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一脸惊讶,急忙回头去看方解溶。方解溶摇摇头,道:“我是你大哥,你用不着跟我客气,都拿去吧。我要是缺着了,自会跟母亲要。”
“哎呀,真是我的傻大哥,”方解意奚落道,“都快要娶亲的人了,屋里若没有点积蓄,日后可怎么向新嫂子交代?所以,还是赶紧收起来吧,我若真缺了,去跟二哥要就是了。”说完,亲自合上盖上,又塞到了珍珠的怀里。
方解溶被奚落得满脸通红,只得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既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只是,若是真能在乡下买到宅子,我倒是可以替你去布置布置出一点子力气。你觉得如何?”
“甚好!”方解意笑道,“有哥哥真好,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我这当妹子的就只剩享福了!”说完,笑着告辞出来,径直又拐到了二哥方解惑的屋子里。
彼时的方解惑正头悬梁锥刺骨逼着自个儿读书呢,一听说方解意来了,立马扔下书本跑出来迎接。还没等到跟前,就满腹牢骚道:“你还好意思来?我都被你逼得生了白发,这可如何是好?”
方解意起先还不理解什么意思,等进了屋门才知道,原来,他是被读书给逼得!哎呀,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在这个家里,大哥嗜书如命,二哥却又是另一个极端——怕书如命!还好,中间有她这个妹妹可以中合一下,既喜欢读书又喜欢银钱,也算是集这俩哥哥的所长吧!想到此,惟有窍喜。
方解惑见妹子一脸不怀好意地偷笑,便知她没寻思什么好事儿,忍不住气恼道:“你赶紧告诉我,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让李姑娘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方解意“嘁”了一声,摆手道:“若是觉得辛苦,就放弃吧!——其实我早就劝你放弃了,可你偏偏不听。怎么样,吃到苦头了吧?”
方解惑一脸苦相。
方解意同情地敲了敲书案,顺理成章地切入了正题:“要不这样吧,你搬到乡下去住吧,那里清静,又没有城里花天酒地的诱惑,最适宜读书了!”
“什么?搬到乡下?”方解惑立即摇头不止,“我可不去!去了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方解意嗤之以鼻:“所以说你这人没什么吃苦耐劳的精神,更没有抱得美人归的毅力。若是换了我,只要能娶到李姑娘,别说去乡下,就是去外太空,我也敢拼一把。”
“什么?外太空?”方解惑双眼一亮,忙问,“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好玩!”方解意哭笑不得,但仍跟他解释道,“你若去了那里,根本不用腿走路的,随着你的意念飘来飘去就行。只可惜,那里没有酒肉,没有美女,更没有李姑娘……”
方解惑听了,朝她翻个白眼:“那还是算了!相比之下,还是乡下更好一些。”
“是啊,所以,去乡下吧。你若觉得闷了,我还可以去跟你做伴。若是实在想墨初了,我还可以约她来住上三五日……”
“我去!!”一听说李墨初有可能会去,方解惑立即拍着桌案下定决心道,“为了李姑娘,我也一定去!”
方解意心中大喜,忙道:“既下了决心,就要雷厉风行地去实施。依我说,今儿就是好日子,你也读书累了,正好到乡下散散心,顺便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合适的房舍出手。当然,若实在没有现成的,只要周围环境优美、清静,邻居人美心善,咱们现盖也来得及。”
“好,听你的,我现在马上出门!”方解惑被方解意这一通蛊惑,书是越发读不下去了,紧忙着换了衣裳,就要出门。方解意哪里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急忙央求着也要一块跟去,并美其名曰:替他把把关掌掌眼!
方解惑一听,本能地摆手拒绝。可架不住方解意的软磨硬泡,最后又把李墨初搬出来说:“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喜欢什么样的屋子院子我也最了解,所以,不如带我去,挑一个她喜欢的,说不定她就爱屋及乌了呢!”
哎呀,说得对啊!方解惑一拍脑门,立即决定,就算回来挨一顿骂,也要带上方解意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一定有时间更,看看神兽好不好对付吧。
第16章
初夏时节,乡下的树木已现葱郁之势,就连田边地头的野草也开始疯长,而野草掩映下的野花也如七彩星子一般探出头来,似乎在眨着眼睛瞧你。
方解意坐在车里,一边走一边感叹还是乡下空间大,在野草地里打个滚儿也觉得舒坦。方解惑却越走越一脸苦相:“好是好,可就是没有好酒好肉,没有软席高踏。”
“怎么没有?”方解意正色道:“只要你想吃,什么样的美味都能做得出来!而且乡下食材新鲜,随取随用,还有比这更方便的吗?至于软席高踏,咱们有手有脚,自力更生就是。”
“你说得简单,”方解惑不满道,“咱又不是厨子木匠,岂能说做就做?再说我还要读书呢,哪有那么多闲功夫?”
方解意笑了,摇头道:“罢,都忘了你的正事。既如此,厨房上的事就交给我吧。至于其它,找现成的木匠来做就行。”
“你?”方解惑诧异,“你这马上就要出阁的人,能三天两头往乡下跑?”
“或许……能吧!”方解意挠了挠头,“我已经跟父母亲说了,想推迟婚期。等你和大哥都娶了亲,我再出阁。”
“居然有这事!”方解惑大叫“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再说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别忘了杨子澄现在可是御前的红人,好多家里有姑娘的王公大臣可都巴巴地等着选他做女婿呢!”
又来了!方解意挖了挖耳朵道:“这种话我都听腻了!总之我是有这个打算,至于能不能成,再同杨家商量商量再说吧。而眼下最要紧的呢,就是赶紧给你整个好地方,让你能安心读书!”说完,缩回到车内,只留方解惑一人在马上直瞪眼。
车子继续往前走,两人每看到一处田庄都要停下来转一圈,一来查探查探周围的地势地貌,二来也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屋子出手。总之转来转去,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没看到一处中意的。
方解惑有些泄气了,埋怨道:“虽然让你跟来是替我掌掌眼,可你也太挑剔了些。依我说,随便找处干净的宅子买下来得了,我还不知道能住几天呢!”
“那不行,我还打算来长住呢!”方解意盘算道,“总之,一定要有山有水,宅子也要宽敞,最好在庄头,不要太嘈杂。不远处还要有水塘,我得钓鱼……”
“行了,行了,你去找吧,我不陪着了,等你找到我只管付银子就是。”方解惑说完,拨转马头就想开溜。方解意眼疾手快,忙指着前面惊喜道:“二哥,你瞧,那里如何?”
方解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登时也觉得眼前一亮,忙调转马头,嚷嚷道:“这是最后一家,若是还不行,我真要放弃了。”说完,催马上前去打探。方解意也命车夫往前追,可还没等追上,方解惑又打马回来了。
“不成,人家根本就没有卖宅子的打算。”他道,“而且人家这是新宅,根本就不舍得出手!”
“这样啊?”方解意原本一颗兴奋的心顿时沉到了水底。但她不甘心,仍旧让人把车赶到了大门前。
这的确是一处神仙般的居所,它建于庄头,但与庄邻又隔不甚远。不远处就是一处水塘,此时新荷已出,塘面上一派勃勃生机。更难得的是,宅子比一般农舍宽敞,且是个二进院,虽然房前屋后空荡荡的,但也恰好合了方解意的心意,因为这样正好可以让她大施拳脚好改造成自个儿心目中的样子。
正在临湖而眺之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宅子的主人也恰好走了出来。方解意回头一瞧,见是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生得单薄细弱,眉眼精致,打眼一瞧,竟似个姑娘一般。再看身上,虽衣着陈旧,但却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个洁身自好之人。
方解意一时忘了规则,刚想迈步上前攀谈,就被方解惑一把推到了身后率先抢身上前,笑道:“这位小哥,我们又回来了!”
屋主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了身后的方解意,没有说话,转身就要回屋去,被方解惑一把拉住了。
“你开个价吧,”他道,“只要你肯割爱把这宅子卖给我们,价钱你随便开!”
呵,这财大气粗的。方解意忍不住在后面翻白眼。在这方面,她是个理智的人,虽说这宅子的确正合她意,但若是价钱上太过离谱,她也绝对不会做这冤大头。
想到此,终于忍不住凑上前道:“二哥说笑了,你哪里来的底气让人家随意开价?依我说,这位小哥是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因为咱们喜欢就哄抬价钱,是不是啊小哥?”说完,大胆地看向屋主人。
屋主人的嘴角明显露出一抹讥笑,随即转身道:“对不住,这屋子是我所爱,概不出售。您二位到别处转转吧!”
嘿,真是个死心眼儿!方解惑气得瞪了他一眼,但也无可奈何。
方解意虽觉得遗憾,但也能接受,只得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夺人所爱了。只是不知您隔壁这块荒地是哪家的?能否替我们牵个线,我们买下来现建一座宅子,咱们两家做个邻居倒也不错……”
“不好意思,这块地也是我家的。”屋主人淡淡道,“因为是祖上留下来的地,所以也没有出卖的打算。”
这样?真不巧!方解意咂咂嘴,感觉今儿这运气真不怎么好。于是她最后看了一眼身旁这座心仪的宅子和那块空地,终于遗憾地摇了摇头,对方解惑道:“既然事不凑巧,那咱们就回吧。”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方解惑也甚感遗憾,一边跟着她往回走,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道:“这小子真是个死心眼儿,宅子不卖也就罢了,那块地一看就是荒废好几年的了,白放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趁此机会出手!若是错过这么好的时机,将来可没人这么大方了。”
方解意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屋主人呆立的身影一眼,方道:“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瞧着这人的脸色不怎么好……”
话音未落,忽听后面有人喊了一声:“二位,请留步!”
方解意先是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急忙看向方解惑。方解惑的脸上也瞬间堆满了笑意,忙回身问:“怎么,小哥改主意了?”
这一次,屋主人一改方才冷漠的表情,迅速朝两人走来,待来到近前先郑重施了一礼,方道:“抱歉,方才是在下失礼了。之所以不肯出卖给二位,实在是这宅子和田地并非清静之地,怕二位因此惹上祸事,所以才……”
“哦?什么祸事,可否说来听听?”方解惑最是个爱管闲事的,一听这宅子和田地的背后原来还有隐情,登时来了精神。
屋主人无奈道:“若二位感兴趣,就请屋内一叙吧!”
方解惑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方解意的意见。方解意点点头,想着万一能把这隐情解决掉,或许这宅子就真是她们的了。
一行人跟着屋主人进了院门。才一进门,方解意就被吓了一跳,只见院内一片狼藉,不但破缸破瓦散落一地,就连墙角屋前也是杂草丛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处荒废多年的院子。方解意一脸诧异,再看向前面衣角翩飞洁净如玉的屋主人,竟让她生出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诧异,屋主人面露尴尬,无奈道:“姑娘没想到吧?这宅子表面看青砖墨瓦绿树红墙,似是一座清幽洁净之所,实际内里却如此零落不堪。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让生人靠近的最大原因!”
方解惑忙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屋主人叹息道:“说起来,都怪我无能,守不住祖上留下来的这份家业呀!”说到这儿,急忙伸手,请两人入内详谈。
方解意不想听这些污糟之事,只让方解惑一人去打探详情,她则随意在院内转了转,看了看大概布局,也知道屋主人当初建这宅子时,的确也下了一番苦功,可惜都未能如愿罢了。若是真能买下来,经过一番改造,定是另一番景象。
正在打算着,方解惑已然迈着快步出来了。方解意急忙迎上前问:“可有化解的办法?”
方解惑冷笑道:“不过是个区区庄霸,无足挂齿。”
身后的屋主人急忙作揖道:“既如此,此事就拜托方二公子了。待事成之后,庄某愿将这所宅子拱手相让!”
方解惑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路见不平,愿拔刀一助。至于这宅子一事……”他看了看方解意,方道,“若日后你真舍得割爱,那我们有一说一,绝不让庄弟为难!”说完,拱拱手,让他在家静候佳音,随即告辞出来了。
第17章
回去的路上,方解意问起这宅子背后的隐情。方解惑道:“那位庄弟说得没错,这宅子确实不清静。当然,问题不在他,而在于他庄上的那几个恶霸。”
原来,这屋主人姓庄名绪良,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当初祖上致仕后曾在这里置办了不少田地房舍,也算风光一时。可惜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太懦弱,导致这个家四分五裂。及到了他这一辈上,就只剩一所老宅,并几十亩薄田了。
他本也有鸿鹄之志,立志读好书考取功名,好重振家业。无奈家中十来年均不得安宁,先是老宅那边被庄霸借口霸了去,只得倾其全力到自家地里盖了这座宅子。可庄霸还不知足,仍旧不时前来骚扰打砸,所以这宅子里才如此破败不堪。
至于要卖,他内心确是十分不愿的。但若是有人能帮他除霸立身,那么就算把这宅子拱手相让,他也感恩戴德。至于他自个儿,大不了到荒地之上另盖一座简易房舍勉强度日就是了。
方解意听了,也是尤为愤怒,哼道:“咱们整日在京城里住着,只以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呢,没想到一个庄子里就有这等欺霸之事。既如此,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索性把这事儿好好管一管,也好还他一个清静!”
“说得没错!”方解惑道,“再说此事也于咱们有利,至少这所宅子应该可以买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