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表妹——化雪掌
时间:2022-07-29 06:37:58

  他听到自己对她说:“你既是陆家远亲,怎么到了端王府做厨娘?陆家与端王府……”
  知道那话不合时宜,他没有说下去。
  但书月心里也明白,因着还指望着他派大夫来给杏儿治伤,只能答:“其实说是远亲,也是多年不曾走动,陆府人于吃食上不甚看重,也不能一直打扰人家。端王喜爱美食,王府也是个极好的地方。”
  男人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喉结滚动,他早已不再是清纯年少的模样,无论是眼神还是喝酒的姿态,都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手背上也有一道疤痕,看样子像是被刀活生生地在那砍了一刀。
  书月眼睛触到那伤痕,心里下意识一颤,立即避开。
  只是下一刻,那人说了一句让她更为震撼的话。
  “端王府厨娘众多,若哪一日端王吃腻了你做的菜肴,你可以去宣德侯府找我。”
  他放下酒杯,眼神灼灼地望着她:“我很喜欢你做的吃食。”
  作者有话说:
  书月:做你的春秋大梦
 
 
第19章 
  在晏杭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书月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男人,要你到他那里去,绝对不会是单纯地欣赏你的饭做的好吃。
  尤其是他此时喝了不少的酒,眼尾染了些红,语气也有些随意,面对着她,也许就像太多世家贵族的男人一样有着通病。
  他们从不把女人当做真正的平等的人,大多女人在他们眼里看来,就似玩物一般,喜欢,便设法弄到跟前来,不喜欢了,便冷落丢弃,而哪怕是真的喜欢,兴许也不会只喜欢一个。
  所以这世道,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举目整个京城,再多的能人志士,可悲的是没有一个对爱情忠贞的男子,倒是女子大多把感情寄托在丈夫的身上,运气好了,他爱别人的时候也爱你,运气不好了,他在爱别人的时候就忘了曾经也爱过你。
  书月唇上带笑,身后的杏儿却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同时,也对这位晏将军十分地厌恶!
  可书月却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
  她不觉得自己样貌变化了太多,就算是戴着面纱,也不至于曾经走得那样亲近的人认不出自己,毕竟去年夏日她隔着一座桥远远地都能认出八年未见的晏杭。
  唯一认不出的缘由,大约就是自己已经不在他的心上。
  而他此时对自己示好,应当也是对她这种类型的女子带了好感,更何况,他的示好是什么意思?是带回去做厨娘,做奴仆,若是再近一步,便是外室抑或妾。
  多么可笑。
  书月发现其实她挺乐意看到晏杭变成一个这般庸俗的随意对一个厨娘都示好的男人的,他越是这般,她越是觉得他们的分开是正确的。
  “晏将军谬赞了。”她带着浅浅笑意,只答了这样一句。
  而此时端王已经方便好了,他老远走过来,瞧见晏杭在跟自己的小厨娘讲话,眸子里带了些打趣的笑。
  书月已经上了阳春面,便很快退下,带着杏儿往外走。
  身后端王的声音传来,他低声道:“晏杭,你与我这厨娘倒是相谈甚换,你夫人身子不好,说起来也该纳个妾氏了,红袖添香也是一桩美事!我那厨娘虽然面容没那般美貌,日日戴着纱巾,可这手艺着实是一流,你若是喜欢便带回去留着伺候你。”
  杏儿一惊,差点绊倒,还是书月扶住了她。
  晏杭轻笑一声,没什么情绪:“算了吧,王爷喜爱美食,我怎能夺人所爱?我对她没什么兴趣。”
  他说着又往门口看了一眼,那穿着浅绿色裙衫的姑娘身影一晃彻底消失在转角,晏杭心中莫名地就顿了一下,很快地又添了一杯酒下腹。
  屋外两姑娘脚步加快往前走,快到丁等厨房的时候,杏儿四处看了一眼,而后又回头心疼地看着书月。
  “姑娘……”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但很明白晏杭的一字一句,都是对书月的伤害。
  可书月却握住她手,笑得很高兴:“你也听到了吧?晏杭说会派大夫给你治伤。你不要多想,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治好你的伤,而后我们一起回阳城。杏儿,我们是死过一次的人,谁还会蠢到为不相干的事情伤心呢?”
  听到她这话,杏儿才算放心,可心里终究还是愧疚又感动。
  两人到厨房里忙活了半个时辰,便开始预备着晚饭的菜式了,毕竟厨房里的人整日的活儿便是伺候整个王府的吃食。
  可谁知道晏杭所派的那个李大夫来得倒是快的很,从晏杭叫人去喊,到他出现在端王府,不过大半个时辰。
  李大夫头发花白,瞧着也是一派沧桑干练的样子,与京城那些常年不出城的大夫截然不同。
  他是随军行医的,这么多年一直都跟在晏杭的身边,手法粗犷了些,给杏儿检查伤口的时候,瞧见有一块皮肤已经干了,直接给撕掉了,杏儿疼得立即喊出声。
  书月登时急了:“大夫,您可否轻些?”
  李大夫不拘小节,看了看书月,忍不住笑:“老夫是将军派来的,将军为什么派老夫?那是因为老夫医术精湛。你们这些个年轻的小丫头懂什么?想当初在关外,将军三次生死攸关,都是老夫给救回来的。有一次将军右腿被一把剑都戳穿了,老夫也是直接将那剑给□□了,当时血就喷出来了,你们这些小丫头想都不敢想吧?这撕掉一块皮就疼了?”
  书月一下子愣住了,在一刹那,她感觉心里猛地一疼。
  旁边秋霞好奇地问:“李大夫,晏将军时常受伤么?”
  李大夫一边给杏儿清理伤口,一边随意地说道:“嗨,行军打仗之人哪里有不受伤的?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大的荣幸了。所以啊,这姑娘脸上的伤,实则不算是什么,人要往开了想。老夫会尽力的,你这伤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难处,用了老夫给你的药膏,就算是陈旧的伤痕也能痊愈,逐渐的平复。”
  他摇摇头,叹叹气:“只是……老夫这药膏珍贵的很,若非是晏将军开口了,就算是白银万两,老夫都舍不得给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这人性子有些古怪,嘀嘀咕咕的,还是掏出来两瓶子药膏递给了书月。
  书月接过药瓶子,只觉得沉重得很,赶紧地道了谢。
  杏儿悄悄望过去,一时之间也还是觉得自家姑娘没有能彻底放下,可那些事儿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放下呢?
  当晚,杏儿就改用了这李大夫给的药膏,涂上去之后带了些清凉的滋味,很是舒服,她高兴地说:“姑娘,咱们再也不用求着陆家了!”
  书月也觉得高兴,有了这药膏,确实不必再求着陆家了。
  她念着先前的恩情,七日可以给陆莺岚取血一次,但再多的坚决没有了。
  *
  此时陆家也乱了套。
  那日陆莺岚特意把书月弄到宣德侯府,拉着她的手哭了一通,原本也是希望引起书月的同情心,可谁知道那日她的确身子不太好,哭了一通说了一大段话之后差点背过气,屋子里丫鬟只顾着伺候她,竟无人去送书月。
  到最后外头又下了雨,竟不知书月是怎么回去的,想到如果她是硬走过去的,又淋了雨,心里就算是有同情心,必定也都消散了。
  果然,陆老太太又暗自托人去打探口风,想让书月再弄点药引子送去,书月那边就给了回应。
  “药引子可以给,但七日只能一次。若是陆府再想使什么手段,那药引子从此便没了,干脆杀了我。”
  陆老太太当即气得不行,让人去宣德侯府瞧自己的孙女,陆莺岚便扶着那嬷嬷的手哭诉:“你回去求祖母救救我……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连着几日她滴米未进,只勉强喝些药汁与参汤,越是想活下来,越是感觉自己快没命了。
  陆老太太听到贴身嬷嬷回来复述的陆莺岚的话,心疼得如刀绞一般。
  她手往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孙女儿,绝不能死!来人,去给卢书月递信,告诉她到了七日的期限便来陆家一趟,我们答应她每七日取一次血。”
  如今卢书月藏在端王府里,他们的确不能轻举妄动,可若是卢书月再也回不去端王府呢?
  再或者说,若是卢书月失去了清白,必须要跟了晏杭,作为一个妾氏,如何能做到眼睁睁地瞧着主母一病不起?
 
 
第20章 
  陆老太太的提议,其实陆莺岚不是很同意。
  她泪水涟涟地伏在枕上咳嗽一阵,忍不住伤感。
  为什么自小开始,她就要因着身体不好,许多好东西都只能让给旁人?
  后来好不容易借了家世的风光,嫁了凯旋归来的将军,却因为身体不好迟迟不能圆房,她名义上是将军夫人,实则从未做过一日真正的将军夫人,更没有与将军的子嗣。
  每次病得厉害了,晏杭也只是走个形式一般来看看她,至于那个婆母,也就是宣德侯府的侯夫人,素日不喜欢她,礼节上很是周全,却不带一丝感情,日日除了念佛拜观音,竟无其他任何的关怀之举。
  起初知道那个偏方找到卢书月时,她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可谁知道卢书月竟是个见死不救的!
  害得她到如今又缠绵病榻之中,不得已同意祖母的建议。
  毕竟卢书月背后无人更好拿捏,与晏杭有过旧情,且身上被烧毁了那么多处,若卢书月进了宣德侯府做妾氏,晏杭必定嫌弃卢书月身上的伤痕不会宠着她,但只要卢书月能怀了孩子生下来,那孩子也能抱到陆莺岚那儿当做主母的孩子。
  当然,最大的原因,便是卢书月的血可以做陆莺岚的药引子,如果她成了晏杭的妾氏,伺候主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事情,她到时候若是不从,陆莺岚作为主母有无数整治她的法子。
  总之,陆莺岚指望着卢书月的血维持她的命,期待卢书月生下孩子记到她的名下成为她陆莺岚的孩子。
  这提议终究还是被陆莺岚同意了。
  那一日端王不在府上,书月收到了陆府着人递来的信,信上与她说好要她去陆府取血,原本书月是不想去的,无论是陆家还是宣德侯府,都不是安全的地方。
  可陆家那边又有人说,她外祖母托人带了东西到陆家,要她去取。
  书月算了下日子,自己寄给外祖母的信的确还没有到阳城,外祖母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离开了陆家,寄东西到陆家倒是正常的。
  她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陆家,临走之前告诉杏儿,若自己迟迟不回来,便去求端王搭救。
  近来端王喜爱她做的美食,又是个善良随和之人,应当不会不管。
  杏儿连连点头,心里惴惴不安地在等着。
  书月到陆府,远远地就听见一片笙歌,引路的丫鬟笑道:“表小姐,今日是我们老太太的六十大寿,所以办得格外热闹,国公爷跟大将军都来了呢。”
  这话书月没有在意,只想着尽快取了血赶紧离开,那丫鬟把她带到一处偏厅里,笑道:“今日府里实在是忙,您先等着,奴婢这就去喊大夫来。”
  她出去随手把门带上,书月先前每次取血也在这屋子,因此还算熟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便有些着急,上前想着打开门去瞧瞧,一瞬间就发现那门竟然被锁住了!
  书月心中一惊,赶紧想要打开门,大声呼救了一番,门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瞬间害怕了起来,陆家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就这般把她困住了,日□□着她取血么?!
  若真是这样,她一头碰死,也绝对不会让陆家得逞!
  这世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想活命,就逼着另一个人拿命去换的道理!
  可无论她怎么去想办法,那门都始终不动,书月便走到里间去,试图去开窗逃出去,谁知道那窗户也钉死了,她精疲力尽,恐惧与慌乱交加,最崩溃的是,身上渐渐的没有力气了,直到整个人软倒下去,再无意识……
  床底下的香炉冒着袅袅的白烟,那烟无色无味,就这般将人熏晕了过去。
  *
  今日陆府的确是热闹,陆莺岚因病不能到场,晏杭作为她的夫君便代替了她前来为陆老太太祝寿。
  有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孙女婿,陆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让人把自己珍藏的酒找出来,特意赠给晏杭喝。
  今日来敬晏杭酒的人也非常多,他一杯接一杯,原本是胜券在握的,毕竟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差。
  可谁知道喝着喝着,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脑子里乱跳,看人都是重重叠叠的影子。
  而陆老太太赶紧派人将他带到客房去休息。
  晏杭自知状态不对,便也打算去休息,司马寒跟到门口,见有丫鬟扶着晏杭进去,原本也想跟进去的,另一个丫鬟却道:“这位官爷辛苦了,咱们伺候晏将军休息便是,给您在廊下摆上一壶茶,您也歇息歇息,也算是陆家的心意了。”
  司马寒的确也喝了酒有些犯晕,便答应了在门口的廊下喝一盏茶。
  他喝着茶晕晕乎乎地也倒在了门口的桌上。
  而屋内丫鬟将晏杭扶着到了床上,便悄然离开。
  晏杭躺下来,闭着眼妄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觉得小腹处火一阵一阵的,他嫌少会有这种感觉。
  男人血气方刚的时候需求最盛,从前在外行军打仗,那些将士们个个都想女人想疯了,一闲下来就说些粗鲁的话,提起来自家的娘子如何娇美可人,抑或有些过于粗犷的放下豪言道这仗打完回去非得纳几个美妾,一夜绝不消停,死在石榴裙里都值得……
  他出征八年,起初还是个毛头小子,到后来光是听听那些话也懂得了许多事。
  偶尔,他也有心烦躁动的时候,他就记得那时候他有时候也会做些那种梦,只是梦里是谁他却不知道。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始终都只有那一个人。
  她娇声哭泣,唇瓣嫩得似桃花瓣,而他却总忍不住欺负她,□□她,直到他们一起到达极乐……
  那梦虚幻旖旎,春光无限,却堪比一场他藏在心底深处五彩斑斓的盛宴。
  梦里的女人太过甜美醉人,以至于他清醒时看到旁人,都觉得毫无感觉。
  旁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人,跟男人一样没什么差别,唯有梦里那人,是个女人。
  晏杭闭着眼,口干舌燥,大手往旁边随意地一搭,却发现似乎哪里不对,他触到了一处鼓鼓囊囊却温软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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