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最后抓到了没?”
钟瑜摇头道:“没有,查了好几年也没有查出来,先帝只好治了溆陵太守的罪,株连九族,那时我虽然还小,但也记得那些搜查官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真是吓人。”
“那太守未免也太倒霉了些。”薛遥听了,不由得同情起当时的溆陵太守来。
“倒霉的还不只有太守,当时大皇子住在一个医馆养病,那刺客居然将整间医馆的人都杀了个干净。”钟瑜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回想起那日,母亲带他从医馆经过,只见墙外的青砖缝里血迹犹存,一夜的雨水都没有冲刷干净,可想而知医馆内定是成了炼狱。
“那医馆如今什么样了?”何许人终于收回视线,转而垂眸盯着杯中的酒,眼角微红,神态不似平日从容。
“何大哥这是喝醉了?”钟瑜问道,见他不答,才说,“那医馆没人敢住,荒废了许多年,后来便被推倒,建了座园子。”
他正想说一会喝完酒领他们去那园子逛逛,却听见楼上传来“当啷”一声巨响,三人俱是吓了一跳。
接着,他们便听见掌柜噔噔噔跑上楼的声音。
片刻后,楼上传来一道厉声喝斥:“你们香逸楼名声在外,原来竟是如此待客的?”
钟瑜闻言“刷”的站了起来,将酒杯往桌上一扔,就要跟着往楼上去:“什么人敢在香逸楼闹事,我倒是要上去见识见识。”
何许人一把将他拦住:“急什么,我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遥遥,看着他。”他向薛遥使了个眼色,继而越过钟瑜出了包间,独自往楼上去。
“不行,这可是我家的酒楼,我不去看看怎么行。”钟瑜急得不行,却被薛遥一把刀拦在门口,不敢动了。
“钟老爷说要看着你不准你惹祸,方才何大哥也让我看着你。”薛遥指尖叩了叩刀鞘,“你最好不要逼我把刀鞘取下来。”
“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钟瑜没好气地回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欸,那是我的杯子。”薛遥收了刀小跑过去抢回酒杯,圆圆的杏眸瞪了眼钟瑜,“你喝酒都不看一眼吗?”
“喝口酒而已又不会怎样。”钟瑜发觉自己拿错了,讪讪道。
他重新给薛遥拿了只杯子,突然想起方才何许人对薛遥的称呼,不满道:“我不过是喝了你的酒,何大哥可是喊你遥遥。”
薛遥好气又好笑:“何大哥喊我遥遥怎么了?我又从来没让你喊我女侠。”
钟瑜不高兴地又喝了杯酒,这次没拿错酒杯:“你区别对待。”
薛遥怕喝酒误事,一会拦不住钟瑜,改倒了茶水喝:“你也可以喊我遥遥啊。”
“我不。”钟瑜赌气似的说。
薛遥不理钟瑜了,觉得和他说话可能会让自己也变傻。
两人对坐着,一个喝酒,一个饮茶,楼上半天没动静,还是钟瑜忍不住,先开了口。
“何大哥怎么还没有下来?”
薛遥凉凉瞥了眼钟瑜说:“你就别惦记了,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钟瑜蔫了,手中酒也不香了,百无聊赖地又等了一阵子,才终于听到楼上传来点动静,有人正踏着楼梯下来。
他兴冲冲跑到门口,却又被薛遥拦住。
“我不出去,我就开个缝看看。”
薛遥此时好奇心也上来了,便道:“我站前面。”
她贴着门,打开一条细长的缝,门外果真有几个华袍男人下来,后面跟着陪笑的掌柜。
“你往下蹲一点。”钟瑜将薛遥的脑袋往下按了按。
率先下来的是一位清秀的中年男人,身形瘦而略矮,穿得比身后其他人都要华贵有气势,眼里虽然流露出不满,却还是维持着气度,压抑了情绪没有发怒。
“这就是溆陵城如今的太守。”钟瑜在薛遥的耳边说道。
“后面那几人呢?”薛遥问。
“只认得一个,好像也是个什么官。”钟瑜挠挠头,说不出来。
“若有下次,你这香逸楼的招牌就可以卸了。”二人听见走在掌柜边上的一人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绝没有下次了。”掌柜抹抹头上的汗,不停地点头哈腰。
待太守一行人彻底走下楼去,薛遥与钟瑜才看见何许人从楼上下来。
钟瑜打开包间的门,忙问:“何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何许人神色倒很平淡,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后才说:“是你们酒楼里遭了贼,用劣酒换掉了酒壶里的好酒,人家宴客,一品就知,还以为是你们店大欺客,怎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