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不对,这个时候应该吐槽近墨者黑——总之,顾珽,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如今也和他老婆一样伶牙俐齿,“就像你还是想得到我的认可一样。你总是希望用对其他人好的方式证明你自己的价值。别人的肯定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不管对方是怎样的烂人,你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要他的肯定。”
“……”顾野梦黑线,“嘴太毒了点吧?”
顾珽咧开嘴,露出一排黄牙中才补过的大白牙。
“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不,”顾珽摇摇头,“我只是想说,你不需要做这些,你都可以得到我的认可。”
“……”
“谢啦!不过以后别给啦!别担心我,我只是百无一用,但也没这么废。”
晃着手上的钞票,顾珽哼着歌走了,留下陷入沉思的顾野梦。
顾野梦想,有的时候,顾珽真的是无愧于他的名字,他在某种程度上比她聪明多了。
一辆她身边的车在摁喇叭。
顾野梦被吵得没法,只好不耐烦地回头,然后就看到了摇下车窗的荀轼:“你怎么还在这里?”顾野梦想起这是她下车的地方了。
“你手机落我车上了。”荀轼笑着说。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顾野梦有点不是滋味,“其实没必要,我……”
“那倒也没有。”
“……”
正在酝酿情绪的顾野梦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荀轼笑了起来:“我等你是想问你,择日不如撞日,顾小姐是否有兴趣,今天把时间表提前一下,和我一起把婚纱照拍了呢?”
***
他娘的。
顾野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跟荀轼一起去试了婚纱。
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骚包的荀轼,非要选择一家又偏又远还贼小的三流婚纱店。
“哎呀,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还是起步阶段,我又没几个钱。”
顾野梦看着面前已经掉了一块牌匾,那上面的字从“珍爱婚纱摄影”变身“爱婚纱摄影”,名词瞬间变动词:“是哪个人没钱的时候还骚包地租车住五星级酒店的?”
“哎,那时是为了生意。”
“现在呢?”
“现在是为了省下钱,做更多的生意,”荀轼笑眯眯地说,“以及为了给你分更多的钱。”
顾野梦瞪了他一眼,抬步走进了婚纱店。
“小梦!”
顾野梦不耐烦地回过头:“干嘛?”
荀轼沉默地看了她一秒:“没什么。”他笑起来,“想不起了,回头再说吧。”说完也不给顾野梦思考的时间,挽着她的手,就开始带着她往里看婚纱,“这件怎么样?”
这件不怎么样。
看婚纱的过程中,顾野梦压低声音警告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荀轼无辜地看着她。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顾野梦警惕了起来,“老实交代!”
“真是瞒不过你,”荀轼耸耸肩,“好吧,那你答应我——选一套你喜欢的婚纱,然后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试你毛线!”
“试试。”他还是这么说,“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你得信我是个有分寸的人。”
顾野梦很不相信。
可她拗不过荀轼,只好随手拿了一件婚纱,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试衣间,然后就开始疯狂检查自己的手机。
没有指纹……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没有被翻手机的痕迹……没有被删通话记录的痕迹!
他这么老实?
顾野梦看到有未接来电。是母亲打来的。她打电话过去,母亲却说只是听父亲说今天回来生了大气,给她打电话,让她老实点,别说话气父亲:“他得了躁郁症,本来就状态不稳定。”
相较于和顾野梦有绝大矛盾的父亲,母亲与顾野梦其实矛盾并不重——她只是一切都以丈夫为重、一切都以丈夫的态度为转移罢了。
在她眼里,那个曾经“变出过魔法,让整个家大变样”的父亲是最重要的。
顾野梦也不意外,随口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所以荀轼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顾野梦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想要冲出去逼荀轼吧,可她也明白,以荀轼的那个神经病程度,他要是真不想说,那是真的没办法让他说任何一个字。
还是先把婚纱给穿明白了再说吧。
顾野梦认命地换好婚纱,走了出去。
正端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的荀轼抬起头。
“怎么样?”顾野梦不耐烦地问,一边拨弄着已经有点脏了的裙摆,一边用手毫不顾忌地往上提着没有吊带的裹胸裙。
“……”
荀轼久久没有言语。
因为他发誓,在顾野梦出来的那一刻,自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仙女。
不,是女神。
是他从见到顾野梦第一刻起就幻想的、穿上了他的婚纱的女神。
那一刻的震撼让他久久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说:
三更~
亲们如果看到这里了,那我说点话吧
老读者都知道,我写文不太计较是否爽,因为我的风格就是现实+梦幻,在极度现实的设定中,为主角找一条通向幸福的出路,让您看完文后也会想,好耶,原来这些人是真的可以解脱!那我也可以!而不是看完文后怅然若失,心知肚明这样的极致幸福是我得不到的
不是,极致幸福是谁都可以得到的
当然,这只是两种创作路径的差异,没有高下之分,但我还是想坚持一下。这里面,一方面是我的偏好,算是一个文艺理念,另一方面,也是基于我对网文市场未来发展动向的判断
可能很多人会说,你这个扑街还谈网文动向?扑街也可以谈嘛,她不一定看不透未来,她也许只是暂时运气不好呢(哈哈,也不是,我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书归正传。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以及廉价流量的出现,一件事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那就是人们可以用更少的钱随时随地看更快更多的视频。
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因此,在未来,主流娱乐途径,一定是游戏或者视频。只有那些在前信息时代被培养出阅读习惯的人,才会继续坚持阅读文字。那么这样的情况下,要是纯粹娱乐,那么网文的衰落几乎是必然的
但网文会死吗?
不会。因为总有人有阅读习惯,它只是会去掉泡沫,去它该去的地方
但这些人,一定会对网文提出更高的要求
可能是思想性,可能是文字性,可能是更高的情节刺激性(但这个很难,因为现在短视频真的太刺激了)。
在未来,只有能提供独特文本的人才能存活。
我不敢说自己写的最好,但我敢说我的风格网站暂时没有,我这里是独一份。之前也想过,要不要随大流算了,但最后写着写着又往往回到自己的本心,或许对于大长篇来说,没点真情实意,真的很难坚持到最后
希望我可以继续坚持,如果朋友们,你们有一点余钱,或者对这篇文有一点爱,那么我只求一件事:接下来的三天,请你们坚持订阅,因为这会关系到我暂时是饿还是苟活(当然肯定会完结就是了)
三天之后就可以随便屯文了
感谢一路有大家。说实话,这篇文主题是跟自己和解,但我到现在也没能和自己和解。拧巴地活着,坚持活着吧。
我相信会看到希望的
第21章 威胁
从他三年前见顾野梦第一眼开始, 他就在想象她穿婚纱的样子。
在他的想象中,她是很适合穿婚纱的。这条婚纱最好是裹身的, 这样能将她的身材优势发挥到极致;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样垂下来, 落在缀满了水晶的裙面上,像是飞燕落在阳光下的清潭水面。然后她在画上精致的妆容,要是浓妆, 嘴唇是鲜红的朱砂色,将皮肤的透亮与本身的纯洁突显得淋漓尽致……
可眼前的一切,除了都是婚纱,其他完全和这个纠缠了他三年的想象没有一毛钱关系。
头发是已经变成焦黄加粉的超短发;
裙子是抹胸的,下面的婚纱缠成了一团, 上面还有之前租用时没清理干净的污渍;
妆容很淡, 淡到几乎没有, 再加上眉毛也没什么颜色, 让整个人看着甚至有点憔悴。
可就是这样胡乱的顾野梦, 却让荀轼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美。
他从来没想过, 本来已经美到极致的顾野梦还可以更美。。
抛去了任何有效的装饰, 甚至连身体本身的美感也尽可能剥去了。可恰恰是这样的她, 那被重重外饰所掩盖的、生命力本身的蓬勃美感才可以被张扬出来。
绝不服输、绝不妥协、绝不温顺。
要反抗, 要随心所欲,要为所欲为,要——努力活下去。
哪怕不知道为什么, 也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的必死的决心。
“我想好好活……”
那个迷乱的夜晚,吃完解药后的她在床上辗转时的话语仿佛又出现在了耳边。
那时他就这么看着她, 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理智几乎要烧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服过来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谁, 在那之前他甚至以为自己其实是个假人, 一个没有正常人类情绪与反应的人——是在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一个手办,而是一个有着自己意志的生命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他前所未有的主体意志就是和她在一起。
对她的渴望让他第一次强烈意识到他还活着。
“不是,大哥,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顾野梦看不过眼,朝荀轼走过去,撂下一句“老公进来帮我一下有点事”,拉着他进试衣间,拎住他的领带,用力一抽,将之收紧:“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荀轼呼吸不稳,握住她的手:“你不要乱来。”
“我没有乱来。”顾野梦在他耳边低语,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混杂着气息,喷在荀轼的耳蜗与耳垂上,搅得荀轼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
顾野梦凶狠地凝视着他:“你说。”
荀轼说不出话来,他闭上了眼睛。
就在荀轼已经准备躺平的时候,忽然身体一空——他被用力推开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顾野梦,眼神里有近乎天真的不解。
“别这么看我,”顾野梦冷笑道,手上的领带进一步收紧,“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还是耳畔的低吟,如今却是恶魔的低叫。她果然还是习惯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荀轼的眼睛几乎都快发光了。
看到对方的反应,顾野梦勃然大怒:“我靠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唔!”
顾野梦被荀轼重重吻住,狭小的试衣间里,呼吸像是发了烧,恰像热吻一般。
荀轼快速地在顾野梦口中巡逻过,在顾野梦真的要暴怒之前抢先松开了她:“换下你的婚纱。”
“你他妈——”
“换回你自己的衣服,我告诉你真相。”
顾野梦立刻不骂了,而是改成把荀轼一把推出试衣间。
飞快地换回自己的衣服,顾野梦急不可耐地走出试衣间,而荀轼已经把试衣费付给了有些不满的店主,提前帮她搞定了一切。
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野梦,荀轼先是点点头,忽然抓起顾野梦的手,朝着店外的某处开始飞奔。
“慢点!”顾野梦被突然抓着狂奔,一时有点喘不过气,“你……你急毛线啊!”
“不是你着急吗?”荀轼的声音听上去还很稳定。
“我……”
“再不跑快点就来不及了!”
“你都知道来不及了你还在搞这些磨叽!”
荀轼选的这个婚纱店本身就在郊区,位置很偏,跑过两条正巷之后,位置更偏了。一般人根本就注意不到。
一道渝城特有的梯坎下面,是混杂了污水与棚户区的狭窄拐角。虫子到处飞,环境相当恶劣。而在无人路过的死角处,有几个人在纠缠着争执:
“还钱……”
“跟你说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还钱,你在找死……”
“再给我两天……现在不是还没到规定时间吗……”
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潜入顾野梦的耳朵。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顾野梦的脚步陡然加快——因为她发现,那个苦苦哀求就希望晚还钱的声音,是老头子的!
卧槽他又在搞什么!
在快要跑到跟前的刹那,顾野梦忽然被人用力一拽,紧接着嘴上就出现了一只手,吓得她差点一脚就朝后面跺去:“别说话。”
荀轼一边捂住顾野梦的嘴,将她朝旁边的粗大黄角树后躲,一边在耳畔耳语。
顾野梦毫不犹豫地一脚跺下去,同时手顺势就要往某处掐。
“我在店里就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顾野梦还是挣扎。
荀轼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刀递给她:“你总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吧!你觉得你爸会老实给你说?他要是有什么事,你拿着刀冲过去,我这里还有一把,我陪你冲!”
顾野梦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