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朕还没有昏聩到说不清的地步。”
女帝厉声扫向她,苏星回自知失言,急忙敛首请罪,“臣妾惶恐。”
女帝冷言冷语,“不必惶恐了,这儿没别的人,朕实话告诉你。朕让你做女官,不是装样子,朕是要你做无情的杀人刀。”
苏星回霍然抬起头,听见她掷地有声的命令,“监视褚显真的动向。如有一切不利于朕的风吹草动,就地格杀,带她的人头来向朕交差。明白?”
她还低下头,用生冷的口气道:“朕给你这个权力,你该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使。”
苏星回两肋生寒,后背更是汗水直流。
她的孩子就握在女帝手里,她别无他选,“臣谨遵圣命。”
睥睨伏跪在地的女子,女帝轻撩眼皮,取过一只羊毫笔,“你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了。不愿回苏家旧宅,你可以在金光桥建第,朕会赐你良田和奴婢。五日后的子时,你到长生殿来……”
苏星回谢恩退到殿外,手指还止不住地发颤。
瞥到腰下的直刀,她犹豫再三,轻轻地握上,食指抵住剑格退开。森白的刀刃显露,照出她缀满细汗的脸孔
这是一把煅烧精良的好刀,刀身细窄,将近一米长。刀鞘上刻有“飞”字徽记,指腹摩挲,触感光滑,不知历经多少代主人。
苏星回隐约不安,但自由出入的惊喜逐渐抹去这点微不足道的恐惧。她急催坐骑,奔向苏宅。
苏平芝一家几口才吃过饭,带着孩子在庭上纳凉玩耍。乍然见到苏星回,苏平芝活像见了鬼,“苏星回,我以为你从此要老死在宫里,死了还得陪葬皇陵。”
苏星回反手给他一拳,还好他跑得比兔子快。
苏平芝围着苏星回转了一圈,摸摸她的刀,嘴里蹦不出好话,“果然人靠金装马靠鞍,你这趟出来,挺像个人了。”
元氏吩咐了婢女煮茶,过来请苏星回屋里说话。
苏家没落不久,宅地空置至今。这里的景致和屋宅还一如当年,苏星回很久没有回家,都还能想起和姊妹们生活的片段。
“二十二,你现在过的可真不错。”她道。
“还不是托你的福。”这次苏平芝客气多了,亲手给她端茶,“月团茶。”
苏星回脱了刀,坐下品茶。过问了两个侄儿的学业,又和夫妻俩说了会话。
元氏带孩子出去,她才问:“褚显真在收集情报,你和她相比如何?”
“那还用说,我和她就四个字来形容——天差地别。”
苏平芝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楚,“我只是门路多,大多还是二道消息。她却是获取情报的高手,不然你以为她凭的什么扳倒京兆杜家。”
“我也是才知道,当年她作的哪里是《舞鹤赋》,分明就是扳倒杜家的罪状。她立下不世之功,专管起丽竟门里的推事院,充当圣人的酷吏,百般手段磋磨囚犯,屈打成招。那些抽筋扒皮的手段使出来,好生吓人,简直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星回听完了,也喝完了茶,由衷地给出评价,\"茶很好,你也很有自知自明。\"
她跟着拿刀起身,“给我收拾一间房,就闺中时住的那间。”
苏平芝幽幽道:“不是解禁了,怎么不回裴家?”
苏星回握了握手中的刀,“公主邀我去明天的马球赛,这里最近,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杀了褚显真就能斩断陈王一臂,既可以帮裴家避险,又能替公主清理路障。她要下手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搞大事
第51章
正值凉月清晨, 一望无际的湖泊平静杳渺,湖面上升腾起薄雾,依稀能望见岸边郁郁芊芊的初秋景色。占地广袤的马球场就坐落在这片湖泊和山林之间, 天色才见分晓, 已有大批车马从不同方向纷沓而至。
马球场的主人是今上唯一的公主裕安。裕安出身显贵,爱好交游宴饮, 崇尚奢靡华丽。她在两都的公主府邸都占据了大半个坊厢,每一座都砌石造山, 见水搭桥,不计其数的楼台池馆穿插在其间, 门楣楼匾上镶满了砗磲珊瑚, 穷极雕饰,豪奢无度。
公主常引臣妇宴乐其中,薛令徽也是她府上的常客。尽管她们已经无比熟悉公主的骄奢侈靡,还是会为此大受震撼。
公主名义下现今最大的马球场来自曹王, 就坐落在这片湖泊旁, 风景秀美, 亭阁精巧,工造一绝, 也是穷工极巧的所在。宁平县主一早就引着和她同龄的几位女郎四处游览, 亲自为她们向导。
金遐性格外放洒脱,待人亲切真挚。她在诸位贵女面前侃侃而谈, 毫不自恃自己县主的身份,而骄矜自负,目无下尘。甚至她还体谅到女郎们游赏后困乏饥饿, 在张设的帷幄里放置了茶饮、果点和冰块。
少女们出自公侯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