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赔偿——诀别词
时间:2022-08-07 06:33:28

  陈浠不置可否。
  餐厅里在放一首舒缓的法语歌,低沉的嗓音令人心静。
  邱明月冷静了点,问陈浠:“那你和温之信现在怎么样了?”
  陈浠:“就这样。”乏善可陈。
  “你还喜欢他。”邱明月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
  很“陈浠”的回答。
  邱明看了她两秒,又问:“那如果现在温之信追你,你会接受他吗?”
  陈浠却说:“他不会追我。”
  邱明月简直要被气笑了,世上还有比陈浠更嘴硬更会绕弯子的人吗。她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不是说他总是提起以前,那说明他一直放在心上。”
  陈浠不太认同:“你怎么不说他是不甘心,对以前耿耿于怀。”
  “那又如何?耿耿于怀更加证明他还没死心,对你余情未了。”邱明月说,“陈浠,你为什么不换一种思维,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别这么消极。”
  “因为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但也可以设想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面对邱明月步步紧逼,陈浠破天荒地词穷了。
  见她这样,邱明月顿时雨过天晴,简直要笑出声。天啊地啊,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能当陈浠的感情顾问,还和嘴皮子利索的这人分庭抗礼,简直是人生高光时刻。
  邱明月说:“两个奔三的人,别扭什么。”
  陈浠:“禁止年龄攻击。”
  “我说的是事实,我和郭霁都不这样。”
  陈浠默了两秒,眯起眼打量她:“你和郭霁?”
  “……”
  不愧是陈浠。
  邱明月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今天的重点是你和温之信。”
  陈浠摊手:“OK。”
  最后她们又坐着聊了半个小时,邱明月掩饰不住的兴奋,自顾自替陈浠出谋划策,提出数个方案,每个方案的中心思想就是让陈浠主动出击,别管温之信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最后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陈浠欲言又止,最后索性由着邱明月去了,反正实施与否是她的事情。
  但偏偏当天晚上,她就撞见了温之信。
  彼时陈浠正带着氧化钙散步,温之信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好巧,散步吗?”陈浠问他。
  “嗯,吃多了,出来走一走。”
  氧化钙又开始它的叛变行为,摇着屁股来到温之信腿边。
  温之信:“我身上是有它喜欢的味道吗?”
  陈浠:“……谁知道呢。”
  两人一道走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体还算和谐,温之信对陈浠道恭喜,她的项目昨天正式公示中标单位,荣光顺利拿下,但鉴于这次项目重大,担心出岔子,暂时没有在公司大肆宣扬。
  温之信问:“发货时间确定了吗?”
  “还没,我还在对接。”
  “尽量宽裕点,刘进那边已经在赶了。”
  他们路过一家豪华影院,富丽堂皇的门厅,不少人进进出出。
  大抵是今天被邱明月洗脑了,陈浠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看电影吗?”
  温之信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好啊。”
  由于是临时起意,陈浠只好先把氧化钙寄放在旁边的宠物店里。
  这次他们吸取教训,没有胡乱买票,看过网上评价后才选择电影,但由于他们都不是喜欢在观影时发表见解的人,因此全程都很沉默,不过这回温之信没有中途睡倒,陈浠的肩膀幸免于难。
  从电影院出来后,温之信同她一起去宠物店接氧化钙。
  陈浠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想这么多干什么,多愁善感可不是她的风格。
  事情左右不会更糟了。
  但,FLAG 是不能乱立的。
  十五分钟后,陈浠脸色苍白,右腿疼痛无比。
  温之信脸色难看地吼道:“陈浠,你疯了吗!”
 
 
第38章 伤口
  陈浠当然没疯。
  这是个大误会,天大的误会。
  昔有刘建明想做个好人,今有陈浠被动好人,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当时两人正在巷口走着,那里缺乏光线,有斑马线却没红绿灯,那辆车在拐角出现的时候,陈浠和温之信都没在意,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减速,直愣愣地冲上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氧化钙,它一边叫一边往前跑,陈浠被它扯得撞上了温之信。
  下一秒,剧烈的刹车声在黑夜里响彻天际,记忆仿佛短暂地停止运作,等反应过来,陈浠已经姿态狼狈地倒在地上,旁边是同样狼狈的温之信,而氧化钙叫个不停,难得露出凶相。
  紧接着司机下车道歉,看起来比他们还慌张,尤其是看到陈浠之后。
  这时候陈浠才发现虽然躲开了车的冲撞,但她不幸负伤,疼得难以动弹。
  然后就是之前那一幕,温之信失态的怒吼,她被即刻送医。
  到医院后,温之信直奔急诊,陈浠的右小腿被隔离桩划伤,伤口不长但深,医生将伤口里里外外清洗并缝合,又打了一针破伤风,一切才算结束。
  陈浠后知后觉感慨自己的人生真是坎坷无比,能活到这个年纪真是上天开眼。
  她问温之信:“那个司机呢?”
  “卫生间。”温之信手里捏着她的就诊卡,过来扶她。
  陈浠躲了躲,但没躲开,便由他去了。
  她说:“盯着点,别让他跑了。”
  “不会,交警已经做了笔录。”
  他们找位置坐下,陈浠伸手想抓伤口,温之信眼疾手快,立刻扣住她的手腕:“别抓。”
  陈浠挣了一下,没想到温之信不仅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抓紧,掌心的温度躺进皮肤,陈浠诧异地看向他,他低声重复道:“别抓。”像是在哄她。
  陈浠顿了顿:“知道了。”
  温之信这才松开她。
  他们静静地坐了会儿,陈浠闭目养神,而温之信又想起之前的画面。
  殷红血液涓涓流出,止也止不住,他生怕陈浠失血过多要晕过去,可没想到如今除了脸色苍白一点,这人一丝紧张的神色都没有,眼泪也没掉一滴,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夸赞一声缝合得不错。
  看着映在对面玻璃上的陈浠,温之信忽然说:“陈浠。”
  陈浠没睁眼:“嗯?”
  “会留疤吗?”
  “不知道。”
  “对不起。”
  陈浠静了两秒,说:“和你没关系,我自己摔的。”
  温之信显然对这场意外百感交集,一晚上的脸色都难看的要命,愧疚自责等情绪糅杂在脸上,但如实分析,陈浠算不上舍己为人,当时她的头脑一片空白,连自救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遑论救温之信,完全是巧合才促成舍身取义的那一幕。
  要真论功臣,应该是氧化钙才对。
  可温之信不在意这些琐碎的过程,他只在意结果。
  无论如何,陈浠受伤的事情有他一份责任,客观上可能没有,但主观上有。
  最后温之信将她送回了家,甚至送进了家门,叮嘱她好好休息之后才离开。
  不过好好休息是不可能了,这晚陈浠十分痛苦,疼痛与痒意比夏夜的蚊虫还烦人,心情躁郁得像有虫子在心头蠕动,直到天蒙蒙亮才堪堪睡着。
  再醒来已是次日中午。
  她家的门铃响了。
  看到出现在家门口的温之信,陈浠错愕又莫名。
  “有什么事吗?”她问。
  氧化钙跑了出来,在他们俩脚边打圈。
  温之信问:“吃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也没吃。”
  说着温之信便开始脱鞋,作势要进屋,别提有多自然。
  陈浠一头雾水,想将他挡住,可伤口的紧绷与疼痛正时刻提醒她不要剧烈运动。她思绪百转千回,最后统统化为一句硬邦邦的“等一下”,而后从柜子里拿了拖鞋出来,丢到温之信脚下。
  客厅没开空调,有些闷热,还很杂乱。
  温之信换上了她给的拖鞋,但并不合脚,双脚的后脚跟都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看起来十分滑稽。
  陈浠解释说:“没有多的拖鞋,只有这个。”
  不知怎么,温之信似乎心情不错,说“没事”,就这样走进了厨房。
  陈浠心烦意乱,跟进去想看他要做什么。
  厨房里,温之信先是洗了个手,然后打开冰箱,又很快关上。
  他问:“你家一点菜都没有?”
  “……我一般外食,要不然就外卖。”
  温之信皱了皱眉,对她说:“你坐着少走动,我去买点菜。”
  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陈浠感到不可思议,怀疑温之信才是在昨晚受了重伤需要检查脑子的人,哪有人突兀上门来做饭的。她说:“温之信,没必要这样,我的伤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叫外卖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去吧。”
  “废话少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转身离开。
  陈浠起无名火,朝他的背影冷冷道:“做了我也不会吃的。”
  温之信充耳不闻,径直离去,还顺走了陈浠的备用钥匙。
  没多久,温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驾轻就熟地进了厨房。
  陈浠就听见水声刀切声以及翻炒声,她抱着胸坐在沙发上,脸上冷酷,心中已然妥协。算了,温之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不吃亏,不过她终于发现温之信的耐性里面还带着死犟,说什么都不管用,认定的事便不再改,怪不得邢建林也退让。
  三菜一汤上桌,色香味虽不俱全,但至少味道是不错的。陈浠又发现温之信不仅有当理发师的天赋,还有当厨师的天赋,她把之前的话甩到九霄云外。
  两人严格遵守食不言原则,安安静静完成光盘。
  饭后温之信要洗碗,陈浠没拦他,坐在沙发上和邱明月发讯息。
  三分钟后,邱明月打了个电话过来:“你说温之信在你家?”
  陈浠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嗯。”
  “还给你做饭?”
  “嗯。”
  邱明月:“他不喜欢你,我就去吃屎。”
  陈浠:“……”
  有时候陈浠也受不了邱明月这张嘴。
  听筒里,邱明月开始长篇大论地分析,而分析对象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不知怎么,陈浠莫名心虚,迅速地掐了电话,抬头看她,若无其事道:“要回去了吗?”
  温之信没回答,而是蹲下身伸手去握陈浠的脚。
  陈浠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干什么?”
  “别动。”温之信握着她的脚腕看被纱布包裹伤口,表情很认真,大拇指在皮肤上附近的皮肤摩挲了一下,“碰水了吗?”
  陈浠头皮发麻,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一脚踹在温之信脸上:“没有。”
  “嗯,记得别沾水。”温之信松开她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问她,“充电器有吗,我手机没电了,我充一点电就回去了。”
  陈浠巴不得他快点走,立刻说:“房间里有,你去拿吧。”
  温之信进了陈浠的房间,尽可能避免乱看,但房间过于杂乱,不看不行。
  他绕过地上的杂七杂八,走到床头柜,要去拿那边的充电器。
  陈浠重新点亮手机,向不高兴的邱明月解释掐断电话的原因,阻止她发散的思维。
  邱明月发来消息:算了,我不说了,你也不是眼瞎。
  陈浠抿抿唇,想要回复,但字打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往房间走。
  她拖着腿赶到房门前,脚步声又笨又沉,但没能引起房间里那个人的注意。
  温之信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些什么。
  陈浠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嘴上问温之信是否找到充电器,仿佛真的在担心他会找不到。
  不过陈浠很快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温之信回过身,手里捏的不仅有充电器,还有那个脏兮兮的,平常会被氧化钙胡乱玩到房间某个角落,偏偏今天在床头柜上好好呆着的平安符。
  温之信没想过他会再看到这个平安符。
  陈浠出现前的几分钟,他想过数个解释陈浠留着这个平安符并且放在床头的原因,但每一个都不够有说服力,但每一个都让他产生无谓的窃喜,犹豫要不要追问,又怀疑会像从前一般自取其辱。
  但陈浠出现的那一刻,他却做好了决定。
  为什么要瞻前顾后,最坏的结果已经尝过了,还怕会更坏吗?
  他说:“陈浠,你为什么留着它?”
  陈浠脸色几番变化,分明有许多可以蒙混的理由,却一个都说不出。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温之信忽然笑了笑。
  他说:“陈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陈浠认为这种问题最好不要回答,于是没说话。
  但是她听见温之信说:“我在想,等你主动一次比登天还难,所以三秒后我要亲你。”
 
 
第39章 上车
  房间里陷入令人不安的死寂,陈浠听见胸膛里响个不停的咚咚咚声音。
  三秒?三秒能做什么?
  要让陈浠说,什么都不能,不够她思考过去将来,分析风险收益,想明白得与失。她站在原地,看着温之信一步步靠近,他问她:陈浠,你不躲开吗?
  是该躲开的。陈浠想。
  可双脚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半分也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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