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回头):……???我老婆呢?
第50章 绮思
萧珩望着长宁欢快的背影,陌生的烦躁情绪从心底升腾。
可偏他没有阻止她交朋友的权力,只好先走回队伍中,视线锁在他们二人身上,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谢清纬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拉扯。
他们此行回京,一是向皇帝禀明边关事宜,二是回来受封。
——萧珩去年便及冠,加上这些年他在边关立下汗马功劳,先帝册封他为西蜀王的遗诏即将昭告天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入京前,萧珩要先到皇陵接人,随后再入京面圣。
谢清纬事先了解过,他们要接的是三年前来守陵的怀明太子之女,长宁郡主。
算起来,他们是叔侄啊。
可方才这两人抱一起他可是真真切切瞧见了。
谢清纬脑补了一下,忽然神情古怪地斜了他一眼,“……你好禽.兽哦。”
萧珩回头,面无表情:“……你有病吧?”
两人互怼互捶已经成为习惯,谢清纬便丝毫不惧,“切,到时候你家小王妃别吃醋就成。”
萧珩黑着脸,一脑门问号,“何时有的王妃?”
谢清纬大惊,“不是吧?这才几年,红颜知己就抛在脑后了?”
“当初你跟人家写信互通情意,还、还那种非卿不要的感觉……”他激动地比划着,忽然一顿,幽幽说道:“你该不会后悔了,现在想我妹了吧?我可警告你,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休要肖想我妹……”
萧珩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本就心里堵得慌,谢清纬又一番胡言乱语,他看也不看,手直接揪住谢清纬腰间的帕子,精准无误地塞过去。
“闭上你的嘴。”
谢清纬显然是被塞习惯了,抬手将手帕取出,冷哼一声:“闭嘴就闭嘴。”
萧珩没搭理他,依旧紧紧盯着长宁和李元修,见二人说话时保持距离,他才没有发作。
长宁回去时,灵霜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出来,时间紧迫,长宁只来得及安慰李元修两句,并说明萧珩生来不太爱说话,并不是瞧他不顺眼的意思。
李元修知道萧珩现如今算是长宁最亲近之人,而自己将来若是娶她,必定要经过萧珩这一关,倒也理解。
只是李元修纠结许久,还是没好意思提及二人的婚约。
——还是再等等,等他考取功名后再提,方不委屈了郡主。
如此想着,李元修诚恳道:“郡主放心,再过两年,我一定会通过会试。”
“啊?”
长宁怔了怔,这怎么就跳到会试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那提前祝你高中了。”
萧珩眸子一凛。
待长宁一蹦一跳地回来时,他脸色才缓和下来,“说完了?”声音全然不似方才同谢清纬对话时的冷硬无情。
谢清纬嘴角微抽。
这区别对待……
长宁自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笑眯眯道:“说完了,咱们走吧。”她动作自然地抱住萧珩的胳膊。
萧珩看向谢清纬,谢清纬识相地招呼大家伙先行离开。
藩王回京,随身亲兵不可超过一千,且他们不得入京,谢清纬就将人安排在皇陵附近,就地扎营。
季风也借机道:“灵霜姐姐,你随我们回府吧,咱们也不知道郡主的起居习惯,您先去瞧瞧还有什么需要的。”
灵霜看了萧珩和长宁一眼。
有萧珩在,应当是能护住长宁的,这才放心跟着季风等人先一步入京。
待他们离开后,萧珩拽过缰绳,“走吧。”
长宁愣愣得跟着,轻声问道:“……不等那位小将军了吗?”
那人长相与谢五娘有几分相似,应当是谢五娘信中提过的那位,与萧珩一同从军的谢家二郎。
萧珩见她提起谢清纬,很难不往其他方面联想。
他墨眸稍沉,“一个时辰后城中会和,不必管他。”
他不想在长宁面前提旁人,便转移话题道:“方才瞧你,似乎练了些拳脚。”
长宁顿时脸上发烫,生怕在萧珩眼里自己也是个粗鲁的女子,忙摆手否认,心虚道:“没有的事,我很乖的,我……我可是淑女。”
萧珩轻笑出声,并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长宁双颊涨红,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方才,方才就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皇叔,格外想念,这才激动了些……平日里,我和大家闺秀一样的。”
为了证明她是个合格的闺秀,她开始放缓步子。
听她直白地说想念自己,萧珩愣了愣,旋即抬手整理她凌乱的发,语气温柔:“是,你一直都很乖……不过,不想做淑女也不丢人,做自己就好。”
他从没想拘着她,让她做什么端庄淑女。
长宁略微诧异,偷眼瞧他,便没注意脚下,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萧珩眼疾手快搀住她的胳膊,叹了口气。
在长宁的一声轻呼中,他握着她的腰肢将人送到了马背上。
长宁按捺住纵马驰骋的欲.望,乖乖坐着,小手不自觉抚过马儿油光水亮的鬃毛。
萧珩收回目光,走在前头牵马,“你想要的西域汗血马过几天应该能抵京,到时带你去马场。”
长宁眼睛一亮。
他居然还记得。
回城路上,长宁絮絮叨叨问了他好些话,譬如在边关苦不苦,是否受伤云云,萧珩也都耐心地回答。
随即萧珩想起一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程万里有问题的?”
长宁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这一茬上,装傻道:“什么?”
那封信萧珩一直随身携带,当着长宁的面将信递了过去。
长宁接过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眼眸一转,开始胡说八道:“说出来皇叔可能不信……”
她俯下.身,故作神秘地靠近萧珩,压低声音,半真半假道:“……我,梦见的。”
萧珩眉梢一挑。
许多年前刚离京那会儿,他问长宁为什么不喜欢拓跋临,她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和自己说一切都是她的直觉。
长宁睁大眸子反问:“皇叔不信?”
萧珩认真点了一下头:“我信。”
他走在长宁身侧,似是引诱般,顺着她的话又问:“那你还梦见了什么?”
“唔……”长宁指尖顶着下颌,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嘻嘻道:“我梦见皇叔封王,还娶了漂亮王妃!”
萧珩:“……”
见鬼,他差点就信了。
*
萧珩的府邸位于上京城的东面,二人回到府上时,已将近傍晚,带着长宁在府上逛了一圈,长宁还在和他讨论娶王妃之事。
“皇叔,你看清竹姐姐怎么样?”
萧珩眸光落在院中的枝头上,如实道:“没见过。”
长宁开始掰着指头细数谢五娘的优点,“清竹姐姐人挺好的,之前在陇西时她时常会来陪阿宁说话,教我算账,一起看话本……而且,清竹姐姐长得好,家世好,品行端正……”
萧珩负在身后的手指难耐地屈伸了一下。
似乎回来以后,她就在变着法的让他娶妻。
白日的烦躁郁闷再度浮上心头。
长宁回头观察他的脸色,忽然道:“皇叔,你可有喜欢的小娘子?”
萧珩脚步一顿。
深长的回廊下,几簇暖融融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转动,昏黄的灯光笼在少女身上,荡漾出朦胧清浅的一圈光晕,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璨若星辰,正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心湖,扑通一声,激起满池涟漪。
他眼中闪过局促,移开目光。
身后响起季风的声音:“殿下,郡主,该用膳了!”
萧珩暗自松了口气。
长宁是个转头就忘事的人,闻着菜香当即咚咚咚一阵小跑,那张叽叽喳喳惯会忽悠人的小嘴才短暂歇了片刻。
夜幕降临,繁星缀满天际。
萧珩即将封王的消息传遍上京,朝中不少权贵连翻登门祝贺,彼时二人晚膳用到尾声,还在聊天,听季风说有人备着厚礼来了,来的人又不好推辞,萧珩只得起身出去相迎。
长宁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到自己也有东西没给他,飞快吃完最后一口跑回房里。
待拾掇好自己后,长宁抱着匣子来到萧珩房门外的石桌前坐着。
一等就半个时辰。
萧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时,就瞧见廊下趴在匣子上熟睡的少女。
显然是沐浴过了,乌泱泱的青丝披散身后,顺着她搁在匣子上的手臂蜿蜒而下,几缕鬓发被风吹乱,将那张安静乖巧的睡颜衬得影影绰绰。
他脚步极轻,解开外衣盖在她肩头,随后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帘微垂,指尖轻轻拨开她面上的发丝,却不慎触碰到少女白皙的面颊。
触手微凉,却……软软的。
萧珩眸色转暗,没忍住又轻轻碰了碰,视线却从她的脸颊逐渐下移,落在她不点而红的唇上。
她的唇形生得极好,唇珠微翘,多一分嫌厚,少一分嫌薄,总是泛着清亮润泽的水光。
指尖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
长宁鸦睫扑闪了两下,宛如随时会展翅飞走的蝴蝶。
萧珩光速抽回手站起身,不知是心虚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他心头一阵狂跳。
他在做什么?
下一秒,长宁睁开了眼。
她揉揉眼睛,望着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声音带着尚未清醒的慵懒黏糊,“皇叔?”
听到那声皇叔,萧珩彻底清醒过来。
他阖上眸子,脸上懊恼之色一闪而逝。
第51章 封王
他平复下心情,转过身,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正色。
“外面凉,回屋睡吧。”
语罢,他想绕开长宁径直离开,被长宁拉住袍角。
长宁捧起匣子,仰面,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道:“皇叔,这是这些年给你写的贺柬,里面还有给你的及冠礼物,虽然错过了时间,也还是可以补上的。”
萧珩迟疑地接过匣子,撩起眼皮。
她总是这般全心全意地想着自己。
萧珩越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飞快错开目光,哑着声道:“早些歇息。”
长宁微愣,隐约察觉到他消沉的情绪,忙伸出手臂拦在他的腰前。
手臂即将触碰到他腰身时,萧珩立时止住步子,堪堪停下。
她语带关切道:“皇叔,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隐在袖中的手紧张地捏成拳,一息之后,又恢复镇定,萧珩没有看她。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喔……”长宁悻悻收回手,旋即又扬起笑脸,“那皇叔早点休息。”
萧珩嗯了一声,迈开步子仓皇离开。
长宁想着许是他过去鲜少与人产生交集,忽然被人关注,勉强应酬多半会心力交瘁,便也不再多想,正要回房,才发现肩上还披着萧珩的外衣。
“皇叔等等!你的衣服!”
大抵是僵坐了一晚,腿脚发麻,甫一起身,便踉跄着朝前倒去,咚的一声闷响,人就摔到了台阶前,疼得她困意全无。
萧珩听到动静,急忙跑回来将人扶起,“怎么样?疼不疼?”
长宁也不知怎了,明明是不怕疼的人,这会儿却揉着膝盖泪眼汪汪,“疼……”
萧珩扯过外衣重新披在她身上,隔外衣扶住她的后背和肩膀,将人搀回石凳上,单膝跪在她身前,手掌托住她的足底放到自己腿上。
长宁一惊,下意识缩回脚。
萧珩眉心一皱,“别乱动。”
长宁不敢踩他的衣服,忙道:“皇叔,鞋脏……”
“一会儿换了就好。”萧珩并没有关注其他,捏了捏她的脚踝,神情专注:“这里疼吗?”
长宁面上发热,摇摇头,“不疼,没有伤到骨头。”
萧珩褪下她的丝鞋后,正要卷起她的裤腿检查是否有淤青,才猛然想起如今二人都不是小孩了,要注意男女大防,不由停下动作。
他正要询问她哪里疼。
长宁却已经先一步把裙摆撩起,卷起裤腿,一截白晃晃的小腿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委屈巴巴:“红了……”
萧珩望着那突兀的一块红痕,无声叹了口气,“等等,我去拿药。”说着起身回房,不多会拿了个小玉瓶出来。
他挖了一块药膏在掌心化开,才小心翼翼捂在她的膝盖上。
萧珩的手因为常年习武,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按在她细嫩的肌肤上,长宁没忍住颤了一下。
他手掌轻轻在她膝盖上打圈,低声说:“好些了吗?”
长宁回过神,呆呆点头,“好、好些了。”
揉完这只腿,他仔细给她套上袜子,转而褪下她另一边的鞋袜,重复方才的动作。
长宁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摆,心窝好似被小猫挠过似的,痒痒的,又热热的。
恍惚间,她想到了几年前自己跑去找萧珩放炮仗,把鞋袜烫出几个洞的事,不由笑出了声。
萧珩看了她一眼,“还笑,你这腿脚都受多少伤了?”
长宁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依旧咧着嘴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