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处于Alpha的保护之下就足够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他们完成唯一的义务——生育——也显得理所当然。“Omega只要生育就足够了”,这个社会目前就处于这样的稳定之中。
她们不需要体现出聪慧,不需要体现出勇敢,只要基因测定优异就足够了,表现型反倒是不被需要的。次席长老本人就是提议删减Omega课业的发起人,他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屏幕上的互动,看着那个Omega弱小又可怜的模样,勾起了唇角。那可怜的小东西估计连血都没见过——
他没注意到怀里的情人出奇地安静,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Omega。
Beta的血溅到了摄像头上。
他猛然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Omega笑着说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一边一枪打穿了偷袭的Beta的肩膀。
“甚尔那家伙疯了吗?!”他咬牙道,“这家伙被那个不知好歹的Omega灌了哪门子的迷魂汤,居然向她示弱、跟她做交易、还把长老院的嘱托也说出去了?这样怎么可能有人还愿意资助他——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叛出家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也许他是在蛊惑那个Omega……?”秘书小声安慰道,“为了换取她的信任……”
长老烦躁地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哼,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满是皱纹的脸因愤怒皱起,看起来像是一颗腐烂的橘子,“放着基因那么好的Omega……啧。那些Omega也是,都待遇这么好了还不满足、一个个得寸进尺……!”
他怀中的Omega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屏幕,眼中闪烁着微光。
长老抱紧了怀里的年轻Omega,决心把愤怒和欲望发泄在她的身上。
“还是你好,亲爱的,”他吻了吻她的耳朵,赞赏道,“乖顺、优秀,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为我生下我们爱的结晶,到时候我会好好奖励你……”
“那可以先把之前的帐结了吗?亲爱的?您已经拖欠协会的Omega租赁费接近一年了,”他年轻貌美的情人推开他的肩膀,礼貌地提醒道,“只是区区两千万而已,您一定付得起吧?”
次席长老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中了脑门:“什么租赁费?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你都给我生了孩子——”
“请您清醒一点,那是另外的价钱。您见到我的时候有看到价格吧?在生育指标之外,A级基因Omega,生一个Alpha您需要支付一千万,这可是长老院的指导下协会定下的价格。”情人微笑着说,“正常情况下像您这样三分钟的Alpha,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是很少有Omega愿意陪您交往的。我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也希望您有点契约精神,把钱还给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Omega。”
长老颤着手,怒道:“你不是自愿的吗、现在又为了钱翻脸不认人?你这贱人,对我和我们的孩子难道没有一点感情吗?居然如此贪婪——”
“想清楚,长老先生。”情人面上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这种价格标准可是您亲自定下的,您认为Omega不过是货物,感情、身体和孩子都是交易的一部分,希望您别指望货物爱上您——这可不是货物该有的功能,不是吗?”
次席长老砸碎了酒杯。
“好、好!”他怒极反笑,对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秘书怒斥道:“把钱转给她!”
“可以直接帮我买一把E9级激光枪吗?”Omega笑着说,“赞助给飞鸟小姐——剩下的钱押她能活到最后。”
秘书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谨慎地看向暴怒的长老:“自然……”
“你居然也支持久川飞鸟?”长老轻蔑道,“哈,真没想到像你这样明码标价出卖自己的□□也有脸加入平权活动?你跟她完全不一样,你以为平权之后你还有什么,像你这样只会生育的Omega在取消特权以后根本无法立足于社会,那些宣扬自由的Omega也不会接纳你——”
“您搞错了一点,长老先生,”年轻的Omega抓着手上的包站起身,拨了一下漂亮的金发,“我并非支持久川飞鸟,我支持的是我自己——和每一个‘被自愿’生育、只会生育的Omega。”
“您难道真的觉得,我们有‘不自愿’的权力和能力吗?”
长老的额上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情人转身离开,怒道:“给我看看资助榜单和赔率!我就不信有这么多像她一样的蠢货……”
秘书连忙打开相关页面,看到最上面的那一栏忍不住眼角微微抽搐。
庞大的现金流正汇入“久川飞鸟”的名字里,她的赔率一路降低,资助清单长得不可思议。无数人选择了资助她,不只是Omega,还有许多的Beta和Alpha。
长老失手摔碎了第二个酒杯。
“怎么可能?!”他惊怒道,“等级赛直播举报这么久,从来没有流入过这么多人资助,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您可能需要看看这个,”秘书把直播关闭,划开了另外一个页面,小心翼翼道:“暗网似乎被人破译了,直播链接被传到社交平台并人为置顶……已经上热搜了……”
长老院德高望重的次席长老颤抖着手点开那个#我们都是飞鸟#和#自由#的关键词,刷了几页,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21.
五条悟看着屏幕。
各式各样的武器和资源正在资助者的资助下向监狱运送而来,最先到的是一把激光枪。
“这是爱丽将军的配枪,请务必交给久川小姐。”士兵将一个盒子递给他,肃容道,“里面还有一份来自科学院的礼物。”
五条悟接过盒子略微扫了一眼,微微动容。
“我先替飞鸟向将军道谢。”他收敛了那些轻佻的神情,认真道,“军方……”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士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爱丽将军曾经说过,只有卑劣的弱者才会为平权感到担忧。在她的教导下,军队里的大家都自认为是强者,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而且……”他顿了顿,沉声道,“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五条悟笑了起来。
“的确如此。”他看向屏幕里不断上升的数字,弯了弯眼睛。
【我们都同样被这个畸形的社会压迫着,我们都渴望自由和平等;我们都是人类,我们都是久川飞鸟。】
当监狱里的直播被公开,星网上的舆论沸腾了。
关于竞技的形式,有人认为罪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也有人认为这样的竞技是不人道的;帝国借此敛财也让领导层口碑骤降,人们对帝国政府的质疑声一时间尘嚣日上;高等基因新人类“真人”的行为也让人恐慌,他已经把一大批囚犯变成了由他驱使的怪物,那些怪物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走在荒林中,肆意杀戮。
而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在了里面唯一的Omega、近期掀起Omega抗议热潮的久川飞鸟身上。
一个高等基因的Omega,为了追求自由选择放弃一切优待、而被关进监狱里,最后居然还被卷入了这样残忍的杀戮场里。帝国的悬赏和针对她制定的规则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有人说久川飞鸟大概是个傻子,不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有人认为她既然是高等基因拥有者,就自然应该为人类作出贡献。剩下的则都是些陈腔滥调,认为她是疯子、不能代表大部分Omega,Omega们更渴望安定的生活……
五条悟划过这些评论,重新看向屏幕里的Omega。
他们都不能理解她。他想。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维护每个人最基本的权益……自由活着、对某些事说“不”的权益。那些人明明往往身处底层,却主动站在了剥削者和帝国高层的角度看待问题,着实令他感到难以理解。
“已经有资源送达了?”七海推开门。
“嗯,这是给飞鸟的。”五条悟把盒子递给他,“直接投放吧,她应该很需要这个。”
沉稳的Beta没问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便直接接过、迅速赶向了资源投放点。
他路过监狱公开的投屏时顿了一下,看到屏幕里正被大规模制造出的怪物时紧紧皱起了眉头。
22.
伏黑惠靠在树干上,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那些怪物像是永无止境……不单单是一百个犯人中的人类,还有不知数量的、被投入荒林里的虫族。他们都被变成了形态诡异而扭曲的怪物。
强度一般,但数量多起来的情况下,饶是伏黑惠拥有许多式神,也感到有些难以为继。
他已经被追逐了将近一天,真人似乎盯上了他,驱使着怪物组成的军队包围他、试图捕捉他。在第一轮交战中他受了伤,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包围圈。
情况有些不妙。
伏黑惠呼出一口气,驱使玉犬咬死了一只怪物。
对方似乎想活捉他,通过他来诱捕久川飞鸟。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似乎不在这个区域,被他引走的这批怪物大概不会影响到她。
诱捕这个计划也未必会成功。
他想。
那个Omega一脸和他不太熟的样子,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他看了一眼腕表,发觉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资助,只能继续靠着自己这么和这些怪物们缠斗下去。
不知道父亲、飞鸟和狗卷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在躲藏的间隙里,他这么想着。
“已经没有退路了哦?伏黑君?”真人清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再过去就是边界了,触碰到能量罩会被直接电击而死——你应该不想因为这个死去吧?”
伏黑惠随手抹去唇角的血,目光清冷:“与你无关。”
用上那招、鱼死网破的话……
他磨了磨后槽牙,神色间带着一股子孤注一掷的狠意。
“那我们就只能继续玩捉迷藏了……”真人笑着说,“来吧,伏黑君,你可是重要的道具,可不要就这么被电死了哦?”
真人应该可以看到监狱里的现状。
想到这一点,伏黑惠对目前的情况大概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么急切地想要抓捕他……飞鸟大概和他的父亲在一起吧。
他一边心情复杂地想着,一边侧身避开怪物伸长的爪子。
该说安全还是不安全呢……
23.
我和甚尔已经收到了一部分资助资源。
当空投资源落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拆开一个盒子,就看到了我梦寐以求的E9级激光枪。盒子里还有一张光脑和一张纸条,我在上面看到了爱丽将军的签名。
我珍之又重地收好枪,把光脑连接上个人终端,发现里面是基因库的资料,一时间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你收到了一些好东西?”甚尔把枪支武器收进咒灵里,随口问道。
“嗯,非常实用。”我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数据,向他招手:“麻烦抱我一下——我得先把这些资料看完。”
“……你真是完全不在意形象啊。”他重新把我扛到肩上,从资源包里拆出一根棒棒糖塞进我的嘴里:“吃点东西,我们继续逃命。”
“唔……”我专注地看着资料,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但我很快就没有办法继续看资料了。
甚尔停下脚步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我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被奇怪的怪物包围了。
虫族的身体混合着人类的器官,以一种扭曲异常的姿态挡在我们的面前。
“真恶心。”甚尔随手挥刀劈开一只怪物,皱起了眉头,“是那个新任典狱长的杰作吧?这个数量……”
“……虫族和人类的混合体,”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部分人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真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杀光了就好。”甚尔扯了扯唇角,扛着我一跃而起,“这些东西给我的感觉让我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惠?”
伏黑惠倒飞到了我们面前,狠狠撞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他被一只巨大的、长着八只人类手臂的虫族打倒在地,狼狈地咳出一口血,一边努力闪躲:“……居然还是撞到一起了吗……啧。请快点带着飞鸟离开,父亲……唔!”
在他说话的档口,那只巨大的虫族一爪子划破了他的肩膀,他咬着牙驱使玉犬把自己拖走。
我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甚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甚尔把我放在了地上。
“注意安全。”他抽出刀,这么说道,“我马上回来。”
我看着他冲向那个虫族的、气势汹汹的背影,在心里为那个虫族默哀了一秒钟——下一秒,我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危机感。
我看到甚尔背后的一个普通虫族露出一个狞笑,张开嘴,两只手从那张满是利齿的口中伸了出来并迅速变长,直直刺向甚尔和伏黑惠。真人从那张嘴里探出一个脑袋,冲我露出一个微笑。
而甚尔正挥刀对上那只巨大的虫族,惠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了那只虫族身上。那只虫族挤压着他们的活动空间,把他们限制在了那两只手的触碰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