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周茗的心理素质是比以前好上不少,可在陈浠面前还是忍不住犯怂,尽管噼里啪啦讲了一大通,但今天状态不佳,发挥不出平常和客户 battle 的水平,一着急又有些语无伦次,通篇的重点跟氧化钙小时候拉屎似的,东一坨西一坨,叫人脑袋发胀,恨不得把它丢出去。
最后陈浠勉强听出她的中心思想是想表达她不是间谍,只是吃瓜。
周茗眨巴眨巴着眼睛说:“事情就是这样,组长,你别生气啦~”
这俩兄妹性格怎么能差这么多。陈浠有点想笑,但想到要镇住场子,又生生绷住了表情。
周茗看向温之信,疯狂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再说些什么。
接收到信号的温之信刚要张嘴说话,一旁的老板冷不丁说了句:“面要坨了。”
陈浠低头一看,面汤都快少一半了。
……
审讯暂歇,陈浠拿起筷子填肚子。
尽管陈浠的表情淡淡,不像生气的样子,但周茗还是坐不住。思考过后,她决定把烂摊子丢给温之信,于是借口身体不适想要开溜。
陈浠看她脸上泪痕未消,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和她聊了几句,叫她早点回去休息。
走之前,周茗握紧拳头,想给温之信加个油。
可温之信眼皮都没抬,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陈浠的脸上,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周茗表情一阵扭曲,更加坚信早点开溜是明智之举。
解决完那碗面,已经将近八点。
温之信问陈浠要去哪里,她说去超市。
晚上的超市人山人海,陈浠目标明确,在各个区域绕了一圈,目光在货架间疯狂移动,没多久购物车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东西,而温之信从头至尾没帮上一点忙,全程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
陈浠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处走。
温之信没忍住,碰了碰她手臂:“在生气?”
陈浠目不斜视:“没。”
“没生气为什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
温之信无话可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讯息。
周茗问:情况怎么样?
温之信看了一眼陈浠的后脑勺,回复:不怎么样。
周茗:那你还不赶紧哄一哄![发怒]
周茗:要是组长以后不理我了,下回过年我就去你家告黑状。
温之信又放下手机,有点没办法地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哄,但人太多,施展不开。
收银台排了两条长队,他们选了人少的那一队。
快排到他们的时候,温之信看见收银台旁的架子上电池口香糖旁边有某些必需品。
他看了陈浠一眼,伸手拿了几盒丢进购物车里。
陈浠看到了,面不改色把他们拿出来放了回去。
温之信服了。
从超市出来后,两人站在路口,温之信想从陈浠手里把沉重的袋子提过来,可她不松手,他只好一个个掰她的手指,两人较了老久的劲,连走过的路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们,最后袋子还是到了温之信手里。
他喊她:“陈浠?”
陈浠不理会他。
“浠浠?”
“……”
“不生气就亲我一下。”
陈浠没反应,温之信想了想,拿脸往陈浠嘴上凑。
……但被很用力地推开了。
温之信没什么表情地站直,也不作声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很久,在斑马线前站停,等红灯。
陈浠瞥温之信一眼,看见他下巴绷得紧紧的。
好久没见他甩脸色,陈浠稀奇的同时还有点手足无措。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只不过这两人分明有无数机会告诉她真相,完全没有任何难言之隐,但却一直瞒着她,这样显得她傻愣愣的被他们耍着玩似的。
红灯进入倒计时,滴滴声响个不停。
陈浠抿了抿嘴,忽然垫脚亲了一下温之信的侧脸。
绿灯亮了,她自顾自往前走。
而温之信站在原地没跟上去,他愣愣地看着陈浠的背影,忽然捂住被亲得位置蹲下身,把头埋进胳膊里一动不动,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他暴露在外面的通红的耳朵,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憋笑。
陈浠回头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头雾水,走回来问:“你干嘛?我不都亲你了吗?”
温之信顿了顿,抬眼看她,有些难为情地说:“你太可爱了。”
“……”
陈浠沉默许久,挤出一个:“……哦。”
两个人红着脸,一路无言地回了公寓。
这晚,温之信服务精神满分,陈浠泪水汗水齐下,说了无数遍她真的没有生气,才从床上下来。事后,温之信问起她回来路上为什么脸红,陈浠镇定自若地说是被可爱这个形容词气得脸红。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那是不好意思了。
-
荣光的新媒体项目真正出现起色是在六月份。
此前在快手直播的反响平平,销量有些许上升,但远远够不上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于是陈浠一不做二不休,将力量全部转移至抖音上。确认好视频走搞笑日常办公风后,她每日和组员大脑风暴,开拓多元化内容,围绕核心圈存粉丝,并将投硬广的资金全数转为找 KOL 植入。
而邢建林又开始找温之信谈话,显然是后悔之前的决定,想要缩减资金甚至收回成命,可温之信依旧不骄不躁,反给邢建林画大饼,又给陈浠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陈浠的压力也因此更大了。
第一个月依旧进展平缓,考虑灯具产品价格太高是原因之一,陈浠交代研发部抓紧研究几个价格低廉实用性强的产品,再不行就采用外采贴牌的模式,而在研发部一个月内给出了让她较为满意的答复。
荣光上架三款新产品,分别是护眼台灯、充电宝款电筒以及多功能露营灯。定价方面,考虑到荣光本身做的是专业照明,价格太低有损形象,还会扰乱市场,于是和邢建林协商后,定了一个适中的价格,但提供电商特价。
到了第二个月快结束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一条有关荣光的词条上了热搜。
第55章 很开心
向前追溯,是前阵子一款国产音乐选秀综艺走红,网上都是各种唱跳创作。
出于热点不蹭白不蹭的原则,荣光也上传了几条视频,其中一条是陈浠拜托销售部一位新入职不久、简历里写着特长是音乐的男生出的。
那个男生也是个奇人,和陈浠说两句话就脸红,扭扭捏捏不像样,而且死活不愿意在镜头前唱歌,最后从样品室拿了几样荣光的产品,凭借着他所说的绝对音准,硬生生敲出了一首最近的热歌。
说不上好听,奇怪倒是挺奇怪的,还有点搞笑。
事情从这里开始有突破。
本以为这只是是平平无奇蹭热度的视频,可没多久,评论区诸如“留给大家的乐器不多了”、“太硬核了”、“上帝给你点满音乐天赋不是让你敲台灯的”等有趣的评论,却阴差阳错带火了整个视频。
无数人开始仿照荣光,使用身边各式各样的东西演奏音乐,随之出现的还有“硬核乐器”这个名词,没过几天它便成为固定词条,登上了抖音的热搜榜,人们的从众心理体现得淋漓尽致。
荣光也借此收获了更多浏览量与点赞。
尽管这次事件的热度与荣光的产品并无多大关联,但造出一个网络新梗的好处不言而喻——它能带来持续不断的影响力,提高品牌的知名度,并且有大量头部用户反蹭这波热度,以荣光视频中的节奏音乐作为背景音乐,进行二次创作。
这算是变相帮荣光宣传了,而且还是铺天盖地的免费宣传。
一时间,荣光官方账号的热度空前绝后,粉丝上涨的速度令人害怕。
不少品牌来找荣光寻求合作,可以说是彻底出圈。
公司的产品销量终于有了较为显著的上涨,配合销售部日常的推销与竞标的成绩,季度业绩直接创下近三年的新高。
虽说离要求的百分之三十还有一点距离,但这种时候谁还在意这些。
那段时间公司里简直不要太热闹,邢建林喜笑颜开,会议上三句不离项目组,且对陈浠和温之信夸奖连连,甚至再次说出陈浠是他最满意的员工这种话,哪还有两个月前黑脸的不满样子。
周五下班回家,陈浠倒在床上,满心愉悦。
氧化钙在床下傻笑,陈浠眼一瞥,随手便把它抱上床。
多年没有过这种待遇,氧化钙受宠若惊,上床之后一个劲舔陈浠的脸,发现陈浠没生气,它叫唤两声,又伸着小短手碰陈浠的手,然后仰倒在床,意思不言而喻。
陈浠忍俊不禁,轻轻抚摸它的肚皮,看它舒服得眯起眼睛。
温之信走进房间,挑眉稀奇道:“今天很高兴?”
陈浠:“是啊,辛苦这么久,总算有大成果,当然高兴。”
“后续计划做好了?”
“嗯,物色了一个新主播,下周让他试播一下,可以的话就提高直播的频率。”
荣光必须利用这次的热度创造尽可能多的价值,出圈的弊端已经逐渐显现,不少照明公司开始模仿荣光的模式进行宣传,竞争陡然增大,耀辉照明也是其一,且耀辉又富又大方,营销就跟不要钱似的,几天就砸了荣光一个月的量。
不过陈浠暂时不是很担心,毕竟不是谁都有荣光这种运气。
“接下来又有的忙了。”陈浠说,“不过你不用帮我带小草了。”
温之信愣住:“什么帮你带小草?”
“原本想如果你被炒了,我就养你,让你帮我照顾它。”陈浠朝氧化钙撇下巴。
话题中心的氧化钙岔开腿,一幅婀娜的姿态。
温之信恍然大悟:“把我的工作安排得这么明白啊。”
“是啊。”
他忍着笑问:“可被炒了我不能再去找工作吗?”
陈浠想了想说:“可以,但为我工作比较轻松。”
“那我要叫你陈老板了。”温之信笑出声,俯身碰了碰她的脸,把氧化钙抱走丢到一边,又将自己塞进了陈浠的怀里,搂着她的腰,靠在她胸前,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好累,让我抱一会儿。”
陈浠没推开他,目光在他侧脸上逡巡。
天气热起来,温之信把头发推平了,乍看多了些刚毅,可神情还是照样温和,气质杂糅,难以说清,叫人移不开眼睛,眼神里总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一种无声地抚慰,让人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屋里凉爽安静,单人床因为两人一狗的存在而变得很拥挤。
望着窗外的夕阳,陈浠舔了舔下唇,平静地想着,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一年,就一年的时间,温之信就打破了她过去二十几年建立的各种习惯。不论是一个人睡觉还是一个人生活,抑或是她以前最烦的矫情的亲昵,他使她对他的靠近感到稀松平常,对他的稳重可靠感到依赖,对他时不时的犯傻感到可爱。
他让陈浠变得不像陈浠。
而是另一个幼稚的陷入爱情的女人。
温之信没睁眼,忽然问:“在想什么?”
陈浠诚实道:“在想你很可怕。”
“这么害怕?”温之信惊讶地笑道,“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是吗?”
“嗯。”
陈浠低头看去,发现温之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
他们吻在了一起。
起初只是唇碰唇,鼻息之间都是对方的温度,后来变得有些不纯洁,温之信的手指插进陈浠的发丝中,唇舌交缠,她被他吞噬笼罩,变得手脚无力,难以反抗,也可能是并不想反抗。
气氛愈发暧昧,熟悉的温热贴住了她腰间的皮肤,缓缓向上,但很快停住。
陈浠感到一丝冷意,是温之信忽然起身离开。
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看到他抱着氧化钙走出房间,半分钟后单独回来。他严谨地关上了门,回身时两人视线相对,陈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之信笑着解释说氧化钙太碍事,然后回到床上与她重新拥抱在一起。
天暗下来,陈浠的眼镜被取下,视线里温之信的轮廓变得模糊,她能清晰地听见拉链的声音,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又片刻,陈浠感觉到小腹被触碰,听到温之信用很轻柔的嗓音叫她的名字,问她:“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陈浠看不清温之信的表情,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刚换上没两天的床单又被汗水打湿,温之信的动作很轻,但依旧弄得陈浠又热又胀,陈浠在摇晃,在抑制喉间的音节,她变成一个幽灵,浮在床的上方窥视着这一切,清楚看见自己妥协沉沦的脸。
许久之后,陈浠抱住温之信,回答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她低声说:“很开心。”
对陈浠来说,坦诚表达自己的内心太过困难,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好像在认输,亲手将身上甲胄卸光,变得不着寸缕,再没有可以抵御外物的能力。可她最后还是说了。
或许是因为温之信总能看穿她。
又或许是他可以当她的盔甲和武器。
闭眼沉沉睡去,再睁眼已经是翌日十点。
床边无人,手机上有一条消息,是温之信说自己回公司加班了。
陈浠翻了个身,又躺了会儿,起床洗漱了。
这几天的天气不错,雨水稀少,下午邱明月发消息说她和郭霁正好在附近,打算去旁边新开的密室逃脱馆找个副本玩,问陈浠要不要一起来。陈浠看了看外面的烈日,无情地拒绝了她:不去。
邱明月哀嚎:为什么啊!
陈浠:太热了。
邱明月:也就路上热一点,到室内就不热了呀!来嘛来嘛~
陈浠说:忍不了路上的热。
邱明月发了个发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