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平权浪潮非比寻常,我们无法像镇压Beta一样暴力镇压,毕竟Omega的子宫依旧是帝国重要的财富。”
“零星几个不听话的异类Omega能有掀起什么风浪?”有人不屑道,“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Omega暴动的规模很大,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洗脑了。”一个官员说,“已经结婚的Omega也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要求得到合法的权益……他们在网络上和现实中都组建了社团,开始集中抗议。”
“那就割裂他们。”执政官冷笑着说,“Omega保护协会代表的才是广大Omega的权益、久川飞鸟是自己无法生育因为嫉妒才想煽动其他幸福的Omega报复社会,或者告诉他们那些激进Omega都是收了联邦的好处才出来反抗游行……怎么样都好,不需要证据——反正想要相信的人听到什么话都会相信的,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长老院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至于那些剩下的Omega……羞辱他们再随便夸夸他们就是了,他们喜欢这个。告诉他们反动的Omega都有基因缺陷、被Alpha抛弃、长得丑,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割裂出Omega群体,为寻求Alpha的认同感发声了。”
“最后再爆出久川飞鸟和Alpha结婚怀孕生子的消息,那些人自然聚不起来了。”
“可是五条悟那边……”有官员提问道,“他似乎不太想配合,不然早就可以直接上……”
“哈,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基因……啧,我们可没把宝全押在五条悟身上。”首席长老冷笑道,“我们还有夏油杰——满足他的诉求,让他攻克那个烦人的Omega,哄哄她,让她多生几个孩子,那些Omega不就最喜欢这种类型的温柔Alpha?”
“可是夏油杰……”末席的长老有些迟疑,“他曾经屠杀过一整个村子的人,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他的诉求是杀光普通基因的群体,放他出来是否……”
“给他两座城让他自己玩就好了,”首席长老冷漠道,“这是为了人类的进化、人类共同的利益做出的必要牺牲罢了,反正那些普通基因也迟早会被淘汰。还有谁有意见吗?”
末席长老不再说话了。
议会投票表决,全票通过。
被念叨着的夏油杰打了个喷嚏。
“噫,你感冒了?”我捏着扑克牌,抱着抱枕往后挪了十来步,才靠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好,在他谴责的目光中毫无感情地道歉:“抱歉,我只是不想被传染,不然又得被七海前辈碎碎念好几天、并且关进医务室禁足。”
“应该不是感冒,”夏油杰捏了捏鼻梁,把他的牌丢在矮桌上,“大概是有人在念叨我吧……对了,你之前写的小说什么时候更新?从你被关进监狱以后就没动过笔吧。”
我算了一下他的牌,丢出一张黑桃2,笑着回答道:“只剩下最重要的结局了——这部分内容将由所有人一同书写。”
“由我,和所有的Omega一起。”
“……就算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也是因为懒不想更新吧。”夏油杰说,“好好把它写完啊。”
我假装没听见,催促道:“轮你了,快出牌。”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鬼牌丢了下去:“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啦。”
在他的鬼牌落到桌上之前,一只手接住了那张牌。
五条悟站在我们中间,不满道:“居然背着我就玩起来了,也太过分了吧?”
夏油杰把剩下的牌收了起来,微笑道:“只是在等你的时候找点事而已,别这么在意,悟。”
“……你刚刚啧了一声对吧?杰?”五条悟不满道,“我听到了,你绝对是在暗示什么——”
我比他还不满:“别闹了五条,我明明就差一点就能赢夏油了,至少让我把这把玩完啦!”
气氛一片欢乐。
完全没有议会的紧迫感。
14.
三个人就可以玩儿斗地主了。
我、五条悟、夏油杰围在一张圆桌上打牌。
“改变灵魂?”我叼着一块饼干,含糊不清道,“哦,我有听过他,是个出名的人渣呢。”
“我对高等新人类能否称之为人类这件事存疑。”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伸手抓住了我面前的盘子上的最后一块小饼干,一人捏着一端卡在半空中,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你以前可不会为了这种事和人这么针锋相对的,杰。”五条悟捏着饼干的一端,冷笑道,“我还以为这在你的事业中无足轻重……就和其他同伴的心情一样不重要。”
“该争取的时候当然要尽量争取,我们不是为了这类事打过很多次了吗?”夏油杰捏着另一端,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我当然很清楚什么东西是重要的。”
他们看起来都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我低下头凑了过去,嗷呜一口把半空中的饼干吞了下去,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好了好了,都是临时盟友了,就不要吵了。”我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随手把手上的饼干屑蹭在他们的衣服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五条,不用紧张……”
“我的确不喜欢用我的能力改变其他人的基因,因为我不能确定,在人类已知的基因序列之外,那些基因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改变。一旦一个人能把他人的生命掌控于指掌之间并毫不节制,这个人就不能在被称之为人了。”我张开手掌,认真道,“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限制’,不对其他人类使用这样的能力。”
“但夏油说得对,”我看着五条悟,一字一句道,“我不认为那样玩弄人类的渣滓可以被称之为人类,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仁慈和善意不该用来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五条悟微皱着的眉心舒展开了。
“你能想通就好。”他收回手,靠在椅背上,恢复了懒散的样子,“除了这个,还有即将提前举办的等级赛……”
咒术监狱是鼓励犯人互相残杀的。
这座监狱里从来不缺少强大的Alpha、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他们之间的内耗是对帝国资源的节省。
帝国甚至每半年都在这里举办强制囚犯参与的比赛,赢得越多的犯人等级越高,也就能拥有多一些的优待。
这场比赛被称之为等级赛。
这种争斗和平时的大规模争端都会被镜头记录下来,供部分权贵观看娱乐。黑市里还有专门的盘口可以下注,赌自己看好的犯人是否能取得胜利。等级赛上还会开放投放补给、资助犯人的权力,这也成为了帝国每年的固定收入。
我来之前被迫看过一两场的视频,保护协会的人试图通过这个让我放弃被关进监狱、选择生育指标。那是相当血腥的斗兽场,在权贵们的“恶趣味”之下产生了许多令人作呕的规则。他们制订了生存率,逼迫囚徒们自相残杀。有的人死于同类之手,有的人死于陷阱、武器、被豢养的虫族的口中。
监狱里不乏含冤入狱、罪不至此的倒霉蛋,也多的是死有余辜的人渣。前者一般会被五条悟设法保下,后者的生存则就是纯粹的弱肉强食了。
“的确是个好机会啊。”九级罪犯夏油杰支着下巴,看向了五条悟,“补给中包括某些平时不会运进监狱的危险物品吧?”
后者勾着唇角,露出了狐狸似的微笑:“那是当然。帝国并不希望这项活动被公之于众,但万一某个环节出了一点小问题、等级赛被全网直播……”
我看着他俩心照不宣,忍不住替帝国点了一排蜡烛,然后举起手:“有没有E9型号的激光枪?我也想整一把。”
下次再有人抓我就对着脸反手一枪——对,没错,说的就是伏黑甚尔。像五条悟那种异能枪对他没什么用,对付伏黑甚尔照脸一枪应该有点用吧。
“这就要看资助者了。”五条悟对我的想法表示喜闻乐见,解释道,“你能在镜头下拿出来使用的武器必须是资助者提供的,其他的东西暂时见不得光。”
“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有很多资助者。”他捏了捏下巴,露出一个微笑,“比其他人多得多。”
“听起来外面的进展还不错。”我了然道,“没有出动军方镇压吧?”
“军方并不想掺和这档子事。”五条悟说,“元帅的母亲是上过战场的功勋Omega,曾有将军军衔,对于近年来对Omega的政策方面,她对帝国不满很久了。”
“爱丽将军扛枪的时候,执政官还在玩儿泥巴呢。”夏油杰嗤笑道,“军方不乏爱丽将军的支持者,元帅也是母亲的支持者之一。更何况……”
他冷漠道:“每个人都有母亲,有妻子,有姐妹,有子女,支持亲人的合法权益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也只有部分完全没有同理心、自私又愚昧的渣滓才会觉得现在的这一切理所当然吧。”
我沉默了一下。
“说起来,夏油,我一直想问……”我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问,“那部被帝国列为禁书的漫画《完美新世界》是不是你画的啊?那本未来向‘高等新人类’圈养普通人养殖玩乐、有的普通人为了自己把有抵抗能力的高等基因同胞作为供品供奉换取虚假和平、特别血腥的G级漫画……”
并且夹带私货着重突出了普通人的愚蠢、无知和残忍,因此引发民愤被举报下架。
夏油杰咳嗽了一声。
“虽然我没看过,但是听剧情描述完全就是他的作品呢。”五条悟瞥了他一言,果断道,“你们传销头子搞传销的方法都这么一致吗?”
夏油杰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你不明白吗?悟?”
五条悟满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还想请夏油杰帮我画插画,有求于人,义正言辞地帮他说话:“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搞传销呢?我和夏油老师心有灵犀,你懂个屁。”
夏油老师被我逗笑了,摸摸我的脑袋:“乖孩子,回头带你画画。”
五条悟的表情活像就着绿橘子味的营养液吃了三斤过期十年酸中带着苦辣咸的柠檬。
真他妈酸。
15.
五条悟的闷闷不乐一直持续到他带我回南区寝室的路上都没有消散。
“你和杰总是有那么多话题聊,聊起来就把我晾在一边。”他闷闷不乐地环着我的肩膀,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乱蹭,像只撒娇的大猫,“明明是我先来的!过分,飞鸟你好过分——”
我拍拍他的脑袋:“我寻思着你和我聊漫画的时候也没管夏油能不能加入话题啊?不要现在才来说这种话,好双标的。”
然而双标的五条先生装起傻来显然是不讲基本法的。
“你真的好过分,”他控诉道,“明明我这么辛苦、开完会还来陪你玩儿,你还指责我!你变了飞鸟,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想了想他开会面对那些老家伙的确也挺辛苦的,一时间有点心软,只好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是是是,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五条先生我错了?”
五条悟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他乘胜追击,把娇小的Omega笼罩在怀里,压着声线,委屈道:“那我可以要奖励吗?飞鸟?我想要你亲……”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Omega和Alpha之间的安全距离是多远来着?”七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一个激灵,迅速推开五条悟、在他委屈的目光中后退十步:“五米远!对不起前辈!我错了!”
离奸计得逞只差一步的五条悟:“…………………”
他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后辈和后辈带着的学生,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哎呀,是七海和悠仁呀,好巧。”
“是好巧,”七海面无表情道,“本该去议会开会的典狱长居然提前回来了——用开会的理由把学生拜托给后辈带着、自己跑来纠缠别人家的Omega,真是繁忙啊,五条典狱长。”
五条悟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听起来真的好过分哦,五条老师。”虎杖补充道,“昨天还说是因为开会真的没空了才不亲自教学,现在居然在这里对飞鸟动手动脚——好过分啊,五条老师。”
五条悟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面对后辈和学生谴责的目光,他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留下我对着七海和虎杖的奇特组合。
对于这种组合方式我确实没想到,迷茫地问:“所以为什么是七海前辈带着虎杖君?虎杖君不是五条的学生吗?”
“教他一些常识、生存方法和遇到事件的处理方式。”七海推了推墨镜,解释道,“在新人中,除了你之外就只有虎杖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人,其他人都对监狱的存在和高等基因人群对战的方式有所了解。”
“教这个的话,七海前辈的确比五条靠谱多了。”我自来熟地拍拍虎杖的肩膀——然后在七海和善的目光中迅速收回手、保持和Alpha的安全距离,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要加油哦?虎杖君。”
“那当然,我会好好加油的!”虎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与那爽朗笑容相对的,他的脸上裂开一张嘴,宿傩低沉的笑声从那张嘴里传了出来:“哈,我看要好好加油的是你吧?小雌性?一段时间不见,你身上的气味似乎变得有点奇怪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