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把手林蒙面前一递,嗔怒道:“你看!”
她时隔三个月才好不容易看到眼前的心上人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真的生气,但手腕和脖子痛也是真的。
林蒙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一条青紫的痕迹格外醒目。
阿花看着他眼中的心疼,想到前些日子他的不告而别,她又把头也抬起来,让脖子上的伤也露了出来,“还有这里,可痛了~”
林蒙更加心疼了,眼中满满的自责和后悔,“你打我吧,都怪我没有认出来是你。”
阿花听到这话心里满意了,她借着受伤,眼睛里雾蒙蒙的含着泪水看向林蒙,哽咽道:“你这呆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林蒙最见不得阿花哭,急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走的时候给了李大娘十金做聘礼,她都答应了,等我回去我们就成亲!”
阿花暗中撇嘴,果然是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巴不得把我卖个高价,你给的钱她转身就花到她的宝贝儿子身上。你信不信,等你再回去她压根就不会认这个帐。”
阿花边说边看林蒙的脸色,蓄了许久的眼泪这回倒是真的落了下来,一把抱住眼前的高大身影,将脸埋到他胸前,哭的凄凄然然。
“蒙哥,我好怕,我从师傅那回去之后就找不到你。我好怕你不在,我那恶毒的后娘就逼着我嫁给隔壁的鳏夫。我吓得连夜就跑了出来找你,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阿花的眼泪烫的林蒙心口疼,又听她诉说着不易和这一路来的苦楚,心里疼的像是要揪起来。一时也顾不得还未成婚之间的男女授受不亲,也反手搂住眼前娇弱的心上人,嘴里笨拙的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阿花你别哭了。”
看着阿花哭,这可比往他身上落刀子还要难受。
林蒙思索片刻,看着眼前的人,认真道:“你先不要回去了,以后就和我一起。”
阿花擦了擦眼泪,点点头,低头时上翘的嘴唇却暴露出她计划得逞的真正目的。
芜湖!
在暗处刚好目睹这一切的萧白,不禁在心里惊叹一声,厉害,这是高手。这么一个大瓜,她和祁璟在这里吃的津津有味。果然会示弱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整个过程中林蒙只顾的心疼他的心上人去了,都没来得及问一句她怎么会在这里。
历国都城到这里有五百多里的路程,就连他们也是几经波折,而这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又是如何比他们还有早一步到达这里的?
阿花一看便是早就等候在这里,今夜趁着夜深,这才偷偷溜了进来。
祁璟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了,他冷哼一声,“蠢货!”
萧白听到他这样评价林蒙不乐意了。阿花姑娘这样哄着林蒙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萧白清楚的看见她在看向林蒙时眼睛里是充满了爱意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藏起来,可唯有三件东西是藏不住的:贫穷,咳嗽和爱。
阿花眼中对林蒙的爱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其他人一眼便能看出。林蒙面对着阿花是不太聪明,可这是人家相爱之人的小情趣,怎么到他嘴里就成愚蠢了呢!
萧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驳:“这是情趣,这是爱情。”
说完想到他肯定也没有经历过情爱,怕他不懂继续解释道:“阿花姑娘和林蒙是相互喜爱着对方的,林蒙不告而别,阿花姑娘担心,千里追夫。她说这些也只是想要留在林蒙身边,是没有恶意的。”
祁璟听着萧白的解释轻呲一声,仿佛是在嘲笑。
“唉,你这人!”萧白正要发火的时候,却看见林蒙准备出去。
“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很快回来。”林蒙安慰好心上人,转身出了帐篷。
这么一打岔,萧白也没了和他争辩的心思,她冲着祁璟撇撇嘴巴,他和这人吵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半句多,有这功夫,她还不如睡上一觉呢。
祁璟表情冷冷的,与萧白相比他像是一个人世间的旁观者,看多冷暖,再没什么能轻易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林蒙出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进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一套衣服,他把衣服递给阿花,“这是随行士兵的衣服,你明天就和我一起。”
阿花点头答应,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开始歇息。
盒子被重新合上,四周又陷入了黑暗,萧白大半夜吃了这么一个大瓜,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祁璟在暗中看着眼前的玉玺,他一般过来以后,都不会有特别的困感,每次都是这样,面对着漫无边际的夜色一坐就是一夜。反正他在清徽宫醒来以后也不会疲倦,倒也没有特别强迫自己一定要休息。
天边夜色逐渐褪去半昏半明间,他知道要回去了,原本漆黑的木盒,就在此时却突然出现亮光,祁璟看去,那光源正是玉玺。亮光柔和,像是月色一般慢慢变强,到达某个临界点后又慢慢黯淡直至消失。
周围重归黑暗就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萧白还在酣睡,对外界的一切全然不知,当然,包括祁璟看向她时,逐渐变得幽暗的眼神。
此时正是到达周国的第一个夜晚。
恐怕连萧白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为了哄骗祁璟胡乱说出的话,似乎正在向着某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变成现实。
而祁璟此时,对她之前的话才真正的开始相信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小白:没想到我还有言灵家的天赋。感谢在2022-04-25 19:14:49~2022-04-27 17:3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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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到达周国邺城
夏日的太阳也只是看着要远一些,光线可一点都不含糊,正中午又是最烈的太阳,连湖边的香樟树都晒的软了叶子。
去清徽殿的青石路上,从远处看地面甚至能看见因为光线扭曲而产生的水样波纹。
清徽殿大殿定上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漂亮。但经过此处的宫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脚步匆匆,倒像是脚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滚烫的铁板。
所以哪怕看见了大殿门前候着的人,却在看清那人身份以后头不由的低的更深了,猫着腰,加快脚步从旁边经过,活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被恶鬼追赶。
因为殿外的是周嬷嬷,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
搁几年前,哪怕这人是恶鬼,也有大把的人争着到她跟前露脸,可现在不一样了。
两年前王上亲政,先是杀了仲父,后又与太后大闹一场,将太后囚于郁松院。虽表面上说的是太后潜心礼佛,不愿再过问前朝之事,可谁都知道那是推脱的说辞。
太后与王上不和久矣。
周嬷嬷看着眼前避他如蛇蝎的宫人,并不以为然,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用袖口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转身换了一副笑脸向着清徽殿门口的御前侍卫,“有劳李侍卫再去通报一声。”周嬷嬷从袖口拿出一个青色绣竹的荷包,遮挡着塞到侍卫的手里,她低头擦了擦眼泪,“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说谎,太后娘娘是真的病了——”
那荷包看着就鼓囊,定是没少放银子,可立在门口的侍卫,手一斜,荷包就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将周嬷嬷还未说出口的话也一并砸了下去。
周嬷嬷悻悻的捡起地上的荷包,也不再继续耗下去,走之前还不忘威胁,“母子哪有隔夜仇,李侍卫可要记清了今天的事情,不要以后受了罚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说完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走在回去郁松院的路上,周嬷嬷却犯了难,越是靠近小院,她的脚步就越是沉重。虽说她可以拿那些话来吓唬别人,可身为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王上对太后究竟是什么样她是有所了解的,可就是因为了解她心里才会没底。
那哪是母子没有隔夜仇,她自十一入宫,整整三十多年,伺候过三代帝王。就没见过有哪代皇室是这种关系的 ,其他皇室中人哪怕是再恨的牙痒痒,可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
这对母子却根本不屑于此,每次见面都要闹的阖宫都心惊肉跳的,相互都看不过眼,都恨不得找着机会陷对方于死地。
这分明是仇人!!
再怎么磨蹭,路也就那么一点,周嬷嬷看着眼前偏辟的院落,掉了漆的大红木门,她想起早上临走前太后的话。
“想个办法让王上过来一趟郁松院”窗边斜靠在软榻上的矜贵妇人说道:“今日不行就明日,你日日去,总能有办法让他过来。”
因为屋子里放了冰盆,所以四周的门窗都封的严实,旁边有宫女打着扇子,软榻上的美妇人在透窗的微弱光线下,清晰可见她依旧保养得当的容颜,黛眉似远山,丹唇似朱砂,皮肤紧致,光滑白皙。
无论是身材还是容颜,比之二八少女都不遑多让,反倒是更加多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哪怕日日看了这张脸十几年,周嬷嬷也会被再度惊艳。
她十五年前刚刚来的时候,苏太后就是这副样子吧,转眼都快四十岁了还是一副勾人魂魄的样貌。想来这宫里是从不缺美人的地方,可美成这样的实属少见。
怪不得能被先王至死都念叨着。
青州的白瓷小盏在桌上磕出声响,苏太后皱着眉头,“可听清楚了,王上要不愿见你,你就跪倒他愿意为止!!”
周嬷嬷自然是没有跪,她清楚,就是她一头撞死在清徽殿前,也只是脏了一块地,王上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点他们母子倒是像极了,一样的冷血无情。
*
清徽殿正在打扫的小太监见人走了,赶忙将抹布丢到黄铜盆里,来到里间走道的门帘处,向在里间门口候着的另一个小太监做了一个手势。接到消息的小太监踱步到赵大伴的身边悄声禀告。
赵大伴肩膀回落,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算是放松下来。
“何事?”祁璟依旧在低头看奏折,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大伴弯着腰,斟酌着用词小心道:“周嬷嬷离开了。”
祁璟拿起朱笔批注,中间一气呵成,并没有因为赵大伴的话有丝毫的变化,“下次她愿来就来,无需给她通报。”奏折批注完成,放在一旁晾干,他继续道:“就是郁松院那个女人过来了也是一样。”
赵大伴小心低头觑着王上的表情,低声应是。
祁璟低头将最后一本奏折看完,随手扔在桌上,抬头正与的赵大伴的眼神撞在一起,“前些日子让你找的书,找的怎么样了?”
妄自偷窥圣意还被抓到,吓得赵大伴腿一软差点做到地上去,颤颤巍巍的答道:“联系宫外的人一起找,已经找了不少,可要奴才现在就取过来?”
“去吧,都拿来。”
得了命令,赵大伴低头慌忙退下。
祁璟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一瞥就看见了周国的玉玺,就放置在他批阅奏折时的桌子右上角。
算着日子,再过两日历国的一众人马,包括历国的玉玺就要一同到达邺城了。回想起昨日夜里,那玉玺小妖身上的光亮似乎又强上不少。只是这种变化那小妖本身却一点也不知情。
“周国国君身上有龙气,可以助你早日修成人形。”小妖在说这话时眼神闪烁,左右飘忽,一看就是在撒谎。可就目前的变化来看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祁璟拿起桌上的玉玺在手中把玩,这玉玺乃是由青绿色的极品和田玉雕刻,为方形,四周底座和边楞镶有金,上刻有龙,却是一龙盘旋之状。金玉相合,一股滔天富贵之气便迎面而来。
这样相比较下来,倒是历国的蓝田白玉所制玉玺,更加令人赏心一些。
祁璟颇为嫌弃的把一看就很值钱的玉玺放在托盒上,不急,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有历国和赵国的玉玺,齐国,楚国,晋国,魏国每一国的玉玺,都只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大伴拿了一大箱书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们的王上,一脸嫌弃的将玉玺抛下,转脸又是一副阴沉凶狠的模样,像是打定了的主意下面,隐藏着滔天的红色血光。
赵大伴这次真的是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指挥两个小太监将书箱放在殿中,又急忙将他们轰了出去。
祖宗唉,这又是谁招惹王上了,他出去,也不过是片刻时间,怎么就突然这么大的杀意。
赵大伴当然想不到,这股杀意最初的来源只不过是对桌上那方玉玺的不满,觉的它丑罢了。
*
八月十三的这日下午,依旧是火爆的太阳,邺城城内的青石板路上,不知是谁洒落的五六个玉米粒,终于在灼日坚持不懈的烘烤下‘啪——’的一声炸成了爆米花。
“终于来了。”
远处尘土纷飞,一行车辆依稀可见从远处缓慢驶来。
迎接历国使团的官员虽然躲在阴凉之下,可四周连一丝风都没有,不得不让人开始从心里埋怨起罪魁祸首。
这历国怎么就偏挑着这么个时候过来。
周围众人都是苦哈哈的脸色,热的满头大汗。而站在最前面的萧玠则一脸的云淡风轻,公子如玉模样。两相对比更是他的与众不同。
萧玠旁边站的最近的是刘典客,他此时也是热的一脑门子的汗水,看着旁边的萧玠不禁有些佩服。果然,不愧是号称周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左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萧玠斜了一眼旁边的刘典客,“刘大人,心静自然凉。”刘典客一愣,也尝试学着萧玠的样子,不让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着热死了,过了一会,倒还真的有些用处,至少心中不抓心挠肝的难受了。
刘典客再次抬头看向萧玠的侧脸,感叹道,左相大人不似凡人也。
“报——左相大人,历国使者离城门还有不足三里。”
驿馆报信的小兵热的是满头大汗,终于在完成最后一次报信任务后,可以下马稍微歇息片刻。
黑点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众人的眼前。
相对于周国这边只有一个将军和管事太监,周国这边却连左相都亲自来了,人员方面历国着实是有些太过于不重视了。等候半天的众官员看到这样的使团配置,不免心生恼怒。
可恼怒却在触及历国的随行马车时却戛然而止,马匹他们倒是不缺,一年前他们王上大败赵国,可是获得了不少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