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下巴:“十年没见,倒是越发的暴躁了。”
房间里,夏轻宜望着被摔得粉碎的盘子,以及洒了一地的碎冰与荔枝,细长的柳叶眉紧紧皱了起来。
她抬起脚,脚尖将荔枝慢而狠地碾碎成渣。
湿凉的水汽透过鞋面传来,她终于静下心来,转身坐到桌旁,拨开那本《暗器谱》,取了张信纸出来。
当年的对话如同还在耳边,清晰而刻骨。
“殿下的意思是,您在溆陵留下了一个孩子?”姓孙的大夫不可置信,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问,“此事除了殿下和那孩子的母亲,可还有谁知晓?”
清俊的皇子抬眸望向他。
孙渺言怔愣了一会,急忙跪下:“臣,臣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定会将其找到,照看长大。”
他本是帝京宫中的一名太医,因病致仕后回了老家,开了回春医馆。
没曾想几年前,大皇子来溆陵养病,并且还记得孙渺言照料过小时候的自己。因而此后的日子里,他只要来溆陵,就会到回春医馆里小住几日。
那时已经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摇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与阿瑶眼下很好,孤亦很放心。”
“那?”
“孤的弟弟不会害他,但有些狼子野心之人却不会放过他,孤要你保证,倘若溆陵真出现了这样的人,请你立即写信告诉孤的弟弟。”
孙渺言惊讶地抬起头。
太子闭上眼眸长叹一声:“也只有他能保住瑜儿了。”
夏轻宜无声无息地打晕了门外的一众侍卫,在门口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她能借这个秘密,保住自己和关逢春一命。
第18章
薛遥沉沉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昨日睡下前喝了药,此时醒来,鼻子仍有点堵着,身上的小伤存在感十足地隐隐作痛。
她怔愣了片刻,望着窗棂外曳动不已的芭蕉,骤然想起了昨日发生的那些事。
莫名的尴尬涌上来,她用力地捂住脸,试图将眼前湿发湿衣、唇角含笑的钟瑜赶走。
“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笑?”薛遥哀叹,心跳得很快。
“薛遥遥——”钟瑜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悠悠落下的羽毛,颤颤地挠在她的心头。
完了,不仅幻视,还幻听了。
不能这样下去!
薛遥迅速地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扛起大刀,雷厉风行地开了门要往外走。
可是门一打开,钟瑜的脸蓦地出现,他一只手握着门环还没松开,因为门被打开而被扯了半个身子进来。
他咧嘴,冲薛遥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
“嘭!”
下一刻,门被猛然关上。
“薛遥遥,你发什么疯啊!”钟瑜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薛遥清醒了,觉得一切似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将门打开:“钟公子,你怎么来了?”
钟瑜手里拿着一只从薛遥窗外薅下来的芭蕉叶,此时拿起来当扇子扇了几下,发现不凉快,便又随手扔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他继而抱怨道:“我喊你半天了,你难道聋了吗?”
薛遥瞪了他一眼,作势要关门。
钟瑜连忙拿手挡住门,道:“我院子里放了冰盆,怕你这边热嘛,请你一起过去纳凉。”
“让游风来叫不就行了。”薛遥奇怪地看看他。
钟瑜挠挠头:“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嘛,游风去喊何大哥了。”
薛遥放下刀,将门锁好,同钟瑜一道往他院子里走。
“你看起来倒挺精神。”薛遥边走边打量起他,居然看起来同往常一样,甚至连个喷嚏都没有打过,“上回你淋了那么一小会子雨就病成那样,昨夜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却没事。”
钟瑜很得意:“说明我体质好。”
“得了吧,夸一句就上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