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叔心头宠——野渡云
时间:2022-08-12 07:03:53

  长宁知道宋博士瞧不起人,就在太学四处捣蛋。
  昨日宋博士被建昭帝暗中敲打,又听说长宁郡主当着皇帝的面,将他前阵子布置给杨宜之等人背诵的诗经背了出来,宋博士大受震撼。
  是以今日一早,宋博士不敢轻慢,将长宁领到学堂里,与拓跋昭、杨宜之等人一起学习。
  学堂里,年纪小的也有八九岁,还有些十三四岁的郎君娘子,像长宁这般年幼的,独一个。
  她们见长宁进来,纷纷扭过头,不时窃窃私语。
  灵霜现如今已经是大姑娘,被沈氏拨去照顾长宁的起居,自然也陪同长宁一起来太学。
  中央的书案都有人了,灵霜便在角落里寻了一张干净的书案,袖子轻轻擦拭后,将长宁的书箱放至一旁,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长宁摆正蕈席,乖乖坐下。
  上辈子她的确不爱读书,但拓跋临喜欢。
  她当皇后那些年,为了讨好拓跋临,硬是逼着自己看进了不少诗书,重活一世,便觉得坐在学堂里还能忍。
  众人打量起长宁,长宁落落大方,也看向她们。
  杨玉瑶探过身子,小声问:“这是你妹妹?”
  拓跋昭点头,“是二皇叔的女儿,叫长宁。”
  杨玉瑶是荣国公府的姑娘,与杨宜之虽是兄妹,但二人性情天差地别。
  她和拓跋昭玩得挺好,昨日之事也听说了,不由朝哥哥看去。
  果然见杨宜之黑着脸,正瞪着长宁。
  长宁不紧不慢地打开书箱,取出一本诗经,周围的小娘子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更有甚者,见长宁生得粉雕玉琢,又是太子的女儿,便上前逗弄她。
  齐王府的三姑娘拓跋柔对于长宁会背书一事心存怀疑,便坐到她身边,翻开一页书,“长宁妹妹,你当真识字吗?”
  杨玉瑶上前将拓跋柔挤开,“三表姐,郡主还小,别吓着了。”
  荣国公府和齐王府是姻亲,几个姑娘互为表亲。
  拓跋柔翻了个白眼,显然和杨玉瑶关系不好。
  又一个稍年长的郎君坐到了长宁对面,嬉皮笑脸:“小长宁,快叫声八叔叔。”
  见长宁不搭理他,还伸手去戳长宁的脸颊,“不会是个小傻子吧?快叫叔叔啊。”
  长宁避开,目光澄澈,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你走开。”
  长宁一本正经地拒绝,八皇子拓跋沣觉得好玩极了,还想来逗她。
  长宁对身边一窝蜂围上来的人并没有表露多少好感,她们无非是来讨好或试探,便只是浅浅笑着,然后低头翻书。
  忽然,闹哄哄的学堂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几声小娘子们的惊呼。
  拓跋沣刚要站起回自己的位置上,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将长宁的书案都撞歪了。
  长宁淡定地将书案扯回来,摆正,然后起身去捡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将书册拾起。
  长宁微愕,蹲在地上,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
  灿烂的晨曦让人恍惚了一阵,长宁眯起眼。
  他逆着光,身影清瘦,一袭玄衣,如松下之风,又如琳琅珠玉,淡淡的松香侵入鼻尖,直入肺腑。
  只一息,长宁笑颜如花,“皇……”
  “啊!怪物!”
  长宁欢喜的声音立时淹没在满堂惶恐的惊叫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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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兴太学……天下士”出自董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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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归
  学堂里的娘子郎君纷纷作鸟兽散。
  他们跑得急,长宁来不及避让,被人撞倒在地。
  长宁下意识伸手去抓,“皇叔!”
  萧珩一手捡起书册,另一手飞快拉住长宁,略一使力,就将那个小小的身子拽到一旁。
  萧珩身侧空无一人,这下是没人能撞到长宁了。
  宋博士没想到动静会这般大,外头有几个候着自家主子的书童,闻声跑了进来。
  杨宜之反应最大,他躲到书童身后,指着萧珩大喊:“怪物!他是怪物!”
  有人附和着喊:“丑八怪!”
  其他小娘子跟着哭哭啼啼。
  萧珩还拉着她的手,长宁察觉到他的手指紧了紧。
  长宁仰头看他。
  这五年多,萧珩长高了。
  上次她还能蹭上萧珩的腰,这会儿她的个子只配抱人家大腿。
  于是,她说抱就抱,娇声娇气唤了一声:“皇叔。”
  萧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愣了愣,松开了手。
  方才进门,他见有人的书册掉在地上,便上前拾起,然后就是一系列骚动。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习惯了。
  见长宁抱着他,萧珩用书册横在二人之间,将她推开,并没有碰到长宁一丝一毫。
  他神色淡淡:“你的书。”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垂首敛眸,绕过自己,避开人群走到另一处角落坐下。
  角落只一张落满尘土的空书案。
  前面是拓跋柔的位置。
  拓跋柔早就在萧珩踏进学堂时,就和其他人一起退至边上,见萧珩朝自己座位那边去了,忙指着他道:“你不要坐那里!”
  萧珩眼皮抬也没抬,将书案和蕈席往旁边更远处搬去。
  长宁将书册放在箱笼上,迈开两条小短腿噔噔蹬跑到萧珩跟前。
  萧珩正抬着书案,忽然感觉一滞。
  有人按住了案脚。
  耳边传来轻柔软糯的声音:“皇叔,你和我坐吧。”
  长宁小小的身子隐在那张漆黑书案后,萧珩将书案稍稍放低些,才看清她的脸。
  小脸明媚,笑容温暖,憨态可掬。
  萧珩凝眸望着她,眼神平静,直到瞧见长宁胸前挂着的赤金七宝璎珞圈,睫羽才轻微颤动一瞬。
  原来是她。
  五年时间不算长,但长宁已经逐渐长开,他第一眼没有认出。
  萧珩还未回话,一道身影窜了过来,将长宁往后拉。
  杨玉瑶拽住长宁的胳膊,脸色苍白。
  “不必。”
  萧珩定下心神,冷声拒绝,重新将书案抬起,贴着墙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眼角余光瞥见长宁蓦然转身的刹那,朱红丝绦随着动作幅度在空中飞扬。
  应是生气了。
  萧珩的出现叫学堂中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后怕不已。
  都是深宫或大家族中娇养出来的,哪里见过萧珩这般浑身煞气面容丑陋的人。
  宋博士轻咳几声,让大家回到自己位子上。
  长宁低头收拾书箱。
  杨玉瑶忙问:“长宁妹妹,你要做什么?”
  她和拓跋昭关系好,于是也改口叫长宁妹妹。
  长宁道:“我要和皇叔一起。”
  拓跋沣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皇叔?你说他?”
  他指着墙角下独坐的萧珩,只觉天雷滚滚。
  那个怪物,是他兄弟?
  长宁认真点头,“他是九皇叔。”
  拓跋沣脸色很不好看,瞪着长宁凶巴巴问:“为什么你叫他皇叔,不叫我?”
  区别对待,他不服。
  长宁桃花眼乌黑清亮,半开玩笑道:“他才是我的皇叔。”
  前世是,今生也是。
  自始至终,真正护过她的皇叔只有萧珩。
  *
  广德七年,皇帝拓跋演驾崩,传位秦王拓跋临,此举招致齐王不满,在皇帝遗诏颁布后,齐王率领五万大军逼宫,拓跋临被困。
  千钧一发之际,尚在秦王府安胎的沈长宁,带着仅存的三万威远军冲进皇城,奋力营救,最终将齐王叛军尽数斩杀,齐王府覆灭。
  七日后,新帝登基。
  沈长宁身穿大红凤袍,抚着日渐隆起的腹部,面色红润,温柔浅笑,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封后大典。
  “娘娘,娘娘不好了!”
  元香急匆匆奔入内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上即将下旨册封李氏为后。
  沈长宁明艳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问:“李氏是谁?”
  从前秦王府只有她一个王妃,再无旁的女人,更无什么李氏!
  沈长宁惶恐之下,提起裙裾朝太极殿跑去,几个宫人急忙追上。
  碧荷斥道:“元香,娘娘还在孕中,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万一娘娘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元香一脸无辜,“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呀,娘娘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沈长宁挺着大肚子,刚到殿外就被内监总管拦下,“娘娘,皇上正忙着呢,您请回。”
  “皇上在忙什么?”沈长宁沉声反问。
  内奸总管神色闪烁,回道:“自然是忙于朝政。”
  沈长宁不信,径直闯入殿中。
  另一人忽然横在她身前,“娘娘请留步。”
  沈长宁这才看向他。
  一袭玄衣,眉眼深邃,神色淡淡,右边额角覆着半块银色面具。
  见沈长宁执意要闯,他立在沈长宁面前,岿然不动,“娘娘若想强行闯殿,就从臣的尸体上踏过。”
  沈长宁眸子眯起,眼中寒光凌厉,“你威胁我?”
  “臣不敢。”他嘴上不敢,却不肯挪开一步。
  沈长宁气急之下,抽出禁军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再不闪开,休怪本宫无情!”
  萧珩仍旧未动分毫,认真道:“娘娘身怀六甲,当保重凤体,不宜动怒。”
  内监总管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娘娘,他是西蜀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沈长宁微怔,“你就是镇守两方驻地的西蜀王,萧珩?”
  自她有了身孕,兵权便交给拓跋临,拓跋临另择一位藩王替长宁镇守西北,据说正是拓跋临的叔叔,萧珩。
  萧珩垂下眼睑,墨眸沉静,算是默认。
  考虑到接手西北威远军的西蜀王就是眼前之人,沈长宁放下剑。
  萧珩劝道:“娘娘,听臣一句劝,回去吧。”
  沈长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冷笑:“纵使如今你接管威远军,也管不到本宫头上。”
  说着一把推开萧珩。
  太极殿西堂,是皇帝办公休息处,沈长宁不顾宫人阻拦闯入,可到了西堂,眼前一切刺痛了她的双目。
  明黄色的帷幔无风自扬,不断传出旖旎之声,春光无限。
  那女子微微侧头,小巧脸蛋,黛眉青葱,明眸皓齿,见沈长宁惊得后退一步,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勾魂摄魄,风情万种。
  沈长宁脸色苍白地盯着他们,只觉身上穿的大红凤袍如此讽刺,无情地嘲讽她的愚蠢与自作多情。
  这时,那女子仿佛才察觉到沈长宁的到来,矫揉造作地惊呼一声,朝男子身上依偎。
  水汪汪的美眸蓄起泪水,满脸歉疚,“请娘娘恕罪,臣女只是一时情迷才会……还请娘娘不要动怒,千万要保重凤体啊!”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沈长宁疼得大汗淋漓,踉跄几步,扶住身侧的雕龙金柱,堪堪稳住身子。
  李仙儿拢起衣衫从床上下来,朝沈长宁走去,跪下拽住沈长宁的裙摆,泪水汹涌而出,“娘娘,仙儿知错,我与皇上也是两情相悦才……才做下这等糊涂事。”
  拓跋临抬起头看向沈长宁,缓缓穿好衣服下榻。
  他面容俊美无俦,狭长的凤眸漆黑,带着尚未褪去的情·欲之色,他淡声问:“你怎么来了?”
  李仙儿再次扑到沈长宁跟前,“娘娘,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错怪皇上……”
  拓跋临当即脸色一沉,“仙儿,起来。”
  沈长宁何时有资格诘问他的过错?他是皇帝,纵使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李仙儿闻言,止住哭泣,讷讷起身来到拓跋临身边。
  沈长宁不可置信地摇头,眼角淌下泪珠,“你们两情相悦,那我呢?”
  拓跋临面无表情,沉默半晌,才道:“朕与仙儿,早已是夫妻,朕要给她名分。”
  他们是夫妻,那她沈长宁是什么?
  沈长宁再也支撑不住,身影摇摇欲坠,幸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搀住。
  拓跋临吩咐后头进来的内监总管去请太医。
  疼痛间,沈长宁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娘娘,得罪了。”
  萧珩说着,将她打横抱起朝椒房殿疾驰而去。
  床榻边,沈长宁死死抓住萧珩的手,就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叔,皇叔……”
  “臣在。”男人声音沉重又坚定。
  “方才是我的错,我不该对皇叔不敬。”
  沈长宁丝毫未觉自己已经将他的手抓出血痕,只反复哭着恳求:“皇叔,求您保住他,保住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后位……”
  她已经失去了沈家,失去了兵权,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她失去了所有支柱,不能再失去后位。
  若无后位,在这深宫里,她和孩子的人生就再无希望。
  萧珩郑重答应:“臣尽力为之。”
  沈长宁终于放下心,晕了过去。
  整个太医院出动,极力替沈长宁保胎,好在她过去从军,身子骨一向硬朗,这才勉强保住腹中胎儿。
  萧珩重返太极殿,他从藩地回京,今日本是来恭贺新帝登基的,不曾想遇上这一幕。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黄袍加身,贵气天成。
  “她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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