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的掌心娇——挽墨书卿
时间:2022-08-16 06:24:02

  安阳横在身前,挡着江婳进宫的路,讥讽道:“怎么,当了郡君,就忘了自己也曾是个粗俗的市井妇人?”
  裴玄卿刚要发作,江婳悄悄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微微屈膝,笑盈盈地说:“安阳姐姐,皇上封我做郡君,便是认准了我的德行认知能与皇室匹配。不知姐姐此意,是说皇室粗俗,还是说皇上识人不清?”
  “你放肆,你敢污蔑本宫!”安阳高高扬起手掌,却被她扣住手腕,挑眉道:“我是郡君,恐怕不能由公主任意打骂。”
  余光里,江婳瞥见那乞丐的身影似乎在朝这边来,迅速松了手,将裴玄卿拉远些,低声问:“待会儿咱们进去,他不会还想往里跟,被侍卫打死吧?”
  刚才在客栈里,乞丐的奇葩举动让裴玄卿心有余悸,便冷眼盯着那处:“天底下闯宫被打死的多了去了,你管得过来?”
  言谈间,可那乞丐往空地跑了几步,不知怎地,忽然又吓得哇哇大叫地往回跑。连咒骂个不停地晋王都被他吓住了般,凝神盯着那个方向,深吸一口气。
  “这……管他呢,别跟来挨打就好。五郎,咱们进去吧?”
  她温软的小手很自然地勾住了他的食指,裴玄卿目光柔得像水,轻轻应声,将她拉到右后侧,好挡着日光。
  二人走出很远,晋王才撑起身子,拍拍衣料上的土,将周遭的宫人屏退十步。
  安阳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骂了?手指也不疼了?没事就赶紧回去治手,别留下病根。”
  晋王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幽幽道:
  “公主看见方才那个乞丐了么?”
  “有毛病,本宫看乞丐干嘛!”
  安阳刚要转身先走,忽地想起什么,两脚似被打进木桩子一般、停滞在原处,没法挪动。
  她僵硬地回过头,目光阴狠。低声问晋王究竟确不确定,方才跑的,正是从京中脱逃那个。
  “公主金尊玉贵,没见过他的面,臣弟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普天之下,没几个被采生折割的乞丐能活着长大。况且,都不必他亲自去查,那乞丐见着他,跟耗子见到猫一般。
  想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还深深印刻在他脑中呢。
  安阳犹如五雷轰顶,身子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塌。
  “那怎么办……裴玄卿和江婳会不会已经见过他,一切都知道了?”
  见,是一定见过的,二人方才还看着那个乞丐,议论什么。
  可他们若拿到了一丝半点的证据,便不会将他留在行宫外。而是带着去请皇上旨意,彻查此案了。
  呵,荒野有路你不走,北地罗网偏自投。
  晋王面上冷淡,语气也静得像深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垂首道:“请公主放心,这回臣弟自会将人处理干净,从此便再没有人提起这事。”
  半炷香前,他分明还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如今却冷静得像一只狩猎者。
  不知怎地,安阳心中忽然想起母后替她梳头发时所说。
  暴躁易怒、喊打喊杀之人往往是内心惴惴不安的。只有摆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样,才能吓退想群起而食的野兽。
  真正强大的人,宠辱不惊、步步坚定。知晓自己有能耐应对一切未知,才会自信。
  晋王在看到乞丐的身影后,便收起了张牙舞爪的丑态,反而有两分裴玄卿素日漠视一切的神情。
  他真能像母后所说,做太子哥哥座前的忠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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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想点保存不小心点了发表……正在光速打字中,稍等稍等!!!
  (二次作话)呜呜呜终于赶完,我还要修改一下细节的,刚才打太快不知道有没有错字和逻辑不通处。
  手机端点保存它居然会直接发出去,正准备吃饭的我看到有更新:嗯?我更了?我没啊,谁盗我号还替我写文?
  真的服了晋江这个老六,练我手速呢!
  我吃饭去,吃完回来改
  (三次作话)咳咳,感谢晋江TV,感谢作者助手,不然我都不知道,逼急了能一个半小时三千字。看似是一个小小的BUG,实则替我今后成为日万码字机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十二点那会儿,看到初版80来字的小天使们,会不会地铁老人看手机:这踏喵也叫日更?
  晚点换个有人像的封面,感觉更古言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在收藏里看到一个陌生的书挪出去了,达咩达咩
 
 
第50章 丧钟不为草寇鸣(4)
  七月里,国槐和紫薇花初绽,暗香绕梁。行宫原本的云淡天青莫名染上一层微醺红,像是喜事将近,织女娘娘提前给这对璧人送祝福。
  桌上这对七宝镯通体澄澈,夏日炎炎,把手悬着搁在镯边时,隐隐有凉气扑在肌肤上。而拿起来端详,又触骨生温。
  江婳将镯子透过太阳光转动,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耀光粼粼。泽灵拿着另一只温声解释:
  “牡丹色寓意吉祥富贵、石榴色多果多福,禾雀快乐,天人菊向阳象征着希望。栀子纯洁美好,绿箩生生不息。最后这枚桃花色嘛……”
  她笑盈盈地看着江婳,逗待嫁小娘子害羞似乎是大伙儿的共同爱好。江婳抬手挡着脸颊,又羞又喜,紫苏便替主子答:“当然是祝郡君和裴大人婚后甜蜜和乐,郡主待您可真好。这样的心意和祝愿,外头哪间首饰铺想得到呢。”
  江婳把镯子收进锦盒中,双手环捂着,目光柔得像拂动花叶的那一缕微风,又如第一场春雨过后、悄声滋润了田埂山野的溪流。
  “郡主竟舍得赠我,为何不留着自己出嫁用呢?”
  泽灵羽扇似的两弯睫毛微垂,语中似有憾意:“娘亲已在替我物色了,兴许要明年吧。”
  听这意思,便是她中意的人不在里头。
  难不成那死小子没去提亲?
  江婳挤眉弄眼地提醒:“柔淑长公主挑的自然错不了,不过我想壮着胆儿荐个人。裴府隔壁徐国公家的徐潇,不知公主可曾见过?”
  蓦地,泽灵脸红了半截,嗔笑着摇头:“婚姻大事,娘亲自有安排。”
  “江婳,你少在这乱点鸳鸯谱!”
  闻声,泽灵规规矩矩地拂身行礼,客气唤句“皇兄”。原本按辈分,江婳也该随她同称,可实在别扭,便敷衍地埋头道:“太子安好。”
  太子剜了她一眼,径直坐到泽灵跟前,不悦道:“徐潇是个什么纨绔泼皮货,满盛京的贵女都不愿与他做妻。文不过科举、武不能上阵,光有一张好看的脸,也能配得上郡主?”
  江婳握紧了拳头想还嘴,可惜思量片刻,发现他说得真有道理,没法反驳!
  不过,男人居然肯承认其他男子生的好看,真是稀罕事。她习惯了裴玄卿逼她认定“普天之下五郎最俊”的霸道行径,这么看来,比太子还小心眼。
  想到五郎至今对南楚世子耿耿于怀,江婳“噗嗤”笑得出神。只手托着下巴,发呆的方向正是太子坐的地方。
  两轮月牙眼中,有星河沉溺于黑瞳中。太子看得出神,手中折扇斜斜地停滞着。直到泽灵被茶水呛到,重重咳了几声,他才急急挪开眼。
  江婳帮她轻轻拍背心处,也是奇怪。这些日子,每每裴玄卿上值,她便来同泽灵呆在一处。可五回里有三回,太子跟狗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不是有芝麻大点的小事、就是来关怀表妹身体是否安康。
  她也不是炖肉啊!
  江婳见了他便觉得败兴致,起身捧上锦盒告退。太子略扫了眼,冷声提醒道:
  “别高兴得太早,他那样的性格,成婚后若待你不好,怕也不肯轻易和离。届时吃了苦头,可别后悔。”
  有病,有大病!哪有人在小两口成婚前就狗嘴吐不出人话,诅咒人家婚后不和谐的。江婳索性逆着来,故意说:“殿下这就不懂了吧,我喜欢他,他待我清冷粗暴我也喜欢他!哪怕折了寿数,到阎王跟前一问,下辈子我还硬着头皮喜欢他。”
  太子素来注重仪态,这会儿一只手拍在桌上,吓得泽灵一抖搂,是真被呛着了。他捏着折扇,手上勒白了一圈儿,皱眉道:“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冷不丁,或许觉得自己语气不好,变得稍软和了些。
  “你若后悔了……”
  “那也不劳殿下操心。”
  这声音……
  江婳是想说这句话来着,可有人抢在她跟前说了。她蹦蹦跳跳地走到裴玄卿身边,挽着他的小臂,甜甜的问:“五郎今日下值这么早?”
  他没应,而是幽幽地看着太子的方向,眸光比冰鼎寒气更甚。
  “在别人的妻子跟前挑唆,太子殿下好涵养。”
  太子说的话,听起来虽像是替江婳考虑,实际上却的的确确不够磊落。他吃了瘪,拼命想怎么从“挑拨夫妻”上反败为胜,竟飘出一句:“这一个多月里,你们能不能真的成婚还未定。”
  坏了,江婳敏锐地察觉到,裴玄卿现在真的很生气,会乱咬人那种。
  她抢先一步,骄傲得像只漂亮的花孔雀。
  “圣上赐婚,五郎若敢背弃,我就拿着圣旨斩了他,再封在冰鼎里陪着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江婳余光瞥见,似有一束暖阳洒在被霜意冻出晶花的眉梢上,冬雪初霁,裴玄卿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幸福。
  一只花孔雀吸引来的,当然是另一只花孔雀。裴玄卿全然换了个声调,嘲讽道:“哦,那便是殿下枉做小人了。”
  二人携手出了院子,太子被那句“枉做小人”噎得久久喘不过气来。泽灵摇摇头,不解地问:
  “七色宝石易寻,能做冰底的玉却难得。皇兄帮了大忙,为何不让我告诉她?”
  “算了吧,若她知道了,这镯子还戴不戴呢?”
  那个张狂的小娘子,定会一边在心里感念泽灵美意,一边咂嘴说鲜花镶在泥巴上,晦气。
  “皇兄,她既定了亲,又夫妻情投意合,你也莫再……”
  那句“打扰”哽在喉间,泽灵没忍心说出口。皇兄连祝福都这么晦涩,最出格的便是忧心裴玄卿此人喜怒无常,怕他对江婳也是喜一时、厌一时。
  身为太子,他若想强取豪夺,有的是法子、等得起来日方长。
  只是,缘有先来后到,人更有礼义廉耻。再好看的花儿,人家摘了便摘了,就算后悔得抓心挠肝也是无用。
  *
  走出院门,裴玄卿弯起的嘴角就没有落下去过。江婳好奇地问:“皇上赏你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很喜欢你。”
  喜欢她在外人跟前,永远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侧,从没遮掩过爱意,大方热烈地告诉所有人,她与他绝不分开。
  江婳笑着倚在他肩上,嘟囔道:“少来,难不成你们说的,是我不能听的机密?”
  “不算是机密,婳婳可还记得,前段时日京中乞丐成堆闹事?”
  她直起身子,神情严肃:“记得,所以我们对那个乞丐格外留心,没想到是个疯的。不过,这些天我让紫苏去看过,他再没出现在行宫外。想必那日在街上觉着我心善,想有个收容地。”
  “不,就目前情形看来,他似乎真有重大秘密在身,只是不能表达。”
  盛京里,从明月酒楼扔十块板砖,能砸着六个富户。乞丐也是有眼力的,谁惹得、谁惹不得,摸得门清。到朱雀街抢东西,倒像是逼着这些权贵向护城军施压,尽快捉拿。
  他们大肆抓捕城中乞丐,又打了板子示威,再没发生当街抢夺之事。大家都当是这些乞儿得了教训,收敛性子,但裴玄卿命曹宁安排人盯着却发现——
  不仅抢劫之事变少,连乞丐的数目也少了许多。
  有年轻吏人扮成乞丐,混进小胡同佯装养伤,“哎哟哎哟”地抱怨,早知要挨打,就不跟着抢贵人了。
  可乞儿里领头的却说:“你抢了挨打是活该,咱们老老实实讨饭,却也被捉进去打板子,才叫冤枉呢!”
  吏人装着满脸不相信的样子,诧异道:“当真?”
  “哼,老子若是骗你,下辈子还当乞丐去!”
  江婳恍然惊悟了什么,连忙噤声,拖着裴玄卿回到小院,检查四处无人,又让紫苏守在外头,才敢放心问:“是不是有人装成乞丐闹事,这样才有理由抓?”
  “并且,他们还没抓到,所以从京郊通往其他处的小径口,总有人在张望些什么。”
  “糟了!”江婳一拍手:“那日的乞丐不是阴山关人,难不成他从盛京逃了出来,听说皇上御驾在北苑,一路翻山越岭到了这?”
  可为什么要抓一个乞丐……又是什么人能调动护城军为之所用。那乞丐明明跟到行宫门口了,怎么没傻乎乎地往里跑,想面见皇上呢!
  思来想去,二人怎么也想不出窍门。恐怕这事,还得找到他才能堪破。
  “问题是,紫苏再也没见过他了。五郎,北苑会不会有他们的人。那乞儿……已经落到虎口了?”
  在人群里闹出了天大的动静,这一路又跟着跑回来,见过乞丐的人何止上百。就算要找,上哪找起呢。
  二人静坐良久,裴玄卿脑中忽地闪过了什么,语气犹疑道:
  “今日,皇上还召晋王来训斥过。刚解了禁足便出入烟花场所……”
  他的母妃刚被废为庶人,囚禁在佛母座下悔过,而晋王自身也不算全无罪孽。重重叠加,此刻更改卯足了劲儿博取皇上好感,让自己有立足之地才是。
  流连青楼,对一个皇子来说,是天大的丑闻。
  若没有安阳替他求宽恕,这会儿轻则被禁足,重则被发回盛京去闭门思过。
  谁人不知公主眼高于顶,看不起庶弟庶妹。皇上只当她是大彻大悟、性子变好了,便卖她一个面子。但齐庶人走的那日,她眼中有多冷漠,裴玄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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