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信假意挣扎:“我把步骤写出来了,不是该加分吗?”
陈浠冷漠重复:“零分。”
温之信:“好的,陈老师。”
陈浠勾了勾嘴角。
他们又往学校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人越少,但植被却愈发得多。
温之信看着前方,冷不丁说道:“这是学校的约会圣地。”
陈浠“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
温之信又说:“那要亲一个吗?”
陈浠说不要,但温之信似乎看穿了她的谎言,缓慢地将她压在旁边的树干上。
黑夜与绿叶做掩护,他们就像这个校园里的其他小情侣一样,隐秘而动情地亲吻着。
温之信一回比一回熟练,吮住她的舌头,不断加深这个吻,唇间都是令人遐想的啧啧水声,他似乎还执着于上一个问题,锲而不舍地追问她这样可以不可以加分,仿佛她不同意,他就不会放过她。
这属于贿赂加威胁阅卷老师,按道理应该取消考试资格。
但由于当下情况特殊,最后陈浠勉为其难地说了可以。
从这片树林离开的时候,陈浠看到一颗树上竟然刻了两个名字,中间还画了颗扭曲的爱心。
她啧啧道:“不嫌丢人吗,所有看到的人都知道是他们往树上刻字了。”简直是公开处刑。
“刻的时候应该不嫌,后来被全校通报批评就嫌了。”
陈浠笑了:“就该这样。”
他们走回操场,氧化钙好像已经摸清了学校的路,自信满满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陈浠和温之信跟在它屁股后面,陈浠听见温之信说:“当初你面试我的时候问过我,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陈浠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应该是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特别,就随口问了问。”
温之信说:“ 后来我去问过才知道这是我外公外婆帮我取的,是希望我善良坦诚。 ”
陈浠了然:“那很好,你也确实做到了。”
温之信:“那你呢?”
“我?我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是我爸新华字典里随手翻的。”陈浠说,“你觉得好听吗?”
“好听。”
陈浠忍不住质疑:“真的?”
“真的。”温之信说,“是晨曦,是希望。”
第46章 晚上好
国庆前,荣光召开假前例会。
邢建林出面参加会议,这次他终于没有长篇大论地讲废话,而是把更多的时间交给了温之信,为温之信也不辱使命,围绕过去几个月的成绩作出详细的工作总结。
当听到过去一季度的业绩同比环比业绩都涨势喜人后,邢建林没有表现出什么开心的情绪,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在剔除陈浠的项目业绩的情况下,今年到现在的业绩实际上依旧十分惨淡,像陈浠组里的的伟亮和阿森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过大单。
想起温之信说邢建林要求他在一年内增长百分之三十业绩,陈浠觉得很悬。
等汇报完业绩,会议终于来到了重点。
邢建林宣布,要重启荣光的新媒体项目。
除了陈浠和温之信,所有人都很吃惊,在他们看来,这种项目对如今的荣光来说风险太大,又有失败的先例,保守派的邢建林应当不会再去尝试,如今猝不及防地宣布,仿佛是孤注一掷,令人感到不安。
不过温之信很好地安抚了大家,他表示不用太过紧张,这是他从邢建林那里争取来的机会,也算是顺应社会发展的再一次尝试,他保证就算尝试失败,荣光也不会发不起工资,也不会降各位的工资。
大家看看他,又看看邢建林,确认这是实话才安心。
温之信说:“据了解,当初这个项目是陈浠在负责,她有一定经验,所以邢总和我一同商讨后,决定推选她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大家有没有异议?”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下一秒议论声四起,十分嘈杂。
陈浠拧眉,是她让温之信替她争取成为负责人,但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邢建林沉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又是一阵沉默。
“有问题!”林思思咬了咬牙,站出来道,“这个项目的后续实施暂且不说,但陈浠是我们销售部的主管,自己身上还担着几个区域,要再让她去负责其他项目,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年事故后,公司内传出许多流言蜚语,陈浠心知肚明林思思就是源头,在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尴不尬,陈浠一直以为林思思巴不得她从销售部滚出去,但如今她却在维护她,真叫人意料不到。
一人起头后,其他人也搭腔,他们不知道是陈浠自己想接这个项目,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她工作压力太大,不希望她离开销售部的意思。
话题中心的陈浠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邢建林若有所思地看向陈浠:“陈浠,你什么想法?如果有问题我就换人。”
陈浠说:“我没有问题。”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散会后,陈浠在走廊上碰见林思思,林思思扭头就走,但陈浠把她喊住。
“干什么。”林思思停下脚步,没好气道。
“刚才谢谢。”
林思思被陈浠这么干脆的示好砸蒙了,她说:“你中什么邪。”
陈浠无语凝噎,做人真难,不想说话了,陈浠转头要走,但这回林思思喊住了她。
林思思看着陈浠,傲慢道:“道谢这么果断,那怎么不和我道歉?”
“我道什么歉?”
“你说呢?”
听出林思思是想翻旧账,陈浠说:“当初那事我本来就没错,是你平白生气。”
林思思恼道:“那是因为你态度太差,但凡你好好说话,我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她从不是计较功劳的问题,而是烦陈浠这个独行其是的性格,分明可以委婉表达明白解释,可她总是劈头一句话断了别人的路。
林思思说她接受不了。
陈浠当真不知道林思思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在她看来,解释无非是要挽回他人的看法,可她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清者自清,而且有时候越解释越乱,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多费口舌自找麻烦。
林思思:“……我和你说不通!”翻了个白眼便走了。
下班后,吃过晚饭,陈浠带着氧化钙去公园溜圈。
没多久,温之信骑着他那辆自行车潇洒地滑行了过来,但没能即使刹住,溜到五米外,还差点撞上一位老大爷,最后道了歉,双脚踏地一路倒退到陈浠边上,若无其事道:“晚上好。”
“……晚上好。”
陈浠纳闷,温之信上班下班的样子怎么能差这么多,上班的时候铁面无情秉正无私,下班后左看右看越看智商越不太高。
觉得有点搞笑,她问他:“这车你什么时候买的?”
温之信想了想,说是刚开始工作的半年后。
“别人都是攒钱买车,你是攒钱买自行车。”陈浠想起温之信的那辆私家车看起来普普通通,不是很昂贵的样子,还没这辆自行车保养得好,“难不成等你三四十岁了还要成天骑自行车上下班?”
“也不是不可以。”
陈浠啧啧称奇。
温之信作出受伤的表情:“嫌弃我了是吧。”
陈浠好冤枉,这人倒打一耙,简直越发幼稚不要脸了。
温之信笑了笑。
风清月朗,路灯睁开眼睛,湖泊倒映天地。
氧化钙仿佛已经习惯了温之信的出现,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表现得十分兴奋,只是用它的小短腿踩了踩温之信的鞋面,特殊的欢迎仪式。不过它应该很快就感到了后悔,因为画面突变成温之信骑车,陈浠坐在后座,而它跟着一路撒丫子跑。
温之信瞥了一眼氧化钙,忍不住说:“你真是氧化钙亲妈。”
陈浠深以为然。
车骑出公园,一直到江边才停下。
江岸对面霓虹闪烁,像是月光落在地面后被染上了七彩的颜色,一阵阵江风吹来,驱散了夏夜燥热,温之信推着车,和陈浠沿着岸一路地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陈浠说了下午和林思思的对话,问他有何看法。
温之信似是而非地说:“解释是说给想听的人听的。”
想听的人?那林思思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陈浠似懂非懂,要他说得明白点,但温之信却偏过头看着她说:“陈浠,我不想给你灌输过多我的想法,因为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你怎么开心就怎么做,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怀疑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陈浠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我可能单纯和林思思处不来。”或者说她和很多人处不来,因为他们的规则放在她的身上不适用,她也不想做出改变,舒适圈是最大的安全线,既然可以舒适,为什么要选择冒险。
温之信说:“那就不要冒险。”没两秒,他又补充,“除非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陈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温之信摸了摸鼻子:“咳,我瞎说的。”
陈浠夸他:“没有啊,说得挺好,很有道理。”
“真的?”
“假的。”
温之信绷不住表情,无语地看着她。
陈浠噗嗤笑出声。
温之信也笑了,他认真道:“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讲这些。”
说明她逐渐对他敞开心扉。
陈浠却摇摇头自嘲道:“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复杂,做好人难,做坏人也难,以前我觉得我挺好,但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后来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好,可其他人好像并不讨厌我,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才是对的。”
温之信:“好坏都是相对的,哪有百分百的好人和百分百的坏人。”
“那你觉得我是百分之多少的好人?”陈浠故意挑刺。
温之信毫不犹豫:“七十。”
“这么低?”陈浠愣住,她以为温之信多少会给她点感情分,再不济也该有八九十,“为什么?”
“因为你有很多缺点,但我喜欢你的不完美。”
自私又大方,世俗又清高,彻底而鲜明的复杂体。
陈浠发现温之信总能找到机会说些莫名其妙情话,而且永远不重样,她心里一面觉得这些都是无病呻吟,一面却隐秘的感到窃喜。
人啊,就是贱……陈浠忍不住唾弃自己。
温之信忽然指着江对面:“看。”
陈浠回神看去,发现是在放烟花,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很小,也听不见声音。
看着那个方向,眼睛里也有细小的烟花闪烁。
温之信问:“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陈浠说:“我要去邱明月那里。”
“怎么了?”
“她之前和我说要做自媒体,我和她讨论讨论,说不定对之后公司的项目有帮助。”
公司里已经开始着手于人员的招聘,陈浠对其要求不多,年轻且创造力好就可以,还需要一个技术能力过硬的新媒体这一块的经验人士,不过这些都是陈浠暂时的想法,一切还要等之后慢慢探索。
十点,他们从江边离开。
这回氧化钙没有跟着跑,而是趴在挂在把手上的塑料袋里,仿佛刚从小店采购的毛绒玩具。
温之信没有上楼,而是让陈浠早点回去休息。
走之前,他把塑料袋里的氧化钙捞出来递给陈浠,想了想,又说:“陈浠,乔丹彼得森说过一段话,他说幸福是个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快乐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应该是成为更好的自己,直到遇见快乐和幸福的时候,再停下来感受它,寻找原因,思考是不是正确的。”
他碰了碰陈浠的眼睛,又去吮她的唇:“所以不要想太多。”
陈浠的睫毛颤个不停,下意识舔了舔被濡湿的嘴唇,温之信感受到了,索性扣住她的后脑,咬住她的舌头与之纠缠,像是享用一颗蜜桃,汁水四溅,扫荡口腔每个角落。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体温节节攀升,直到听到不远处一声垃圾进箱的噗通声才分开。
温之信往后退了点,目光闪烁。
陈浠心说每回亲人的时候不害臊,亲完却害臊是个什么意思,她用力地抿抿唇,想要化解如今灼热的氛围,于是玩笑道:“年纪轻轻,大道理怎么一套一套的。”
温之信不太认同:“我算年轻?我和你也没差几岁。”
“你不知道吗,女人三十岁就是老了,男人三十岁就是黄金时间。”陈浠摊手,“瞧瞧这个社会,多么双标。”
“……”
温之信说:“国庆挪几天给我。”
“干什么?”
温之信说是秘密。
第47章 养鱼
陈浠对秘密有好奇,但不多,她比较好奇的是,邱明月的事业要怎么展开。
国庆第一天,街上人潮拥挤,世界好像变得狭小,人人都可以消失在人海中,陈浠混入其中,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来到邱明月租住的房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惊。
都是逃离父母,邱明月的条件比她和温之信可好多了,这不叫出租公寓,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小别墅,怪不得一直没邀请她来玩,那是邱明月自己心虚啊。
陈浠诚恳问:“你确定这是你自己租的?”
邱明月目光闪烁:“我爸支援了一点。”最后俩字着重发音,也不知道是骗陈浠还是骗自己。
“租了多久?”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