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都静了下来,知知有点惊讶,而后真诚地发出叹息:“你家好有钱的样子。”
“也不算有钱,就是有四套房还有五家店面而已。‘月色’只是其中一家,先前我们去吃的那家私房菜馆是我爸开的。”
郑濯说得稀松平常,仿佛这是件芝麻绿豆般不值一提的小事。知知都听呆了,暗道这都不算有钱,还要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有钱?
“我都不知道‘月色’还有那家餐馆是你家开的,藏得够深啊。”赵欢拧了拧郑濯的耳朵,哼了一声。
然后知知就晓得了自己的好朋友赵欢家里也是有几套房的,还是个拆二代。她要是以后不去工作的话,兴许还能躺在家里收租做个包租婆。
知知挺羡慕的,要是可以她也想躺着收租。哪里有喜欢一天到晚工作的猫啊,猫猫都是想被人养着的。
一只手罩在自己的头顶,知知偏头瞧着少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若是不想,以后可以不工作的。”谢翌把女孩儿梳的头发揉得些微凌乱,极浅地旋出一个笑,神情却很认真:“我养你。”
这句话像是一支箭矢戳中了靶心,知知心头一跳,被少年灼热的目光烧得不自觉移开眼,纳闷自己刚才是不是无意识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对不同的人,能够戳中心扉的话也不同。有些人喜欢听“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作为一只流浪猫,最戳中知知的是“我养你”。
我养你,我想给你一个家。
“我刚才有出声吗?你为什么突然就想养我了?”知知没忍住问出来,猫猫探头地想问个答案。
哪里需要说出来呢,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明明都清楚地写在了脸上。谢翌低声笑了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黑漆漆的眼眸中似是跳跃着火光:“不是突然,很早之前就想了。”
“那么,你愿意被我养吗?知知。”
独特的少年音萦绕在耳畔,勾得心里泛起丝丝的痒意,像是被羽毛尖轻轻地划过。这是知知第一次听谢翌这么叫自己的名字,以前他都是连名带姓叫的。
感觉耳蜗里也痒痒的,知知很想伸手捂上耳朵,又听少年唤了她一声“知知”。刻意压低了声音,性感的气音直往耳朵里钻。
愣愣望着少年凑得近了些的面庞,知知的心跳快了些,一只手抵住少年的下巴,直言道:“太近了,我有点紧张。谢翌,你别靠我这么近好不好?”
动作一顿,谢翌怔了一瞬,随即笑开,吐出一句:“不好。”
“知知,走啦。”在前头走了快要半条街的赵欢一回头发现身后没了人,只得折转回来。看那二人间的相处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四人最终还是去了清吧。“月色”才开没多久,客流量却不少。知知他们去的时候,吧台已经没有位子了,于是他们坐在了角落的沙发那边。
这里没有热舞的女郎,也没有蹦迪的人,更没有五颜六色闪烁的灯光。音乐舒缓、环境干净舒适,反倒十分清雅。
郑濯的哥哥知道弟弟来着同学来捧场,让服务员给他们送了几个果盘还有一些小零食。
来了酒吧肯定得尝尝这里的酒,赵欢一张口就想点烈性酒,被郑濯无情制止:“还是点温和点的酒吧,我怕你喝多了暴露自己酒品不好的事实。”
赵欢张牙舞爪想去挠他,可惜手不够长,被摁着脑袋动弹不得。
三杯度数低的果酒被呈上来,然后又被伸出来的三只手分别端走了。知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揪着谢翌的衣服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没有我的?”
“小朋友不能喝酒。”谢翌将点的果汁放到她跟前,眼里隐藏着笑意:“喏,喝果汁。甜的。”
一句甜的就安抚住了知知,她非常不争气地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发现这果汁货真价实,比外面超市卖的瓶装饮料好喝多了。于是她一下就喝了两杯果汁,一杯橙汁,一杯桃汁,还吃了两片沙壤的西瓜。
喝多了果汁的结果就是没坐多久,她就想去洗手间了。
“谢翌,我去一下洗手间。”知知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沾到的糖霜,跟少年说了声才准备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
知知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涨红了脸,有点恼羞成怒:“我不是小孩子。”
上厕所不需要人陪着的!
瞪了少年一眼,知知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生怕谢翌真的跟过来,她认准方向就跑得飞快。
去过洗手间,知知在洗手台洗了手便往回走。长长的走廊静悄悄的,细微的声响从楼梯口传来,被耳尖的知知捕捉到。
好奇心驱使下,她轻手轻脚地往楼梯口靠近,扒着墙壁探出脑袋张望。这一看不得了,惊得她眼睛都睁大了。
说要去点东西喝的赵欢与郑濯出现在了这里,两人亲昵地抱在一起。就在两层楼梯的中间,郑濯将赵欢困在墙壁与他的怀里,低头亲在了赵欢的唇上。
轻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回到大厅里的知知还晕晕乎乎的。好朋友之间可以啵嘴么?她一直以为赵欢跟郑濯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来着,就跟她与谢翌一样。
“怎么魂不守舍的?”谢翌将女孩儿的异样看在眼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知知的纠结写在脸上,欲言又止。正想张口,赵欢跟郑濯恰好就回来了。两人把点的东西放在桌上,神色如常。
视线控制不住地往对面坐着的二人身上瞄,最终落到赵欢比之前更加红艳的嘴唇上。知知的思绪早就飘远了,都没注意后来聊了些什么。
这件事装在心里好久,在赵欢跟郑濯坐飞机离开的当天,知知去机场送了他们。话别时,知知拉着赵欢到一边说悄悄话,
“原来你看见了。哎呀,怪不好意思的。”赵欢大大方方承认在跟郑濯交往,两人高考完就在一起了:“本来想等过段时间再跟你说的。”
“郑濯说喜欢我,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他这个人尽管不是那么帅,也不是那么有情调,还时常惹我生气。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刚好也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航班起飞,知知送走了赵欢跟郑濯。她没有急着走,在思考刚才赵欢的话。赵欢很疑惑地反问:“你跟学神不是早在一起了?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干嘛?”
她跟谢翌在一起了,在别人的眼里是这样解读她跟谢翌的关系。知知茫然,她以为跟谢翌是好朋友的,也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现在突然有人打破了她的认知。
不仅仅可以是朋友,她跟谢翌还能有别的比朋友更亲近的关系。
心脏怦怦跳得快了些,知知开始思考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小同桌超甜
离家前, 担心女儿吃不惯京市那边的口味,宁父宁母给知知准备了特别多吃的。真空包装的麻辣兔肉、肉肠,辣椒酱、咸菜也带了几小罐,全是宁母亲手做的。
宁父满眼舍不得地看着女儿, 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了她一遍又一遍, 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给外面的坏男生骗了。
点点头, 知知向他保证:“不会的, 不会被外面的坏男生骗的。”
心头刚升起一点欣慰,宁父就见上一秒才跟他保证得好好的乖女儿下一秒就欢快地奔向谢翌, 仰头冲少年笑得又乖又甜。两人一块儿走进候机大厅, 只朝他挥了挥手告别。
“……”宁父喉管卡了一口血, 喷又喷不出来, 憋得面上表情都扭曲起来。他转头看向妻子,发现宁母露出迷之微笑,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他们俩凑得也太近了。”宁父顾自小声嘀咕。
宁母听见了他的碎碎念,视线瞥了过去:“人家小年轻凑得不近, 难不成跟你这个老头子凑得近?我看小谢挺好的, 长得好、对知知也好,难得知知也喜欢他。”
再者两人都读大学了, 谈一场校园恋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登上飞机的知知并不晓得她的老父亲心里的心酸, 此刻她正望着窗外出神。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新奇, 感觉自己在天空中飞翔一样。她没有晕机,也没不舒服, 甚至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大份飞机餐。
尽管还没到注册报到那天, 知知还是住进了学校的宿舍。京大允许学生提早返校, 新生也是一样的。上一届毕业生搬走了, 宿舍没有来得及打扫,加上空了一个暑假,桌面、床架上都积了一层灰。
知知拿到了宿舍的钥匙,谢翌帮她拎着行李箱到宿舍楼门口。原以为他是男生,可能进不去女生宿舍。
没想到宿管阿姨放行了,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方言解释道:“这几天来报到的新生很多,家长都要帮着打扫下宿舍什么的。所以这两周宿舍楼是开放的,家长也能进。”
宿管阿姨看了眼那两个笨重的行李箱,让他们赶紧进去:“这箱子重得嘞,让你哥快拎上去吧。”
高中三年知知都没怎么长个头,而谢翌的身高却是一米八了,她与少年站在一起足足矮了对方一个头。宿管阿姨将他们认错成兄妹也很正常。
“不是兄妹。”知知出声纠正了这个称呼,表情十分认真。
这认真的模样看得谢翌闷声笑了出来,很是赞同地附和:“嗯,不是兄妹。”
得到少年的赞同,知知有些高兴,想伸手去提箱子,谢翌没让:“去开门,箱子我来拎就行。”
知知不是第一个提前来学校的人,她找到宿舍门前还没将钥匙插进锁芯,咔的一声,门开了。一个长头发的女生站在门口将她望着,面上尽是好奇:“你也住这个宿舍?”
“是的,我们是舍友。”知知将门推开,发现里面已经被打扫过一遍了。地板才拖过,隐约看得出水迹。
“妈,我室友来啦。”
女生叫王萌萌,也是从别的地方考到京市的。她父母不放心女儿一个人跑那么远,这回是送她来的。王爸爸出去买东西了,王妈妈留在这里帮女儿收拾。
在阳台的中年女人听到声响拧干手上的毛巾,笑着跟知知打了招呼:“小姑娘长得挺可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两个人。”知知在纠结怎么介绍谢翌的身份时,少年拎着箱子走了进来。在贴有她名字的床架前停下,把袋子里的毛巾拿出来浸水。
擦床架、擦桌子、椅子、柜子,清扫桌子下的垃圾,将她的床位打扫得很干净。等把桌椅都擦过两遍,他将知知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放到应该放的位置。
床铺好了,东西摆好了,就连她的衣物都整整齐齐挂在了衣柜里,全程就没有知知发挥的余地。她就坐在一边就行,谢翌什么都帮她弄好了。
王萌萌看得目瞪口呆,王妈妈也是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她跟谢翌直笑。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知知抠着自己的指甲,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可以自己做的。”
“我在这里,你不需要做这些。”谢翌伸手撩起她耳侧散落的碎发,顺手夹在耳后,态度十分自然:“走吧,我们去吃饭,等会儿再买些东西回来。”
两人走后,王妈妈在发呆的女儿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指了指知知的床位:“看见了吗?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这样的,别什么垃圾都刨回来当宝贝。”
“哼,哪儿那么容易能找到?好白菜早就被人挑走了,还能轮得到我去拱?”不出意外,王萌萌又被暴力的王妈妈拍了一巴掌,顿时抱着脑袋喊痛。
把知知这边的宿舍收拾完,回去后谢翌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知知也跟着去了,不过仍然没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倒是见到了谢翌另外三个室友,都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
开学报到的前几周比较清闲,谢翌抽空回了一趟周家。周父不待见他,见他回来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坐在沙发上问:“还回来做什么,我以为你已经不把这里当作家了。”
周母夹在儿子跟丈夫中间面色为难,终究是给谢翌倒了杯茶水,软和了语气:“在大学习惯吗?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妈妈说。”
谢翌没答话,将周母以前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放到茶几上:“这里面的钱我没有动,还请您收回去。”
包括用微信转账的钱也都存到了这张银行卡上,谢翌没有用过周家的钱。以前没动过,以后也不打算用,这张银行卡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一种束缚。
“小翌,别赌气。”周母以为谢翌还在因报考志愿的事生气,语重心长劝道:“大学里用到钱的地方不少,你收着,免得必要的时候手头拮据。”
“不要就算了,真当我会求着你要?既然现在不要,以后你也什么都别要。”周父唰的将那张银行卡收起来,冷冷地看着与他并不亲近的大儿子:“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你。”
换做别人肯定要遗憾了。周家的公司越做越大,随便拿出一点都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然而对于谢翌来说这些无关紧要,他本就没想过要从周家这里得到什么。
难得回来一趟,谢翌还了银行卡就走了,连饭都没吃。周母挽留无用有些伤心,周父是被谢翌冷淡的态度气到了,只有周家的小儿子很高兴,抱着自己新买的游戏机哼着歌。
*
大学与高中有很大的区别,再没有人管着让你学习,自主安排的时间占据大多数。挺多人一上大学就颓废了,成天躺在宿舍打游戏、追剧,又或者出去吃吃喝喝,忙着谈恋爱。
知知她们宿舍算是新生里的清流了,没有人逃课,也没有人荒废时间。除了参加社团活动,其余时候几乎都泡在图书馆。
只有知知是例外的,她倒也经常去图书馆,不过是背着书包去医科大的图书馆。医科大距离京大不远,也就两条街的路程,走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翌比较忙,课程也排得很满,入校才两个月就加入了一个教授的实验室。这在新生中是绝无仅有的,于是学神的称号再次冠到他的身上,也让谢翌渐渐在医科大出了名,连学长学姐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在谢翌忙的时候,知知并不打扰他,只安安静静在图书馆学习,然后等他忙完一起去食堂吃饭。
又一天在医科大的图书馆待到十二点,知知合上书本,估摸着谢翌该忙完了,她收拾好书包走出大门,往实验楼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