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徐青舟
时间:2022-08-16 05:49:00

   《山有木兮》
  作者:徐青舟
 
  文案:
  一个是从未出过皇宫的“恐情”太子殿下,一个是从小游历天下的“恐婚”小官千金,却被共同拉入一场预谋好的棋局中,他们因各自的目的而结盟同行,却在查探真相的过程中慢慢将对方视为知己和伴侣,然而,等待他们的是身份的隔阂,相互的试探,他们将如何破除世俗的障碍,克服心中的恐惧,成全彼此的深情,并携手开创一个盛世,留下一个皇帝一生只爱一人只娶一人的传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婚恋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榕、褚昱、张子鱼 ┃ 配角:郑云青、袁思明 ┃ 其它:皇帝、皇贵妃、郑家
  一句话简介:恐情太子和恐婚女子的双向奔赴
  立意:始于爱情,终于大义。
 
 
第1章 楔子
  承华十一年,天有惊雷!
  华丽的皇宫被一道道闪电照得如白夜般,到处都关门闭户,各宫内灯火通明,偏偏在皇宫东北偏僻的一角,一所几近荒废的宫苑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被处处漏进来的狂风吹得忽亮忽灭,如豆的一点亮光照得宫苑内破旧的陈设更加清冷。
  墙角处,一个衣着朴素脸色泛黄的中年女子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七八岁小男孩,小男孩身形瘦弱,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污渍,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头发似乎从来不曾修理过,乱糟糟的披散着,紧捂着耳朵靠在中年女子的怀里。
  “吴娘娘,我害怕。”小男孩颤抖着说道。
  被称为吴娘娘的女子将他搂得更紧一点,轻声地安慰他道:“榕儿不怕,不过是打雷下雨,一会儿就过去了。”
  小男孩看了一眼屋顶,担忧地说道:“可是下雨屋子里面就会漏雨,我们就没有地方可以睡觉了,若是以后天天都下雨,我们就连这间屋子都住不了,又能去哪儿呢?”
  “榕儿”吴娘娘语气稍微严肃地说道:“你记住,你是皇帝现在唯一的儿子,将来一定能当上太子,以后也会继承皇位,不要说这皇宫,即便是在大朔朝的天下,将来也是你的,当初你母妃为你取名‘榕’字,便是希望你以后长成庇佑他人的参天大树,你明白吗,以后不要再说这样丧气的话。”
  小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担忧地问道:“可是,吴娘娘,父皇真的会想起我来吗?”
  “当然,你父皇现在只是被坏人蒙蔽了,所以你母妃和我才不敢让你父皇见到你,但是,总有一天,”吴娘娘掀起小男孩右手的衣袖,他手臂上一小片宛如扁圆形树叶的胎记便露了出来,“你要站在你父皇面前,告诉他,你是他的儿子,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带着这胎记,不管你长成多少岁,容貌如何变化,你的身份任何人都无法质疑。”
  “吴娘娘,我与父皇相认的那一天,还有多久?我想把你救出冷宫,我想经常见到我母妃,我想惩治那些害得我们受苦的人,可是,我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吴娘娘苦笑了一声:“仇人,这世上哪有仇人,我们现在败给的,不是人!”
  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她:“不是人,那是什么?”
  “爱情,”吴娘娘望着前方感慨道:“我们输给了一个帝王的爱情,普通人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帝王的爱情,对其他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听着,而后坚决地说道:“既是如此,等我将来当了皇帝,绝对不要这种叫‘爱情’的东西。”
  吴娘娘点了点头,抚摸着他的头,欣慰地说道:“嗯,我相信榕儿一定能做到,一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小男孩点了点头,心里埋下了一颗坚决的种子。
  宫苑外,瓢泼的大雨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似要洗尽这世间所有的不公道!
 
 
第2章 行刺
  承华二十二年,京师街道!
  四月,城西热闹的集市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有卖吃食的,各种烧饼、汤饼、蒸饼;有卖菜蔬的,各种白菜、油菜、豆角、葱姜蒜;有卖杂货的,各种布匹、首饰、暑袜、绣鞋,琳琅满目的货品摆满了街道,很是一番繁华景象。
  街道尽头,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很是惹眼,倒不是因为她清秀的容貌,也非她潇洒的姿态,而是因为她提着的篮子里,装的东西又多又杂,那篮子显然装不了这如小山一样多的东西,摇摇欲坠,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既可怜这女孩子提了这么重的东西,又惋惜这些东西若是掉在地上也是糟蹋。
  小姑娘倒是浑不在意,提着那篮子杂货,欢快地走着,集市两边的不少摊主见小姑娘来了,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显得很是热络。
  “张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卖果子的中年男子问道。
  卖烧饼的大妈也喊道:“子鱼,今日你父亲放你出门了?”
  张子鱼点点头说道:“是啊,王大哥,刘婆婆,今天父亲忙公务去了,所以没有把我拘在家里面,我就想着去慈孤堂看看。”
  一听说她要去慈孤堂,集市里的摊主们更是热情,这个拿了一颗白菜塞进她篮子里,那个拿油纸包了几个烧卷放进她手里,这边嘴里嚷着:“这是今天新摘的菜,你一并拿去堂里给孩子们。”那边喊着:“刚蒸下的大卷子,还热乎着,给孩子们换换口味。”“这个饼你也拿着”,“别忘了捎上这条鱼”,“还有这个,……”。
  饶是张子鱼各种推让婉拒,还是架不住摊主们的各种热情,一小会儿的功夫,张子鱼的篮子不光塞不下了,她另一只手上也挂了许多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又像是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要卖哪样东西的小贩。
  张子鱼加快脚步离开了集市,走到人少的地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哭笑不得,原本自己出门时只从家里提了一篮子用得上的东西,现下倒好,这满身满手的东西,自己怕是要多费上一倍的时间才能到慈孤堂了。
  将近晌午,张子鱼才走到慈孤堂,这院子本是一座官员的住宅,因官员辞官回乡养老,便把宅院捐了出来,专门给无父无母的孤儿居住,朝廷也就将这慈孤堂建成了半官方的机构,一半的给养由官府负责,另一半的给养由民间捐赠,倒是也养得起二三十个孩子。
  一进门,就有六七个孩子围了上来,嘴里喊着“子鱼姐姐,你来了”,“姐姐,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张子鱼被他们围着走不了路,便哄着他们说道:“姐姐带的东西得拿到厨房做了才能吃,你们这帮小馋猫,还没到午饭的点呢,再不去读书,我就告诉吴先生打你们板子。”这招果然有用,围着的小孩子们一哄而散,乖乖跑进了书堂里。
  厨房在书堂的后面,还隔着几间房,张子鱼刚走到厨房的小院子,帮厨的李婶正巧从厨房出来,看见张子鱼拎着这许多东西,忙上前接过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子鱼,你今天怎么没带你丫鬟来,这么沉的东西,亏你是怎么提过来的。”
  张子鱼活动了发麻的手臂,笑着说道:“小梅她今天去看热闹,我就放了她一天假,本来今天我没打算过来,可是一大早吴先生就找人传口信给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商量,让我一定要来一趟。”
  “可是吴先生早上就出去了,一直都没有人影,今日上午的课也没上,幸好孩子们现在都在课堂里温习功课,也没嚷着要先生,他找你干什么。”李婶说着把东西放进厨房,看四下里无人,便挨近张子鱼说道:“上次听小梅说,你父亲打算给你说亲事了,这是好事,只是以后你要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张子鱼苦笑道:“父亲自然是有这个打算,却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想来我自己的婚事我却是一点做不了主,连将来要嫁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李婶想了想说道:“你这样的品貌自然该配个好郎君,只是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什么男人全是运气罢了。”说完李婶倒像是想起什么,沉默了一小下,又更挨近张子鱼,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有天大的运气,既能得到夫君的宠爱又能享受荣华富贵,那才真是好姻缘。”
  张子鱼看见她微微兴奋的脸色,知道她肯定要开始说八卦传闻,也只是笑了笑不接话,反正她问不问,李婶都要往下说的,自己等着听她说就行了。
  李婶见张子鱼不说话,越发起了兴致,说道:“别的不说,就说皇宫里吧,如今后宫里掌权的是皇贵妃郑婉儿,那可真是厉害的人物,比咱们当今皇上整整大了十七岁,当初也只是一个小宫女,不过是陪皇上长大的情分,皇上一登基就封了贵妃,现今又是皇贵妃,二十二年了,既无子嗣又年老色衰,可听说后宫里硬是没有妃子能和她分宠,连皇后都要退让她三分,这怕是要积了几百辈子的德行才能有这样的福分。”
  皇贵妃郑婉儿,张子鱼自然是知道的,一朝得势,鸡犬升天,郑家都封了高官,可这些年皇帝褚沉因为宠幸她,怠于朝政,朝堂上尽是对皇贵妃和郑家阿谀奉承的宦官和奸诈小人,这些人在民间搜田刮地,欺压百姓,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即便朝廷里有正直的官员在皇上面前进言弹劾,下场也是被下狱残害,自己的父亲虽然身处核心权利之外的国子监中,也是十二分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个言行不当就被下狱抄家了。
  李婶越说越有兴致,也不管张子鱼是否想听,继续低声说道:“若是能见一见这天家的富贵,一辈子也活得值了。听说今日是皇太子褚榕第一次去慧光寺替皇家斋戒祈福,那排场肯定很大,我这儿忙着去不了,你怎么也不去,我记得你一向也是爱热闹的。”
  张子鱼想起今日处处布防的街道和官兵,若不是封了街道,自己也不会从集市绕路过来,也不会耽误了许多时间,又兼着吴先生口信里一定要自己晌午前后到,哪还有那个心思去看热闹。
  “小梅去了就行,我听她说就知道了。”张子鱼说道,自己从来不喜欢看官家的热闹,寻常世间尚有烟火气,若到了官场,也只有些勾心斗角的戏码罢了。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子挑着一捆柴禾从院子连着大街的后门走了进来,进了厨房,看见张子鱼微微一愣说道:“子鱼,你今日怎么不去看热闹,这差不多全城的百姓都去看了。”
  张子鱼见他满头大汗,微微有些不解:“宋大叔,你这一担柴怎么挑出了这么多汗?”
  宋大叔放下柴禾,用衣袖擦了一把汗说道:“我哪是挑柴出的汗,我也跟着大伙儿去看热闹,这人山人海的,挤得我一身的臭汗,不过好歹是看见了太子的车马,你们别说,那阵仗真是不得了,虽然看不见太子长什么样,但是光看那护卫的侍卫和官兵气势就够吓人一跳的,先给我喝点水,喝完我再细细说。”
  张子鱼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递给宋大叔,宋大叔一股脑喝干了,正要开口,院子里飘过一个人影,身形文弱,绢衣绢帽,宋大叔站门口眼尖,对着身影喊道:“吴先生,你回来了。”
  张子鱼一听说吴迁回来了,立马走出厨房,果然看见吴迁神色匆匆正要回房,衣衫微微凌乱,完全不似往日衣冠整齐的样子。
  “吴先生,你托人捎口信给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是什么事?”张子鱼问道。
  吴迁回头看着她,脸色通红,气喘吁吁,眼神里带着恐慌和恨意,好似张子鱼是他仇人一般,倒是看得张子鱼莫名其妙的愣住了。
  “这个不急,一会儿再说。”吴迁冷淡地说道,而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剩下三个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吴迁待学生一向温和,对旁人也是有礼,这般甩脸子的行为倒是少见。
  “吴先生这是怎么了?是打哪儿回来竟有这般大的火气。”李婶不解地问道,也不知道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其他人。
  另外两人都是摇摇头,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很大的吵嚷声,由远而近,片刻就到了慈孤堂外面,院子里的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已从后门冲了进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内中一人喊道:“都不许擅动,否则就地绞杀。”
  张子鱼看着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官家人,脑袋也是一片空白,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婶和宋大叔,两人身子都是筛糠一样不住发抖,显然也是害怕至极,宋大叔悄声说道:“这官服,这是我今天看见的太子的侍卫,他们怎么来了?”
  东宫的人,张子鱼吓了一跳,这小小的慈孤堂和东宫有什么关系,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已经回房的吴迁也被侍卫押了出来,他神色倒是淡定,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天空愣神。
  侍卫们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四处乱翻,却什么也没有搜查出来,张子鱼缓过神来,猜测这些东宫侍卫定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物件,却不知道是什么,若是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不知道他们几人会不会被抓去拷问。
  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又是一阵动静,又是几个穿了东宫侍卫服的人走了进来,一见到来人,院子里的侍卫立马毕恭毕敬地行礼,张子鱼好奇地看了一眼来人,走在前面男子大约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如美玉,身形挺拔,张子鱼只觉得虽然都是穿的侍卫服,这人却似乎天生的一身贵气,别人往他身边一站,气势就先弱下去一半。
  “大人,这就是刺客最后藏匿的地方,人已经全部被围住了,现下正在请管事的过来。”一个侍卫恭敬地对来人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院子中的四个人,正对上张子鱼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自己,他深邃的眼神看过去,张子鱼赶紧低头,心里暗暗吐了吐舌头,真是的,自己这喜欢探究别人神情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学堂里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孩童哭声,张子鱼想到学堂里温书的那些孩子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定是害怕坏了,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对男子说道:“这位大人,我们慈孤堂的人都在这儿了,那边学堂里都是孩子,请不要为难他们。”
  众人听了都为张子鱼捏了一把汗,这个时候自身都顾不了还想着他人,男子转头问身边的人:“所有地方都搜过了?”
  身边的侍卫低头答道:“大人,都搜过了,屋子里只有这些人,那边确实只有些孩童。”
  男子淡淡说道:“找一个人守在学堂门口,其他的人都撤过来。”说罢便不再言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子鱼也在心里为自己擦了一把汗,刚才情急之下她没顾上许多,现下才觉得运气还行,没碰上个不讲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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