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十三槐
时间:2022-08-15 07:01:49

  “很少,基本不会来,都是我回家。”边绍走到饮水机旁,拿杯子接了杯温水拿给她,“你先喝点水。”
  舒似捧着啜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指着那扇玻璃门问道:“那边是卫生间么?”
  边绍看去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好。”
  *
  舒似进了卫生间,无意识地扭头看了眼镜子。
  这一看让她立马撑着盥洗台,瞪着眼凑近了看,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镜子里那个妆花得比鬼还难看的人是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镜子里那个人也同时眨眼。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掌心和手臂上的点点血迹。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很迷茫的状态。
  ……所以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被边绍看了个彻底吗?
  脑袋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舒似瞬间生无可恋。
  她解决完生理方便,把妆面和血迹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坐在沙发上的边绍望向她,笑着问:“怎么这么久?”
  舒似还沉浸在被自己丑到的震惊中,压根无法面对他,埋着头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离他老远。
  “上厕所啊……”
  边绍看着她一副不抬头的模样,眉头挑了挑,道:“坐那么远干什么?”
  “没什么。”舒似努力平静。
  “过来。”
  舒似如临大敌:“干嘛?”
  边绍手臂一伸抓起茶几上的医药箱走到她旁边,蹲下身去。
  他把医药箱搁在地上,抬头看着她,温声道:“你左手上的伤不想处理了?”
  舒似这才反应过来,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讷讷道:“没事儿,就蹭掉了一点皮,我刚刚都洗干净了……”
  边绍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打开医药箱,把消毒用的碘伏棉签棒拆开竖着拧断一头,“手伸出来。”
  “真没——”
  话还没说完,边绍伸手把她的左手拉到面前,展开她的掌心,动作轻柔地擦拭她的伤口。
  “我是医生,听我的。”他头未抬,语气有点严肃。
  “……”舒似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咬了咬唇,没再说些什么。
  “怎么弄的?”他给她抹药膏。
  舒似犹豫了一下,道:“不小心摔的。”
  边绍手里动作一顿,又把药膏细细地涂匀,“疼不疼?”
  他的语气很平静,语速不快不慢的,但好像又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舒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不疼的,真的。”
  边绍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眼神还是温暖的,但脸上的无奈之意一览无余。
  他抓着她的手,也不说话,保持着那个姿势蹲了好一会儿。
  舒似和他目光对视着,越看越觉得他的目光像山一样地有重量,压得让人抬不起头来。
  伤口处的药膏散着丝丝的凉意,舒似手掌往回收了收,咽咽嗓子道:“真的不疼的。”
  边绍还是不说话。
  舒似问:“你生气了?”
  边绍答:“你觉得呢?”
  舒似败下阵来,头垂得像斗败的公鸡,“真的不疼,肯定没有下次了。”
  “……”
  过了半分钟,她听到边绍发出一声轻长的叹息声——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语调温柔,又带了点无奈,听得舒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
  处理完伤口,边绍把医药箱放回了电视柜里,转头看着舒似,问道:“饿不饿?”
  舒似摇了摇头。
  边绍问:“那去睡觉吧?”
  一句语调平常的话让舒似脸一热,脑袋里浮想联翩的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没等到她回应的边绍又走回她身边,蹲下去仰着头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
  边绍笑了笑,“还要我背你进去吗?”
  舒似一听,立马从沙发上蹭一下站起来,“不用,现在我走得动了。”
  边绍笑着起身,领着她去了主卧。
  灯一开,卧室里一览无余,是带卫的。
  还是系列的灰白色简约装修风格,连床上的四件套都是灰色条纹的。
  一切物件摆放的都是整齐简洁的,除了床上的被子,被凌乱地掀起了一角来不及整理,彰显出主人离开时的匆忙。
  舒似看着那被子,有点想笑,也就真就偏过头偷偷笑了一下。
  边绍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走到床边把被子重新撑扬理好,手指蹭蹭鼻尖,道:“平常不这样的,刚刚出门去接你的时候比较急。”
  舒似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久久不下。
  “有那么好笑么?”边绍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弯腰正想把床头灯打开,又问她:“你睡觉开灯吗?”
  舒似摇头,“不开,有灯我睡不着。”
  边绍嗯了一声,把手放下,说:“那你早点睡觉吧,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都收纳在一边的柜子里,你找找就行了。”
  舒似呆了呆,脱口而出道:“你不在这儿睡?”
  话一问出来,她瞬间想给自己两大耳刮子——
  边绍会不会觉得她太随便太饥渴了?
  但边绍脸上神情并无变化,他只是温和地点点头,道:“我去隔壁睡就好。”
  舒似嘴唇嚅了嚅,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来之前是打算跟边绍实打实地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但现在那股念头又随着理智慢慢回笼之后淡了下去。
  可她还是想留下他,哪怕什么也不干,此时此刻她就想把他留在身边。
  “有什么事情你到隔壁叫我就行了。”边绍说完话,人往外走。
  在经过舒似旁边时,她轻声叫住他:“边绍。”
  边绍脚步一顿,侧过脸看着她,“嗯?”
  舒似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幽幽地像飘在空中:“你不喜欢我吗?”
  边绍怔了怔,然后认真回道:“喜欢。”
  “那你就别走。”她上前两步,微微踮脚,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的脸凑近自己,一字一顿地道:“就在这里陪着我,行吗?”
  他稳了稳身子,微微垂头看着她。
  距离的拉近,让他把舒似的脸看得十分清楚。
  其实她化妆和素颜时差得并不多。
  化妆后的她更加张扬明媚,但边绍觉得她素颜时其实是更好看的,同样是张扬,却清冷了许多。
  这是一种矛盾的交织感,但那才是她更真实的一面。
  舒似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想逃避。
  他并不是不想,只是这个时候并不能。
  她喝多了,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这样是最稳妥的方式,对两个人彼此都好。
  边绍抬手拿手指在她脸颊旁边蹭了蹭,“都开始说胡话了,你醉——”
  没等到他话说完,舒似骤然贴近他,嘴唇狠狠地撞上他的双唇。
  没有一丝旖旎,只是莽撞的疼痛感。
  边绍身体一僵,眼里有微微的错愕,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双手刚一展开,又怕力度不当推疼了她,只能尴尬地垂着。
  舒似手臂用力环紧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主动地由碰触转为轻含。
  都到了这份上,她也不想再顾及什么主动不主动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
  留住他。
  那种温热柔软的包裹感让边绍喉头发紧,他用了点力伸手把舒似拉开了点,眼色沉沉道:“你醉了。”
  这等于变相的拒绝了。
  舒似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回姥姥家了,她都这样主动了他还是油盐不进。
  难道他真的是个和尚不成?还是对她没兴趣,嫌她脏?
  大概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舒似心头骤凉,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何必呢?她何必要上赶着去讨他的没趣。
  “嗯,我想睡觉了,你也去睡吧。”她脸色冷淡地松开手,转过身去。
  “生气了?”边绍的声音带了点笑。
  “没有,我真累了,快去睡吧你。”舒似赶人。
  “舒似,转过来看我。”
  舒似理都没理,直接拉开被子躺下身把被子盖过头顶。
  过了会儿,她感觉床边有重量微微地压下去,边绍拿手揭开她头上的被角。
  “真生气了?”他脸上的笑容让舒似觉得刺眼得很。
  眼不见心不烦,舒似索性把眼睛闭上了。
  眼睛倒是看不见了,但她却听见边绍轻轻笑了一声,“不打算睁眼吗?”
  他那笑声里的愉悦感清晰可闻。
  舒似一肚子的气瞬间就被这声笑给点炸了——
  她好不容易主动一回,他却拒绝了自己,还笑得这么开心,有这么好笑吗?
  她羞愤难当正欲睁眼时,却感觉自己额头上被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舒似猛地睁眼,发现边绍不知何时倾身于她上方,脸离她不过咫尺。
  他眼里漾着笑意,低头逗她:“终于舍得看我了?”
  舒似气不打一出来,拿手推他一把,“你走开。”
  边绍轻轻抓住她的手,端详她片刻之后,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你今天喝了太多酒了,所以等你清醒以后我们再说这个好么?”
  舒似定睛看着他,像是要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他用坦诚温暖的目光回应她。
  舒似看了好一会儿,心是软了,却还是强行绷着冷脸道:“想什么?”
  “你说呢?”他笑笑,动了动手臂要起身。
  舒似立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你今晚睡这里,行不行?”
  “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睡?”他哭笑不得。
  舒似到底是没绷住,嘴唇忍不住扬了扬,“那你亲我一下。”
  边绍看了她两秒,又亲了亲她。
  索吻是一回生二回熟,舒似借着酒意也没羞没臊,撅了下嘴,道:“太短了,长点。”
  “你就不怕我忍不住吗?”边绍眼里的温度不再温和,而慢慢地升温转热。
  舒似撇了撇嘴,“你又不会。”
  “不一定。”他轻轻捧住她的脸,眼神灼热地看着她,俯身而下,用湿润的双唇轻轻贴着她的两瓣唇蹭了蹭。
  那抹温热慢慢地裹住了舒似,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手中悄然紧紧攥住了一点被套布料。
  他温柔细致地一点一点在加深这个吻。
  舒似感觉肺里的氧气被缓慢抽离去,脑袋里无法思考,手脚都在发软。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就能如此撩动人心。
  他吻了她很久。
  直到她因为缺氧拿手掌轻轻推他,他才放开她。
  舒似双颊艳若桃花,深深呼吸两口,看着他嗔道:“差点就憋死了,我快死了真的。”
  边绍被她说得笑起来,微喘着拥住了她。
  唇凑在她耳边哑声道:“嗯,我也快憋死了。”
 
 
第47章 
  舒似醒来时,头痛欲裂,睁眼的第一瞬间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恍然感。
  等脑袋里那阵晕眩过去以后,她抬抬脑袋四处看了看。
  陌生的卧室,触感偏硬的床垫,床上只有她自己。
  意识在慢慢回笼,她没断片,昨晚的事情一件一件无比清楚地还存在脑海里。
  她不太记得是几点睡着的,只知道应该是后半宿。
  但她记得自己是在边绍怀里睡着的,他的怀抱虽不宽厚但很温暖,让她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
  甚至连边绍什么时候起床离开她都不晓得。
  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舒似恨不得刨坑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就那么不害臊呢?主动提出来要来他家,主动去亲他,甚至还扒着人家不让走……简直就是□□裸的勾引。
  关键还失败了。
  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边绍了。
  舒似生无可恋地盯了会儿天花板,一旁有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
  侧眼一看——
  她的包搁在床头柜上,手机也放在旁边,甚至还连着数据线在充电。
  估计是边绍给她冲上的。
  她摸过手机点亮,来的是条赌场垃圾短信。
  再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
  雪花纹道道的屏幕有点割手,也不知道是钢化膜裂了还是里头屏幕一起裂了。
  看昨晚这班上的,为了八百块把自己喝摔了,手机也给整裂了,亏到家了。
  舒似又烦躁又闹心,点开微信看。
  边绍两个多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醒了么?床头柜上有个保温杯,我泡了点葡萄糖水,你醒来难受就喝一点。]
  她扭头看去一眼,床头柜上还真有个保温杯,灰色子弹头的款式。
  舒似捞过保温杯,打开倒了一点在杯盖里小口喝着,葡萄糖水温度刚好,入口清甜。
  喝完心里瞬间就舒坦了:其实也不是很亏的嘛,至少跟边绍有点进展了。
  她把保温杯搁回去,看了微信一会儿,掀开被子打算起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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