接,顾锦荣愣住了。
 
 
第17章 肥缺
  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穿着打扮大不相同。
  倘若顾锦荣还有几许怀疑的话,陈丹姝那番话无疑是有力的佐证——长在古村里,又是一个月前发现的,除了小可怜还能有谁?
  小可怜居然是天潢贵胄出身!
  顾锦荣几乎下意识想开口打招呼,好容易忍下了,这是在太后宫里,还得等更方便的时候。
  新皇子却神色自若,见到她没有半点反应,叫顾锦荣心痒难耐,恨不得揪着他问个仔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给你送了好多回饭呢。
  薛氏察觉到女儿异样,循着她视线望去,那人却已转头了。
  不多时,皇太后命人奉茶来,萧逸便说要去更衣。
  顾锦荣假模假式地抿了几口,捂着肚腹,向薛氏露出求救的表情。
  薛氏便知她是尿急了,正要与她同去,顾锦荣急忙摆手,“不用,我自己去罢,您就坐着陪老人家说说话。”
  皇太后赞许地瞥了她一眼,这小姑娘倒知情识趣。
  萧玉璋说母女俩来自民间,半分礼仪都不懂,如今瞧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能教育出这般女子,薛氏想来也是个有心胸的。
  得了太后批准,顾锦荣拔脚开溜,她也确实憋得狠了,那屋里的檀香味忒重,迫不及待要呼吸点新鲜空气。
  话说回来,小可怜去哪儿了?她并不知道净房所在,皇宫里的茅厕不会也是金子打的吧?
  此时顾锦荣浑然忽略了男女不同厕的问题。
  正信步搜寻间,一只苍白消瘦的手忽然落在她肩膀上,顾锦荣吓得吱哇乱叫。
  大白天哪来的怨鬼?她又没做亏心事,要索命也不该找她索命。
  及至看清那鬼魂的面目,顾锦荣才按着胸口长长吐了口气,“你别这样吓人啊。”
  小姑娘今日薄薄的涂了层脂粉,香味有如兰麝,哪怕这样珠围翠绕的打扮并不合时,却半分无损她的美丽。
  萧逸定定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过两个月才会回来。”
  顾锦荣心说若非萧玉璋作妖,故意抛下女儿,她本可以在王家村多住些日子。
  等等,他怎么好像预料到两人重逢似的?联想到他托韩牛儿传达的话,顾锦荣登时眉立,“你早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简直没把她当朋友。
  萧逸沉默着,“我也是最近才敢确定的。”
  那服侍他的老仆走得急,临终时未能将秘密吐露,只暗示了一番他来历不凡,而萧逸自小携有的那块玉佩虽是贵物,可寻常人哪里敢往皇宫想?他若有这般底气,也不会任由王家欺负了。
  直到月前见到那个声音尖细、面白无须的侍人,萧逸方将这桩桩件件的线索串联起来,临走前本来想说,可实在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加之知晓顾锦荣不久也得跟随双亲入京,到时候面晤也还来得及。
  只不曾来得比他预计中更快。
  萧逸按捺住眉心微细的雀跃,轻言细语道:“这段日子,我一刻也没忘记咱俩的相处。”
  顾锦荣稍稍脸红,她倒是没怎么想起他,一路上光顾着跟顾湘湘插科打诨去了。其实她早该联想至此,萧姓乃国姓,哪怕并非皇子之尊,也必然出身不凡。
  只是陈丹姝说那位找回来的倒霉蛋容貌粗糙,举止粗鄙,又不识字,顾锦荣便自个儿给否决了——她可是亲眼见到小可怜写得一笔好字。
  这会子想起来,顾锦荣便咦道:“外头风言风语说得甚是难听,你怎么也不辩驳?”
  萧逸淡淡道:“这样不好吗?我越无能,名声越坏,在这宫里的日子才会越舒服。”
  顾锦荣恍然,元后之子回宫,最为难的当属史皇后派系了,虽然她的儿子已是太子,史国舅又是丞相,可结发与继室毕竟有别,焉知这个凭空冒出的孩子不会危及她们母子地位?
  而萧逸虽得皇帝歉疚,祖母喜爱,在这宫里终究是无根浮萍,若不藏拙遮掩,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顾锦荣那点小小的嫉妒也消失无影了,再不羡慕这天上掉馅饼的差事,反而十分同情,这么看,他的处境倒是比在王家还凶险些,不过好歹衣食无缺了,算有利有弊罢。
  萧逸问她现住在何处,顾锦荣说是宣武侯陈家,又美滋滋地把自己同陈家诸姊妹来往的经过说了,这会子一个已成为她忠心的拥趸,一个嘴硬心软却被她厨艺折服,可见她在京城里的人缘也不坏。
  萧逸安静地听着,望着她明媚笑颜,心中却有点黑暗的念头在滋长。
  想叫她只对他一人说笑。
  这样的美好与温暖,只由他一人独占就好。
  顾锦荣惊觉自己好像说得太久了,本是借口如厕出来,只怕娘还以为她掉进茅坑里了呢。
  本想即刻回去,无奈方才多喝了点茶水,这会子肚子确有些涨了,顾锦荣只能红着脸道:“不知净房在哪儿?”
  萧逸拨了个小宫女引她过去。
  小宫女不住地看她,这位便是殿下常说起的顾姑娘罢?果然生得很美呢。
  没准宫里不久便能添添喜气了。
  顾锦荣重新回到慈庆殿,萧逸已归了座,皇太后这会子正对着薛氏大倒苦水,痛骂死了的丽妃没安好心,害她宝贝孙子流落民间,与乡野伧夫厮混一处,大字都不识几个,说出去岂非沦为笑柄——恨不得将丽妃一家祖宗十八代坟茔悉数刨起,好雪今日之耻。
  薛氏虽有些狐惑,她听锦荣说起过那孩子秉烛夜读的故事,怎么如今便变了个口风?
  只她毕竟是个外人,亦懒得拆穿,遂含笑道:“臣妇见三殿下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乃聪明颖悟之像,虽先前耽搁了些功夫,如今从头学起,想来亦非难事。”
  此话正合在皇太后心坎上,她也不求这可怜孩子去争做什么储君,好歹得懂点诗书,别叫人瞧不起,遂垂泪道:“可不是这个理!”
  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基础太过薄弱,没个作伴的可不行。无奈她每每提起为萧逸寻伴读之事,皇帝便打起哈哈,只说且等等看。
  皇太后知道他意思,那些世家一个赛一个傲慢,怎肯将孩子送来这一窍不通的皇儿身边侍奉?若年岁差距太大,相处起来也不甚便利。
  莫非就让阿逸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么?
  看着薛氏身旁乖巧本分的女孩子,皇太后忽然别出心裁,“薛夫人,不知令千金可曾识字?”
  顾锦荣正盯着那盘蜜饯果子发呆,不曾想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谨慎地道:“些许识得几个字,也不过一知半解而已。”
  她当然不觉得小可怜有找伴读的必要,就连老师都是点缀,凭他的自学能力,指不定谁教谁呢。
  哪知皇太后听完却一拍扶手,愉快地道:“如此甚好,她俩一同上课,也省却薛夫人另外请先生了。”
  薛氏迟疑起来,她从来不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自然也盼着锦荣能和京中闺秀一般腹有诗书气自华,要说起老师的素质,的确没有比宫中更好的了,多少世家想将掌珠充作公主侍读都没机会呢。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薛氏婉转道:“怕是不太方便……臣妇怕锦荣愚顽,惹是生非。”
  皇太后道:“宫里规矩谨言,何来惹是生非之说?何况有哀家盯着,薛夫人尽管放心便是,至于令千金的学业,哀家将话撂在这里,不但不要她的束脩,还额外送一份女官的俸禄给她,将来她要出阁嫁人,不是也光彩许多么?”
  薛氏听得意动,得皇太后这般抬举,的确能给婚事增添不少筹码——到时候,也无人敢耻笑锦荣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丫头了。
  至于顾锦荣自个么,更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只是装装样子,还能趁机捞一笔外快,这样轻省的活计谁不甘愿呢?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点心,顾锦荣更是蠢蠢欲动起来,到时候她名正言顺地出入,这些东西也少不了她一份罢?
  母女俩的态度同时软和下来。
  皇太后心情大悦,当时便说定了,皇帝不为孩子操心,她老婆子膝下可就这么几个孤零零的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如何得担起责任来。
  议定了三日后来当差,皇太后方叫人好生送薛氏母女回去,临走还细问了顾锦荣的腰身尺码,似乎要订做几套合适的衣裳。
  顾锦荣听完更高兴了,看样子她真的找了个肥缺啊。
  直到出宫以后,发觉薛氏审慎地盯着自己,顾锦荣方从飘飘然中陡然清醒,假装乖巧地道:“娘,您怎这样看着我?”
  薛氏凉凉道:“你很为见到三殿下高兴么?”
  要说薛氏心里始终绷着那根弦,之前是觉得王七郎根底单薄,不足以托付终身;如今王七郎摇身一变成了皇子萧逸,薛氏的忧虑不减反增,她对政治虽不敏悟,可也知晓这层身份意味着多少麻烦,凭心而言,自然不愿女儿卷入宫廷斗争的漩涡中去。
  顾锦荣本来没往那处想,但是薛氏这样神经紧张跟防贼似的,叫她也有些疑疑惑惑起来,难道她的确对萧逸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自己不曾发觉。
  那可太奇怪了,一个人坠入爱河,自己会不知道?
  顾锦荣默默吐槽了一番,但是金钱至上的理念当然不会放弃这笔生意。
  “娘,您若不喜欢,我推掉就是了。”顾锦荣挽着母亲胳臂,以退为进。
  薛氏轻哼一声,太后她老人家都发话了,哪里还推得掉?
  她只怕女儿被那三皇子的皮相迷惑,做出不才之事来,贻误终身。
  顾锦荣拍着胸脯保证,语气真诚,“娘,您看我像是容易上当的么?”
  这倒是,从来只有她骗别人的份。薛氏心里稍稍松快了些,也许她不该担忧自家闺女,而该担心三皇子。
  回到宣武侯府,陈家三姊妹都知道她今日进宫了,陈丹姝更是巴巴地牵着衣袖问她,三皇子是否真如传闻里那样难看,他很粗鲁无礼么,对女孩子友不友好?
  看着对面陈丹青一脸紧张,顾锦荣忽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念头,含笑道:“隔着纱帘,远远地看不太清,隐约仿佛有许多麻子。”
  陈丹姝捂着嘴,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那看来真的很丑了。
  陈丹青更是无比泄气,本来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若三皇子长相过得去,她还能勉强自己与之相处,至少调理成一个大差不差的规矩人,如今瞧来,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第18章 争宠
  顾震霆回来,薛氏便跟他说了皇太后请女儿入宫当伴读之事。
  顾震霆面上倒是淡然,“凭锦荣的聪慧,必能在宫中应付裕如,你就无须太过担心了。”
  薛氏所思所想,亦是他所思所想,既入了京城,两口子早就盘算着给锦荣找一个德才兼备的老师,只是锦荣的年岁都这样大了,若跟同龄的在一起,恐怕跟不上进度;若是与刚开蒙的孩童混迹一处,又恐遭人耻笑,锦荣自个儿心里也不好受。
  可巧现有个境遇与她差不多的三皇子,虽身份有别,可萧逸毕竟是穷苦地里长大的,身上没有贵族子弟的骄骄之气,两人在一块儿,不但对学习大有裨益,相处也融洽得多。
  薛氏听到这里方才释怀,她对丈夫的眼光自是信任有加,只是那三皇子作甚演这样一出把戏?他学问再怎么粗浅,也远不到目不识丁的程度。
  顾震霆沉吟道:“三殿下……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你我无须理会,凡有人问起,也只做一问摇头三不知便是了。”
  萧逸这个孩子顾震霆虽统共只见了数面,然而为人处世上颇觉得是个可造之材,善隐忍,又知恩,瞧他怎么对王家那群子弟的,又是怎么待锦荣的,顾震霆觉着,此子日后没准能成大器。
  更有一重心思他没对薛氏吐露,若三皇子日后当真登上大宝,对顾家更是好事一桩。当今太子他知之甚深,虽六行悉备温文尔雅,在百官中有口皆碑,骨子里却是个极为刚愎自用的人,顾震霆因为发放军饷的事与这位东宫储君打过一回交道,印象并不怎么好。
  且自从史国舅登临丞相尊位以来,便一味提拔文臣,打压武将,若是他的外甥即位,将来重文抑武之风可想而知,长久下去,恐非大周朝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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