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的掌心娇——挽墨书卿
时间:2022-08-16 06:24:02

  泽灵微微垂眸,启唇认认真真地说:“安阳姐姐的确霸道,可日后太子登基,她便是公主里头最尊贵的,甚至越过我母亲。而她的母后,便是万人之上的皇太后。你与她有宿仇,届时该如何自处?”
  她说了安阳与皇后,却只字未提太子,江婳不禁自嘲道:“民女与裴大人同心同德,太子殿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即便公主不记恨,太子也不会放过我们。”
  泽灵摇摇头,似乎胸有成竹。
  太子此人倨傲,生而为嫡长子,便觉得所有人都该对他低眉顺眼。但对那些不肯投身的臣子,他也是变着法儿地证明自己有多优秀、是个值得辅佐的储君。
  得不到,也从未抱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态,去排除异己。
  说完这些,又补充道:“即便太子与他势同水火、必有一伤,也不会祸及妻儿。可江大夫,安阳姐姐她的脾性……不必我说,你也知晓。”
  红晕悄无声息地蔓上江婳的脸颊。
  他分明还未公开请旨赐婚,怎地所有人都已笃定二人会是夫妻了。
  难道像良贵妃说的,天底下没有捉摸不着的爱意。若真情根深种,便是凉薄之人,都会变得炽热。捂住嘴,情话都会从期许的眼神、从发颤的手指、从情难自抑的拥抱中翻涌而出。
  “江大夫,你在听我说话吗?”
  纤白的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江婳“腾”地后仰了片刻。思念情郎被当场抓到,真让人窘迫。她“啊”了声,手忙脚乱地取来莲子羹,懵懵地问道:“郡主,现在要吃么?”
  泽灵:“……”
  她到底听进去没?
  “呵,什么破烂东西也拿来给郡主吃,咱们皇室会少你这碗?”
  江婳递勺子的手怔住,眉心几乎拧成“川”字。又忙提醒自己,皱眉次数多了,易形成额纹。便平心静气地转过身,低头行礼道:“公主万福金安。”
  无须看,只肖一听,甚至再久些,闻到气味,她就知道最惹人烦的那位又来了。
  冷不丁地,旁边传来一个男声:“怎么,你是没看见本宫吗?”
  江婳一抬头,顿觉晦气超级加倍。
  匆匆行礼后,她退到塌边立着。泽灵不动声色地吃了一口莲子羹,眉眼弯弯地笑道:“皇姐,这可不是破烂东西。我吃着,可比每日送来的御膳好呢。”
  安阳故作惊诧状,鄙夷地盯着江婳:“出身低微,可不就得什么都会么,不然怎么讨好……”
  “你少说几句,一个公主,成日把出身挂在嘴上,这不是叫天下女子寒心么?”太子语有不满,目光阴沉沉地警示着她。
  这回拖累兄长险些受罚,安阳自知理亏,被打断也不敢犟嘴。虽不服气,便只能看向一旁,乖乖地噤声。
  太子漫不经心地扫过江婳的面容,却完全没在她眸里看到一丝感谢之意。遂不悦地哼了声,也强将目光转移到泽灵身上。
  怪哉,太子居然肯为了她,说教自己亲妹?对江婳来说,这可比天降异象的震慑感还强。
  用晚膳时,她便听说此事不知被谁传到了皇上跟前。女儿推外甥女下水,别管是否刻意,安阳此刻还能趾高气昂地来找她麻烦,可见连罚跪抄经都没有。
  泽灵是柔淑长公主的女儿,而太后无子,柔淑又是她老人家唯一的心尖肉。皇后毕竟是侄女,哪比得过亲生女儿。若她还在,安阳今日不挨板子也得跪破一层皮。
  鹤归华表,郡主才是受了委屈的人,仍要笑着应和皇兄皇姐。
  可皇上毕竟是太后的养子,她老人家不在,就这样薄待柔淑母女。
  皇上他……当真厌恶太后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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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把前四十三章的虫捉完了
  话说,大家看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好多错别字吗哈哈哈
  果真、汉字排序不影响阅读
 
 
第45章 定不负相思意
  静夜沉沉,素月流天,白灰色石板披上一层云雾似的,迷离梦幻。泠泠柔光照在江婳皎白色的外衫上,衬得满头青丝墨黑如瀑。小径两侧有垂柳夹道,她就这么惬意地走在其中,恍若谪仙。
  她偷看过紫苏备的文书,知道明日晚宴,裴玄卿会请旨赐婚。可他昨日出发,今夜仍未归。纵知他专情又真诚,江婳仍有一丝忧心。
  ——他不会心理建设失败,临时害怕了要跑路吧!打量着反正她也不知晓,来日再做打算。
  呸呸呸,若裴玄卿真敢做出这等没出息的事,她绝不会轻易原谅。必须让他追个九曲十八弯,才能给一点好脸瞧!
  这么想着,江婳心中憋闷,低头将脚边的一块石子踢进了湖里。镜夜似的湖面迅速漾开圆纹,水中月被涟漪切割成一圈圈的同心珏。
  茫然晃神间,太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小小的弧度。
  她这一路上,又是折柳、又是踢石子,就这般喜欢搞破坏么。
  内侍低声提醒:“殿下,更深露重,还请保重玉体,快些回去吧。”
  自散步时远远瞥见,他便不知为何,脚下鬼使神差地挪动、远远跟在后头。榴花庭院、杨柳清风,竟都及不上小娘子临湖小立。
  见他没有动作,内侍不得不再度开口:“殿下,您该安歇了。”
  太子低应了声,迟缓地转过身子,显然心不在焉。
  内侍跟了他小半生,自然能揣度几分,壮着胆子说:“殿下,容奴才多句嘴。江姑娘倾国之貌,养在民间易折损了寿数。若能入东宫做个才人……”
  “你混说什么?”
  内侍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连连赔罪。心里头却觉得奇怪,殿下若没这个心思,这大半夜的是作甚呢?
  冷不丁,太子忽地开口:“以她的才智,屈居四方宫苑里头,被日子磨成一个只知争宠的妒妇,岂不可惜?”
  闻后,内侍始终微低着头跟在身侧,心中却涌起万般感慨。
  究竟心仪到何地步,才会甘愿放手,任其天高海阔。
  可做奴才的,便只希望主子开心。一朵花儿是张扬盛放,还是香消玉殒,与他何干。内侍壮起胆子道:“能得殿下青眼,是她的福分。且此女足智多谋、精通医理,殿下得了她,这条通天的路会走得更顺畅。”
  太子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面有憾色。
  “没妻没室,你懂什么。”
  她不是任人揉捏的猫狗,更像能迁徙万里的鸟儿。不属于宫苑、不属于皇城,她就同裴玄卿一样,生来就该看遍桃红柳绿、大漠孤烟;该骑马淌着水看长河落日,在阴山关的高塔上醉饮数星。
  想到这,他竟有几分羡慕起裴玄卿来。
  人人说裴指挥使是疯狗、绳子握在帝王手上,可他到底能踏遍山川。
  “奴才是个阉人,自然不懂。不过……您是太子,阖天下,凡您所喜,都该为您所有才是。”
  “是么?”太子沉吟道:“你觉得,本宫喜欢她?”
  内侍笑呵呵地不语,他低声自喃:“不过觉得她聪慧,又帮了本宫一次。这等顽劣不服的女子,刚好与那只恶犬相配。”
  *
  转到眼皮如坠千斤,江婳才回到屋里躺下。身体明明是困了,思绪却千丝万缕地齐涌,搅得她不能入睡。
  手臂神差鬼遣地往侧边摊开,那处席子冷冰冰的。
  他今夜没来,江婳仍习惯性地空出了一半位置。这会儿忆起,从前他找尽借口在这陪着,倒真像是替她周全呢。
  否则,她怎么会觉得身边空空、心里也空荡荡的。就像一个渺小的人跑在黑漆漆的原野上,那种焦躁感转而化为深深的无力。
  江婳愤愤地拍了一下席子。
  她委屈了。
  出乎意料地,两日没见他,便觉得委屈了。
  晶莹的泪珠小颗小颗地成串滚落,她又气又笑,觉得自己完蛋了。从独自抚养江妁、一力与地痞流氓对峙,到现在这般,她的五郎没在,连觉也睡不好。
  本事见长,心志却悄摸摸地软化了。
  不,至少在面对奸贼恶棍时,她仍是那个半步不退、无上英勇的斗士。只在这里、唯在他这里,江婳才成了动不动就委屈的小哭包。
  或许,这便是“弱点”。
  她在茶馆听过许多说书故事,上至普济众生的仙尊、下到行走江湖的侠士,凡是少男少女,心里头都有一个人,能令其为之生死、为之喜悲,为之缠绵悱恻、肝肠寸断。
  如今,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半路道心陨落的无情道女修。有弱点,是件既令人心慌、又窃喜的事情。
  不知这样孤零零地躺了多久,黑暗中,一扇月光从门缝里露出,随着男子推门而逐渐变亮,又收成一条缝、转而消失。
  自他入门,便有浓厚的血腥气顺着夜风侵入小屋。
  江婳一动不动,想装做已然安睡的样子,等他过来抱一抱自己。然而裴玄卿只站在塌边看着,屋内未燃灯,他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一身冗长的叹息于上方传来,他转身似乎欲往外走,江婳猛地睁开眼,愤愤地喊了句:“裴玄卿!”
  声音又气又委屈,翻涌着数不清的思念和爱意。
  裴玄卿脚下一怔,站在那处,有些惊慌地说:“我以为你已入睡,怎么了,是饿了吗?我去给你端一碗宵夜来。”
  “你站住!”江婳坐起身子,鼻尖酸涩地强调都变了,张开双臂哭着说:“抱我!”
  “什……什么?”
  “快点过来抱我,你听不见吗?”
  江婳刻意大声了些,见他没动,便气恼地锤了下床,光着脚走下地,扑进他怀里。
  温软香躯贴近的那一刻,裴玄卿下意识地想后退,推拒道:“别碰,我身上有血!”
  “我知道,你一进来我就知道的。”江婳牢牢圈着不撒手,昂首问:“你去哪了,我很担心。”
  裴玄卿言语凝滞了片刻,缓缓道:“暗杀北地一位藩王,他意图匡复北境,私下里招兵买马。”
  “嗯,那你受伤了么?”
  “小伤,不碍事的。”裴玄卿听她声有哽咽,便安慰着笑道:“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味道,本想洗净了再来。”
  搏杀了一夜,他撑着寻了一匹马赶回来。可到了门前,又厌弃起自己身上的血污来。
  软玉温香的小娇娘、他捧着都怕摔了的至宝,哪能被腥臭粘腻所侵扰。
  江婳收起抽泣声,别过头:“的确讨厌。”
  怀中,被夜风吹得冰冷的身躯微微一抖,似有退却之意,她两只手抓得紧紧的。
  “讨厌你当这个指挥使,讨厌你总拿性命去换前程,讨厌你……让我只能呆呆地等着。”
  良久,他垂着的双臂才缓缓环上。将要触到江婳时,还犹豫了片刻。
  她恨铁不成钢,自个儿把他的手合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今日,裴玄卿一副小女儿神态,还要她来主动?
  “婳婳,查案子并不是监察司的主要职责。我杀过很多人,像今日这般暗杀的、在牢里秘密处死的,甚至有流放官眷在半路被截杀的。你真的肯与我走到一处,不害怕吗?”
  烛灯未燃,二人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隔着咫尺相视,像能从对方眼底读到只言片语似的。
  江婳轻笑一声,双手捂上他冰凉的脸来消暑,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五郎,你听说了,魏然在牢里发生的事吗?”
  裴玄卿倏地一惊。
  “是你所为?”
  “对啊,虽然他本来也难逃一死,但这么一来,便是死在我手上。五郎,被老鼠咬,超疼的。他都叫不出声,但我是大夫,我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来,他疼得癫狂了……”
  裴玄卿一言未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双手轻轻拍了拍,呜咽起来。
  “怎么办,秘密都让五郎知道了。我不是人人怜惜的小白花,我是小疯子。呜呜呜,五郎,旁人哪有你胆子大。为了不被半路踹走,我只能赖上你啦!”
  她怕极了,怕他因为或内或外的原因而退却,怕他明日不会去请旨。
  他也怕极了,怕日子久了,她厌弃了这个尸山堆里爬出来的恶鬼夫君。
  裴玄卿一字一句、认认真真:
  “江婳,你真的愿意同我长长久久、相守此生?”
  他言之切切,她亦毫不犹豫:“生生世世,不休不止。”
  一愿卿心似我心,二愿岁岁长相见。
  若有万世轮回,黄泉下相见,也定不负今日言。
  满心悠化为绕指柔,裴玄卿手掌覆在她肩头,把江婳紧紧箍进怀中。
  方才,若江婳有惧意、有犹疑,有那么片刻,想嫁一个双手干干净净的良人,他或许会觉得自己卑劣不堪匹配,或而成全。
  可今日,她亲口许了诺,他便绝不会再撒手了。即便江婳有后悔那日,拼着熬成怨侣、熬到看他便生厌的地步,也再无可能离弃。
  带血的外衫迅速褪下,江婳足下蓦地一空,被他轻轻安置到榻上,耳边恶魔的低语半是警告、半是央求:
  “婳婳,我给过仁慈放你自由的,你没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生生世世、不休不止’。若敢负我……”
  低咛淹没在细密的吻中,她没听清后边说了些什么,思绪被他折腾得迷乱,尝试着挣开:“你身上有伤,不行的。”
  “嗯,婳婳觉得我不行?”他换了一个委屈示弱的强调:“我已经很认真在学了,也该是实践不够的原因。来日方长,我会日渐精进的。先来试试,有没有比前天有进益。”
  江婳:“……”
  又给自己挖到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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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觉,裴玄卿是明着阴鸷,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疯批。
  江婳是表面明媚,暗地里病娇,谁戳到她某个雷点就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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