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不似桂酒
时间:2022-08-09 06:54:19

  她踩着太监的肩,脚尖压着他的头,叉腰道:“来人,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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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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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参与暴打狗太监的行为,粗略估计共有五人。
  分别是岳金銮、秦珩、姮娘与两个眉寿殿小太监。
  秦珩原本不打算参与,但看岳金銮都动手了,他也不好干看着。
  况且打人这种事他最在行了!
  至于姮娘,完全是在代岳金銮打。
  看似柔弱的宫女姮娘是岳金銮的母亲岳夫人安进宫的。
  曾经作为一名将府女婢,她与众多男府卫一起担当了保家护院的职责。
  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一个打多个不在话下。
  之所以被送来岳金銮的身边,主要是岳家人怕岳金銮作恶太多——
  被人打死。
  身边要是没个高手震慑一下,想捏死岳金銮的人,怕是能乌压压像蝗虫一样把她啃得只剩骷髅骨架。
  可惜上辈子岳家再怎么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有人下毒。
  无色无味,穿肠烂肚,一杯下去,西天黄土。
  狗太监被打的满地找牙,惨叫:“郡主饶命!”
  岳金銮才不听。
  她可比未来秦恕的行事作风温和多了。
  不信让太监选——
  是愿意被暴打还是想被切片爆炒。
  有了对比,岳金銮一时间被自己的仁慈感动到了。
  她长舒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到已经被宫女扶起来的秦恕面前。
  相较于秦恕衣不蔽体、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穿金戴银、唇红齿白的岳金銮,脸上还带着刚打完人的凶恶,好似一个当街强抢民男的恶霸。
  宫女机灵得去捏岳金銮的小腿,直呼:“郡主打人辛苦了,郡主打的好、打的妙,郡主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岳金銮嘴角一扬,洋洋得意道:“你干什么你,叫那么大声,低调点!”
  宫女吓得匍匐在地。
  岳金銮甩了甩隐形尾巴,心情很好的没有计较,挥挥手,“你去跟他们一起打吧,我……咳,我有话要同三皇子说。”
  她提到秦恕时,尾音分明柔软讨好了许多,像个绕着人脚踝又蹭又喵的小猫儿。
  宫女忙卖力的跟他们一起殴打起来。
  常宁殿有一棵桂树,已经快入冬了,米粒大小的金黄花朵早已掉光。
  秦恕便站在桂树下,双手拢着衣袖,冷眼旁观。
  即便被打的很惨,又瘦骨嶙峋,他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他继承了皇族的长眉深目,眼皮上刻着两道秀气的细褶,唇线分明,神态平疏。
  脸上的血与青紫都不妨碍少年面目的清俊,那几许叫人心疼的憔悴,让岳金銮一晃神,以为他是下凡渡劫的小菩萨。
  生的这样好看,理应被人用锦绣堆着、金玉供着、珍肴养着才是。
  怎么沦落泥尘了呢?
  上天还真是不公。
  可没关系,岳金銮又忍不住欢喜起来。
  她,真正的小菩萨,要来救他来啦!
  “秦恕你看,我给你出气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你!”岳金銮拍着心口许诺,“倘若以后还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人可厉害啦!”
  她比划了个重拳出击的样子。
  凶巴巴的。
  秦恕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动,猎猎一声,露出他一截白皙的近乎病态的小臂。
  他慢慢将衣袖拢上,单薄的身影笔直修立,冷冷道:“岳金銮,你在恐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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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坐好等收藏!
 
 
第6章 
  其实岳金銮能明白秦恕的心情。
  一个坑了自己千八百回的人,因为他,自己没少挨打,这个人突然转性说要保护她。
  岳金銮不光不信,还会给他一拳头——
  栽种,又来坑我!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脚尖不安地互相蹭了蹭,柔声解释,“秦恕,你别怕,我真的真的不会再打你了。我昨日跟姑父求了恩典,他赐了你好些东西,不信你看,这些都是给你的。”
  秦恕冷漠道:“我不信。”
  岳金銮“哎呀”一声,认真道:“那可不行,你必须信我。”
  少女灼灼目光里涌动着光彩,她生了一双好手,洁白柔软,十指纤纤,若是用来转轴拨弦,才算不枉了这双手。
  然而被她用来推人了。
  秦恕没怎么用力,被岳金銮轻易地推到了树干上,他撞到伤口,疼得呼吸一沉,“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金銮忙用小手垫了一下他的背,心中懊恼,“我、我就是想对你好呀,你不要总是那么排斥我!背上疼不疼,我一会给你上药,很快便不疼了!”
  她沉浸在自己殷勤的小世界里,像个聒噪小雀,叽叽喳喳,小翅膀扇起一阵阵的暖风。
  秦恕紧紧抿唇,一把提住岳金銮的衣襟,将她拽进殿中。
  岳金銮没想到他看着瘦,力气却那么大,她突然怀疑刚才秦恕是不是在故意挨打了。
  秦珩看见她像小鸡一样被秦恕捏着进了殿里,急忙追了过来。
  “砰”得一声,殿门在他眼前摔上。
  上面落下来不少陈年老灰,害得秦珩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使劲拍门,“阿柿,你在里面和三弟干什么呢,也让我看看!”
  常宁殿的老门与秦恕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居然出奇的牢固。
  秦珩在外面拍着,岳金銮被秦恕狠狠抵在门上。
  她还没来得及叫,雪颈便被几根冰凉的指头扼住了。
  虽然不是刀,可那指尖蕴着的力气与杀机,并不比一把悬刀更安全。
  岳金銮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艰难地笑了声,“秦恕,你这是……干什么?”
  她有点喘不上气了。
  殿里阴暗,空气中浮着霉味,被秦恕身上的皂角香冲淡不少。
  他像回到老巢的魔,再不用掩饰英俊皮相下的凶狠,“又想出新的花样了,还想看我出丑?岳金銮,你真当我没有脾气?”
  岳金銮的小脸一分分变得煞白,“我我我我我……”
  糟糕——
  她怎么一紧张就结巴!
  秦恕听了她半天“我”也没听出个东西,不耐烦地加重力气。
  岳金銮抽气声大了,花柔玉净的生动小脸逐渐凝滞,只余惊惧,她的命就捏在他的指尖。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豁出去道:“因为我……觊觎你,我馋你的脸,馋你的身子,所以我想对你好!”
  细颈上的力气消失了。
  秦恕惊愕松手,“你简直是个疯子!”
  岳金銮滑落在地,额上全是冷汗,咳了半天。
  活着也太难了呜呜呜!
  她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自觉离秦恕远了点,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人也太恐怖了吧,以前她这么欺负都没动过手,怎么对他好还急眼了呢?
  难道他就好被强迫的那口?
  她一个激灵,隐约明白了什么不该明白的。
  再看秦恕,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只要保证以前那个邪恶作风,和他相处,就应该没问题的……吧?
  秦恕被她一看,警惕地退了两步,“不许看!”
  “行行行我不看。”岳金銮转过身子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小子难道真以为她馋他身子?
  好一会,秦恕才沉声道:“也不许馋。”
  岳金銮:……
  秦恕见她不说话,挑眉,“怎么不回我了?”
  既然他有那种特殊偏好,那一切都要与他反着来他才开心。
  于是岳金銮打算重拾恶霸作风。
  她回想狐朋狗友们调戏良家少女时欠揍的口吻,生动形象地模仿道,“本郡主做不到呀,小公子你也太好看了,看得我心痒痒,我恨不得立刻亲你一口以解相思!”
  “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小美人,乖乖从了我吧!”
  秦恕:?
  岳金銮说得正开心,刚才的恐惧全给忘了,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她及时打住,悄悄转头,对上秦恕阴郁的眼睛。
  底气不足,她又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你……”
  秦恕没有生气,可脸上的表情也绝非善意,细长的眼轻眯着,嘴角一勾。
  他指了指自己面颊,喜怒难辨,“你亲一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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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救救可怜作者叭,没有收藏没有动力鸭!
 
 
第7章 
  岳金銮沉默了。
  半天才壮胆道:“要不,下次?”
  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英勇献身的准备。
  秦恕冷笑,“我谅你也不敢。”
  说完,岳金銮就被秦恕打开门丢了出去。
  幸好有秦珩在外面接着,不然岳金銮能把其余的乳牙全给摔断。
  秦珩一看见秦恕那张臭脸,心里就很不痛快,“秦恕,你怎么能这么对阿柿,要是把她人摔坏了,父皇饶不了你,你等着吧!”
  秦恕掸了掸袖口蹭上的灰,“哦。”
  秦珩生气道:“二哥跟你说话,你就哦,你懂不懂兄友弟恭?”
  岳金銮非常想给秦珩的头一巴掌,然后朝着台阶上的秦恕九十度鞠躬,并大叫,都是小的们不懂事,您可千万别生气。
  然而她刚刚知道了秦恕的惊天大秘密,此人一定要反着来心里才舒服。
  为了活命,她大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秦珩有了岳金銮捧场,说的更起劲了,“你是野人吗,这么野蛮?”
  岳金銮:“就是就是!”
  秦珩扬着下巴颌看人,轻蔑道:“你母妃没教过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吗?”
  岳金銮:“就……”
  她打了个寒战,临到口边的话吞了下去。
  秦恕的母妃苏才人在他六岁那年便病故了,后来六年,别说规矩体统,连让秦恕叫母妃的人都没有。
  这不是扎秦恕的心窝子吗?
  岳金銮突然摇头,“不是不是!”
  上一世秦恕被立为太子,苏才人也被追封贵妃。
  过程十分坎坷。
  因为朝臣对这位出身奴籍的太子之母甚是厌恶,百般刁难,不肯追封。
  秦恕没说什么,以太后的名义,请了他们年迈的母亲与妻子一同进宫喝茶。这“茶”喝了足足三日,秦恕好吃好喝待着,半点苦不曾让外命妇们受,只是唯独不放她们还家。
  皇帝久病,太后年纪大了,又不过问朝政,大臣们想告状都找不着人。
  新太子的疯子行为众人皆知,担心妻母安危,三日以后,朝臣便同意了追封。
  苏才人是秦恕心里不能拂的逆鳞。
  这是不能反着来的事。
  没了岳金銮捧场,秦珩也说不下去了,他不明白,今天的岳金銮怎么变化这么大。
  以前可都是合伙欺负秦恕的。
  小孩子气一上来,秦珩“哼”一声,扭头走了。
  “你这个叛徒,我不理你了!”
  岳金銮无言以对。
  让她哄孩子?不可能的!
  秦恕目光淡淡,“岳金銮,你今天好像很怕我?不,从昨天开始。”
  他道,“馋我的身子——不是怕我的理由。”
  岳金銮能说什么?说自己重生了,知道你会登基,所以我怕你把我杀了?
  秦恕一定会再掐她一次。
  深吸了口气,岳金銮笑了笑,轻声道:“我没怕你,你看错了。我这不叫怕。”
  秦恕面无表情,好像在等待她的下文。
  岳金銮一本正经道:“我这叫尊敬。”
  她抱拳,大叫一声:“秦恕,苟富贵勿相忘,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秦恕一怔,岳金銮已经跑的没影了。
  她带来的太监宫女乐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一起跑。
  短短几秒,秦恕的视野里就只剩一堆堆摆放好的赏赐与一个半死不活的太监。
  身后桂树轻轻摇,风来了,花虽不在了,今日的风却很香甜。
  还是来自她的身上。
  她留下的地方,好似连空气都浸了蜜。
  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
  秦恕垂眼,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我的嗅觉出问题了。”
  两个小太监跑了回来,拖走地上的太监,头也不回地又跑了。
  远远儿的,秦恕能听见岳金銮发号施令的声音,“把那个太监拖走,不要脏了三皇子的眼睛!”
  过了许久,一行人离去的声音终于不在了。
  秦恕走下台阶,往常总是一个人的旧殿,今日因她的到来而有了生气。
  她走了,连风都在孤零零打着卷儿。
  秦恕没有不适应。
  他走到一堆赏赐前,揭开上面盖的红布,一样样在心里默念——
  新衣、新靴、新腰带,笔墨纸砚、蜡烛火炭、还有红烧肉。
  他摸了摸身上的旧腰带。
  那还是苏才人在世时做的,磨了这么久,早不能用了,可他舍不得扔。
  红烧肉用了糖稀烧,以至于闻起来也甜甜的。
  常宁殿终于不再是腐朽的霉味了。
  秦恕蹲下来,看了一会,吃了一口。没有人抢,他吃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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