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无所谓,再快些也成......他好像说什么,她傻傻地,没听清,只是“嗯”了一声,他说什么都可答应。
顿时手一凉,热气呼呼的跑,是邵杰把她松开了,走到小区门口保卫室,问那位大叔,梅陇三村21号301室怎么走。
第二十八章 房屋风波
21号301室很好找,邵杰擎了门铃,嘟嘟两声......很快被接起,是个男人的嗓音:“找谁?”
邵杰报名身份:“主要来询问这套房产的一些情况。”那头沉默片刻,还是摁了开门键。
到了三楼,一对六十几岁的老夫妇站在门口等着,袁绮先把法院执行公务证出示给他们,老先生警惕性很高,让老伴拿眼镜过来,戴上仔细看了。邵杰脱下羽绒服,现出身上的制服和胸前徽章,他俩这才确信无误,面庞上浮起笑容,招呼进房换拖鞋。
袁绮和邵杰被领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围,一室一厅的房子带卫生间和厨房,约有五十平左右,因为不大,收拾的分外干净整洁,老先生坐在藤椅上,让老伴去泡茶,邵杰道不用客气,老先生不赞同:“有客人来招待杯茶是礼节,不是客气。”
袁绮笑问:“这里只有叔叔阿姨住么?”
老先生点头:“对的,只有我们两个住。”微顿又补充:“老伴有先天性心脏病,不好生育,我也无所谓,两个人过过也蛮开心的。”看到阿姨用托盘端了杯子来,立刻道:“不好讲了,她听到要难过......”
袁绮连忙起身去接过托盘,阿姨很热情:“你们喜欢吃苹果还是香蕉?”
袁绮笑说:“真的不用忙。我们坐坐了解些情况就走了。”她便在靠窗帘的椅子坐下,挨着老先生。
邵杰道:“梅陇三村21号301室,也就是这套房,建筑面积为50.45平方米,是房主秦姗2015年动迁安置所得。如今秦姗因民间借贷纠纷一案败诉,原告申请对她进行强制执行。我们在核查其名下所有财产时,发现不动产还有这一套房子......”
老先生急了,打断他的话:“大错特错,这套房子秦姗和她的娘已经卖给我们了,我们才是产权人。”
邵杰温和道:“能麻烦让我看一下房产证么?”
老先生已经脸红脖子粗,大声嚷嚷:“我没有房产证,但我有法院的判决书,判决书讲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那位阿姨也气得脸煞白:“为了这套房子,我们花了一生的积蓄,哪想得老都老了,还要打官司。我们也不想的呀,想起来真作孽啊!”
邵杰知她心脏不好,就给袁绮使个眼色,袁绮会意,笑道:“阿姨你不要着急,我们就是来核实信息准确度的,是你的谁也拿不走。刚才老先生提到有法院的判决书,能给我们看看么?”
“可以,可以!”阿姨扶住椅背要站起来,估计是太生气了,有些腿软,袁绮上前去搀扶她。
“你没有忘记搁哪里吧?”老先生不放心道:“在衣柜当中靠左的抽屉里,和存折身份证摆在一起的。”
“他当我有老年痴呆症了!”阿姨跟袁绮抱怨:“我一直记得牢,他倒是常忘记。”到了卧室里,她打开衣柜,取出用塑料袋包的一叠东西,又道:“妹妹,我老花眼看不清楚,你自己找。”
袁绮“嗯”了一声,找判决书没谁能比她快的,毕竟天天见,她拿起来看,阿姨去开灯,
“啪”的房间亮堂起来,等她看会儿,又有些担心地问:“没啥问题吧!”袁绮已经大致过了一遍,笑道:“判决是你们胜诉的。”
她走到客厅里,把判决书递给邵杰,老先生见阿姨没跟来,问道:“老太婆呢?”
袁绮回答他:“阿姨讲听到这桩事情,心脏就跳的快,在房里不出来了。”老先生有些不放心,讲要去看看,起身往卧室里走。
邵杰一目十行仔细看完,道:“秦姗这套动迁房是2009年所得,根据动迁安置房管理规定,在取得房产证三年内,不得转让、抵押,但2012年在未满三年规定的情况下,秦姗便把这套房子经过‘我爱我家’房产中介卖给了郭康宝夫妇。并且通过三次付款方案中的两次,获得卖房款80万元中的73万元,还有尾款7万元等办理过户当日支付。然后郭老夫妇就将该套房装修后搬进来居住至今。”
袁绮点头道:“所以买卖协议里特别约定,该房屋上市交易日期十个工作日内去房产交易中心办理过房,但是日期到后,秦姗一直没有履行过户手续,一直拖到老夫妇告到法院,拖了有3年吧!”
老先生恰走过来,听到他们谈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们讲,买这套房子真是要去我半条命啊!”
第二十九章 房屋风波下
“年纪大的人最怕烦。”老先生道:“我近七十岁了,拿出毕生的积蓄买下这套房,为的就是安享晚年,哪想得却给自己背了一身债。”
袁绮看着判决书,思索会儿问:“老伯伯,我看到民事判决书上,虽然被告是秦姗,但她却有个委托诉讼代理人,名叫张淑芬,就是她的姆妈。在调解和开庭期间,秦姗都没出现么?”
老先生点头:“是的,我就四年前买房子时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未见过,当时秦姗由她姆妈陪着,都是上海人嘛,看着清爽相的,听讲小姑娘蛮能耐的,一直生活在国外,还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我和老伴一生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总觉着有知识有文化,是最值得信任的,所以当时也未多想,房价差不多就拍板买下来,哪晓得临近古稀,还被读书人给坑一记。”
他讲的时候并没有唉声叹气,倒故意有些幽默,或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这把年纪还能够勇敢正视目前的困境,并积极应对。
不好再多打扰,邵杰他俩告辞出来,朝小区门口走时,袁绮恍然说:“我知道为啥张惠珍吵闹的最凶了?”
“为啥?”
“判决书里,秦姗在与郭康宝夫妇签定卖房合同后,又私自将该房抵押给她的四姨张惠珍,并且在房产中心,将张惠珍核准登记为抵押权人,数额为一百万。”
邵杰插话进来:“你注意一个细节没有,这趟倒是通过银行转帐方式支付的。秦姗倒是有张工商银行卡,但没有钱款往来记录。”
袁绮记起来“秦姗和娘舅阿姨的借款都是用的现钞,是呀!判决书上特意还注明,具体转帐的银行卡想不起帐号也不晓丢哪去了,交易明细记录也没有查到。”她思忖:“签定买卖合同时,秦姗的姆妈张淑珍也在,难道转到她的卡里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一切以判决书上的为准!不过等回去后,还要抽时间再问问张惠珍具体的情况!”
袁绮点头:“这对老夫妇是最无辜的,因为这套房已被设定抵押,他们更不可能替秦姗还钱给张惠珍,所以没办法办理过户手续,一直拖到现在,虽然住在里面,但房产证却没有,只有一纸判决《房地产买卖协议》有效的法院文书。而张惠珍也晓得自己上当欺骗了,这套房子不可能给她,反白担一个虚名,所以她在兄长姊妹中闹的最厉害。”
邵杰赞同她的分析:“我们一定要找到秦姗,只有把欠钱还清张惠珍,涤除抵押,郭老夫妇才能和秦姗办理产权过户手续,真正拿到属于他们的房产证。”
袁绮微笑道:“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更加沉甸甸的。”
邵杰也笑了,扬手招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刚开了空调,对比突变的气候,确是暖和如春。
才回到法院办公室里,邵杰就被叫去开会,李元刚收到民事庭转来的一件强执案子,堆满一桌子证据材料,看到袁绮问:“怎样?公司里有见到秦姗么?”
袁绮摇摇头:“空跑一趟!直觉那家公司并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李元挺理解的:“看来有的跑了!要打持久战!”指指桌上的卷宗:“旧的没去,新的又来!”
“新的案子是什么?”袁绮边问,边打开手提电脑,登录执行办案系统。
李元道:“是一家软件公司,经营不善导致关门,欠有五十名左右员工的薪资,通过法院起诉如今要求强制执行,涉案金额高达两百万元,不过我在系统里查过了,该公司帐户是空的,办公场地是租来的,也没有有价值的固定资产,一块无从下嘴的硬骨头。”
袁绮笑道:“邵法官总有办法的。”她肚子咕噜咕噜响,中午心中有事,随便吃了点,也没胃口,此时倒饿了。
第三十章 海兰的少年案
全家便利店到下午时,货架上几乎卖空了,袁绮没得选,拿了一盒虎皮蛋糕,再要一杯热咖啡,咖啡现煮,她等的时候,看见海兰靠墙坐着养神,面前一桶方便面,也在等泡开。
她端着咖啡在海兰面前坐下,笑问:“中午没吃饭?”海兰睁开眼见是她,弯起嘴角:“有个案子今天开了一庭,完美错过中饭。”揭开盖,热腾腾的香味散出来,袁绮有些后悔:“早知也买方便面了。”
海兰把塑料叉子掰直,笑道:“不健康食品,能不吃就不吃。”一阵风吹的玻璃门开了条缝,两人都往外望,树叶和塑料袋被吹上了天:“上海真是没有秋天,昨天还穿裙子,今天就套羽绒服了。”
“可不是!”袁绮最赞同:“我上午和邵法官出去办案子,就穿一件薄呢大衣,简直被冻成狗。”
海兰开玩笑道:“邵法官没脱羽绒服给你披上?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你也说是偶像剧!”袁绮咬口蛋糕嚼着:“我们学法律的,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
海兰问:“你们去办什么案子?”
“还是秦姗那件案子,一家门人间蒸发,现在只能抽丝剥茧,不放过任何线索,希望可以找到她们。”
海兰有些不理解:“说起秦姗长在海外,剑桥大学毕业,国内也缺这样的高端人材,若有心找个工作,待遇必定丰厚,为何却走上诈骗这条道路?我在未成人案件综合审判庭待的越久,越觉得这和原生家庭的教育脱不掉干系!”
袁绮起了兴致:“这怎么说?”
海兰道:“就拿今天庭审的案子来讲,一幢住宅楼里,七楼的张姓阿婆常带五岁的孙子强强,到八楼邻居陈阿婆家串门,陈阿婆好客,把家里的零食还有玩具都给强强吃和玩。陈阿婆有个十二岁的小孙女,有天说带强强在门口玩,两个阿婆也没在意,后来小孙女讲强强要自己玩,她就回来了,张阿婆到处找不到孙子,只得报警,调出小区电梯监控录像,小孙女在电梯里把强强暴打,又拖上顶楼。警察在楼下灌木丛里找到强强的尸体。审问小孙女为何要这样做,她说讨厌强强来分她的零食和玩具,就想给他个教训。”
袁绮怔了会儿:“她才十二岁。”
海兰“嗯”了一声:“她的监护人也是这样的话,她才十二岁,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懂。但她对强强伤害的手段却极其残忍,哪像个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袁绮想想说:“不过,刑法规定14岁以下未成年人不负法律刑事责任。”
海兰道:“她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阿婆在照顾她,也是长期溺爱没有进行行为管教和约束,才会发生这起悲剧。通过庭审我看她父母仍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怪张阿婆,如果不带强强到他家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也是受害者。”
袁绮气笑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生意做的倒很成功,夫妻俩才下庭就在订飞机票。仍旧把小姑娘丢给陈阿婆来带!”海兰无不担忧:“这样长此下去,小姑娘极易形成反人类型人格障碍,日后会成为校园暴力或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父母不作为,心情很难受。”
袁绮安慰她道:“刑法也有规定,虽然不负刑事责任,却责令家长或监护人严加管教,若做不到,可进入工读学校或收容教养所,还是有办法挽救的。”又问:“可以让张阿婆起诉陈家承担赔偿责任,我看他们那么爱钱,总会清醒些吧!”
俩人正讲着,感应门缓缓打开,四五个法官说笑着走进来,袁绮一眼就看到了邵杰。
第三十一章 恋爱的味道
邵杰没发现袁绮,倒是执行二厅的林睿法官买烟时瞟到,胳膊肘撞他一下,呶呶嘴。
邵杰这才看见袁绮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吃东西边和人说话,抿着嘴笑,似乎也没注意到他。店员正在补货,他买了一包饼干,一块黑巧克力,要了咖啡,林睿在说他手里的案子,他分神听着。
店员递来煮好的咖啡,持着朝袁绮和海兰走去,林睿跟在后。
袁绮表面若无其事和海兰聊着,目光却悄悄朝他瞥,见他和林睿朝这边过来,便利店就摆了两张小圆桌、各两把椅子。另个有人占位,她忙把蛋糕全塞进嘴里,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笑道:“我们好了。”海兰呛了口面,她可没好.....抬头看她频频给自己使眼色......这只舔狗!不情不愿的端着杯面起身,林睿一屁股坐下:“嗳,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邵杰想袁绮误会了,他过来只是想.....不过解释为时已晚,笑了笑,没说什么,擦身而过时,袁绮觉得手心被塞进个硬物,有些吃惊,他倒拉开椅子坐了。
她把空的咖啡纸杯丢进回收桶内,见海兰则似笑非笑把她打量,面庞一红:“笑什么?”
“手里是什么?我可看见了。”海兰啧啧咂舌:“我看的不要太清楚。”
“小声些。”出了便利店,袁绮佯装镇定给她看,是一大块黑巧克力。海兰追问:“邵法官平白无故为何送你巧克力?送就送吧,还偷鸡摸狗的。”
袁绮拆着巧克力,说道:“什么偷鸡摸狗的?真难听!”
海兰哼了一声:“我有说错么!偷你这个小菜鸡、摸你这只小舔狗。”
袁绮噗嗤笑起来,这也太夸张,咯嘣掰了一半巧克力给她:“甜甜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