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云碑赋
时间:2022-08-16 06:22:15

  这话一出,可把张邯茵吓得不轻。顺势就把另一只手,抓上了徐获的手臂,吓唬起徐获来:“徐获!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
  徐获依旧不松手,竟有些得意:“张邯茵。你别忘了,你在哪,你现在又是谁?”
  这是哪?徐获的将军府。她又是谁?徐获的小妾。他做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想到这张邯茵欲哭无泪,悲伤着自己将要失去的清白身。
  “我错了,徐大将军。一定是你听错了,饶了我吧!你府里美人那么多,就别祸祸我了...”到了这般,她才想起服软。
  可徐获只回了句:“晚了。”便不再去理会,身后那喋喋不休的张邯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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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碑来啦~
  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云依的住处和文章名一样。
  以下引用我给读者的回复:这个名字我想表达的是一种归属感。倦春芳其实并不是专属于云依,倦春芳属于的是将军府的主母,徐获的妻子。所以来去这里的人,无论怎样流转,倦春芳的故事一直在继续。缘聚缘散,一定会有人真的适合这里。
  文中“幽禽底事倦春芳,相与栖迟宿野棠。”出自宋代张玉娘《海棠宿鸟·幽禽底事倦春芳》
 
 
第14章 妾书
  园子里的光线昏暗,婆娑的树影斑驳着,张邯茵跟不上徐获急促的脚步。
  灯火通明的昆山筑就在不远处。张邯茵强拽着徐获停下不动,徐获回头去看,她那满脸的不情愿。
  “怎么不走了?”徐获停下问道。
  “我累了!走不动了。”张邯茵耍起了赖,想要拖延时间,伺机逃跑。却没想被徐获一把横抱起来,还没等她缓过神,徐获就已经大步迈进了昆山筑。
  进到屋里头里,徐获把张邯茵轻轻搁在了案前的那把圈椅上。他双手撑在扶手两边,挡住了她张邯茵的去处。就这么徐获慢慢俯下身,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她看。
  躲无可躲的张邯茵,脸红到了脖子根。无奈只能将头侧了过去,她想着自己今夜怕是羊落虎口,在劫难逃了。
  半晌,空气都好像是凝固了。周遭很静,静的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行了,我认栽。”她忍不下去了,反正也逃不掉,干脆放弃挣扎,来个痛快,遂了徐获的愿。
  可徐获不解的看着她。张邯茵接着开口:“就在这吗?总要到床上去吧!”她说话的声音很大,一字一句被徐获听得清清楚楚。
  徐获直起身,不再挡在张邯茵面前,而是抱着手臂半靠在了案边。
  他望着张邯茵,笑出了声:“床上?张姨娘在想些什么?”那晚他没有趁人之危,今日又怎么会呢?
  张邯茵被徐获耍了,气呼呼的坐起身来,大呼:“骗子!”
  “骗你什么?生孩子?”听了这话,张邯茵的脸又红了几分。她往椅背上一靠,不再看徐获。
  徐获从桌子上拿起个木匣,说道:“生孩子的事回头再说。”
  “谁跟你生...”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徐获拉去庭后的莲池边。
  刚坐了下,就着昏黄的烛火,徐获打开木匣。张邯茵瞧去,里面搁着的是几张,叠起来的厚厚纸张。
  “这是什么?”张邯茵发问。
  “卖身契。” 徐获想起张邯茵刚才那副样子,就忍不住逗她。
  张邯茵听了这话,将头偏向一边,“那你别给我,我可不签。”
  徐获不再接腔,而是将木匣打开递到她面前,说道:“这件事,你想好了,再回答。”
  “什么?”张邯茵接过匣子,展开来,一张假户籍,三四张房契,七八张地契。她伸手在匣子的最下头掏出来一个信封,打开后,清清楚楚看见“纳妾文书”几个字。
  拿着纳妾书,张邯茵沉默了。
  小池里的荷花还没开,波光粼粼的水面乘着温柔的月。徐获凝望着池水,问了句:“你会留下吗?”
  张邯茵却回问道:“你会放我走吗?”
  “会。”徐获不看她,张邯茵怎么做都是她的选择,他不会干涉。
  张邯茵将纳妾书搁上了桌,朝徐获说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说过这话,她就后悔了,显然是自作多情。但除了这个理由,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还会是什么原因。
  “不是。”徐获无奈看向张邯茵,他是真不知道,张邯茵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张邯茵犯了难,与其自己琢磨,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既然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会想我留下?”
  徐获望着眼前的人,许久才蹦出两个字:“孤独。”
  张邯茵笑了,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徐获却又不像是在撒谎,可他看起来不是个会无病呻吟的人。张邯茵下意识将手摸上了徐获的额头。冰冷的触感,很真实,“徐获,你没事吧。府中那么多如花美眷,你说你...”
  徐获一把抓住张邯茵,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张邯茵欲言又止,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将她留下,慢慢地徐获松开了张邯茵的手,说了句:“你要是想好了,便离开吧。”徐获又重新换回往日那副冷峻模样,他终究还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张邯茵的手缓缓下落,她坐在桌前,垂眸凝望那份纳妾书,说道:“不,我愿意留下。”
  张邯茵的话出乎徐获的意料。可事实上,张邯茵也不会离开。她要活下去,要去金陵,要去完成祖君的遗愿。至于徐获,她感恩,但又不得不利用。
  张邯茵打开印泥朱砂按下,抬手将要落在纳妾书上时,却被徐获挡住,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真啰嗦。”张邯茵挪开徐获的手,将指纹深深印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规规矩矩拿起纳妾书,她念起纸上名姓,却并不是徐获二字:“徐白安——是谁?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可契约礼成,她是跑不掉了。
  “徐获这个名字是陛下赐,徐白安才是我的本名。”说起来,徐获已八年没再听过这个名字了。
  张邯茵好奇便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起名字的人,希望我能黑白分明,安身立命。”徐获说完冷笑一声,他如今倒是全然辜负了。可这一切不都是败那人所赐...
  “那?陛下又为什么单单赐你个获字?”张邯茵瞧着眼前人,总觉得他跟自己一样有太多的秘密。
  “如获至宝。”徐获似乎对吕弗江起的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不满。
  张邯茵忍不住调侃起来:“那为何不叫你,徐至宝?!”说着她顺势躺了下去。举起这份纳妾书,看见光透过纸张,墨色的字融进月色里。张邯茵觉得好笑。
  “笑什么?”徐获问起,她将纳妾书放下,看着夜空。
  “笑我自己。我的命运,就像往前那道富贵的御旨婚书,变成了现在这张单薄的纳妾书文。徐获,你可欠我个仪式。”张邯茵前半句是真话,这后半句便是玩笑。
  一张纳妾书,换来一堆房契地契,她想还真被徐获说对了,这纸文书倒真像是张卖身契。
  徐获躺在了几桌的另一边没说话,双手环抱,跟她看的是同一片星空。
  张邯茵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算烛火昏黄,也依旧挡不住他的俊朗。徐获转头对上她的目光。
  在望进徐获眼眸时,张邯茵问:“徐获,你去过金陵吗?”
  “嗯。”徐获却将头转了回去。张邯茵仍凝望着徐获的侧脸,只听他接着说了句:“教我的夫子是金陵人,我偶尔会去拜见。”
  张邯茵眼睛一亮,有意说起: “那你再去金陵时,能带我去吗?听说金陵的梅花,开的极好。”
  徐获并未在意,只是回了句:“好。”
  夜色愈渐深沉,张邯茵困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哈欠,枕着手背在廊下轻轻睡去。徐获见她睡着,起身回屋拿了毯子为她盖上后,便离开了。
  清晨,张邯茵醒来时,依旧是在廊下,只那身上多了条毯子。
  张邯茵往四周望,不见盖毯子的人。
  “徐获——”她朝屋子里叫了声徐获的名,却无人应答。
  张邯茵只好起身将毯子收整,转头进了屋。刚进去就瞧见徐获从屋子外头进来,他看见张邯茵问了句:“起了?”张邯茵笑着点了点头。
  “那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徐获说着将昨晚的那个木匣从桌上拿起,交给张邯茵,没有挽留。
  “好。”张邯茵将毯子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后,便出去了。
  徐获目送着她离开的身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叫来无庸,似乎吩咐了些什么。
  推开长川阁的门,张邯茵一头倒在床上。趴在那里,屋后的门敞开着,她没有力气起身去关,便任由风吹进她的梦里。
  小蝉越墙而入,从敞开的门外跑进来,爬上床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张邯茵并没有被吵醒,只是在挠了挠被小蝉蹭过的侧脸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小蝉顺势卧在了张邯茵的身上,同着她一起睡下。
  张邯茵睡着睡着,只觉得胸口憋闷。一睁眼,发现一只小猫睡着自己的身上,她揉了揉小蝉的头,说道:“小蝉,你怎么又跑这儿来睡觉呢?”
  小蝉睁开眼看着她,张邯茵躺在那,抱着小蝉狠狠亲了一口。
  长川阁的门被推了开,姬红绫以为张邯茵未归,本想到南苑去寻,路过长川阁的门前,听见动静便进了来。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张邯茵侧过头,说了句:“红绫,你看小猫——”
  “哪来的猫?”姬红绫替她关上了庭后的门。
  张邯茵抱着小蝉坐起身,手不安分的揉搓着小蝉的头,说道:“如意堂的。”可小蝉似乎对姬红绫并不友好,哼唧个不停。
  她将小蝉搂在怀里,顺了顺毛:“可爱吗?咱们也养一只吧!”
  姬红绫瞧着小蝉,回道:“不可爱。给我,我去给宁姨娘送回去。”张邯茵躲过姬红绫,“不给!让它再待会,沉香会来找的。”
  “你自己看着办,快开饭了。”姬红绫拗不过张邯茵,便妥协了。张邯茵赶忙点了点头。
  姬红绫虽这么说,但饭时还是给小蝉准备了一份。
  用过午饭,玉芜跑来檐下跟张邯茵一起逗猫。
  “姨娘,我们要是也养一只多好!这小猫多可爱啊!毛软软的,还香香的。”玉芜的手轻轻戳了戳小蝉。
  “是啊,多好。”张邯茵故意抬头去看姬红绫。
  姬红绫不答,偏看向一旁的君眉。
  “你觉得呢?”君眉笑了笑,“奴婢,有些怕猫。但一切都听姨娘安排。”主仆四人,二比二。张邯茵没办法,只好作了罢。
  申时,有人来寻猫,不过来的人不是沉香,是宁梧。
  “小蝉,果然在你这儿。”宁梧竟亲自来寻,张邯茵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将她引进了屋里头。
  “您请坐。”张邯茵将小蝉归还给她,宁梧接过小蝉坐下。
  “给你添麻烦了。”宁梧不再像与张邯茵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冷淡,说话温和起来。
  “小蝉很乖,我们都很喜欢。”张邯茵笑了笑,又问:“这小蝉是哪来的?”
  宁梧抱着小蝉说起:“去年,它不知怎么跑进如意堂的,身上带着伤。我将它养好后,它就再没离开过。就是爱乱跑了些。”说着小蝉好似听懂了一般,接着宁梧的话,喵了一声。
  “你们很有缘。”张邯茵看着眼前的宁梧,感觉得出她的孤独。其实,不止是宁梧救了小蝉,而小蝉也将宁梧从冰冷的岁月中救赎。
  还未坐多久。
  宁梧就向张邯茵道了别,张邯茵刚把她送到门外,就见徐获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宁梧对徐获的到来感到惊讶,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你怎么来了?”张邯茵看见徐获开口就问。
  徐获走来,看见张邯茵身边的宁梧,说了句:“你也在。”
  宁梧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回道:“妾要走了。”
  徐获没再说话,宁梧转头同张邯茵告了别,绕过徐获身边,匆匆去了。
  院子外沉香候着,瞧见宁梧就问:“主子,将军来做什么?”
  宁梧摇摇头,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小蝉递给沉香后,说了句:“别问,也别乱传。”沉香听话的点点头。
  宁梧认识徐获八年了。她想起从前,晟宫那么大,他们仍能常相见,见了面也不会尴尬。如今这将军府哪有晟宫大,却总也见不到,说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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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四月安康~
 
 
第15章 烛红
  “她来做什么?”长川阁里,徐获在台阶下头,似乎对宁梧的到来表示不悦。
  张邯茵在台阶上头背着手,看着徐获这个不速之客,毫不示弱:“你来做什么?”
  徐获这才想起正事来,只见他摆摆手,身后的几个仆役抬着箱子,没经过张邯茵同意就往屋里进。
  仆役们进了屋,还将门给反锁了。张邯茵搞不清楚徐获又在耍什么花招,于是问道:“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竟还要锁门?”
  徐获不说话。张邯茵更加恼火,怒气冲冲走下台阶。却不小心跌向了他。
  徐获一把接住张邯茵,却没有过多停留,将她扶稳便撒了手。看戏的玉芜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被君眉发现后,立马拎去了前屋。
  张邯茵的气被刚才的惊吓消了一半,转身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不再理他。
  酉时日入,当燃灯。仆役们终于打开了长川阁的门。
  “将军,都布置好了。”为首的仆役近前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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