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喜宴之上,三人稍问了问旁人,便得知他姓慈,单名一个镜字,乃是昭明侯身侧最得力的大侍卫。
“既如此……”何许人沉思片刻,道,“你们在太守府外接应我,倘真有不测,我们也不至于全部陷进去,到时你们还有筹谋策划的余地。”
两人应下了,一同与何许人冒着浓稠的夜色赶往了太守府。
太守府外挂着两只灯笼,只有两名寻常的官兵在门口守着,此时街道上静谧无声,那两个官兵放下心来,从角落里掏出酒水,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薛遥与钟瑜寻了一处墙角,墙边栽了一株极大的柳树,正好可以隐蔽身形。
何许人跳上当时碰见夏轻宜的屋檐,无声无息地伏在了墙头。
偌大的太守府内很是安静,何许人等巡逻的官兵走开后,摘了两片绿叶,指间微动,绿叶便如飞镖一般,擦着厢房屋檐下的铜铃钉入墙面。
铜铃微微地摇动起来,铜舌左右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微风拂过,寻常之人完全不会在意这一点响动。
一排厢房之中,有一间却突然亮起了灯。
何许人悄无声息地跳下墙头,如同一个模糊的影子,快速地越过厢房外的木栏杆,到了那间屋外,屋门打开一条缝,他侧过身,极快地进了屋。
夏轻宜此时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身上披了件藕色长衫,坐在桌边施施然倒了一杯茶。
“原来鸣剑派的弟子喜欢这样趁夜偷偷摸摸地行事?”
何许人眉梢微动,知晓她这样问,便是还不知道自己是孙涯月。
他不愿与她多话,开门见山问道:“是你捆走的钟老爷?”
夏轻宜淡淡道:“是不是我捆走的,都与你没有干系,姓钟的都没来找我,你一个姓何的管这样多做甚么?”
“我若说我非管不可呢?”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若管了,小心他活不过明日。”
“有人要害他?”何许人心下一紧。
“现下还没有,以后可能会有。”夏轻宜知道,此事若被昭明侯知晓,那么决计会派出慈镜杀掉钟瑜,秦佥益虽没什么人性,对自己外甥的皇位却很关心。
何许人不懂夏轻宜心中所想,冷然道:“既如此,你也不该知道。”
夏轻宜仰起那张白皙冷艳的脸,眸中难得出现几分兴味。
“怎么,你要杀了我?”
长剑出鞘,细腻银亮的剑光在狭小的屋内一闪,何许人将剑尖直指夏轻宜:“上回是我低估了你。”
他心中暗藏的恨意悄然翻涌而出,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出剑,到底是为了钟瑜,还是为了自己了。
“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在此处出剑。”
夏轻宜话音才落,便听门外传来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杀意。
“轻宜——这是在与谁说话呢?”
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男人的影子。
第19章
一瞬的寂静过后,慈镜骤然推门而入,小臂粗细的门闩竟然应声断裂,两扇木门在这力道之下吱呀摇晃起来,显然也受到了损坏。
何许人挡下纷乱飞来的木屑,继而看见一人跨过门槛,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正是慈镜,他空手而来,背后跟着几名魁梧有力的侯府侍卫。
“我猜猜。”慈镜摸摸下巴,“仇家找上门?情人幽会?”
夏轻宜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牢牢按下,动弹不得,原来方才还在门口的慈镜此时已站到了她的身后。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呀?”慈镜眯了眯眼,作出一番和善的模样来。
何许人被这速度一惊,手中长剑紧握,警惕万分。
“在下鸣剑派何许人。”
“哦——”慈镜点了点头,笑意逝去,忽然道,“来人,将这位擅闯太守府的何公子抓起来。”
那几名侍卫闻言,立刻走了进来,将何许人团团围住。
他的剑缓缓放下,又猛然抬起,狭小的屋内一朵剑花倏然亮起,内力被灌入长剑,众人只见凛冽剑锋在眼下过了一圈,如同银鹊衔花,剑尖上一点刺目的红,杜鹃般绽开,细碎的花瓣悠悠落下,在地上缓慢地汇作一潭。
“好一招摘花剑法。”慈镜“啪啪”地鼓起掌,对夏轻宜道,“若我有儿子,便当年纪轻轻有这般水平。”
何许人周围的侍卫尽皆捂脖倒下,神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