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我给了你歇脚点,我们两清了。”
“我……”
怀玉刚想说,最好的结局?他能看穿她的命运吗?
还有,你是真的要离开?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策略,甚至她不用付出一分一毫,怎么还,有点让人伤感呢?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身边人就只剩轻轻地呼吸声了。
看他十分疲惫,就这样随意躺在拔步床上,连外袍都没脱,就这样闭眼睡过去。
怀玉看着眨眼之间就昏睡过去的人,笃定了他一定肾亏阴虚。
薛谌只是为了报答她而已,她觉得,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毕竟男人怎么会拿这种事说笑?
第27章 发热了
老夫人经常派人来寻怀玉, 但还好的只是谈论一些家常,怀玉糊弄人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编起莫须有太守的家常, 说到战事, 免不了哄得老太太和未经世面的小嫆潸然泪下。
说到口干舌燥时,还要一杯凉茶下肚, 才能继续侃侃而谈。
又过了一会, 老夫人觉得时机到了,拉住怀玉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以前是我待你不好,人算不如天算, 你遇到我们家子诚也是缘分,既然子诚倾心于你,何不由我做主,成了这事?”
可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
怀玉下意识想抽手抹开横流的泪,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投入半点真情, 一想到周国大军大破皇宫,而她被护送从后山逃亡, 如今周国并吞夏国, 大赦天下, 逐显开明之风,再无人念及故国,她也不禁潸然泪下。
而老夫人以为怀玉是不愿, 用力将她即将抽走的手抓了回来, 急急忙忙地补充道:
“那日他在院中说的混账话, 你莫要与他计较, 你也了解这个人, 他素爱与人说笑,从不分场合。”
怀玉听此,不免心中冷笑,这得亏是她需要一个藏身之处,不然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同意跟一个不举之人成婚?
之前还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倒是青睐有加,与崔家结不上关系,又怕闲人疯传,还不快些让个冤大头与他外孙结亲?
成的越快,那荒唐事就了解的越快。
“老夫人说笑了,”怀玉用力回握住老夫人的手,泪珠充盈满眼眶,言之凿凿道:“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是怀玉一生所愿,能跟张家攀上亲事,那更是怀玉一生都不敢想象的事。”
说罢,她都开始佩服自己,连这种瞎话都能睁眼说。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喜笑颜开,眼角的褶子都夹碎了眼泪,她拍了拍怀玉的手背,“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伶俐的,我跟你保证,你们二人的婚事,费用张家全部包办,让你们风光嫁娶,定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怀玉应下了,又与老夫人聊了一会,老夫人便让春儿拿了些银两,也不拘着她,让她出门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当自己的嫁妆。
怀玉点点头,她知道老夫人这也是想把她包装的体面些,既然得了钱,向来善于花钱的她就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待怀玉走后,老夫人又招来春儿,低声问:“你确定子诚真有问题?”
春儿虽然也是个黄花闺女,但从小便在张府察言观色,还被带着贺男子们学了点武艺,对于后宅之事处理的十分妥当,也不害羞,低声回应:“听老夫人的话,昨日找了几个干净的女子送去他房中,他确实……无动于衷。”
“是怎么个无动于衷法?”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不会真把薛谌说两几句他不举就不过脑子信了,定要排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叫怀玉的女子是顶好看的,可以理解子诚为何执意要娶她。你要说她瞧不上胭脂俗粉,没正眼看上一眼,那也叫无动于衷。若是那些女子足够懂事,就应该有点眼力见去攀附一番,哪个男人受得了撩拨,尤其是子诚,我又不是没听思思说过他,就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春儿头皮发麻,那需要她形容吗?她自己也未经人事难以启齿啊!
毫无感情的监视达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就是比较无动于衷,子诚少爷他……真的是不行吧。”
“所以说是哪种无动于衷?不是让你去看了吗?”老夫人不依不饶地问。
要不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尽忠职守的春儿第一次有了撂挑子不干了的冲动,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份美差,她接下来的人生还是十分需要这份差事的,“子诚少爷不愿意碰那些人,之前也跟那些人说道了,可少爷不愿,怕不是还要春儿把她们扔在少爷身上吗?那春儿定是不能啊!”
“罢了,随了薛家姓的定是个不中用的,这事先放下,用虞家姑娘试试,若是子诚说的是真话,就让她做大的,要是骗我,就给个名分由他去吧。”老太太抚平额角,抬眉一扫,没成想小嫆还在这里吃点心,心说这下坏了,怕不是所有都听了进去。
但她面上不显,冷冰冰地说:“小嫆,今天听到的,都抛到脑后去,一切都以张氏一族的声誉为重,你省得吗?”
小嫆其实在二人开始对话的时候就想走,但她这一走怕是更不好收场,只能硬着头皮听得面红耳赤。
早知道这般,今日就应该去听书。
“小嫆自是明白,绝不会袒露半句。”小嫆赶忙表了忠心,老夫人这才放她出门,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待到怀玉回来,却是空手而归。
她常想着,她和薛谌的婚礼虽是一场做戏用的骗局,但总归不同于像隋长风那次那般玩闹。
老太太把这些票子给她拿过来买嫁妆,扬州的东西是好,连包子都涨价了一分,她确实忍不住买上一些珠宝首饰,但剩下的,她要自己留着。
毕竟若是买下一些大件,不就等于还给了张家?老夫人不愧是见多识广,但她还没蠢到这副地步。
稍有什么不善,她直接掏钱,岂不是更合适?
“虞姑娘可回来了。”
还未入夏,天色暗的快些,不等怀玉用晚膳,春儿就大老远地跑过来,递上一些润喉的点心,说道:“您一定是逛累了,吃点吧。”
怀玉不疑有他,只觉得张家现在为留住她,刻意拉拢。
正巧她也饿了,先来一些小点心开开胃,细嚼慢咽后,她随口拍了拍手掌上的渣滓,却发现春儿身后突然冒出个人影。
张家小嫆。
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是把怀玉看心虚了,难道是她……表现的太没有礼数了吗?!
啊,她忘了!她该用帕子擦的!
“小姐,有什么事吗?”春儿也被背后的影子吓了一跳,声音一抖。
“没、没什么。”小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她心中有一条名为张家名誉的锁链死死捆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她这几日就在外面天天看戏吧,真不想掺和这事。
夜色微凉,怀玉刚沐浴过,身子还是有些燥,她推开窗户也不觉得好,便随意用长巾捆了长发,决定去外面透透气。
她住的这院子不算大,也仅有她一个人住,没走几步就出了院子,她也不多想,就肆意闲逛去了。
张府是很大的,她这些天一直没人引导,也只知道正堂内堂、薛谌与她的路线,不一会儿,就迷了路。
马上的,她看到远处墙边有灯笼熄了火,她还以为是守夜人,用手扇着风,想去问一下路。
仔细一瞧,居然是小嫆和她的丫鬟。
“小姐,您小心些,千万别摔着。”
她视力不差,看到夏儿把灯笼放在一旁,双手撑着小嫆的脚,而后者正努力往上爬,似乎是要翻墙离去。
“没事,夏儿你再抬高点,我够不着——什么人?!”小嫆厉声道,定睛一看,心态稍稳,“虞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迷路了。”
月亮似是眷恋美人,月光打在怀玉身上,柔和了她的面庞,气色红润,像是一颗任人采摘的饱满果实。
“你没事吧?”小嫆看着她气色不对,要说四月不应如此燥热,怎么她变成这样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怪自己多嘴,心中的话到口中变成了:“你可不要说出去,不然本小姐定会让奶奶把你赶出去!”
怀玉一听,起初还有些恼,但转念忽然想起,自己偷偷摸摸让人寻了出皇宫的牌子,又扮成宫人的模样,只为见她的未来驸马一面。
她那时也被守卫发现,便气急败坏地要挟别人住嘴。
“若是你敢说出去,我就让皇兄定你的罪!把你头砍了!”
此情此景,竟然令她充满回忆。
于是她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小嫆在夜半偷摸溜出去,无外乎是见人或者寻人,都与她过去一样,充满好奇和期待。
“你忽然笑什么,好吓人。”小嫆看着她越笑越开心的面庞,她的笑热情似火,似乎很有感染力,露出的虎牙可爱又活泼,不一会儿,到底是年龄相仿的姑娘,她居然也跟着笑了两声,又说道:“你不许笑,听到没有。”
“我只觉得有人在外面等你,是件很意思的事。”怀玉终是止住了笑容,她并不讨厌小嫆,甚至还觉得她们二人有一种隐约的相似……比如,品味方面?
她补充道:“曾经我溜出去过一次。”
“就一次?”
太少了吧!
怀玉无奈道,现在她已经实现了家里和宫中的无差别转变:“家里管的太严,就一次,回来还生了一肚子气,哭了一通,还被兄长发现了,说了我。”
“因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男人!”
“男人!那你见的那位公子,是他在等你,还是你自己要去的?”
“实不相瞒,是我自己要去的。”
“那可就惨了,溜出去找人还是两情相悦的好。”
“那那个人与你约定的时间到了吗?”
“哎哟!”小嫆又蹬了几下,“我可忘了时辰了,我不与你说了,不然就耽误了,我不想让那人等太久。”
她刚要翻过身,又说了一句:“虞姑娘,你也自己小心。”
怀玉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好像更热,更晕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莫不是她发热了?
“虞姑娘,夜里风大,可是吹头疼了?让夏儿扶你回房间吧。”夏儿完成了使命,看着怀玉似乎快要晕过去,赶忙扶住她。
“欸!你们在这干什么?”春儿提着灯笼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墙边看见了二人,她疑惑地盯着夏儿,不一会就把目光转移到怀玉身上,“夏儿你去歇息吧,我扶虞姑娘就成。”
春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在丫鬟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夏儿也没说什么,便将怀玉搭了过去。
“走吧,虞姑娘。”
“我怕是发热了。”怀玉也不知道自己跟着春儿走到哪里,她只知道自己进了院子,要进屋子的时候她扒住门框,抓住春儿的袖口,十分可怜,“能不能叫人来……”
“是啊,瞧着应是生病了,虞姑娘,您再坚持些,我叫郎中过来瞧瞧。”春儿故意大力抽回手,顺便扯了扯她身上的裙子,好让怀玉退了出去,将门锁好。
“我真是发热了……”怀玉不懂其中原由,朦朦胧胧间顺着屋子爬到了榻上,只是才爬了一半,就柔软无骨地坐再地上,又开始喊她的老三句:“我好惨呀,有没有人救救我,怎么也没见个人心疼我……”
隐约中,她看到了熟人,那人看似也像刚从浴桶中出来,湿气都快蔓延到她脸庞。
也确实是,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温润的,富有生气的,一点也不冰凉,跟她一样,像只煮熟的虾子。
第28章 嗷嗷嗷
潜意识中, 怀玉垂着眼眸,逃开覆上来的手。
而那只手,不准许她有多余的动作, 更强硬的贴上来, 扣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挽过腋窝将她捞起来, 夜色微凉, 却身体滚烫。
男人垂首,盯着少女莹润的肩头。
“虞怀玉?”
“啊啊啊?”怀玉整个人神志不清,连着答了好几声。
而叫她的人仿佛寻到了什么乐趣,又问一句:“虞怀玉?”
“嗯嗯嗯?”她张开迷蒙中的眼眸, 视线在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游走,“什么事?”
她嘟起嘴来,声音细又甜,“有事快报,我可没这个闲心听你在这里叫我的名字, 我可是很忙的!”
结果他也只是再一次询问:“哦?那你在忙什么?”
“我在……”
怀玉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那她能干什么啊?
无非是……
“我忙着每天睡觉, 还有用膳, 逛街, 还有……在忙着准备当新娘子。”
她娇憨一笑,顺势向后仰去,
“你起开!真的很热!”
而那人真的听她的话, 松开了臂膀, 在怀玉即将要摔倒地上时及时揽住了她, 顺势带入自己的怀中。
他看着少女因为一下心慌而抱紧自己的腰, 付之一笑, 胸膛轻颤。
“虞怀玉,今日怕是有人想让你不好过,怎么办?”他在她耳边戏谑道,温润的热气让怀玉浑身一颤。
“让我不好过?怎么想的!”她完全听不出来别的意思,她觉得她全身上下有一团火在燃烧,只想快些降温,但她紧贴的身体又如此灼热,可叫她松手,她仿佛就像坠入了深渊一般。
“还不快点去给我拿冰块来摆在屋里,怎么伺候人的!”她改不了她的脾气,骄纵又任性,说起话来也趾高气昂。
“伺候?虞怀玉,你是不是看不清我是谁了?”他任由她如何,一直保持一副轻飘飘地慵懒气质,他刚沐浴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现在二人紧贴在一起,他的水气当然也浸染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