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遥舟无据
时间:2022-08-02 06:35:59

  他们兄妹二人,倒惯会给人安罪名的。
  静影取出从袖中取出一支木簪,想要上前,果不其然被寒枝挡住了,静影咬唇,将木簪递给寒枝,娓娓道来:“我也有哥哥,知道大小姐护兄心切,可我走到如今皆非我心中所愿,我只希望大小姐不要怨恨我,这是我亲手雕刻的木簪,还忘大小姐收下,也算是我偿还大小姐昔日对我的恩情。我这便走了。”说罢便要离开。
  绣鞋刚刚踏出院落,桓思飞便开口:“你所求什么?”
  桓思飞到底是桓槊的亲妹妹,因此无论府上人怎样的讹传,说大小姐一直生活在大人的庇佑中,心无城府,静影都始终记得,她是桓槊的妹妹。光凭这一点,便足以断定,桓思飞并非什么心思单纯小姑娘。
  “你以前从未刻意对我解释过这些,今日来也不是专程为我解释这些的吧。”桓思飞淡淡道,而后缓缓从秋千上下来,走到静影背后。
  “算计哥哥不成,便来算计我?”她嗤笑:“可我还会那么蠢得让你算计两次么?”
  静影转过身来不卑不亢:“我从未算计过您,不论您相信与否。方才我所言,字字出自肺腑,我本就不愿留在桓府,今日我来,不过是想求小姐放我一条生路。”
  “奴婢不愿留在大人身边。”字字珠玑,却又字字出自肺腑,静影觉得自己好久没有那么畅快地言语过了。
  这座大冢宰府,竟将她困得死死的。虚掷光阴,苦心谋求数日,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静影便是死也要碰一回这铜墙铁壁。
  桓思飞似乎未曾想到,静影会这样形容她与兄长的关系,惊愕之余,心中竟生出一丝雀跃来。
  “你当真不喜欢哥哥?”她这话虽问得奇怪,可静影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自然从来没有过。”她对桓槊,只有恨意,若非桓槊,自己又怎会被囚禁于大冢宰府,又怎会不明不白的沦落到魏都,这一切都是桓槊所赐。
  “可你是哥哥新宠,这些日子来一直陪伴在哥哥左右,府上下人也都称呼你作‘静姑娘’,难不成你一直在欺骗哥哥?”桓思飞半信半疑,目光暗含打量。
  静影摇摇头:“奴婢没有欺骗大冢宰,奴婢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为之。”桓思飞半信半疑,竟直接哂笑出声:“桓府泼天的富贵,谁能割舍下呢,你吗?”世俗之人岂会置眼前富贵于不顾。
  静影跪在地上,给桓小姐磕了三个头:“当日静影流落魏都,是小姐施救给了静影一个安身之所,这三个头是谢大小姐救我于危难,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荣华富贵,所求不过简单的生活,静影只是想活下去,可是留在桓府,也许活下去都不成了。”桓槊权力在握,她不过一个奴婢,生杀予夺,皆在桓槊一念之间。
  桓思飞思虑良久,最后淡淡道:“起来吧,本小姐不需你的谢意。”
  静影试探问道:“那您这是答应助我了?”
  寒枝赶忙拉住桓思飞:“小姐不要,她一向狡猾!”
  桓思飞却将她的手扯下:“寒枝。”桓思飞一步步走向静影掐着静影的脖子,突然笑道:“你若是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若是她再回来,只怕桓槊饶不了她。可静影本就没有再打算踏足魏地,因此毫不犹豫地点头起誓:“若我有幸离开桓府,终我一生将不会再回魏都,更不会出现在桓大人面前。”
  桓思飞听完她的话,似乎有一瞬间愣怔,可转而神态恢复如常,背过身去,示意静影她可以走了。
  “小姐,她走了。”寒枝小心翼翼提醒,桓思飞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院落门前的那条鹅卵石小路,静影方才才从上面走过。
  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出头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也是这么一个日子,“他”身着鸦青色的长衫,虽面色狼狈,衣衫褴褛,但彬彬有礼,谦逊温和又狡黠聪慧,若她是“他”,该有多好。
  “她送的簪子呢?”桓思飞问到,寒枝忙不迭将簪子奉上,还忍不住挖苦几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做工更是不行,和小姐您的首饰相比,不知逊色多少,还是拿给奴婢去扔了吧。”
  桓思飞却摇摇头:“不必,收在匣子里吧,算是个......教训。”
  “小姐,她方才同簪子一起,还递给我一封请柬!”寒枝嚷道,桓思飞将那请柬展开,看到里头的字,不禁将手中的请柬捏得更紧了些。
  四月初八,下个月便是了。
 
 
第16章 愉悦
  “今日去了哪里?”桓槊又来了她这里。
  借着一点如豆灯火,静影正在描摹一幅画,陈国还在时她贵为公主,从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计,但她是太子亲妹,陈国嫡长公主,自然也不能和妹妹们一般,耽于享乐,但是深宫寂寂,长日无聊,琴棋书画便成了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现在这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静影下笔,将最后一点山水颜色上好,转头正对上桓槊的目光。
  “画得不错,颇有古风。”初时,静影便知道桓槊并不是只知弓马骑射的武夫,没了兵权,他的心机和计谋也足以能令他站稳朝堂。况且这兵权只不过是暂时移交到了魏帝手上。
  “陛下也很喜欢画这些山水花鸟。”他若有所思,看着静影,烛光荧荧,她的珍珠耳环摇摇晃晃,似要坠下,桓槊凑近了,取下珍珠耳环,随手抛掷在地上,然后含住静影小小的耳垂。
  “啊……”静影不禁嘤咛出声,她从不晓得,耳垂之处也能那么敏感,被他一下含住,便变得通红,耳边湿濡之感越来越清晰,五脏六腑间似乎有一根羽毛在骚动着,桓槊伸出舌尖,舔了舔那耳垂。
  他将她一把抱起,扫开桌上的一切,砚台被毫不留情的摔落在地,发出好大的声响,他作势要掀开静影的裙摆。
  静影连忙开口:“大人,我的画!”
  桓槊并未打算停住自己的动作:“大人我赔你一幅!”便要继续,言语之间似乎有所不耐,手下的动作也越发急切,见静影衣带死活解不开,桓槊眉头一皱,竟直直撕破,静影捂着胸口,白皙的肌肤裸在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冷意令她脑子“嗡”得一下清醒过来。
  “大人怎么了?”静影避开桓槊的吻,他的头一偏,这个吻便落到静影的脖子上。
  今日下朝之后,御史大夫不怀好意请他去了凝香楼。朝堂中无人不知,桓槊是从不去青楼妓坊的,可自从他交了兵权,现下陛下又改立李大人为丞相,御史大夫自诩清流,素来与桓槊面和心不和,瞧不上桓槊出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不落井下石呢?
  “是胡姬的味道?”匆忙之下,静影脱口而出,方才桓槊靠近时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不像是坊间卖的香粉味道,有些辛辣刺鼻,再加上桓槊今日夜深才回府,定是在外处逗留,静影便猜测胡姬的味道。
  桓槊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住了,他目露危险,捏着静影的下巴,眉目上挑:“你怎么知道?”
  其实她也不过是赌一把,没想到竟真的给她赌对了。
  桓槊今日颇不对劲。
  “大人讨厌胡姬?”她大胆猜测。
  桓槊没了兴致,整了整衣襟,放开了牵制住静影两条胳膊的双手,他知道静影心中不愿,所以也是只管下狠手,静影手臂被他按过头顶,雪白的皓腕上留下一条红痕,静影将衣裳拢好,身体还忌惮着桓槊方才的疯举,忍不住微微发颤。
  美人身形单薄,因为恐惧而更显柔弱,桓槊却冷笑一声道:“自作聪明。”
  她面如优昙,昂首在他面前,脖颈纤细如白色羽禽,因为被掐住脖子导致呼吸不畅,而面露痛苦之色。
  不过自始至终,静影都没有呼过一声痛,更没有求饶。
  “替我更衣。”他似乎是要在此歇下,掐着静影脖子的手陡然松开,胸腔中立刻涌入大片新鲜的空气,静影大口呼吸,涨红的脸总算恢复了常色,但还是要比常人更苍白一些。
  她不敢再违逆桓槊。
  此人脾气琢磨不定,倒和坊间传闻一模一样。
  桓槊性情不定,阴鸷暴戾,尤其今夜。
  静影缓缓走到桓槊跟前,依照规矩,下人伺候更衣,应当跪于地上。
  此刻人为刀俎,静影只得屈辱的跪在桓槊身前。
  他站得很近,静影双手环住他的腰,解开他的革带,桓槊武将出身,自然用不惯文官用的玉带,只是北魏的官服同南陈的官服相比更为简便、容易解开。
  他腰间没有挂许多饰物,只一柄小小的金刀,想来是用来防身的。
  静影的手指触及到那金刀时,只感到一片冰凉,倘若她此刻抽出金刀,再将金刀刺入桓槊胸前,是否能够将他一击毙命?她不禁漫无目的的想象着,然而因为因为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桓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道:“你在想什么?”目光直视着她的,答案昭然若揭。
  她的手指微颤,手心似乎因为紧张而生了些汗意,然而桓槊只是握着她的手腕,并未注意到她的掌心。
  静影暗暗沉了沉心,将头低下,露出纤细的脖颈,相处之时,她发现桓槊似乎很是喜欢自己的脖颈,每每多次流连,想来脖颈是一个人全身最为脆弱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便能拧断她的脖子。
  果不其然,桓槊见她如此动作,不免卸下了些力气:“勿要多做无用之事。”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她所思所想不过徒劳,待他腻味之后,再甩开手。桓槊如是想到。
  “靴子怎么不脱。”他坐在床榻上,一只脚翘在静影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将静影压得腰往地面一弯,桓槊捏着她的下巴,印上一吻:“有你这样的美人,大人还需要什么胡姬呢。”
  他还不想她死,至少当下来说,如是。
  视线凝聚处,入目一片滑腻雪白,他好整以暇看着静影慌乱无错的要去遮,偏偏恶意的用脚勾着静影的下巴:“不许遮。”
  于是便只能任其而去。
  等到桓槊大饱眼福,他才懒懒道:“不知陈国那位嫡公主脱去衣裳,是否也如静儿你这般香软可口?”他意有所指,盯着静影看了许久,见她没有丝毫反应,顿觉索然无味。
  前些日子松奇送来一封信,说是记载陈国旧事的案卷已被找到,只是公主画像却始是仍没有任何线索,还需在陈国停留一些时日,桓槊应允了。
  那案卷中说,陈国公主姜韵仙姿玉貌,身段风流,胸前有一颗小痣。
  桓槊记得,自己曾在扒静影衣服时,偶然看到过她身上有一粒小痣,但仅凭此项便武断静影的身份,不免有些可笑。
  况且陈国公主在城破之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殉国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事实。
  再说那小李大人,不是陈国公主的未婚夫婿么,据说他为了这件事和李相闹死闹活,绝了十数日的食,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他低头看向静影。
  只是可惜,她的身份还未清楚,桓槊不能不管不顾。
  再忍耐数日。
  桓槊将静影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瞧着很是精致。
  “试试。”他将那盒子递到静影面前,静影攥着衣角,一直不敢接。
  是一只颜色漂亮精巧的蓝色镂空盒子,一打开里头是大红色口脂,桓槊见她心有戚戚,索性用手指拓了些,便要抹在静影嘴上。
  静影下意识的躲避,头却被桓槊的另一只手按得紧紧的,以至于动弹不得,她眼中沁出些泪水,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害怕。
  桓槊痴迷的看着她的嘴唇,鲜红色的更显艳丽,那唇齿一张一阖间露出雪白的贝齿,意乱神迷间他轻轻覆了上去,紧接着撬开面前人的齿关,在她那微微颤抖的城池间攻城掠地,直到面前的小美人泣不成声,泪痕如沟渠。
  唇齿分开时,唇上的口脂已被桓槊吃得一干二净,糊得满脸,他伸手将污痕抹去,却未料到越抹越开,小美人的脸像极了残破的红色芍药。
  可这正是桓槊想要的。
  唯有攀折,方能令人心情愉快。
  晚间积压的郁气消散了些,他心情大好,抹去静影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夜深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桓槊又是早早离开,临走时吩咐朱漆不必给药。
  静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朱漆进来伺候时便连道恭喜:“姑娘是要熬出头了,今日大人都没叫烹药。”她喜上眉梢,作为奴婢,自然随着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静姑娘得到大人宠爱,那么她作为奴婢,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若是静姑娘也成了姨娘,再生下小主子就更好了。
  静影看着铜镜里面色红润的女子,不免一阵厌恶。
  阿娘说,只有出嫁的女子,脸上才会流露出妩媚的风情,可她云英之身,被桓槊百般□□,只除了最后一步,而现在那风情之气就在她脸上。
  桓槊对他做的事,早就让她的身躯肮脏不堪了。
  “静姑娘真好看,就连奴婢一个女子也忍不住盯着姑娘看。”朱漆赞叹道,她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用红布盖着,静影眉头微蹙。
  朱漆才反应过来,立即笑起来,将手上的东西展示给静影看:“姑娘你瞧,这是大人叫奴婢送给你的,看起来好像很是名贵呢。”
  静影将那红布掀开,立马是一幅画卷,还有文房四宝。
  朱漆适时的拍马屁:“果然很名贵!这是松山墨吧,还有这砚台,乌金砚,可都是好东西呢!这画定也不俗,姑娘快打开来瞧瞧。”
  静影又怎会不识,从前在陈国时,这些东西虽难得,可是成璧知道她喜欢这些,便费尽心思的替她寻来。
  如今,倒成了卖身的交换了。
  静影冷笑一声,伸手去将画上的绳线解开,朱漆将画展开,画幅很长,几乎等身,朱漆看不大懂画,但只瞧着这画入手之感,和静影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便知道这幅画价值不菲。
  不知怎的,在朱漆心中,静影和普通奴婢不一样。
  普通奴婢怎会有这样细腻的肌肤和那温柔的眉眼,静影身上这股子韵味非家底深厚养不出来。
  “这画是不是很罕见?”朱漆一时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便说了“罕见”一词。
  静影不禁发笑,岂止罕见,简直世上仅有,这幅霜华图,并不是什么名师所作,而是当世的一个禅师所绘,记载了他游历陈国山川时的秋景,桓槊所说的补偿,便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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