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执行人——大姑娘
时间:2022-07-30 06:45:59

  陆雪峰自知理亏:“对不起......她说我要是通知法院就再也不见,我实在太想念她了,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你这么地爱她?”
  “是吧!她并不是我见到最漂亮最有能力的女人,可她就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我说不好,但确实吸引的人离不开她!”
  袁绮不想听这些:“她找你做什么呢?”
  “她想去崇明岛旅游......在她失去联系前,我们有过这个计划,她希望能完成它!”
  “那你们去了?只有她和你?”
  “是的,我开车带她去的!”陆雪峰接着道:“我们主要去了森林公园和湿地公园,虽然是冬天,万物凋零没什么看头,但我们都非常高兴,发自内心的!”
  “你们是当天回,还是在那住了一晚?”
  “住了一晚!崇明岛很大,一天玩不够的,我们都很珍惜这次旅游。”
  袁绮莫名想到了林红卫,然后问:“她和你住在哪里?”
  “本来我们是想住星级度假酒店,但她被限制了高消费,便住在港西镇上的一处叫途缘的民宅客栈。”
  林红卫在建设镇的雪家庄生态园,还是有距离的,应该没那么巧合。
  陆雪峰还道:“那晚我们吃了红烧羊肉、酒糟烧鱼,白斩鸡,还喝了崇明的老白酒,我当时有些醉,醒过来不知几点了,应当是半夜的时候,秦姗没有睡,站在窗前,我问她怎么不睡呢,她说外面的霓虹很漂亮。我想这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她的表情看去并不激动,还带着些许愁容。我觉得她一定是为积欠的三百万而心神不宁,我跟她说,你手上那些钱还有多少没有花完,亏空的由我来补上,这些年我在工作中也有存钱,原是想结婚买房用的,但现在可以先拿出来帮助她。”
  袁绮凝神细听着,听到这里是有点感动的。
  “她当时就哭了,抱着我哭了很久,把我的衣襟都浸透了。”陆雪峰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艰难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可从崇明岛回到上海后,她却再次地消失,手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
 
 
第八十九章 与过去和解
  一名自称姓苟的老师接待了袁绮和李元,听明来意后,将他们领进办公室,让先等候会儿,她去档案馆查找历史资料。
  窗前摆放着花瓶,插着几枝鸡油黄的腊梅,都绽开了,香味新鲜而浓郁。
  李元喝着茶,袁绮则在想陆雪峰挂断手机时的话,他说:“你们要是能找到秦姗,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帮助她!”
  袁绮突然有些怨秦姗了,归还钱款已不是问题,明明可以结束这混乱的一切,让所有人回归到正常生活中,也包括她自己。
  可她偏就不肯,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目的,非要把一众拽入更深的漩涡之中,陪着她卷进不明的方向。
  李元一杯茶喝完了,进来的并不是先前那位老师,她姓宋,年纪四五十岁,戴眼镜,齐耳短发,很能让人联想起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形象。她先开口问:“秦洁她出什么事了?”又解释说:“我曾经是她们班的铺导员,苟老师刚才一问,我就记起她来了。”
  袁绮尽可能简单的叙述事情经过,宋老师听明白后,很肯定道:“她是2004年申请英国诺丁汉大学的交换生,后各方面都达到境*外高校的要求,于2005年批准去往英国两年。”
  李元试探性地问:“秦洁和同学相处的怎样?”
  宋老师想了想回答:“她性格很孤僻,不愿和同学交往,一直是走读,因为上海学生嘛,有家可去,所以也没有强制住校的要求。不过,如果早知道她有抑郁症,是不会批准做交换生的。”怕他们听不懂,补充道:“交换生对身体条件是有要求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有抑郁症的?”
  “秦洁从英国回来后,当时申请了保研,按她的各方面成绩,是没有问题的。”宋老师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后来是收到同学的匿名举报,说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诱因是曾遭受继父的性侵,还怀孕流产过。虽然我们尽力的掩盖,但流言还是传播了出去。这对她当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保研也没有通过。”
  袁绮问:“能查到是哪位同学举报的吗?他又是从哪里听说?”
  宋老师摇头:“很难查找!但秦洁确实很可惜,她特别聪明,学习优异,如果不出这样的事,前途是一片光明。”
  与她告别后,袁绮和李元走在校园里,丽娃河静静流淌,石砌的岸边摆着黑漆雕花的长椅,这样冷的天,仍有三五学生坐着说说笑笑,有看书的,还有捧一把蜡梅瓣蕊放河里掷,不远处的操场在打篮球,时时传来呐喊砸球声。
  袁绮走在秦洁曾经走过的主道上,去体会她曾经有过的心情,象牙塔与她也非是一方能守的净土,她悲惨的人生无可逆地跌向深渊,在这途中没有谁伸过援手拉她一把,她自杀、却也尝试自救,去医院、吃药、做心理咨询,似乎作用不大。
  袁绮觉得难以言喻的难过,秦姗已然并不那么重要了,她的整个儿思想都在秦洁的身上。
  晚间回到家,不期然见到四个姨姨都在,袁母眼眶发红,都沉默着没有讲话。
  “这是怎么了?”袁绮问,以为她们又争吵过。大姨站起身,简短地说:“外婆走丢了,你爸爸和姨夫们都出去找寻,我们也去。”再看了看袁母,没讲什么,径自往外走,另三个姨姨也跟随在后出门。
  “怎么会走丢呢?”袁绮问姆妈,听她道:“吃过晚饭,老娘一直嫌胃胀,我就带她在小区里散散步,遇到居委会刘书记,和她讲了两句话,一转眼功夫,你外婆就不见了。”
  袁绮的心直往下沉,外婆患有老年痴呆,走丢掉非同小可,又问:“报警没有?”
  “报过了!”袁母站起身去玄关处穿鞋子,一面低着头道:“饭都热在锅里,你自己吃!我也去找找!”
  袁绮哪还有心情吃。
  保安查过监控,外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小区往西边去了。西边有商场、写字楼、宾馆、饭店和住宅楼,算是个较繁华的街区,来往的人流也多......袁绮实在不敢想,给邵杰打电话告诉外婆走失的事情,他问:“你在哪里?”
  “在小区门口!”
  邵杰让她不要离开,大概等有五分钟,他骑摩托车过来,袁绮坐上去,俩人沿路段仔细搜索,当然也看到姨姨姨夫找寻的身影。
  纵然这样也未果,华灯初上,夜幕深邃,冷风直往脖颈里灌,浑身都要冻僵了,袁绮接到大姨的电话:“派出所打来的,长虹医院刚收治了一位出车祸的老太太,身上有联系地址和电话的字条!”邵杰听后急忙调转车头。
  他们赶到医院时,袁父袁母还有姨姨姨夫也都在,围着警察和肇事司机吵吵嚷嚷。
  袁绮看到那警察面熟,一下子认出是上次去心理咨询中心时,被他逮住扣三分罚两百的那位。
  他已不认识她,皱着眉头做笔录,并还原了车祸始末,老太太不看红绿灯乱闯马路,负主要责任,司机车开太快没注意路况,负次要责任,护士出来大声问钱付好没有,老太太腿撞断很严重,需要马上手术。
  一众这才慌急慌忙要往收费窗口去,邵杰已拿着收费单据之类走过来,他付过了。
  “嗳,还是绮绮的男朋友关键时刻顶用!”大姨松口气夸赞。
  外婆很快被送进手术室,袁父和几个姨夫往医院外抽烟,邵杰则去给袁绮买饭。
  走廊里五姊妹坐一排儿,袁绮则站在窗前往下望,医院门外停满排队的出租车,马路对面有肯德基、永和大王和真功夫,招牌又闪又亮,千里香馄饨和沙县小吃也混迹在其中。她听到姆妈道:“这次是我的错!没看好老娘,想打想骂随便你们!”明明是理亏的话偏说的理直气壮,她姆妈就是这个脾气。
  小姨先开口了:“二姐说什么呢!老娘有老年痴呆的病,照顾起来是不容易,出意外么在所难免,怪你做啥?”她又道:“要是换我照顾,不出三天,老娘就不晓跑到了哪个南天门!”
  这话说的不合适宜,却缓解了彼此紧张的情绪,都撇起嘴角微笑。
  三姨四姨站起身要走:“老娘住院啥也没准备,一楼有超市,我们看需要买点过来。”小姨也跟在后面去了。
  大姨坐到袁母的身边,想了会儿才道:“大江的去世......我们都很难过,尤其老娘,你是不晓得,她最疼大江,一直说以后不要我们养老,要跟着大江过,要大江给她养老。突然就得癌症去了,最受打击的也是她,经常背着我们哭,眼睛也是那几年坏掉的,她一直接受不了,明明没缺吃缺喝,还常悄悄塞钱给大江。怎会胃就生毛病了呢!你回来骂我们、怨愤她,她一字不吭、不辩驳,她心底其实比谁都责怪自己没把大江照顾好。后来她坚持去养老院,不是讨厌你,是没办法面对你!”她说着眼眶湿了。
  袁母也在流泪。
  大姨接着道:“生老病死实在没办法!就像老娘这趟,你照顾再精心,总有出意外的时刻。这些年里,你记恨我们,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让你发泄出来得解脱。不过,我们一年年变老,你看绮绮现在都有男朋友了,老娘也不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们能不能放下心结,大家不要见面像仇人,和和乐乐的吧,说到底,我们终归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
  她去握出袁母的手,袁母这次没有挣脱!
 
 
第九十章 大结局 (上)
  刑侦大队传来消息,张淑芬自首了,承认五年前张如珍煤气中毒致死是她所为。
  不知是谁将这个案子泄露给了新闻坊,晚间报道虽然极简,但仍引起了热议。
  袁绮难以置信,邵杰索性带她往看守所去,张淑芬被羁押后审,抵达时,郭亮等才刚提审结束,看见他们笑问:“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
  “定案了么?”邵杰更关心这个。
  郭亮把他拉到旁边,压低声道:“案子还在侦办阶段,就被媒体报了,也不晓是哪个杀千刀干的好事,章队长把我们狠批一顿,警告说这张嘴要严防死守,再听到有消息透出去,每个人记大过处分!”
  “我就问张淑芬杀人是否证据确凿?”邵杰揽住他的肩膀问。
  “唉哟!你快放开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当心小情人吃醋!”郭亮甩开他的手:“当年谁说的,兔子不知窝边草,你倒好,把自己窝前都薅秃了。”
  “这是窝边草么?”邵杰也笑了:“你别左右言其它,到底怎样?定案了么?”
  “嗳,真不能说!”郭亮一拍大腿道:“大哥,不能张淑芬说她杀人就杀人了对吧!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可不能认定有罪,我们还需要收集到物证、书证、证人证言、鉴定书等材料,查证属实后才能定案。这是五年前的案子,当年以排除非它杀结案,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查起来艰难啊!况且,光听张淑芬的那点说词,就有疑点!行罢!不能再多说了!”
  邵杰笑道:“行啊,专业知识掌握的不错!”
  他俩说着话,袁绮没想到会碰到张根发张慧珍几个,他们是来探访张淑芬的,老远就听到讲话声,无非是张淑芬心肠歹毒,连亲妹妹也敢毒害;张淑芬忘恩负义,没有他们同意她回来,不照样还在新疆吃沙喝风;张淑芬上梁不正下梁歪,张淑芬喂不熟的白眼狼,张淑芬......见到袁绮怔了怔,张慧珍语气很冲:“袁法官,你早就找到张淑芬母女了?怎么不通知我?你是在包庇她们么?我要去投诉你!”张成英拉她衣袖,让她不要再讲了。
  袁绮懒和她废话:“秦姗是被强制执行人,张淑芬和秦洁与案子无关,不经允许,我无权向你们透露她俩的行踪。”
  张慧珍还要说,被张根发一把推开来:“怎么跟疯狗一样,逮到谁咬谁?你闭上嘴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又朝袁绮陪笑道:“袁法官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这炮仗脾气,一点就炸!我们呢,唯一想知道,张淑芬既然找着了,那秦姗呢?她在哪里?”
  袁绮道:“秦姗和张淑芬秦洁并未住在一起,她俩也不知秦姗的去向,当然,这可能不属实,所以我和邵法官今天来见她,也是想再次劝她说出秦姗的下落。”
  张根发脸色说变就变,整个人阴沉沉地:“袁法官不是我说你,你要我们怎么样,我们全力配合,就是希望能尽早找到秦姗,把诈骗的三百万还回来,你们是一拖再拖,讲起来东奔西忙没有停歇,偏偏就寻不到人,我代表妹妹们郑重的告诉你,我们不要听过程,我们只要一个结果!没有结果,我们就要去信*访、投诉,在法院门前拉横幅,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物,还没谁敢在我面前耍花腔......”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邵杰打断道:“你们这个强执案由我负责,袁绮是我的助理,要信*访、投诉、拉横幅尽管朝我来。”微顿,冷声道:“申请法院强制执行的期限是六个月,你们这案子还有一个月才执结,现在胡闹什么?”
  郭亮也拔高了嗓门:“在看守所吵吵什么?没看到墙上肃静的告示牌?情节严重的拘留十五天,也想进去是吧?!”
  “是是是!”张根发立刻软服下来:“我是一时发急失了分寸,是我不对,我道歉!”
  袁绮实在看不起他,打心眼里为曾经觉得他不错而不值。欺软怕硬,色厉内荏,为虎作伥......从这也能将张淑芬母女的凄惨遭遇窥见一斑。
  没谁再吭气了,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坐在廊道椅子上,每次铁门咣当的关阖似回声般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都让人心惊肉跳,终于见到看守员走出来,他道:“张淑芬谁也不想见,更无话可说,请你们回吧!”
  回程的路上,邵杰看出她的闷闷不乐,开解道:“无论是怎样不堪的遭遇,都不该以犯罪为手段!这是法制的社会,触犯法律必定要付出代价。张淑芬的案子,郭队说很复杂,主要是太久远,证据不足,还有疑点,就看接下来他们查的如何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是最公正的展现,还是那句话,不要带入私人情感,否则你会更难过。”
  袁绮沉默,她目前还做不到邵杰所说的理智。一回到法院,邵杰被叫去开会,她忙着写工作总结,直到快下班时,才看见手机里有数个未接电话,是杨鸣打来的,和陆雪峰一样,他们虽互加了手机号码,却从未联系,不由心里觉得奇怪,想必是有急事找她,便顺手拨过去,几乎同时被接起:“杨老师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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