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也作
时间:2022-07-25 07:03:16

  言下之意是,你少给我扣帽子了。
  进了房门,罗文作径自将她抱到浴室。
  浴室里干湿分离的区域各占一半,洗手台更占墙面的三分之二。
  没有椅子,谭山崎便被他放坐到洗手台上,屁股着陆时不情不愿,怕大理石台面冻着自己,被强行硬着陆后,才发现罗文作在上铺了干毛巾,柔软暖和。
  罗文作卸下她的蕾丝小短裙,让她乖乖坐着,便离开浴室。
  不知是领悟到他传递过来的信息,还是会错了意。
  她心念一动,身体尽量放轻松,背部贴到冰凉的镜子,冻得她一哆嗦,龇牙咧嘴,身体发僵。
  好在罗文作这趟离开的久。
  她缓过来后,足弓发力撑起上半身,手臂能拉多长便是多长,背负桎梏的手硬拖到屁股大腿后,最难的一关过去,她松下一口气,接下来的就简单了,只需要把长腿曲起蜷缩放出去……
  “够慢的。”门口传来罗文作的声音。
  谭山崎身体一僵,没放弃。
  这姿势也太难看了,她边动作边心想。
  “柔软度不错。”罗文作已走过来,上方固定她的手,一手握在她的脚踝,慢慢穿到绳子外,“两分钟,不是每个坏人都能给足你两分钟时间。”
  “说得你有多慷慨似的。”谭山崎正努力地收另一条腿,她身体软绵绵的,方才一通动作用完她所有的力气。
  “你该知足,我认识你够久。”罗文作声线慢慢悠悠,却不怒自威,有条不紊地帮她把另一条腿抽出来,“如果七七不是我从小看大的小孩,我对你不会这么客气。”
  这叫客气?
  “哦?”谭山崎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着他,想了下,歪着脑袋,故作天真地恍然大悟,“难道是五花大绑?”
  “那叫绳艺。”罗文作被她逗笑,屈指作势要弹她的脑门。
  “你可不能对我这么做。”谭山崎躲开,露出害怕的表情。
  太假。罗文作收起笑容,都懒得戳穿她,泰然自若地双手环胸,“既然双手都到前边,那就七七自己洗吧,珍惜争取到的机会,明天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谭山崎回头看他,发现他站在门口,没有表情,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你呢?”她问。
  “你说呢?”罗文作看着她。
  “……你出去。”谭山崎脸一红,嚅嗫道。
  罗文作退后几步,倚靠在门框边上。
  见她还要继续发作,便淡淡说:“七七,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善良,温和,好说话?”
  “……”那当然是都不搭嘎。
  “还是七叔来帮你好了。”罗文作走来,手一推,便将她沉到偌大的浴缸之中,水花四溅,他的衬衫裤子洇开了颜色更深的花儿。
  作者有话说:
  修。
 
 
第9章 【2012】
  2012年,北京。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难题困扰了谭山崎近大半年。
  从最初买一本牛皮笔记本,记录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到中期实在一点滴都不剩了,便开始总结关键词,到最后只要是有关于他的词,谭山崎都记录在本子中。
  “人可真是复杂啊。”她躺在靠窗台的小单人床里,双臂半举着笔记本喟叹一句,自暴自弃地把本子盖脸上。
  一边,周霏正趴在桌子前做账,计算着这个月俩个人的开销。
  上个月,同居的一个室友太过邋遢,导致房子里出现蚰蜒,吓得谭山崎连夜打包行李搬出五环。
  谭山崎对环境挑剔,不能接受蚊虫,周霏想到她还在找人,便随口提议,而后俩人拍手合意搬到朝阳。
  核心区人口流量大,景点多,虽然租金贵,但俩人租住一个单间,也能省去一笔费用。
  “什么?”周霏笔一顿,回头看她。
  “我搞不懂,怎么就不认识他了。”笔记本下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
  且不说那时男人表现出来的真有几分,就只说他所表现出来的,谭山崎都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无法一言以蔽之。
  周霏看到她的笔记本,便知道她又在发愁些什么,实在看不懂了,顿时艴然不悦,脸上愠怒,“谭山崎。”
  “干嘛?”谭山崎拖下笔记本,无辜看她。
  “你还说我干嘛,”周霏转动椅子,面向她,“我说你干嘛才对,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谭山崎歪了下脑袋,仍一脸不解地看她。
  “快一年了,我们来到北京快一年。”周霏手里握着笔,语气不悦道。
  “冬去冬又来,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画又不敢画出来,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她数着手指头,列举着谭山崎的不敢,最后恨铁不成钢,“就算以上因素统统没有,中国这么大,你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放弃吧,你就不能为自己而活吗?”
  “什么叫为自己而活?”谭山崎坐起来。
  她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眉眼淡淡的,眼神也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周霏分辨不出她有没有生气。
  “什么叫为自己而活?”谭山崎重复一遍。
  “就是快乐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周霏想了下,这个问题过于深奥,她还从来没细想过,“大概是这样。”
  “不可能 。”谭山崎摇头,“如果是这样,人不可能快乐一辈子,人怎么可能逗笑自己那么长时间,快乐必须建立在外界与自己的联系上,就像你觉得看电影很快乐一样。”
  “我看电影就是我自己选的。”周霏说。
  “我找他也是我自己选的。”谭山崎看着她。
  “可你不快乐。”周霏沉下脸。
  “也许我的快乐获取方式本身就是很难。”谭山崎躺回去,盯着天花板,目光时远时近,“你不懂,你的童年时期跟我的童年时期不一样,人就是很容易被童年生活左右,他是我黑暗生活里照进来的一束光,我非找到他不可。”
  “人是会变的。”周霏说,“指不定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邋遢鬼,穷鬼,没有钱,吝啬,性格扭曲!”
  “那也得找到他。”谭山崎小臂搭到眼皮上。
  “我说不通你。”周霏替她忿忿不平,“你这么惦记着人家,人家呢?早不知搁哪儿逍遥快活,女友换了几轮……操,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
  话音刚落,谭山崎从床上弹坐起来,长发凌乱披在肩上,两眼瞪她。
  周霏自知失言,登时双手捂嘴。此话对谭山崎来说太不中听了。
  谭山崎脸色难看,目光沉沉,下巴颏线条绷得死紧。
  瞧得着实使人胆战心惊,周霏心里颤动一下,“七七……”
  “我真的会杀了他。”谭山崎说。
  “七七……”周霏惊惶无措,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假若他敢新婚燕尔,我就让他从那抔土出来,就哪抔土里埋回去。”
  周霏张了张嘴巴,为这句话大惊失色。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个女孩疯批一面初披露。
 
 
第10章 【2016】
  2016年,港岛。
  水花四溅,世界只剩下咕噜噜一片声响。
  水里,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不可置信。
  局促不安的情绪从心底爬上来,浮出她稚气却坚韧骨相的皮囊。
  她瞠目而视着池水之外的男人。
  模糊,扭曲,仿佛隔着毛玻璃,男人岿然不动地肃立在光下。
  在水里眼睛睁久了不舒服,谭山崎憋到快不行,才扑着水阖眼,假装呛到了水。
  没过一忽儿,她整个人便被捞出,与炽热的肌肤相贴。
  她想象着,自己是个落水的人,就要有个落水的样子,怛然失色地攀附在男人身上,双手绕过罗文作的脖颈,不时就将他也锁在绳子里头。
  她露出得逞的笑意,仿佛自己更胜一筹。
  “逮住了。”她小声道。就像是凶狠的小狸花猫逮到猎物,在显摆自己的能力。
  罗文作看出她的把戏,倒也没什么分外的情绪,倚靠在巨大的浴缸边,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少女攫住了唇。
  罗文作略略一顿,将她跪姿的小腹更贴近自己的腰腹,仰着头去迎她的亲吻。
  浴缸里水波流动起伏,温热的水一波波地,轻轻拍打在二人身上。
  就如俩人的亲吻,细细密密的,蜻蜓点水。
  这么有意无意地吻了一会儿,谭山崎便气喘吁吁,乏力地跌坐在他怀里,头埋在他的颈窝,有心无力,不甘心,“为什么只有我病了。”
  “还痛吗?”罗文作伸手到脑后,将她挂着的手拉回到前面。
  “让我歇歇就好。”她说。
  “你这样,反衬得我像是什么好人。”罗文作眉尾动了动,自嘲道,“还让你歇,七七怎么敢说出口的?”
  谭山崎不理他,专注地阖眼养神。
  见她实在乏了,浑身柔弱无骨一般依附在男人身上,罗文作也不再说话,受伤的手臂搭在边沿。
  撞到架子这话儿也就随口糊弄一下旁人,实际上是碎玻璃划的。
  那玻璃片连带酒樽现在就搁楼下垃圾桶里。
  事情的缘由是他恐吓谭山崎,要把酒樽塞进去,被小猫儿剧烈反扑。
  ……
  夜里,深水湾夜深人静,附近犬吠都没有一声。
  罗文作心里装着事儿,睡觉也不踏实,很快就被怀中的小暖炉给烘醒,胸膛烘出一层薄汗,倒显得肌肉线条更分明了。
  他下了床,轻车熟路在屋子里找到药箱,拿出里头的耳温枪,用纸巾擦拭一番,对准小暖炉的额头,‘嘀’的一声。
  三十九点二。
  看来不吃药是不行了。
  “七七。”
  周遭静得犹如隔着太空,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远处叫她的名字。
  谭山崎浑身炎热,俨然像被架在烧烤架上烤一般,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努力地睁开双眼,微微眯起一条缝,倒窥见了黑色的缝隙。
  影影绰绰地看到床边有人,却看不清是谁,她眉头紧锁,犹如困兽烦躁不安。
  “七七?”
  罗文作看她似乎还在状况外,分不清是没睡醒,还是烧糊涂了,又叫了她一声。
  这回谭山崎听清晰了一些,不再像隔着太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耳鸣,拍了拍,有气无力道,“老大,作甚?”
  罗文作肃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
  他不声不响地,把人吵醒又不给理由。
  谭山崎头晕目眩地抱着被子,她心烦意乱,难免殃及无辜,“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俗话说,要想忘记上一根吊,去找下一根就行。”
  罗文作气笑了,弯下腰来,去掐她的下巴颏,不咸不淡地说:“这是哪个地方的俗话?”
  “你管!总之让我爽的人这世界多得很,比比皆是,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
  谭山崎鞅鞅不乐,作势要甩开他的手,才发现拍不动,反而是自己吃痛,软软掉下来,松开的眉头再度皱起来,愁眉锁眼地发现额头上糊了一块毛巾,终于感知到什么似的,呼吸灼热,一脸错愕,“我又发烧了?”
  明明睡觉前已有所下降,还以为睡一觉就能退烧。
  “你心可真大。”罗文作说。
  “那当然,否则……”她及时住嘴,将后面的‘否则怎么轮得到你’,硬生生咽回肚子里,胆怯心虚地小声道,“你挡我空气了,让开一些。”
  松开她瘦尖的下巴,罗文作决意不同生病的人斤斤计较,从药箱中取出测量更精准的温度计,甩了几下便拎起她的手臂,塞她胳肢窝腋下。
  温度计冰凉,让她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谭山崎咕哝着脏话翻了个身,须臾猛地睁开眼,抬起自己的手臂。
  嗯?什么时候解开的?
  罗文作抽出温度计,借着黯淡的光线,眯眼看了半晌。
  谭山崎紧张地看他,那神情近乎于末日的审判。
  过后,罗文作放下温度计。
  “吃药吧。”他说。
  “不——!”
 
 
第11章 【2016】
  2016年,港岛。
  二人四目相对。
  “去医院输液。”她咬牙说着,怛然失色挣扎要起来。
  “你知你这行为叫什么吗?”罗文作将温度计放回到药箱,拿出几个药盒子放在手中垫了垫,“得寸进尺,诛求无已,放到古时,这叫得陇望蜀。欲望就像深沟一样,怎么填都不满。”
  “我让你活着已是最大的恩赐。”
  他随口说着,在谭山崎滑下大床的刹那,返身把人推回到床头,拉下床架后边的链子,咔擦一声,缩短了距离。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她上一秒还是侥幸,下一秒便转换到气馁。
  “我说吃药。”他摁着谭山崎的肩膀,面色平静,“听见了吗?”
  谭山崎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惊恐不知所措。
  她从小抵触打针吃药这件事,因着亲眼见过那些瘾君子吸食粉末,针管扎手和大腿的模样。
  那画面要说恐怖的话,也不恐怖,几个人在做某事而已,但细思极恐。
  尤其是他们吸食过后,疯疯癫癫,被药物控制了大脑中枢的笑容,宛若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啃噬他们的肉.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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