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毅听着这般大胆又直白的话语,不由得替她害臊。但她说得又有理有据,似乎也无可反驳。所以方文毅思来想去,最终跺一跺脚道:“罢,就按你说的拼一把吧。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万一杨探花受不了这荣花富贵的诱惑执意退婚,那咱们也无可奈何。”
“那是自然。”方解意道,“若他有一丝丝动摇,那咱也毫不留恋,让他爱找谁找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各位,这文我写得实在没什么动力了。要不……我放弃?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想省点时间出来,不然一直在这唱独角戏,也没多大意义。
第14章
这是方文毅自打女儿落水后,头一次对她生出刮目相看之意。别的不说,单就她这份洒脱,是落水前的女儿万万做不出来的。之前的女儿啊,虽然乖巧,但凡事也喜欢憋在心里,哪怕不情不愿十分委屈,表面上也丝毫看不出来,让他们这做父母的也无从下手,只得往最好的地方去打算。
可自打落水后抢救回来,女儿似乎一下子开窍了。虽说言行直率莽撞了些,可直来直去地倒能让人瞧明白了。就比如和杨探花这档子事,开始时不情愿就直喇喇地说不情愿,后来想通了,又直通通地说想通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点也挺好!
方解意呢,本来就是带着小算盘来的,如今正赶上这事,顺口就把自个儿的打算提了。
她对方文毅和刘氏道:“我今儿受大哥之托去了一趟戴府。中间与嫂嫂闲谈起来,才猛地意识到,咱们这里的规矩,是长兄未娶亲前妹子不能出阁的。我知道父亲母亲体谅我这边情况特殊,特地为我破了这个例。可如今一切风平浪静,杨探花那边又桃花运不断,我就想着只要今上不再为难,咱们不如把婚期往后推一推,等大哥二哥娶完亲后我再出阁。这样一来,杨探花那边的态度也更明朗一些,不然草率地嫁过去,万一他是个靠不住的,岂不害了我一辈子?”
“这……”方文毅看了看刘氏。刘氏也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方文毅,最后还是方文毅沉吟道:“按理说是这么个理儿。可是……”
“可是太冒险了!”刘氏一脸担忧地接过话茬,“如今杨探花那边的行情不错,咱们底气却不足了!反正我是一万个不想让你错过这么个好女婿,去找一个纨绔!”
方解意笑了,扬眉道:“母亲就这般对自个儿的女儿没有信心?”说完,抻了抻略显皱巴巴的衣裳,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笑道,“难道你女儿不美吗?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再说了,大不了往下看看,找个普通的耕读人家的俊美秀才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行了,别这般没羞没臊了!”方文毅实在忍不住,沉下脸喝道,“眼下今上那边还不知能否敷衍过去呢,就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没心没肺的很!”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方解意在后面撇撇嘴,跟刘氏牢骚道:“父亲这脾气真心不怎么好,您老人家是怎么忍受这大半辈子的?”
刘氏哭笑,一脸无奈道:“就当我被猪油蒙了心吧,当初只觉得他丰神俊朗,才情卓绝,没想到嫁过来才知道脾气又臭又硬,动不动就拉脸子,委实不好相与得很。”
方解意笑了:“所以说,嫁男人不能单看皮相!”
“但有个好皮相,总比癞皮相要好一些吧!”刘氏又忽然改口道,“反正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将来就算靠不住,至少生出来的孩子们不至于太丑。但若是找个丑男人呢,德性要是靠不住,孩子也没法看,那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方解意抚掌大笑,直呼母亲分析得妙。
这一下午,母女俩难得地聚在一起闲聊了大半个下午,期间刘氏问起买首饰一事,方解意神秘兮兮道:“女儿找到了一家神秘的首饰铺子,里面有个巧匠师傅,打出来的首饰样式新颖精巧绝伦。女儿瞧着实在喜欢,就跟他约了一组,等过段时间母亲就能看到了。”
“真有那么好吗?”刘氏表示十分的怀疑。
方解意拍着胸脯打着保票:“母亲放心好了,若是不好,可以让他重新返工,直到满意为止。”
刘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背地里却又拿了银票亲自跑了一趟银楼,挑了几支新上柜的压柜之作,打算着万一方解意那边的首饰不如意,可以随时拿出这些来应景,不然到时抓了瞎可就不好看了。
到了晚间,方解意回了如意院。彼时的松绿早就打首饰铺子里回来了。方解意一进门便迎上来回道:“首饰铺子的掌柜把活接了,还夸姑娘的簪子画得美。本来他要价一个簪子二两的工钱,我说姑娘只出一两银子,他也咬着牙接了。我瞧着啊,他接下这活不是图赚钱,实在是喜欢姑娘画的那簪子。”
方解意笑了:“不算什么,不过随手画画。他若是真做得出做得好,回头我多画几样白送他,就当还他个人情。”
“那敢情好!”松绿原本对掌柜的愧疚之情一扫而光。
说画就画!这一点可难不倒她。想她当初可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打四岁起就学习画画,一直到上了大学,素描、动漫,甚至国画都样样拿手。只可惜她不想当艺术生,所以没有主攻美术,而是参加了正规高考,以优异的成绩上了一所农业大学,攻读了一个让她妈捶胸顿足的专业——园艺!
哈哈哈,一想到妈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惊雷一般的表情,方解意就忍不住要爆笑出声。可是今儿,她只呵呵笑了两声就嘎然而止。她……想妈妈了!
唉,在另一个世界,她应该已经成了一把灰了吧?妈妈不知哭成什么样子!也可惜自己十几年寒窗苦读,好容易工作赚钱了,可还没等给妈妈买上大房子建个大花园,就撒手而去了,真真是遗憾到家了!
一想到这里,方解意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任凭眼泪淌了满脸。
“姑娘,你怎么了?”松香和松绿吓了一跳,急忙拿帕子擦泪的擦泪,劝解的劝解。
谁知方解意却又突然笑了。她用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笑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妈……母亲,觉得她含辛茹苦养育我长大不容易,而我却又如此不孝让她老人家跟着操了这么多心,有些伤感。”
“呀,原来姑娘这么想的,夫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感动!”
方解意歉意地捂住脸无奈地摇摇头。唉,此母亲非彼母亲啊。虽然这里的母亲也很好,但毕竟她只是个占了人家女儿躯壳的外人,她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与自个儿母亲那般心肉合一的感觉,只能是尽力!尽力让自己把她当成自个儿的母亲,更爱她更孝顺一些!
好容易稳住情绪,方解意令松绿研了墨来,涂涂画画一直到了三更方搁下笔。而书案上早就摆了好几张设计好的首饰图纸,有簪子,有步摇,有钗、有珠花,甚至还有手串脚链和抹额。等到终于画完最后一笔时,她不由长吐一口气,笑道:“可惜没有专利费,不然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松香和松绿听得一头雾水,待细问时,方解意却又摇头不肯说了。
等到方解意好容易睡下,松香忍不住对松绿悄悄感叹道:“也不知怎地,我这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姑娘的变化太大,我瞧着都有些糊涂,直觉得姑娘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松绿笑道:“姐姐太敏感了些,姑娘就是落水时受了点惊吓而已,人还是那个人无疑。”
松香摇摇头:“可这前后的差异实在太大了!落水前的姑娘虽然也偶尔作画,但画技并不出众,我只见她在章小将军离开家画过一张他的画像,而那张画像也马马虎虎,除此之外,就再没画过什么了。”
“确实是!”松绿也想起来了,补充道,“为了那张画像,章小将军还生气了,说把他画难看了。为此,他还亲手画了一张自己的画像送过来,说让姑娘想他时就瞧瞧画像。没想到这一去竟杳无音讯!”
“是啊,真希望那么好的一个人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即使咱们姑娘不能再嫁给他,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方解意实在听不到了,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心中暗自点头道:看来,原身与章松年确实感情不一般,怪不得下了那么大决心以死明志呢!但就目前的传闻来看,这章松年的结局似乎真不太好,所以,她做了那般傻事真不知道值不值得。
次日一早醒来,方解意故意提起了章松年,顺势便问松香要章松年的画像。松香一脸诧异,忙悄声道:“姑娘怎么忘了?您在落水前的头一晚,亲手把章小将军的画像给烧了!”
“烧了?”方解意吓一跳,随即又释然了。是了,原身既然决定要离世,自然不肯把心上人的画像留在世上,所以烧掉是最正常不过了。
“哦,我竟有些记不得了,”方解意摇头叹息,“就连他的样子我也有些记不清了,所以想拿出来瞧瞧,谁知竟连画像也没了。”
松香忙道:“姑娘记不清更好,否则总牵牵绊绊的,也不是件好事!”
“说得对!”方解意笑笑,释然道,“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吧,无论对错,我都不计较了。从今往后,除了父母兄弟,我只认你们这些身边人,咱们远离繁华是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耕田种地自给自足,岂不逍遥自在?”
“这……”松香和松绿面面相觑,直觉姑娘今儿怕是又要犯“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两个小可爱的留言,只要还有人看,我就又有了动力。好吧,继续坚持!
第15章
方府的大公子方解溶的院子座落在方府的东南角上。这个地方,原本是个藏书阁,后来被酷爱读书的方解溶相中,便略作修整搬了过来。当然,这个地方清静,也确实适合读书人居住,所以方文毅很痛快地答应了。
方解意自打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来大哥的院子。原本,她以为这是府里大公子的居处,怎么着也得像二哥的居处一般富丽堂皇,屋内摆满了奇珍异宝。谁知进得门来才知道,这里简单的堪称“陋室”,除了必要的桌案椅凳之外,目之所及除了书还是书,让人禁不住为之一叹。
“大哥这里,委实太简陋了些,”方解意一进门就感叹道,“可见真是个书呆子无疑了!”
方解溶呵呵一笑,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方解意不满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昨儿才使唤了我去跑腿,这么快就忘了?”
方解溶不解道:“东西送到了即可,还有必要过来亲自跟我汇报吗?没得耽误我的时间!”
方解意气得头顶冒烟,毫不客气地把他椅子上的书扒拉到一边去,一屁股坐了方道:“你这人好生不懂人□□故。人家替你出了力,你总得有回报吧?你可好,连点表示都没有!照你这样下去,下次谁还理你?”
“哦,原来你是来敲竹杠的!”方解深扬了扬眉,不解道,“我记得咱们兄妹以前有过约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咱们不分彼此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咦,有这种事?”方解意立时尴尬了。但随即却又笑了,抚掌起身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事!所以,我不是来敲你竹杠的,是来请你不分彼此,去办一件大事的!”
大事?方解溶斜眼瞅了瞅她,没有答腔。因为在他看来,自个儿这个妹子自打落水后就有些神神叨叨不太正常。若是贸然答应了她,她却提出无理的要求,可如何收场?
想到此,他谨慎地问:“什么大事?先说出来听听!”
方解意笑道:“一件利国利民利家又利己的大好事!”说完,凑到他跟前一本正经道,“我想到乡下买一座宅子……”
“什么?!”话未说完,方解溶就皱起了眉,一脸警惕道,“一个马上就出阁的姑娘家,买宅子做什么?这个家盛不下你了?”
方解意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唉,实话告诉你吧,我自打落水之后,就落下个病根,凡在这府里呆够三天,就必须得到府外去转一转,否则就胸闷气短上不来气。所以我想着,或许到乡下住着,心情会开阔些。久而久之,这病兴许就好了!”
“真的假的?”方解溶一脸的不信。
方解意道:“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尽管去问父亲母亲。”
这回,方解溶也哑口无言了。只是他仍旧是谨慎的,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妹子一番,细细思索了一阵,方道,“这事非同小可,你同我商量没用,还是去找母亲吧。若是她老人家愿意,在乡下给你置一处宅子也不是不可以,就算将来出了阁也可以去小住。当然,我还是建议你等嫁到杨家后再说,毕竟你在方家的日子不多了……”
方解意懒得跟他解释自个儿的打算,见他并不十分支持,只得摊开手道:“既然如此,这事就无须你费心了,你只须借我一百两银子就行。”
“一百两?”方解溶吓一跳,喝道,“你以为我跟你二哥一样到处搜刮银钱富得冒油呢?不瞒你说,我这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十两银子,你若需要尽管拿去。若是嫌少,那就对不住了……”
才四五十两?方解意大为失望。但又一想到他这个书呆子虽说做了官,但每月的俸禄都原封不动地给了母亲,就算领点月钱也不过寥寥,何况屋里还有珍珠等几个丫鬟婆子时时等着打赏,能攒下四五十两确实不易了。
方解溶见她面露失望,也觉得自个儿过分了些,忙把珍珠唤来吩咐道:“开匣子,把所有的银钱都给姑娘拿去。另外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一并让她拿走,或许也能换几个钱。”
珍珠听了,脸上顿现为难之色。但见方解溶一脸坚定,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拿了钥匙把藏在里间的钱匣子拿了出来,当着方解意的面打开了。
方解意偷眼一瞧,见里面虽也有几张零散银票,但大多还是些零碎散钱,看来自个儿这个大哥屋里穷是千真万确的了。
想到此,她伸手把钱匣“啪”一声又合上了,笑着对珍珠道:“我跟大哥开玩笑呢,目的就是想试探试探他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妹子,没想到他竟这般掏心掏肺地待我。既如此,我就知足了,快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