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只好没话找话:“也不知道何大哥有没有找到钟老爷。”
钟瑜叹了口气,钗是人家帮忙射的,此时连自己的老爹都要人帮忙找,最糟糕的是——
“何大哥还得来找我们,他可能要疯了。”
薛遥望天,默默心疼了何许人一刻钟。
钟瑜此时有些疲累,脑子里一会是得知钟老爷被绑走时的场景,一会又是薛遥方才下来救他时的模样。
他将脑袋靠在薛遥的膝盖上,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薛遥用空着的手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要是睡着了我可拉不住你。”
“我知道。”
薛遥见他虽闭着眼,身子却仍站得笔直,稍稍放下心来。
何许人是次日清晨才找到薛遥与钟瑜的,他发现薛遥留下的布条后,往涧底一看,便看见薛遥坐在一方突起的石头上,钟瑜则泡在水里站着,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他松了口气,冲身后喊道:“人找着了,快拿绳索过来。”
薛遥与钟瑜原本皆是迷迷瞪瞪的,听到声响,才惊了一惊,知道是何许人找来了。
两人硬捱了大半夜,此时心疲力竭,顾不上尴尬,一起套上绳索,被人摇摇晃晃拉了上去。
何许人四周看了看,等他们上来后道:“幸好你们没有被冲走,后面是条瀑布,摔下去不死也残。”
“我爹……”钟瑜一上来,先问了钟老爷。
“钟老爷没事,此时在钟府里呢。”何许人眼底有些青黑,想来是忙了一整夜。
脱力的两人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回城的一路很是安静,外边的各种灯笼、摊贩都已撤去,只剩下风清日朗的一片山林。
马车驶入城内,几人甫一下车,就见钟老爷带着忠叔迎了上来。
“我的儿呀,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钟老爷满脸的肉抖了好几抖,涕泗横流,说着就要上去抱钟瑜。
“老爷,还是先让公子回去沐浴更衣,睡上一觉吧。”忠叔脸上也露出了心疼之色,果断地拦住了钟老爷。
游风与其他几个小厮搀着钟瑜回了院子,薛遥也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回了房。
府里早请了大夫,先去给薛遥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再去看了看钟瑜,开了些防风寒的药。
何许人在前堂将发生的事给钟老爷说了,钟老爷听罢,庆幸万分,果真留这两人是对的,眼下不是客人,而是恩人了。
钟老爷心里想明白这点,拉着忠叔就要跪何许人,将他吓了一大跳,困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忙扶住两人:“钟老爷,我和遥遥将钟公子当作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是要互相帮助,何来恩情一说呢!”
好说歹说半天,他终于将钟老爷劝回房睡觉去了。
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吧,他累了。
何许人回到房,被子往脸上一捂,长长松了口气,几乎很快便睡着了。
太守府内。
夏轻宜一夜没睡,精神却还很好。
“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去了?”
昭明侯今日又在府内设宴,一群明卫暗卫围着他,慈镜得了闲,便端着一盘荔枝来找夏轻宜。
“我说我找关逢春去了,你信不信?”夏轻宜看都不看慈镜一眼,自顾自翻看一本书。
慈镜听了这话没当回事,凑过去瞧了一眼,道:“啧,暗器谱,怎么突然想学暗器了?”
“我学什么要你管?”
“我是你师父,我不管你谁管?”慈镜剥了颗白嫩的荔枝递到夏轻宜唇边。
夏轻宜偏开脸。
慈镜凶神恶煞的脸上此时难得地出现几分温情,颇为好脾气地自己吃了那颗荔枝。
“我将你从尸山血海里捡出来,养到这么大,你就这样对我。”他摇摇头,自怜道。
夏轻宜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去?将他送进你的地牢里,不给饭吃,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慈镜没半分不快,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会,道:“生孩子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生的要是杀不了牢里那些没本事的东西,那我也不当他是我的种。”
夏轻宜垂在袖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她猛然起身,将慈镜往门外推:“我要看书,你太吵了。”
慈镜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生出来一点父爱,对方却不承他的情,只好无奈地放下荔枝,出了门没走两步,便听见里面传来瓷盘被打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