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惬意。
明明帐篷外便是紧急训练的军营,可是帐篷内竟让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顾楚楚眼见着栗子烤好了,赶紧将板栗全部倒在刚刚的油纸上。
她拿着还有些烫手的板栗,“你要不要吃一个!”
男人没有接过她手里的板栗,她的手就攥着那颗烤好的板栗悬在空中,尴尬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就在顾楚楚见他很是不感兴趣,正要收回自己的胳膊之时。
“咕。”
是男子肚子发出的声音,很是真切。
她听到男人的肚子叫声,瞬间没憋住笑出了声,“噗嗤。”
男人虽依旧面不改色,但是眼神明显暴露出他心中的懊恼。
顾楚楚窃笑着赶紧起身,不由分说地将那颗烤好的板栗塞进他的右手手心。
男子看着自己手里的板栗,只觉得自己刚刚被顾楚楚触碰过的肌肤,被灼伤了一般。
莫名的发烫。
他将那颗烤好的板栗移到左手的手心里,不自觉地揉搓着,将自己右手放到自己的满是冰意的耳垂处降温。
两人一颗板栗还没剥开,吃到肚里,帐篷外就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用力且杂乱,还逐渐朝他们帐篷逼近。
紧急之下,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这就要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顾楚楚:我怎么一直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第66章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帐篷帘子突然被掀起。
帐篷外的光照进来的同时,响起了一声尾音轻快的男声。
“老晏!今日你怎么老是躲在这帐篷里啊!”
说这话的是个矮壮的将士,他手插这个腰、腆着个肚子,那脸上饱满的肉因为爽朗的笑堆在一起。
他身后还跟着个长相有些木讷的男子,同样也是将士打扮,眼睛有些懒洋洋的,像是提不起精神一般。
站在帐篷门口的木讷男子没有吱声,只是朝男子微微点头示意。
耳根通红的男人强撑着若无其事的表情,站在帐篷门口。
与其说是站在帐篷门口,更像是他作为人肉墙壁堵在门口。
不过那矮壮的男子看起很是了解他,见他如此模样,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他便开始在男人面前又是垫脚,又是左右快速横跳迷惑男人。
他那矮壮的身躯竟意外地灵活,左右跳动的速度快得竟有些晃眼。
男人的腿很长,气定神闲地左右跨步就将那个矮壮士兵的实现挡得严严实实的。
只不过那矮壮身材的男子突然快速改变了原有横跳的方向,竟真的虚晃到了男人。
男人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的空隙。
趁着这个间隙,那人便趁机瞟了眼帐篷内,那凌乱的被褥和拱起的被子。
只听那矮胖身材的将士用起哄的语气啧着嘴,“啧啧啧……”
躲在棉被之中的顾楚楚,只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得快到嗓子眼了。
紧接着又是一句,“天呐!老晏!你堕落了!不是最不近女色的吗?今日怎么破戒开荤了?”
“完蛋了!最纯洁的……唔唔,唔……”
男子瘪了瘪嘴,赶紧用手捂住那个矮胖身材将士的嘴,一个劲儿地将他往外推。
只是矮胖身材将士身后那个长相稍显木讷的将士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眼那个帐篷。
又瞥了眼男子的腰间,那个往日永远被他别在腰上的匕首不见了踪影。
要知道那把匕首营里大部分人都玩笑过,这晏将军宝贝得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都要紧握着。
他那刚刚还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来了精神,轻挑了一下眉毛,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的情绪。
帘子被放下,帐篷内的光瞬间又暗了下来。
古代军营里有军妓本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她听着男子被其他将士口无遮拦的打趣,男子那双好看眼睛注视自己的模样,突然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闷热密闭的棉被内,满是自己呼出的温热气息,脸不自觉地热了几分。
可是下一秒,她突然皱起了眉头,等等……我怎么突然听懂了?!
待男子再次回到帐篷内,他轻抿着嘴、攥着拳头,像是在酝酿些什么。
来回踱了几步后,发现那棉被里的顾楚楚依旧没什么动静。
最后他还是走到床榻前,轻轻拍了一下床沿示意她人都走了,危险解除安全了。
只见顾楚楚立马掀开被子,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因为棉被的闷热,她额前的碎发因为冒出来的虚汗略显凌乱,脸颊也透着淡淡的血色。
“你明明听得懂,你为什么要骗我!”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质问眼前这个男人。
她这模样和语气意外的有些娇俏。
那男人明显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从他刚刚进帐篷起,不管是动作还是呼吸,都有些惶恐不安。
现在的他鲜少透露出情绪的脸,竟有些和之前给她擦眼泪时的慌张。
他那高大的身躯也微微蜷缩着肩膀,还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弱弱地叹了口长气。
顾楚楚看着他这副莫名可怜的模样,又想到他之前不知出于什么也算救了自己,所以心里因为觉得被男子逗弄的气立马消了一大半。
却不想他接下来的话,差点儿气得她晕过去。
“我没有要骗你,是你没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顾楚楚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刚想发作。
刚刚自己张牙舞爪边比划边说的模样突然从自己的脑海里冒出,瞬间有些许心虚。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知道这男子听得懂又能说这上京话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进行有效沟通了。
她强忍着想砸对方两拳的冲动,深呼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咽了咽口水,缓缓吐出两个字,“晏、禾。”
见他会回答自己,顾楚楚下意识便将自己纠结快一天的疑虑顺口问了出来。
“只是,晏,晏将军,为何要救我?”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子又默不作声了,她看着他紧张又犹豫的模样,便知救自己这事并非他男子一时兴起。
就在晏禾眉头紧皱快要开口之际,顾楚楚赶紧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你如此不想说,我也就不想知道了,那你能告诉我何时可以把我送走吗?”
她问完这些也怕眼前的男人把自己送走有后顾之忧,赶紧承诺道:“你放心,无论如何事成之后我都不会出卖你的,这里的事我也会忘干净的。”
“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顾楚楚在男人犹豫之时思量明白了,不管这男人救自己出于何种缘由,但眼下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才是正事。
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而自己自然不想趟这浑水。
况且这男子被别人称作将军,武功和心性在军营中自然不容小觑。
况且自己离开这里,再将这西燕国边关军营埋伏、引发动乱的一切告知汪氏兄弟。
自己在西燕国军营待了一天一夜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大概率只会被认为是这西燕国的细作。
甚至还可能会被抓去严刑拷打,即便问不出什么有关西燕国的情报,也会被当成替罪羔羊。
无论如何说出来,就无疑是送命的举动。
顾楚楚想这男子也是如此想法,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将自己带回这军营。
让自己和他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真狠。
晏禾稍稍沉思了一下,开口,“不出岔子的话,今晚丑时和寅时之间出发。”
顾楚楚听到后也稍稍思量了一下,确实这个时间段是常人睡得最为昏沉之时。
这个时候只要顺利从值岗守卫的将士那里通过,便相当于成功了一大半。
顾楚楚点了点头,朝他抱了抱拳,“那一切就拜托晏将军了。”
他抬眸看向她,同样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竟让她有一种莫名似曾相识的错觉。
*
丑时,除了军营里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还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外。
静得很。
宴禾冷着张脸骑着马目不斜视,他的腿前还放着个硕大的麻袋鼓鼓囊囊。
巡逻的士兵们看到了都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但终究没有开口问起。
毕竟这晏将军可是那战场大杀四方、对奸细严刑拷打的阎罗!
别说和他说话了,就连和他突然对视,都是在这儿寒冷的冬夜里不觉得冷,没事自讨苦吃。
只要和他对视一眼,便是从头到脚的凉意。
但这些个士兵们心里也没有停止任何猜测,着麻袋鼓鼓囊囊的,能装下一个人,那麻袋明显浸透着暗红的血,该不会……
况且这晏将军今日破天荒开荤的事情可是在军营里传得沸沸扬扬,他那狠辣阴毒的手段,真要是玩出了个人命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军妓这么惨了……
正因晏禾往日里心狠手辣、不近女色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军营里这些个士兵全都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他就这般明目张胆地骑着马,畅通无阻地带着顾楚楚离开了军营。
和那些个血腥污秽处在麻袋里,大气也不敢出的顾楚楚一想到军妓在这军营里多如牛毛。
除了被流放的罪臣妻女外,还有不少身为将士为非作歹的丑恶之人趁机抢掠来的良家女子。
有些女子性情刚烈又脆弱,无法面对这龌蹉且腌臜的勾当,直接撞死一了百了的不在少数。
心里不知为何憋闷得极其难受,可能这就是兔死狐悲吧。
“但凡女子,同一命运。”这句话再次深深地烙印在了顾楚楚的心里。
紧接着就是侗坝村那些个已经被老天当头一棒,经历种种搓磨却还在和命运做斗争女子们一张张朴素且坚韧的脸。
本来并不爱流泪的顾楚楚,眼泪又有些失控地涌到了眼眶。
这次她若是能平安回到侗坝村后,自己定是竭尽全力要去帮助这群自力更生的苦民女人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过得还是太过安逸且自私了,现在看来时间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自己定是要将摆大排档的厨艺、种植作物、养殖家禽等种种都尽快提上日程,要让大家赶快过上好日子才好。
深觉憋闷又燃起斗志的矛盾情绪在她的心里不断涌出,让她完全忘却了血腥污秽的恶臭,还有马背上的颠簸。
突然顾楚楚只觉一个后仰,下一秒马停了下来。
男子沉稳的声音响起,“好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我要声明一下:男子骗女主是迫不得已,后面会解释清楚的!而且男子是守男德的好男人!!!
第67章
紧接着晏禾便抱着装着顾楚楚的麻袋下了马,稳稳地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在那麻袋里的顾楚楚只觉自己被一个厚实的臂膀包裹着,紧实又有力量。
紧接着就是一阵失重,然后她便落地了。
晏禾用自己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将麻袋划开,麻袋被撕裂的声音,在山间的深夜里分外清晰。
下一秒,顾楚楚便从那散发着恶臭血腥的麻袋里被解救了出来,她大口呼吸着山间的新鲜、清新空气。
这个时候她已经整理好了思绪,除了眼眶微红外,看不出其他异样。
从她待在这麻袋里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但是可能是感官的多重冲击让她觉得自己完全被这给腌臢污秽的血腥之物给腌入了味。
晏禾明显察觉她对自己满身腥臭的嫌弃,“你,我,要不要带你去河边先清洗一下?”
顾楚楚虽皱着鼻子和眉头,却摇了摇头,“在这儿荒山野岭,身上太干净反而奇怪。”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什么,“嗯?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熏到你了啊。那我离你远点……”
顾楚楚说着便要往旁边退上几步,刚要迈步子,就突然被对方宽大的手掌给抓住了胳膊,往他的身边拽了拽。
“没有,我没觉得。”他的声音浑厚且平静,听不出他的情绪。
顾楚楚抬眸将自己视线从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上,移到男子的脸上。
晏禾没有看她,而是目视远方,不知道眺望些什么。
顾楚楚看着男子刚毅、立体的侧脸,胳膊还有被他紧握着的包裹感。
莫名的安心,就如同刚刚麻袋里的怀抱一般。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打断此刻无言的宁静。
可能晏禾意识到了自己紧握顾楚楚手腕忘了松开的不妥,却又错过了最不留痕迹的松开时机。
在松开她手腕的瞬间,他收回的手刻意地放在自己下巴处,清咳了一声。
欲盖弥彰。
顾楚楚见他如此动作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做出如此评价。
“晏将军,把我之前的衣服给我吧。”她率先开口打破了冗长的沉默。
晏禾从自己的厚重的盔甲下拿出了之前她落难时的衣物,那衣物被叠得整整齐齐藏于他的盔甲夹层之中。
顾楚楚接过自己的衣物,有些意外。
衣物很是整洁,上面的的污渍都不见了,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这衣物应该是晏禾自己亲手清洗干净的,她其实想说不必如此麻烦,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说这话很是多此一举、不知好歹。
最后只能化为“谢谢”二字。
晏禾也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都是小事,你等会儿记得把衣物磨出些刮痕再弄些泥土才好。”
明明这只是一个很细小的举动,却让顾楚楚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捧着衣物低着头站在原地。
晏禾也没闲着,他将那被划开的麻袋,又用匕首划了两刀,扯成一块长布。
双手捏在长布两头掀过头顶,双臂展开背对着她。