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战神文苦命闺女——天行有道
时间:2022-07-21 07:01:03

  净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逸道:“年三十的除夕宴,你若想来,我让父皇给你下帖子。”
  顾锦荣摇头,“算了罢,人又多又折腾,还吃不上什么。”
  先前因为掘出那藏宝图的事,不知多少人背地眼气,她若再去宴会上出风头,恨她的人该更多了。
  顾锦荣莞尔,“等你我正式成婚,还愁没有相聚之机么?”
  萧逸哈了哈气,觉得脸上的热力几乎盖过空气中的冷意,“先前你托黄门令送的那鞋……”
  顾锦荣忙道:“不合脚吗?”
  她是比照着还在王家村留的记档做的,虽然有意地放了些尺寸,但萧逸尚在发育之龄,脚长得飞快也不稀奇。
  萧逸道:“鞋子挺合适的,只是——没有配套的衣裳。”
  这话暗示得够明显了。
  顾锦荣咬着嘴唇,“你也忒会难为人。”
  就算男子的服装样式比女子稍稍简单些,可皇家规制在那里,该有的刺绣一样都不能少,怕是她赶上半年都未必能赶出来——而且到时候估计也穿不上了。
  萧逸求道,“外裳不行,那么中衣呢?”
  穿在里头的总归简单许多,大致过得去就好。
  顾锦荣滴溜溜瞟他一眼,古时候的中衣也就相当于内衣,那得是非常亲密的人才能经手了。
  她轻哼一声,“我哪知道你的身宽臂展胸围腰围。”
  萧逸不敢得寸进尺叫她来量,只得各退一步,“我还让人捎两件旧衣给你,你照着那个做罢?”
  这意思叫她把旧的留着?锦荣俏脸绯红,如同吃醉了一般,她也不说答不答应,只冷声道:“随便你吧。”
  只当是练手,练坏了也归他自认倒霉。
  萧逸还要来扯她胳膊,亏得太后身边的柳嬷嬷来查问考试情况,顾锦荣才得以抽身。
  她决定正式大婚前还是少跟萧逸见面好了,这样下去,保不齐会擦枪走火的。
  萧逸在宫中过的第一个新年十分热闹,不过没有锦荣在身边,他脸上也多了层无形的面罩,看似客套恭谨无可挑剔,却自带了种疏离之感。
  酒到酣处,皇帝突然兴起,命诸皇子作辞赋一篇,尽展其才。太子萧翎对此早有预备,自然不慌不忙,洋洋洒洒口吐千言,无不是对当今圣上的歌功颂德,所谓天下升平,国泰民安,这种场合稳妥又不出错,皇帝果然笑逐颜开。
  四皇子五皇子学艺不精,又是这样突然的考察,自然支支吾吾,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来,看在庄嫔面子上,皇帝并未十分为难,两人虽出了丑,但想在有三哥这个垫底的,倒也不怎么难受。
  但,事实出乎意料,萧逸并未如太子一般作颂圣之语,反而引经据典,以史为鉴,历数了近年种种天灾人祸,言下之意,仿佛雍景帝做得还不够好似的。
  史皇后面色铁青,阖家欢聚的场合,这孽种倒出来扫兴。幸好,这番话也不见得是皇帝爱听的。
  哪知雍景帝静默良久,却缓缓抚掌,“歌舞升平何时不能有?三郎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番心意才是朕最愿意看到的,诸位卿家可能体会?”
  众人忙跟着称颂。
  史皇后唯有冷笑,怕是对着萧逸皇帝才会如此容忍,旁人就该成僭越了——他能这般体察民情,还不是皇帝许他进上书房看奏折的缘故。
  翎儿难道不能吗?只是不敢而已。太子这个位置看似荣耀,也意味着万般凶险,不出错才是最稳妥的。
  史皇后给皇帝夹了一箸他最爱的莼菜羹,含笑道:“今日诸皇子都在,臣妾想,不如让大皇子也出来吧?到底昔年是他母亲的过错,何必迁怒于他。”
  皇帝面上淡淡,“罢了,他既不愿出来,朕亦不愿勉强。你差人送些例菜过去就是了。”
  自从徐后被平反,丽妃赐死,大皇子被生母连累亦绝了前程指望,皇帝念在血缘情分,倒是没下旨废为庶人,无奈大皇子傲气得很,见皇帝只当没自己这个儿子,他便也懒得进学,终日关闭殿中,浑浑噩噩,如同鬼影一般。
  怕是他还不知道萧逸在席上所出的风头,不要紧,那几道例菜会叫他想起来的。
  史皇后浅浅垂眸,掩去唇边一抹讥诮。
  这样的生死之仇,不知大皇子将作何感想?
 
 
第42章 及笄礼
  顾锦荣开开心心度过了她在帝都的第一个新年, 除了没尝到那珍贵的暹罗猪肉(顾湘湘生怕她出尔反尔,老早就把小猪给抱进闺房了,真难为她怎么受得住那股气味的), 一切可以说尽善尽美。
  除夕宴的菜色虽比不上宫里那般丰盛, 然也是有荤有素,汤饭俱全。
  皇帝倒是没忘了顾家, 还特意着御前太监送来一大食盒的例菜,放眼城中, 能得此殊荣的不过寥寥数家而已。
  皇帝赐菜,按理得当着来人面品尝, 这才算得尊敬, 但顾锦荣打开食盒盖瞧了瞧, 便皱眉道:“娘,还是吩咐厨房热一热吧。”
  席上的菜当然是刚出炉的, 可这么一路夜行过来,怎么也得吹凉了。
  薛氏意不自安,顾锦荣倒是坦然自若, “公公,我父乃朝廷股肱之臣,若冷冰冰地吃下去,回头生了病反不好交代,您说是不是?”
  太监忙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自当以贵府为先,咱家还有别处要走, 就先行告辞了。”
  顾锦荣笑着寒暄, “慢走不送。”
  薛氏看得咋舌, 锦荣虽没受过正式的礼仪训练,然对这样御前陶冶惯了的老油子居然应对自如,不卑不亢,看来日后进了宫也不必受欺负的了。
  心下稍稍安定。
  一整个新春,锦荣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顾震霆夫妇虽跟二房近乎断绝关系,可顾氏一族还有旁支,该有的人情往来也不可落下,除了日渐趋近的婚事,及笄礼还等着他们来充场面呢。
  开了年,顾锦荣的身量愈发往上抽条了,跟薛氏已经差不离,站直了甚至略微还要高些,胸前也小荷才露尖尖角,穿着纤薄春衫,愈发显出那两个明显的鼓包来。
  她也不知害臊,镇日家我行我素,薛氏只能板着脸,在她上学前特意加一件披肩,好遮盖颇具女性意味的轮廓。
  锦荣向她吐舌,觉得母亲小题大做,萧逸才没那么下流呢,平时课堂上更是目不斜视,没有一秒钟偷瞄过她——若非这门亲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锦荣都怀疑这是桩政治联姻。
  薛氏哂道:“凭他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就不信这个年岁的男子有不好女色的。”
  锦荣一听这话大有缘故,立马来了吃瓜精神,“爹爹以前也这么血气方刚么?”
  薛氏老脸微热,啐道:“上你的学去罢,别叫人等急了。”
  顾锦荣这才乐呵呵地离开。
  薛氏想了想,到底还是找了个由头将顾湘湘先送到陈家去玩——她刚从以前的手帕交那里得了个偏方,说是有助孕之效,趁震霆今日休沐,刚好可以试一试。
  虽说这档子事晚上也使得,可将军府就那么点地方,传到女儿房里就太难为情了。
  薛氏脸上赤色更深,如同云蒸霞蔚,其实她方才的确有感而发,震霆何止年少的时候血气方刚,如今怕是老当益壮呢。
  *
  锦荣告诉萧逸,及笄礼的日子已定下了,相关人员也都打点妥当,只待等会儿向裴先生提前请个假就好。
  萧逸望着她头上罕见的花苞头,浓密如织的乌发被彩带扎成一束,圆嘟嘟地盘在头顶,周遭又加了许多粉色夹子点缀,恰如池塘里新绽开的荷苞一般。
  他强忍住用手触碰的冲动,只道:“我也顺便告个假吧。”
  顾锦荣忙道:“别,你好不容易跟陛下关系缓和了些,正该发奋进学才是,怎能为这么点小事耽误功课?叫陛下听见,还当我撺掇的呢。”
  萧逸心道跟你有关的哪有小事,无奈不忍锦荣为难,只得罢了。
  一颗心却是瘙痒难挠。
  两人闲话时,裴先生进来了。仪容整肃,那把稀稀拉拉的胡子中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仿佛遇到什么喜事。
  顾锦荣听说他家乡妻子年逾四十,居然老蚌生珠,无怪乎裴先生高兴得胡子都飘起来了。
  一码归一码,裴先生可没耽误本职,因着萧逸进步非凡,从年初起裴先生就换成了跟其他皇子一样的课本,至于顾锦荣囫囵吞枣听得似懂非懂,裴先生专程为她准备了一套简易些的教材,用在课余时间为她讲解。
  顾锦荣很想说其实不必如此费事,她来宫里就是打酱油的,无奈裴先生每每见她都觉恨铁不成钢,立意要发掘她的聪明才智,顾锦荣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幸好裴先生对她已比上学期宽纵许多,哪怕她一心二用,先生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顾锦荣魂飞天外,想着及笄那天该穿什么衣裳,她如今是大姑娘了,可以不必再走可爱风,那些桃红柳绿过分娇俏的颜色是否可以换一换?毕竟及笄礼只有一回,总得留下深刻印象才行。若非纯白的太像吊孝,她还真想打扮成古墓派的小龙女那样飘飘欲仙呢。
  正神游时,窗外忽有一双阴冷诡异的眼睛飘过,顾锦荣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再度看去时,那眼睛已不见了。
  难道是见鬼?可青天白日哪来邪祟。
  裴先生见她半痴不呆模样,不由得生起了气,他再怎么好性儿,当学生的也不能一个字都不听罢,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讲得多么艰深。
  裴先生遂清了清喉咙,“锦荣,你来说说,《中庸·予知》章中的此二句该做何解?”
  这回就算萧逸肯帮她作弊也没法子了——她光对口型也没法照背如流啊。
  顾锦荣老老实实挨了顿训,出来时脸上恹恹的,萧逸以为她还在因丢脸而难过,便劝道:“你不在的时候,裴先生骂我比这个还狠呢,今日已经算轻的了。”
  顾锦荣:……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倒也不在意这种小事,只巴巴地问萧逸:“你在这宫里有仇人吗?”
  萧逸认真地思索起来,“太子算不算?”
  在萧翎看来可能是单方面的夺妻之恨,尽管他跟锦荣早就认识了。
  顾锦荣细想了想那双满布血丝的眸子,觉得不太像是太子,况且太子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她郑重地建议萧逸,“我认为你最近该小心为上,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宵小之辈最为难防,你才回宫一年,便已如此盛宠,不知道多少人背后骂你呢。”
  萧逸朝她拱手作了个揖,一双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谢娘子忠告,小生必定铭感五内,永记于心。”
  这是哪出戏学来的花把势?锦荣轻轻啐了口,“谁是你娘子?不害臊!”
  萧逸愣了愣。
  顾锦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他应该用的是对官家女的通称那个意思,类似五娘子六娘子的,她这么脱口而出骂他轻浮,到底谁才是心里有鬼?
  顾锦荣觉得脸热得站不住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萧逸却握着她的衣袖低低笑道:“你若是喜欢听,往后我天天这么喊你。”
  顾锦荣只能庆幸这话没被顾家夫妇听见,不然萧逸铁定会被打个半死。
  打死了她也不心疼,哼!
  转眼进了四月,顾家大姑娘的及笄礼如期而至,一如之前商定好的,陈侯夫人为正宾,陈丹青为赞者,至于有司,薛氏本来想从京中请一位全福太太,哪知太后宫里的柳嬷嬷却亲身到来,说是奉太后之命来协助礼仪,有这位掌事嬷嬷在,可比全福人还光彩多了。
  最令顾锦荣意想不到的是,萧云霓竟会纡尊降贵前来,她与这位公主娘娘虽因诗会而结缘,可终究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哪成想萧云霓会这般赏光?
  她柔声道:“我为我母后与兄长向你致歉,今日之事,权当是赔礼罢。”
  说罢便要接过陈丹青手里的发簪,准备为锦荣正笄。
  陈丹青自然不敢与其相争,待要后退,锦荣却拉住她的手,向萧云霓道:“公主,我并不敢埋怨娘娘与太子,事实上您也不必如此,至于这正笄之事,我既已答应了陈二小姐由她代劳,自该信守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说对么?”
  萧云霓定定地看她片刻,终是叹道:“顾姑娘,你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
  竟不再强求,而是安静地坐到宾客席上去。
  众人不免咋舌,公主亲自充当赞者,已经是万分礼遇,这福星县主居然还拒绝了,她胆子比天还大罢?
  陈丹青为她扶正发簪,侧首时悄悄道:“你不必如此的。”
  知道顾锦荣是保全她颜面,怕她受辱。可陈丹青并未觉得如何,身为庶女,她早就习惯退让,何况她跟锦荣彼此知根知底,自然不会轻易产生误会。
  顾锦荣微笑道:“我只是遵循内心的准绳而已。”
  答应过的事,就不能反悔,谁说女子间没有情比金坚的友谊?
  陈丹青感动不已,悄悄捏了捏她指尖。
  顾锦荣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萧云霓看在眼中,脸上却莫名有些落寞。她身为公主之尊,身边哪天不是簇拥着一大堆人?肯跟她做朋友的更是比比皆是。
  但,跟顾锦荣比起来,那些人却显得虚伪透顶。
  她倒是羡慕起陈丹青这层庶出身份,或许正因如此,那姓顾的女孩子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罢?
  虞妙人跟齐思佳只当公主是为了顾锦荣的鲁莽言行而不悦,正欲上来说一说昔日仇敌的坏话,哪知太监忽然来报,“三殿下驾临!”
  二人连忙转移了目标,连公主也顾不得了,倒要瞧瞧顾锦荣的未婚夫婿是何等一个丑八怪——说是在农家长大的,肌肤恐怕粗糙得如树皮吧?风吹日晒,脸面恐怕也白不到哪儿去,想必是个黑炭头,再配上营养不良的豆芽菜身材,怕是侏儒都比他走俏呢。
  不是这种人才,也瞧不上顾锦荣,破锅配烂盖嘛。
  等开道的太监经过,二人忙半蹲下跪迎,余光悄悄向上瞟去,却仿佛被刺得睁不开眼,好白好俊,身形清朗挺拔,气度又皑皑如山间云,这是魑魅还是神仙?
  脸上忽然有湿湿滑滑又黏答答的东西淌过,齐思佳抬眼看时,只见那自诩矜持的尚书千金虞妙人口水已淌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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