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金枝——璀璨呀
时间:2022-07-28 08:07:31

  这时,小路上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顾玫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却总也想不起到底是谁。
  说笑声越来越近,一位相貌狐媚、身姿婀娜的妇人出现在视线中,顾玫这才想起来人是丞相府那位与人通奸的妇人。与她同行的是一位身量高挑的男子,那男子生的极白,眉心一颗红痣,艳绝近妖。
  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顾玫抚住心口,觉得呼吸都艰难了几分。那男子她认得,他是周韵的未婚夫徐九郎。
  徐九郎和美艳妇人一边散步一边说话,二人原是并排行走的,渐渐便贴到一起耳鬓厮磨起来。那妇人胆子很大,伸出素手,一把握住徐九郎身下之物。
  徐九郎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玩世不恭的玩味之意:“母亲这是急不可耐了?”
  顾玫和二人之间只隔着几丛野菊,便是无意,她也能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母亲”二字时,顾玫差点惊掉下巴,徐九郎的亲生母亲已在五年前过世,如今当得起他一声母亲的人唯有被丞相送到庄子上的继妻武氏。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他们竟连伦常都不顾了。
  顾玫怒不可遏,这才想起上一世听到的传言。
  听闻周韵的婆母极厉害,总变着法子折腾周韵,除了白日侍候茶饭,便是晚上也要周韵守夜,飒爽如周韵也躲不过“孝”字的威压,被婆母折磨的极惨。
  难怪武氏要折磨周韵,原来是把周韵当成了她的情敌。顾玫暗暗咂舌,这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他们只配在荒田野地里苟合,凭什么毁掉周韵一辈子的幸福?
  二人亲吻的声音越来越响,武氏有些发喘,她微微推开徐九郎,娇嗔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似嗔似怨,看起来倒真有一些情真意切。
  徐九郎将手伸到-武氏的衣襟内揉了揉,吊儿郎当道:“自然是因为心里没有母亲。”
  “你!”武氏气竭,她深吸两口气,暗暗压下心中的不甘。徐九郎就是这么个性子,谁也别想在他口中听到顺心的话,他人都来了,她还跟他计较什么?
  武氏转怒为笑,将徐九郎的手从衣襟内拉出来,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心里没我,我可是满心满意都是你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顾玫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彩玥也松了一口气,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道:“小姐,刚才那二人真的是继母和继子吗?”
  顾玫心中郁郁,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只应了一声是,就拉着彩玥站起身来,
  刚迈出花丛,就便见适才已远去的二人又折返回来,想到上一次差点被这二人害死,顾玫心中不由生出一分战栗。
  徐九郎堵到顾玫跟前,笑嘻嘻看着她,慢悠悠问道:“好看吗?”
  顾玫不明所以。
  徐九郎接着道:“镇国公夫人,我和母亲亲热的场面好看吗?”
  顾玫一愣,脸色唰的就变白了,她之所以认得徐九郎是因为前世周韵大婚时她去观过礼与徐九郎打过照面,这一世二人连面都没见过,他又是如何认得她的?
  徐九郎似是看出了顾玫所想,慢吞吞道:“镇国公夫人未嫁时名动京华,在下到贵府提过亲,曾有幸见过夫人一面!”
  顾家清贵,到顾家提亲的人成百上千,那些人里面除了傅玄安顾玫一个也没瞧上,自不会放在心里,所以对徐九郎一点印象也无。
  顾玫才不会在意那劳什子的一面,她鼓起勇气冷冷横了徐九郎一眼,沉声道:“你想如何?”
  别看徐九郎为人不正,名声却是很好的,否则周韵也不会和他定亲。顾玫心中惴惴,她瞧见了徐九郎不堪入目的一面,哪怕为了维护名声,徐九郎恐怕也不会轻饶于她。
  衣袖内的柔荑紧紧捏着尖利的金簪,大约是因为太过于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疼。
  徐九郎轻笑,狐狸眼高高高挑起,愈发显得邪气,他伸手探到顾玫袖中,将她紧握的簪子一点一点抽出来。慢悠悠道:“看戏都得打赏,更遑论我们这种极难见到的表演,夫人好歹得出些彩头。”
  徐九郎动作很慢,力气却很大,轻而易举就夺掉了顾玫防身的簪子。
  手中没了利器,顾玫心中愈发颤颤,她后退一步,防备的盯着徐九郎,如一直被逼到绝境的小鹿,虽然弱小,却随时准备着和猎人搏斗。
  徐九郎抬手拔掉簪发的黑玉发箍,将那支金簪别在自己黑压压的乌发上,精致的金簪衬着如瀑的黑发,给徐九郎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徐九郎眯起眼睛懒懒看着顾玫,他生的精致,此时活像一只餍足的狐狸。他轻声道:“顾夫人不要害怕,我只是喜欢你这支簪子。”
  顾玫才不信他的鬼话,她伸手拉住彩玥,仍是一副戒备的样子。
  武氏见识过徐九郎的手段,凭他的身手想要杀死面前这二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她拉拉徐九郎的衣袖,低声道:“九郎,别玩儿了,赶紧动手吧!”
  徐九郎生的像狐狸,却有一副猫儿的性子,哪怕到嘴边的猎物也总要斗一斗才肯下手。武氏只当他玩儿性大,这才低声规劝。
  不料徐九郎乜了她一眼,嗤道:“谁说我要动手的,镇国公夫人生的那样好看,我才舍不得对美人儿动手。”说完睇了一眼顾玫,似笑非笑道:“趁我还能把持住自己,赶紧逃吧!”
  顾玫不知道徐九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既发了话,她自然是要走的,她拉着彩玥狂奔起来,似乎慢一些就会被身后的猛兽撕碎。
  待跑了一段距离后,只听身后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第二十九章 
  顾玫既忧且惧, 一回田庄便躲到卧房休息去了。待体力恢复后,便提笔给周韵写信。
  她成亲之前眼拙挑错了人,再不能让周韵重蹈覆辙。顾玫将白日所见写到信中, 写完以后让下人连夜送到周府。
  第二日,顾玫正和庄头查看新买的桑树苗,只听门房回禀:“夫人,周小姐来了。”
  周韵?她怎得来的这样快,顾玫赶忙放下手中的桑树苗, 到井边净了手匆匆往正厅走去。
  周韵顺风顺水的活十几年, 父兄疼爱,母亲娇惯, 定受不了如此大的变故。顾玫一边快走,一边琢磨该如何安慰周韵, 她那样直爽的人,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可千万不要哭坏了嗓子。
  待回到正厅,顾玫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周韵不仅一点都不伤心, 还兴致勃勃的,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周韵迫不及待走到顾玫跟前, 拉住顾玫的衣袖晃了晃,雀跃道:“昨日那对狗男女怎么亲热的, 我活了十几年, 可从来没见过活春宫,还是你有福气呀!”
  顾玫……
  她轻咳一声, 抬眼仔细端详周韵, 发现她的兴奋确实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 并未故作坚强,这才放下心来。
  劳作了半日,顾玫口渴的很,她走到桌边喝了一杯茶,这才问道:“你就一点都不伤心?”
  周韵眨眨眼,不假思索道:“我为何要伤心?我可是连那徐九郎的面都没见过,自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伤心。”
  虽说周韵的亲事是长辈订下的,但顾玫倒是没想到周韵和徐九郎从未见过面,既没见过面,自是没有感情的,伤心也就无从说起。
  顾玫展颜一笑,还是周韵有福气,虽和一个猪狗不如的人订了亲,但人家没感情呀,那像她,她未成亲时就将一颗真心给了傅玄安,这才导致了成亲后郁郁寡欢,愤懑而死。
  顾玫看向周韵,认真问道:“出了这一档子腌臜事,你打算如何做?”
  周韵拿起桌上的桃子咬了一口,入口清甜,味道可口。她咀嚼几下,待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才道:“退亲,必须得退亲,遇到这样的人渣不退亲,难道还留着恶心自己不成?”
  她倒是通透,顾玫轻声道:“你能想开就好。”
  周韵不以为意,待吃完桃子又缠着顾玫问昨日那对狗男女亲热的细节,顾玫被她扰的不胜其烦,就差拿棍子赶人了。
  二人玩闹了一通,周韵难得正色起来,她看着顾玫,小心翼翼道:“你在庄子待了这些天,大约不知道镇国公府发生的事。”
  顾玫挑眉:“镇国公府发生了何事?”
  周韵轻叹一口气,声音也低了下去,磕磕巴巴道:“镇国公把林婉接回去了,听说林婉怀了身孕,已两月有余。”
  顾玫一怔,上一世林婉也是孕有子嗣的,但这一世她被傅玄安送到了庄子,顾玫便以为她不会再怀有身孕,没成想进庄子以前就怀上了。
  林婉平日里就爱动小心眼,现在又怀了身孕,也不知得张狂成什么样,顾玫咂舌,管林婉如何,自己不让她占了便宜也就是了。
  顾玫知道周韵害怕自己伤心,实际上她一丝伤心也无,为了让周韵安心,她的语气甚至还夸张了一些,她道:“我是镇国公府的主母,便是那林氏怀了身孕也越不过我,你莫要担心。”
  顾家势大,只要顾玫自己能立起来,镇国公府自然没有人能欺负了她去。周韵倒是不担心顾玫的地位,只是怕顾玫伤心,当初顾玫对傅玄安的感情她可是瞧在眼里的。
  那样深的感情,总不会说没就没了。
  顾玫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无所谓,索性也就不说了,假以时日,周韵总会明白的。
  林婉已回府住了五日,傅玄安虽对她不冷不热,老太妃却把她放到了心尖上,吃的用的都力求最好,就连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是换成了有生育经验的妇人,唯恐出一点差错。
  这五日正巧顾玫不在家,府内好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便将林婉当成正房夫人一般伺候,公侯之家的妻妾起初比出身,到了最后比的却是子嗣。
  谁的子嗣有出息,谁的子嗣得圣心,生母就会跟着水涨船高。镇国公和夫人感情冷淡,能否育有子嗣还尚未可知,林姨娘现下可是已将真材实货揣到肚子里,谁能不另眼相看?
  林婉的小腹虽还平坦,她却已格外小心起来,秋日寒凉,她正抚着小腹喝饮子,这时新近分来的妇人钟氏舔着脸向她报告刚打听到的消息:“国公爷亲自到庄子接夫人去了。”
  林婉到底是在庄子住过两个月的人,心性比之前通透了些许,傅玄安到庄子接人,倒不一定真的是惦念顾玫,左右不过为了面子,圣上现在看重傅玄安,傅玄安总不能再次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情。
  林婉慢悠悠呷了一口饮子:“国公爷和夫人是正经夫妻,去庄子接一接人有何大惊小怪的!”钟氏原想邀功,没成想碰了一鼻子灰,遂讪讪地住了口。
  傅玄安到庄子的时候顾玫正和下人在田里干活,倒也不是缺劳力,只是因为她喜欢随人劳作,一花一草皆能让人心性宁静。
  在庄子里待了这些天,顾玫的睡眠好了不少,一沾到床榻立马就能沉睡,连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都不做了。
  顾玫一边劳作,一边跟人说话,脸色白中透粉,眉眼盈盈,像一颗奋力生长的海棠,既娇研又有活力,轻而易举就勾的人移不开眼球。
  “皎皎!”傅玄安定在田边低唤。
  顾玫倒是没想到他会亲自到庄子,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不给傅玄安面子,于是低低应了一声,随即走到田边,净了手,和傅玄安一起到正厅话说。
  看着顾玫坦然的样子,傅玄安莫名的有些心虚,也不知怎么想的,他抽出随身的帕子,抬手就想帮顾玫揩掉额角的汗珠。
  顾玫下意识就躲开了,她直言道:“国公爷不必如此,林姨娘回府的消息我已知晓,你无需为了安抚我而做低伏小。”
  顾玫心里坦坦荡荡,傅玄安却品出了别样的意味,他只以为顾玫在拈酸吃醋,心里十分熨帖,语气也越发温柔。
  “我并非黑白不分的人,林婉之前犯了大错,我自不会原谅她,之所以接她回来,只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她再不堪,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血脉,不好流落在外。”
  “等她诞下麟儿,你若喜欢那孩子,尽可抱到琉璃院教养,你是主母,便是林婉的孩子也得叫你一声母亲。”
  傅玄安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顾玫却只觉得心寒,傅玄安应当是没有心的吧,他的感情只随着利益的改变而改变。
  以前傅玄安为了娶个撑得起门面主母,对顾玫温情小意、百依百顺,等将她娶进门,便扔到一旁,和青梅竹马的妾室卿卿我我去了。
  以前顾玫还以为林婉是傅玄安心尖上的人儿,可现如今他为了讨圣上欢心,竟连林婉都可以舍弃,冷心冷性,毫不怜惜。说到底他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罢了。
  傅玄安所作所为让顾玫觉得恶心,她现在已从心底里将他视为陌生人,面对不堪的陌生人时,人的容忍度总会比平时高一些。
  顾玫勾勾唇:“国公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无需做决定。”谁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局势,他心中的天平又会倾斜于谁。
  傅玄安只当顾玫大度,高兴的笑了笑,这才将准备好的说辞尽数说出来:“秋季寒凉,庄子里到底比不得国公府,你长期住在这儿,没得作贱了身子,还是回府住着吧!”
  顾玫轻笑,只当不知道傅玄安的真实想法,左右庄子的事情已打理的差不多了,她还得回京都照看铺子,于是便道:“多谢国公爷的好意,我这就回去。”
  傅玄安乘坐的是国公规格的马车,宽大舒适,莫说两个人,便是坐上十个人也宽宽绰绰,傅玄安特地让人下人在车内铺了软垫,亲邀顾玫同乘,没想到顾玫当场就拒了。
  傅玄安闹了个没脸,倒也不觉得生气,毕竟婉儿从庄子回来了,顾玫闹一闹脾气也无可厚非。
  晚饭吃的是清蒸鲈鱼并几道小菜,顾玫用的正香,只见林婉在钟氏的搀扶下慢悠悠进了屋。
  林婉怀有身孕,非但没有丰腴反而比之前清瘦了几分,脸色也带了黄,和容光焕发的顾玫一比,简直就如上不得台面的黄脸婆。
  很显然林婉也注意到了二人的差距,但她并不以为意,她怀孕辛苦,憔悴几分又如何,等她有了孩子,便是顾玫再漂亮,在这个家里也得退个一射之地。
  林婉脸上含笑,缓缓向顾玫行了个礼,柔柔道:“妾身多日未见夫人,今日特地来向夫人请安!”
  顾玫瞥了她一眼道:“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林婉皱眉,顾玫莫不是拿她当下人打发,只一句话就想打发了她。她好容易从庄子回到镇国公府,是来享福的,可不是吃瓜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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