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的掌心娇——挽墨书卿
时间:2022-08-16 06:24:02

  个中原由,偏执又阴鸷,活像个变态。
  她拉拉裴玄卿的袖子,想问问从男性的角度,若心爱之人死了又带不走遗体,该怎么办。
  裴玄卿目光寒凉如冰,似乎很不喜欢听到她不好的消息,哪怕只是假设。
  耐不住江婳缠着问,他认真思索一番,答道:
  “杀尽伤你之人,而后将你焚成灰装进香囊,时时带在身上。”
  ……
  要论偏执变态,真是天外有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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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作者心里有名其妙地难受了一下
 
 
第39章 宠妃自尽案(5)
  莞美人虽得圣宠,好在位分低,赐居的桐华院面积不大。箱柜里遍寻无果后,江婳又掘地三尺,仍没找到舞鞋的踪迹。
  她捶着腰瘫坐下,抓起一把青提刚要往嘴里送,就被“啪嗒”打落在地。恼着起身看看谁这么大狗胆时,裴玄卿坐到身侧,身后跟着的宫女奉上大盘新果蔬,憋着笑退下了。
  “死人宫里的东西,你也吃?”
  “大惊小怪!”江婳捻起一颗杨梅塞进嘴里,贝齿刚咬下,嫩红的汁液就侵满口腔,还有几滴顺着嘴角溢出。冰过之后,酸涩感降低了许多,甜味占上风。她满足地擦擦嘴,晃着两只脚:
  “从前闹饥荒的时候,我还从死人怀里扒饼子呢!起初谁不怕呢,可没办法呀,不吃就饿死了。”
  裴玄卿抿唇,眼里隐忍的疼惜让黑沉沉的双眸更显死寂。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拿帕子细细擦拭掉有些干涸的汁液,温声道:“别伤心,有我在,不会叫你再过这等苦日子。”
  江婳微微歪着脑袋瞥过去,她有伤心吗?
  反倒是五郎,眼角处泛了红,好像伤心的是他呢。
  她心头一暖,五根纤软的指头回握上他的手晃了晃,廖作宽慰。
  外头突然有急切的脚步声凑近,江婳慌忙抽回手,正身端坐着。曹宁跑来,从院里隔着两道门就开始喊:“头儿,找着了!”
  江婳惊诧地看着他:“找什么?”
  他还未作答,曹宁已到跟前,打开怀中包袱。
  蓝色舞鞋赫然躺在里头,上边沾满泥土,想来是从地里挖出的。依稀能辩得,鞋面有一层细小宝珠装饰,断线处线头高高翘起。还残留在串珠线上的珠子,正和江婳在地毯上踩到的那颗一模一样。
  而鞋子尾端摩擦破损严重,这也是线断开的地方。想必是贼人勒住莞美人的脖子,至其双脚蹬地挣扎所致。
  “头儿,这双鞋埋得太远。若不是异香太浓,即便有北地敖犬相助,也找不出踪迹来。”
  裴玄卿微颔下巴,问道:“做得不错,从哪挖出来的?”
  “回头儿的话,是从围场深处。”
  座上二人对视一眼,眉眼皆有惊喜之色。
  能进入深处的,只有参与狩猎的皇子、重臣,以及贴身保护他们安全的侍从。为防有贼人混入,危害圣上,便是宫婢受主子命令、有急事进去寻皇上,也得找侍卫传话,自己侯在外头。
  如此,检索范围一下子从北苑行宫,变成了权贵及其亲随。
  曹宁走后,江婳细细说出自己的几条思虑:
  其一,莞美人只穿了舞鞋却没穿舞衣,不像是事先预备好,特意候着情郎到来,反而像独自练舞时对方出其不意;
  其二:贼人害怕鞋子破损过甚惹人怀疑才带走,却没藏在屋里,而是埋进围场,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但大家都早早跟着皇上入场,他独自出入。只要查一查那日申时附近有何人经过,便能直接锁定目标。他会想不到这点吗?
  其三:良贵妃午时探望,而莞美人的死亡时间是申时。贼人究竟是事先想好要嫁祸她,收买了莞美人的丫鬟去请;还是恰好莞美人自己想磋磨她,给了贼人脱罪的机会……
  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她已许久没见着活人的影儿。这时看到江婳来此,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撒手,一双眼都哭得红肿了,急切地问道:
  “江姑娘,三日未到,皇上怎地肯让你提前来了。是不是真相大白,本宫能出去了?”
  江婳有些难为情,现在的进度,最多只能证明莞美人死于他杀,并不能证明良贵妃没有串通丫鬟把莞美人的尸体吊起来。斟酌再三,江婳还是决定,再找贵妃询问一下当时情况才来。
  现在贵妃情绪太激动,若叫她知晓证据链卡住,也不知能否流畅应答。
  思忖片刻,江婳扶起她,婉言道:“皇上心里已差不多清楚了,现在就需要娘娘交代一些情况。若符合当时情景,就能证明您的清白。”
  “好好,本宫一定、一定言无不尽!江姑娘,你只管问。”
  禁足这一日多,她无心梳妆饮食,整个人像老了五岁不止,走路也飘忽着脚下没力。江婳搀扶她坐上软榻,问道:“娘娘那日去见她时,屋内可有其余人?”
  良贵妃垂下眼,努力回忆着从院门踏入到内室,这中间都静悄悄的,随后很肯定地摇摇头:“没有,但凡有人在,本宫也能有个人证,岂会被困在这儿?”
  “那么,莞美人又任何怪异之处吗?”
  若说请了贵妃来看却不起身迎,的确怪异。可此女是藩国舞姬,做出些不守规矩的事也不算太令人意外。唯一怪异之处……
  良贵妃犹疑道:“不知这个算不算呢……那日本宫进屋时,她装睡不起。可大夏天的,谁拿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江婳拧眉道:“有多严实?”
  “怎么说呢,被子都拉到这儿了。咱们顶多拉到肩,甚至搭在肚上,对吧?”
  言谈间,她拿手比划着,放在下唇处。
  北苑凉爽,却不是北境腹地那等冰天雪地。如今人人用冰,难道是生长于南楚,畏冷不畏热?
  江婳接着问:“娘娘可有注意到,她房中乘冰的鼎,装得满不满?”
  良贵妃一拍大腿,再三保证,她记得清清楚楚。那鼎里空荡荡的,六月里不用冰,就跟冬天里不穿棉一样奇怪。
  缄默片刻后,她想去向皇上求证一番,莞美人素日习性。起身告辞时,良贵妃慌乱着摸下手中玉镯塞进她手心。
  江婳尴尬地试图还回去,扯着嘴角:“娘娘,民女请了旨,自会全力以赴,您无须……呃,贿赂?”
  良贵妃似乎愣了一下,摆手解释道:“什么胡话,本宫是希望江姑娘待会儿见皇上的时候呈上,好提醒皇上,别把本宫抛到脑后去罢了。”
  她神情凄然,江婳默不作声塞进怀里,行礼告退。
  到了皇上跟前,她还想着如何才能把“别抛到脑后”说得含蓄些,皇上却将镯子顺手放到砚台边,笑道:“一惹事就拿着镯子说项,朕当初收她入后宫时,就不该赐此镯,说平生不相负。”
  看他并无怒意,江婳也堪堪松了口气,试探性问道:“皇上,您不生贵妃娘娘气了?”
  “过了一夜,气早消了。你个小娘子懂什么,夫妻哪有隔夜仇。”
  皇上批折子时神情自得,全然没注意江婳出了满脑门的冷汗。在后宫,夫妻情深只能用来形容帝后。皇后尚在,哪里轮得到良贵妃称妻。
  她半晌没起来,皇上打趣道:“怎么,不信?”
  昨日他气,也气的是良贵妃不听教诲,说了多少次,要以德服人才能在高位上坐得安稳些。非要当众挤兑宠妃,让人捉着把柄。
  至于贵妃心思歹毒这等话,听在他耳里,跟笑话似的。
  当初晋王母妃出身不高又不得宠,按理不能亲自抚养孩子。皇后已育有太子,宫中皇子皆由她抚养的话,恐专权太甚。
  皇上便打量着,良妃膝下无子,又总被人瞧不起。让她抚养,正好制衡皇后。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宫妃,都能乐上了天,偏良妃三天两日哭诉养孩子太费神,不是她亲生的她可不想受这苦。
  但凡有心计、歹毒一些,也该是默不作声地养了,把孩子教成一个废物。却不会如她这样,不喜爱便把不喜爱挂在脸上,推拒了这人人眼红的好机会。
  打那时起,皇上便知道,这宫女虽然粗陋无知,甚至言行举止不过脑,却绝非城府深沉之人。
  本想禁足三日,两个小辈实在查不出了,就降位以示惩戒,看她日后还能不能记得爱惜羽毛。这写完最后一笔,拍拍手,拿起镯子道:“才一日就憋不住找你求助,朕倒要去看看,她能受什么委屈。若无病呻吟……哼,非得叫她知道厉害。”
  那日,裴玄卿宽慰她说,皇上不会真的惩戒良贵妃,竟是真的。
  揣摩君王在朝堂上的决策,可称睿智。但连人家心里爱谁不爱谁都门清……也太可怕了吧!
  他是神棍吗,事业感情财运通通包办那种?
  久跪后,膝盖都有些麻了。江婳揉揉腿,扯着群子起身,尽量不在皇上面前龇牙咧嘴。忽地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忙跛着追上:
  “皇上,等等。民女想问,莞美人侍寝这些日子,可畏冷?她入睡时,会拿被子捂紧自个儿吗?”
  皇上皱起眉,嘴里“啧”声似是在不满她问房中细枝。江婳忙解释:“事涉案子,请皇上恕罪。”
  如此言,皇上倒是很配合地想了想,却想不起来,很干脆地摇摇头:“异邦贡女,朕怎会注意这些?”
  江婳:“……”
  终究是菟丝花错付了。
  她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皇上身边的內监止住脚步,轻声道:“围猎那日,内务府冰井管事倒来请示过奴才,说莞美人的宫女奉她命令请求加赐冰。想来,是不畏冷的。”
  闻言,江婳陡然心头一惊。
  冰鼎空空,那冰都去哪了?
 
 
第40章 宠妃自尽案(6)
  “你确定,那守卫没被收买?”
  江婳瘫坐回椅上,百思不得其解。
  死亡时间在申时,在那之后竟无人进入过围场。待到御驾归来,记录簿上显示只出未进。而狩猎结束,围场便封闭起来,没有机会再埋鞋子。
  出入口的守卫都是御林军里的一等亲卫,且有监察司盯在暗处。江婳觉着,要同时令这么多人倒戈,除非是天降异象写明“某某兴,中州亡”,大伙儿都赶着给新皇添柴去。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江婳踱步许久后,隐隐动摇,神秘兮兮地问道:“五郎,你可曾在茶楼听过话本子?有个精怪叫土行孙,能一日掘地千里。难道这世上,真有能从地下走的物种?”
  顿了顿,又补充道:“从前我也不信,可万物缘法好像确实存在。就比如,大家都叫你厄命阎王,而你周遭总有命案发生,这是不是很巧?”
  裴玄卿侧过头,眼里挂满了迷惑。她似乎忘了,裴府命案是在他走后,而行宫命案是在她到来后。阎王之尊花落谁家,那可说不准。
  小娘子不停在屋里打转,晃得他头昏,所幸一把拉过来、锁在自己腿上乖乖坐着,无奈道:“你热糊涂了?若真有土行孙,他还会害怕被捉住,将鞋子埋进围场?直接遁了地溜之大吉,谁能捉着。”
  江婳倚上他的颈窝,努起嘴,两只脚不停荡着,疑惑道:“可申时之后确实无人进入,该作何解释?”
  “或许,死亡的时间,在申时之前?”
  “不大可能。”江婳忆起那日验尸太医足足有五位,皆判断在申时。能随御驾出行的,都是资历、可信度极高者,同时令五人改口,办不到。
  查出入记录一事卡在这动弹不得,江婳无奈将注意力放在冰的去向上。
  按大监所说,当日不仅有原供冰,内务府还多送了些置于鼎内。良贵妃却回忆,鼎中空空荡荡。
  江婳起身在屋里踱步,冰鼎容量大。即便后来冰化了,这么多水,能装在哪呢……聚集起大大小小的花瓶,都不够乘三分之一。
  “太离谱了,这么多水怎么可能直接蒸——”
  “干”字还未说出口,她脚下一滑,踩上了晃花瓶时的水,尖叫着向前扑腾摔下。
  在脑袋即将和小圆桌亲密接触的前夕,裴玄卿迅速将手边折扇掷出,打在一条桌腿上。江婳看着近在咫尺的桌子打着转儿往边上飞去,“啪唧”一声,她双手撑地,疼得挤出了两滴泪来。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地昂起头,看着坐榻上欲笑不敢笑的裴玄卿。
  在身后不远处,发出了更为壮烈的倒塌声。圆桌碰在内室的床榻上,撞得四分五裂。
  ——圆桌安好,是床榻由撞击处凹陷出一个大洞,散了一地的小木块。
  顾不上呼疼,江婳呆呆地撑起身子指着那处洞,惊诧道:“内务府的奴才疯了不成,连宫妃所用木榻都敢以次充好?”
  裴玄卿也觉得困惑,扶起她走到床边,俯身在洞口附近削了几层,摇摇头:“从纹理和密度来看,这就是与桌椅相同的孔雀木。只是涨了水,太过潮湿,所以才……”
  蓦地,二人相视一惊,异口同声:“水!”
  她忽地想起,那日良贵妃回宴席时,湿了鞋底。可这一路上,莫说是水坑了,娘娘们走的地方便是出现一小滩泥巴,当日洒扫宫女都得挨板子。
  看来,那时正是在莞美人床边踩到的!
  “五郎你看,连床板都湿透了,冰水该是由上往下流。褥子却只有接触面是潮的,可见中间曾换过床褥!”
  再细细思量,翻查泥土时,院中的确有床褥晾晒。那会儿她怕将灰土溅上,刻意隔得远远的。今日再想去,这么大的太阳,也早该晒干了!
  被褥加上厚绒垫和木榻,可不是能将融化的冰水吸个饱么。
  江婳皱眉道:“我实在不懂她,再热也不能将冰放被子里睡吧,跟西召保存……”
  喃喃着,她忽地一拍手,惊呼道:“听说西召的汗王去世后,尸身要受臣民祭拜七日才能入葬。为了防止尸身腐化,就会源源不断地换冰。而死后置于冰里,也会导致推断出的死亡时间后延!”
  太医没有判断失误、也没有撒谎,只是被冰迷惑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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