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芜看着徐获,惊讶的叫了声将军:“将军!?”
听见声音,他这才瞧见前院站着的人。徐获没看出君眉与玉芜的惊讶,走下台阶,对她二人吩咐道:“早上让厨房炖汤给她。”
徐获想的是怕将军府饭菜不合张邯茵胃口,想着吃点好的补补。可话到了君眉和玉芜这里,就变了味。二人相视一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徐获没在意,说完就离开了。
张邯茵醒时,已是晌午。睁开眼就瞧见姬红绫端着托盘走进来,朝她问了句:“醒了。”她坐起来,看着姬红绫端来的砂锅问:“这是什么?”
姬红绫搁下托盘,去为她开了窗,阳光落进长川阁。张邯茵望着后院新枝发芽,想起昨夜自己那个样子,竟然有些羞涩。
“将军让厨房给您炖的参鸡汤。”张邯茵看着满满一锅参鸡汤,想着该不会是徐获的报复吧?谁大早起喝这么补!
姬红绫服侍张邯茵洗漱过后,为张邯茵盛了一碗参鸡汤,就坐在对面盯着她,眼神里像是藏了把刀。张邯茵有些发毛,就问:“盯着我做什么?”
“你昨晚和将军…睡了?”张邯茵差点没把参鸡汤喷了姬红绫一脸。睡了?虽然是和徐获在后院睡了一夜,可绝不是姬红绫说的那种。
“你听谁说的?”张邯茵诧异的看着姬红绫。姬红绫一本正经的回答:“君眉她们早起看见的。将军从你房里出来,浑身酸痛,还特地吩咐她们给你炖鸡汤。”
姬红绫追问:“到底有没有?”张邯茵拿起碗重新盛了一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答道:“没有。”
张邯茵却突然转念,调侃起来,只见她正声道:“再说,我现在是将军的小妾,将军和我有什么不妥吗?”
“你没事吧。”姬红绫双手环抱在胸前,觉得她是吃错药了。
“没事啊。”张邯茵抬头去看姬红绫,两个眼睛笑的弯弯的。就好像昨日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姬红绫摇摇头,懒得搭理,将收拾好碗筷后,就出去了。
姬红绫走后,张邯茵的笑容缓缓下落,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沉默了。
...
封凌的琦玉轩,婢女绢儿推开了主子的门。
“姨娘,昨儿...”绢儿走到封凌身边,说话说一半。
“整日吞吞吐吐,不想说就别说。”封凌有些不耐烦。绢儿见状赶忙贴着封凌的耳朵,说道:“奴婢昨儿夜里,瞧见将军去了张姨娘的长川阁。”
她撇了眼绢儿,半信半疑:“真的?不是说将军不回来了?”以封凌的脾气,绢儿不敢妄言,“真的,奴婢看的真切。不会错。”
绢儿顿了顿,又说:“奴婢还听说,昨儿张姨娘坐着马车出府,回来时,您猜怎么着?”
“快说!”封凌掐了绢儿一下,也不知她这一套是跟谁学的。绢儿揉了揉手臂,回道:“将军跟张姨娘一起回的府!”
“什么?还有这事。”她听后冷笑了一声,靠在椅子上,“这可有好戏看了。将军府旁的事传的慢,偏就是这种事传的快。”
她心里又打起了歪主意,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漪澜斋吹吹风。倦春芳的主儿不管闲事,这漪澜斋的主儿可不一定。她拍案起身,高声道:“走,咱们去漪澜斋。”
绢儿在旁想问,却不敢问。只能跟着主子去了漪澜斋。
刚进院,曹生娇的婢女芍春瞧见封凌来了,便知道这位封姨娘来者不善。
芍春笑着迎去,“封姨娘,怎么来了?”封凌看见芍春,也装模作样的笑了笑,“我来给侧夫人请安,劳烦芍春姑娘通禀一声。”
芍春听后,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却也只能应下:“您稍等片刻。”封凌点点头,目送着她进了屋。
芍春推门进了屋,曹生娇正闭眼侧躺在榻上,瞧见人进了屋,开口问:“什么事?”芍春近前来,说道:“封姨娘来给您请安。”
曹生娇睁开眼,觉得好笑:“她来请哪门子安?我看她那是又憋什么坏。”芍春听了曹生娇这么说,“那奴婢回了她。”芍春刚想走,便被曹生娇拦下,“算了,叫她进来。我倒要瞧瞧她能说些什么来。”芍春得了令,出门请人去了。
刚出屋,封凌立马贴过去问:“芍春姑娘,侧夫人怎么说?”芍春顺势为她开了门,说了句:“侧夫人让您进去。”封凌笑着进了屋。
这刚进屋封凌就瞧见曹生娇倚在小榻上,瞧着曹生娇这副模样,她心里头狠狠啐了口口水。在这将军府里,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曹生娇那副卖弄风骚的样子。
虽是如此,曹生娇仍是实打实压了自己一头。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给曹生娇问一声安:“妾请侧夫人安。”封凌俯身行礼。
“真是难得,封姨娘还会给我请安。莫不是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曹生娇嗔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叫封凌坐下。再如何不对付,曹生娇还是要给封家面子。
封凌坐下后,笑着说:“您哪的话,妾这不是来陪您说说话。”曹生娇不接她的话。她倒也不尴尬,自顾自的说起来:“您可知昨儿将军回府了?”
说着芍春端着茶壶进来,为封凌倒了一杯奉上。封凌笑着接过茶。雾气里,轻轻撇见曹生娇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曹生娇坐在榻上,回府?昨日明明自己等了那么久将军也没有回。她是什么意思,曹生娇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可面上仍是说:“那又如何?这里可是将军府。”
封凌搁下茶盏,回了句:“您这话是不假。可您是不知道将军跟谁一块回的府!”她说这话的样子,一旁的绢儿听了都要白白眼。
曹生娇却不紧不慢,“谁啊。”封凌贴近曹生娇,轻轻说了句:“新来的,张姨娘。”
曹生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昨日张邯茵碰见她时为何会那般行色匆匆,原是要与将军私会。曹生娇有些生气,自己巴巴的等那么久,竟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不止呢,将军昨日还留宿了长川阁!说起来,将军可是已经很久没来过西苑了。这张姨娘才进府多久,就得了将军这样的宠爱。”封凌见曹生娇听进去了,便又添了把火。
以为曹生娇会怒不可竭,得意的端起了茶杯,正准备欣赏曹生娇的愤怒。可没想到曹生娇,只是回了一句:“没了?”封凌看着曹生娇,点点头:“没了。”
曹生娇平日里是娇纵做作了些,但不是傻,不会不明白封凌来告诉她这些,只不过是来看笑话。
这回换曹生娇端起茶盏,问:“还有事吗?”曹生娇这话,摆明的撵人。她再赖着也没意思,于是起身,“那妾便不多叨扰了。”
就这么绢儿跟着封凌出了门,才出了漪澜斋,绢儿就忍不住问:“主子,她就这么算了?咱们岂不是白来了?”她忍不住敲了敲绢儿的头,想着自己怎么会有个这么笨的侍女。
绢儿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门,不解的看着她。
“等着瞧,曹氏那个贱人肯定憋着坏呢——”封凌说着,得意起来。“啊?”绢儿还是听不懂。“啊什么啊,回琦玉轩。”封凌不愿再理睬绢儿,快步朝琦玉轩走去。
漪澜斋这头。
封凌前脚刚走,后脚曹生娇就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地上。早就习以为常的芍春,不慌不忙的拾起曹生娇脚边的碎片。
“主子跟她们较什么劲,您别忘了,老爷让您来这将军府是做什么的。”芍春提醒起曹生娇。曹生娇听见这些话,怒视起芍春:“如今你竟也敢教训我?”
芍春站在曹生娇面前,不卑不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提醒您,别陷得太深。到头来一场空。也别辜负了——陈姨娘。”
一提起曹生娇的娘,曹生娇又是一个茶盏落了地。这回,芍春不再理会端着托盘退出了屋。
屋外头,只听见屋内又传来一阵混乱。
芍春无奈转身,看向院中的两个人:“荷夏,菊秋。等侧夫人没动静了,你们再进去收拾。”吩咐过后,芍春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中,只留了荷夏与菊秋,两个等候着屋内的风波停歇。
第12章 唱堂会
宁梧生辰,云依请了青山馆的伶人唱堂会。
张邯茵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怕误了事。君眉来梳妆,给张邯茵特意挑了一套小冠。她摇摇头,拿起手边那只梨花钗,看了许久,说道:“就这支吧,不必太过华丽。又不是我的生辰。”
“是,奴考虑不周。”君眉赶紧俯身。张邯茵挥了挥手,说了句 :“没事。”
梳洗过,君眉为张邯茵推门,姬红绫站在院里等了多时。
“好看吗?”张邯茵笑着问姬红绫。姬红绫望去,到底她曾经是那样的身份,身上的气质是这府中许多人比不了的。
“好看。”姬红绫笑着答道。
张邯茵跟姬红绫刚出门,就碰见了宁梧与沉香。
“宁姨娘——”难得张邯茵主动开口,想来是那一顿茶吃的关系近了。
宁梧转身,瞧见她笑了笑,哪怕今日是宁梧的生辰,作为主角的她,依旧没有华贵的珠钗玉冠。张邯茵闻出,宁梧身上有淡淡的木香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素雅。
张邯茵走近去,对着宁梧道了句:“生辰安康。”宁梧开口言谢,邀了她一起:“多谢,一道去如兰厅吧。”
张邯茵点头应了下。
二人并肩走着,她转头问起宁梧:“这宴将军会来吗?”
宁梧不确定,摇摇头答道:“应是不来。宴是夫人亲自操办的,夫人体贴咱们这些做妾的,每至这生辰日,夫人都会变着法的办宴。将军平日公务繁忙,不插手府中事务,所以也来得极少。”
听了宁梧的话,张邯茵心想哪家主母会给妾们过生辰,可转念又有哪家的妾如将军府的这么金贵。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宁梧身后的沉香忍不住插话:“是呢!临安城怕是再找不出这样的主母了。”宁梧撇了眼沉香,斥责道:“没规矩。”
“奴婢错了。”沉香知道自己犯了错,垂着头不敢看宁梧。张邯茵替沉香解围:“无妨,沉香姑娘也是个爽性人。”
“说起,将军府能有这样的夫人,真是将军与咱们的福气。”说过这话,张邯茵自己都笑了,没想到如今,她也学着她们说起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是啊。”宁梧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走上光滑的白玉石桥,宁梧扶了她一下,说了句:“慢些。”
如兰厅不远,到时只有曹生娇已经坐在上坐。宁梧与张邯茵向曹生娇行了礼:“侧夫人。”
曹生娇坐在位子上,看都没看宁梧一眼。其实,看起来虽积玉堆金的宁梧,却在这将军府里受了太多的委屈。一个宦官的女儿,尽管父亲已是官居三品,可在那些正儿八家的官家女子看来,她宁梧的爹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
宁梧行了礼便与张邯茵分别,坐去了下首的位置。
张邯茵还没顾得上去找自己的位置,便听见曹生娇叫她:“张姨娘,来 ~”这一叫,听的她像是百爪挠心一般。
“侧夫人,有何吩咐?”张邯茵走了去,站在曹生娇的面前。
曹生娇看了看她,拍了拍了身边的位子说道:“坐呀 ~”
“这位子,妾坐不得。”她看着曹生娇,觉得不对劲。
曹生娇拉着张邯茵,“我让你坐,你就坐。”
张邯茵拧不过,只好坐下了。刚坐下,曹生娇靠在腰枕上,瞧着她说道:“张姨娘,好福气。才进府就能得将军的青睐,真叫我们这些旧人羡慕。”
坐在对面的张邯茵不吭声,满脸的疑惑,看来这位美娇娘,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曹生娇见她不接腔,拿起一把桌上没开皮的榛子,搁在张邯茵面前说:“宫里头新赏的榛子,听说味道极好,劳烦张姨娘亲手剥给我尝尝。”
张邯茵坐着没动,瞧着搁在面前的榛子,犯了难。周遭没有工具,徒手就算是将手剥烂了,也很难剥的开。摆明了曹生娇这是故意为难她。
刚想拿起桌上的榛子,却被姬红绫按下。姬红绫凝视着曹生娇,说道:“侧夫人,想吃我剥给您吃。”
曹生娇起身将半个身子倚在案前,挑着眉问:“你?配吗?我就让她剥。”
可姬红绫并不吃她那一套,曹生娇的话音刚落,一掌奉上,案上的榛子便碎了开。曹生娇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抬头看了看姬红绫,又看了看那把榛子。
分明就是碎了,可曹生娇怎么也不敢信是眼前人拍碎的。
“侧夫人,慢用。”张邯茵见状站起身,对着还没缓过神的曹生娇说:“妾还是回去坐吧。”张邯茵拉着姬红绫走了。
只见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姬红绫,夸奖道:“真厉害!”
“还行。”姬红绫与张邯茵相视一笑,二人回到了本该坐的位子上。
张邯茵在位子上刚坐稳。
那头封凌来了,看着曹生娇那副吃瘪的样子就好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喊了张邯茵:“张姨娘,你知她这是怎么了吗?”
张邯茵看着封凌,摇了摇头。
封凌有些失望,恨自己没有早些来。都怪绢儿这丫头磨磨蹭蹭,误了事。身边的绢儿呢?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着这都三月了,怎的还能着了凉。
半刻后,云依也到了,却是跟徐获一起来的。
张邯茵看去,心想不是说他不来,怎的又来了。她眼神躲了躲,发现徐获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军怎么来了?妾可是许久都未见过将军了。想念的紧呢~”这会儿瞧见徐获的曹生娇,又恢复了精神,厚着脸皮坐去徐获身边,撒起了娇:“将军偏心,有了新妇便忘旧人。”
张邯茵听了曹生娇的话直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