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梁满月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笑着,“好看,也没看你用了多少东西,怎么这么自然?以后我结婚,额嘿嘿,小鱼真好看。”梁满月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一屋子的人这样说不妥,尴尬地转移话题。
“月月这是也想嫁人了啊,等会我可得跟你妈说,让她可以留心着了。”李月娥擦了擦眼角打趣了一声。
梁满月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婶子,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您可不能……”
一时刚才还有些沉闷不舍的氛围都被冲淡了。
林青玉被谢雅琴扶到床上坐好,大红喜床上用各式喜果撒出了“心”的型状。
俩孩子今儿也被打扮了,他们穿的也是定制的衣裳。姐姐一身红色小旗袍,还披了件小披风,弟弟则是一身黑色的小西装。
俩孩子一被人抱起放到林青玉怀里就咯咯笑。
他们第一次看到妈妈打扮,也是第一次看到布置成这样的房间,兴奋得不行,伸着手咿咿呀呀。
“这俩孩子真机灵!”
“是呀,养得也好,白白胖胖的,叫人看了也欢喜。”
“男娃娃像爸爸,和他爸爸小时候是一模一样。”谢雅情说了句。
“那多好!长大像他爸一样出息!要我说他们俩可真是太般配了。我们家小鱼也是十里八村除了知青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两人站一块多好看,男才……”林青玉小舅妈想了会,才接着道,“男才女貌,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
新娘这面是这样,新郎那边也忙碌着呢。
徐榛年一夜没睡,当听到楼下有动静的时候,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下了地。然后就趿拉着拖鞋回房间的浴室洗漱。
洗头洗澡,最后拿起了林青玉给他买的小黄瓜洁面乳,认认真真的对着镜子洗脸。
当徐榛年穿好一身新郎官的西服,伸脚穿进老丈人买的新皮鞋,还没打领带时,门被敲响了。
一打开门,白佩珍望着儿子,当即被儿子帅得顿住脚。
这是谁生的呀?
她。
“妈。”
白佩珍一脸骄傲,喜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她有些激动地拽过儿子近看两眼,又向后倒退两步远看,边看边点头。
“鸣子他们都来了,你哥在楼下陪着说话呢。”
当徐榛年一身新郎官打扮下楼后,白佩珍扶着大哥上前,旁边还有表哥举着录像机在拍。那是要带回去给来不了的徐外公看的。
白舅舅欣慰地拉着徐榛年的手道,“舅舅错过了你母亲和大哥的婚礼,这次能看到你结婚真的没遗憾了。
榛年啊,你外公来不了,他让我和你说。至亲至疏夫妻,以后和你最亲密的人就是你枕边的人,你要记得你今天娶她的心情。往后几十年,夫妻俩要同心。无论谁飞的高时,都别忘了对方,这样才能比翼齐飞百年好合。”
徐榛年很郑重的点头。
随后他和一帮兄弟最后一次排练接人流程。代表吉时的钟声响起后,徐榛年深吸口气,率先出了家门。
他站在车边儿回头望向亲人们。
徐奶奶今儿穿着一身金色唐装,她一脸喜气洋洋地冲老孙子挥手,“去吧去吧,去把媳妇接回来。”
与此同时,女方这面院里儿也站了不少人。
有新娘的亲戚,有店里那些员工们,有梁满月的爸妈,有马老师一家,还有胡同里的邻居们……
林建友一身枣红色西服站在垂花门前迎客,越听着人家的恭喜声,他心里就越沉重,可面上他又不得不挂着笑。
林青旸都觉得他爹表情有些狰狞了。
“大旸,晨晨呢,怎么一上午没见到他?”趁着空档林建友问了句。
“还在房里背箱子练习呢。”
是的,林青晨也想背姐姐出嫁,可他人小力气不够于是从前几天就开始练了。
突然门外的鞭炮响了,有人喊:“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林建友心中一凛,瞬间挺直腰背,和林青旸一起往外走。
宾客们也听到了,哗啦啦一群人跟着出去瞧热闹。
门前,那叫一个热闹啊。
一大群穿得一模一样的大小伙子簇拥着徐榛年,而他们身后是十几辆小汽车。
要知道现在办婚礼,用小汽车的并不多,更何况还是十几辆。
除了打头的是白舅舅给俩外甥一人一辆的进口车外,后面的全是绿油油的军用吉普。
在宾客里爆发的阵阵叫好声中,徐榛年上前叫人。
如愿地进门,可到了垂花门就被拦住了。拦人的是林青玉的大表哥,徐榛年早有准备,一个眼神身边兄弟就上了。
一路畅通无阻。
刚才噼里啪啦声响,林青玉坐在床上也听见了。随后在一片喧闹声中,不同的声音高声喊着同样的“来啦来啦,新郎来啦!”
新娘屋里顿时也热闹起来。
“月月,你看看小鱼还有啥没弄好的。咱们都最后检查一遍哈!”李月娥交代道。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
等外面为难新郎的喝彩色越来越响时,林青玉也开始紧张了。她环着俩孩子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小桐娇气地哼唧,她才反应过来松开些孩子。
“小鱼……”李月娥才喊了声就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她提着,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屋外徐榛年已经到了。
那十几个穿得一模一样的小伙子齐声喊:
“丈母娘,开门呐。丈母娘,开门呐。”
他们喊完,轮到徐榛年了。
而林青玉在听到徐榛年声音的那一刻,莫名的就松了口气,心也落回地儿。她低头轻声对着孩子说:
“爸爸,来接我们了。宝宝,高不高兴?”
“哇啊啊啊。”俩孩子自然是听不懂的,可不影响他们跟着大伙儿一块兴奋。
徐榛年终于进屋了。
第一眼看到坐在婚床上的林青玉时,他整个人都僵了。就那样像个愣头青直勾勾、木呆呆地看着,周围那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他都像没听见的样子。
关于这一幕,他早就给自己想好了台词。想象中,他要在宾客面前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然后用最意气风发的姿态一步步向青玉和孩子,最后用最磁性的声音说:“我来接你们了。”
然而现实是他从门到床的这一小段距离同手同脚不说,还差点一头撞上屏风,他哪有什么意气风发,就连声音都颤抖着:“青玉?”
林青玉还没回话呢,小桐先抬起头,甜甜地冲爸爸笑了,“爸爸。”
徐榛年也笑了,紧张的情绪也被他闺女舒缓了些,情不自禁就舒出一口气。
舒得太明显,惹的笑声和起哄声更大。门口还有打听问的:“怎么了?都在笑什么。”
“新郎官太激动,差点儿摔了。”
小舅子林青晨脸上一点儿笑容也没有,他这回没有往常叫姐夫的热情了。和姐姐像了七八分的小脸上,泪痕都没干呢,就得听谢婶儿的话,为娶走姐姐的男人双手端来荷包蛋糖水。
徐榛年端起碗一口气干了,然后从林青玉怀里抱起龙凤胎。
接着谢雅琴又客串主持人,徐榛年改口和林青玉一起叫爹娘,林建友哑着嗓子:“乖。”李月娥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林青玉肩膀在颤动,刚才叫爹娘的声音也能听出哽咽。
徐榛年用肩膀碰了碰她,用眼神说,媳妇,别哭。
接下来就是兄弟背新娘出门了。
看着闺女转身的背影,李月娥实在忍不住了,靠着林建友啜泣起来。
自古以来,办婚礼婆家和娘家就是两种心情。对徐家来说他们是添丁进口,个个都高兴着呢。可对林家呢,这段时间从婚前准备到现在整个过程就没有完完整整的欢喜。因为他们的欢喜是夹杂着心焦、酸涩和不舍的。
先背妹妹的林青旸回忆着过去点滴,从前沉默寡言的妹妹,拉着他摆摊做买卖的妹妹……
林青旸还伤感着呢,宾客中却笑声、喧闹声一浪比一浪高。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日头升高了,太阳光一照,那小金皇冠闪闪发光。
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阵仗,一个个指着新娘的头上就议论开了。
换成林青晨背的时候,林青玉小声说:“弟,不着急,慢慢来。”
林青晨额头冒汗,小脸都在使劲:“姐,你放心趴在我肩上。”
徐榛年抱着孩子在一边,看向小舅子的眼神满是鼓励。
而到了垂花门,本该泼水的林建友端着水盆半天都泼不下手。最后,他把水盆放地上。
硬是从老儿子背上接过了闺女,自己背起。
他临时决定,这最后一段出门子的路他要亲自背闺女。因为他想要让他闺女知道,你爹还年轻着呢,甭管到啥时候都是靠山。
他也要让所有人,尤其是他姑爷知道,在他们家就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
“闺女,爹娘一直在家。”
林青玉听得难受得不行,眼泪簌簌落下。
父爱如山,林建友啊,昨晚跟着媳妇想象了今天的场景,然后两人就一块堆儿地掉泪。
可是在这关键时刻,当闺女紧紧搂住他脖子哽咽叫爹时,他只是眼圈有点红而已。
感觉到背上的湿润,林建友扯起笑容,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说道:“闺女,你可轻点儿哭。别把那什么粉啊霜的都蹭掉了,要不成了小花脸,等会人家再说你不好看,我就该去和人吵架了。我闺女哪里不好看,我们小鱼是最漂亮的姑娘。爹娘这辈子给你们兄妹仨都生明白了。”
婚车前。
林建友都累得喘气小腿打颤了,还笑着对林青玉道,“去吧,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别惦记家里。”说着又对徐榛年道,“瞧瞧我闺女这哭嫁多到位,这给你们家带去多少福气。榛年,我请求你好好对她。”
徐榛年把孩子塞进车,郑重地朝着林建友敬礼。
“爹,您放心吧。我以伟大主席的名义发誓,我,徐榛年一定一辈子爱护林青玉。”从此以后,我的手掌心里将捧起三个宝贝,走到哪,就让她们三个相伴到哪。
李月娥抬起泪眼,哭得两眼通红地望着徐榛年:“小鱼岁数小,不懂事的时候,你要让着她。回来和我说,我教她。”
车开了,林青玉满脸是泪地回眸看向家门口。
“你说了没,咱们不讲究那么多,让我爹娘他们都跟着去呜呜呜呜……”
徐榛年心疼地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我都说好了,媳妇别哭了。你看孩子都被你吓到了。别哭了,昂?”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
徐志清、白佩珍夫妻双双站在京都饭店门口迎接客人。
徐志清和人握手,压不住嘴角的笑容:“欢迎欢迎。是啊,是龙凤胎,姐姐和弟弟。”
白佩珍满面笑容,脸色红晕:“同喜同喜啊,是啊,早领证了,先前没来得及的办。喜欢,可喜欢了。我小儿媳顶顶好。快请进请进。”
随着迎亲车队的到来,鞭炮声响了,门前一堆人等着……
林青玉下车的时候,这边的客人也被她的皇冠闪到了,人群里传出一声声惊叹。
“这可真是稀罕啊,竟然还有金皇冠!太招摇了吧。”
“你懂什么,看没看见那个穿着灰色西服戴眼镜的,你知道那是谁吗?人是港城富商,老徐的大舅子……”
“哎哟那俩孩子长得可真好,一个像妈一个像爸,可真会挑。”
“老白挑挑拣拣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这媳妇还是个外地的。”
“外地的咋了,这闺女哪差了!”这是曾经林青玉在她家做过家教的婶子。
“啧,你说咋了,这婚都没结就有孩子了……”
“你别多话!”很快一道男声斥道。
徐榛年眼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林青玉,而林青玉笑着摇摇头。
怀里的是她的宝贝,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徐榛年和林青玉,两人并肩,在一声声亲友的祝福声中,走进宴会厅,宣誓结为夫妻。
饭店的仪式完成后,大伙儿又去了大院儿。
徐榛年在楼下招待,俩孩子也被抱着去认人了。
林青玉由梁满月陪着在婚房里坐着。
新娘子得坐福。
徐榛年房间。
红木衣柜上贴了喜字,大红喜床上方拉了两道彩花和气球,床头墙上挂着放大的双人合影。床的正中央,同样用各种喜果拼凑成爱心的形状。
原来书桌那里,现在设有香案,上面摆放着硕大的两根红烛。
“今儿可算是开眼了,小鱼,你家徐榛年花样儿可真多。我之前参加我堂姐婚礼,快得很,哪里就折腾了这么多。”
“一辈子就一次,当然得折腾啦!”
说着林青玉给梁满月拆喜糖,塞了一颗到她嘴里道:“等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梁满月一愣,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了。
“妞儿,你这是有情况呀?我是发现你最近不对劲了,快说,背着我干什么了,是谁?”
“哪有谁啦,你别瞎说!”
“不说是吧。嘿嘿。”林青玉就去挠她痒痒,徐榛年都还没搂媳妇躺的婚床上俩姑娘笑着闹着。
“好啦好啦,我说。”
林青玉放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青旸哥。”
林青玉顿时瞳孔放大,正要问是我哥哥那个青旸吗,徐榛年就抱着孩子推门进来了。
没办法俩孩子就是困了也不肯和别人睡,只能抱进来让林青玉哄睡着了再抱出去。
“下次和你说,新婚快乐呀小鱼!”梁满月迅速起身给徐榛年腾位置,撂下这句话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媳妇。”喝得满脸通红地徐榛年一开口,酒气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